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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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班頭和捕頭一邊侃大山,一邊好為人師的把捕快該知道的事情,拿他們自己作為例子,說給兩個少年人聽。這裏頭有的馮錚給盧斯講過,有的沒有。甚至馮錚自己也都是沒聽說過的——馮錚他爹馮寬也沒想到自己會那麽早就去了吧,很多都還沒來得及教給兒子。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秋收的時候,捕快要抽拿多少。

    大昱如今規定下來的稅率,是上田十五稅一,中田二十稅一,下田三十稅一。若有災荒之年,上報之後,可適當免減。這在這個年代,算是比較合理的稅收方式了。

    到了下頭……就比如他們食穀縣吧。別管什麽田,全都十五稅一。

    到了再下頭,就是他們差役這一關,依然要進一步盤剝。踢斛淋尖之類的那是必幹的。這麽幹的捕快缺德不?不缺德沒辦法……活不下去。

    捕快的月例銀子一個人半吊錢,他一個人史能活,但要是養著一大家子呢。上麵不給錢,那就隻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老百姓吃老百姓了。

    按照孫班頭的說法,食穀縣還是好的,其他地方,十稅一,乃至於八.九稅一的都有。盧斯從孫班頭的言談中,聽出了他對八.九稅一得渴望。

    ——看來孫班頭也就到這一步了,果然調.教捕快的不是他。

    盧斯先看了馮錚一眼,正氣小哥哥低著頭,不言不語的,眉頭皺了一下,又鬆開,但眼中明擺著有對孫班頭言語的不讚同。盧斯又忍不住瞟向了錢大伯,這位老爺子獨自坐在個竹馬紮上,被靠著牆,舉著個大煙鬥正噴雲吐霧。

    盧斯不認為馮錚有意隱瞞他關於這位老爺子的情況,相反,馮錚該是也被隱瞞著的。這位錢大伯身上,秘密很多啊。

    看似悠閑的老爺子,在盧斯視線過去的那一瞬間,眼皮掀了一下。

    盧斯隻覺得心頭一震,趕緊把一低頭,把視線遮掩住,可心髒還是跳得厲害。

    盧斯心裏知道,這是他最近狂妄過頭了。再加上這個身體是十幾歲的少年郎,最近營養和運動都跟上了,各方麵的發育也都是爆發式的,靈魂沒變,可是大腦開始受青春期的影響變得衝動跳脫起來了,以後得盡量多想著點。

    “哎!小子,你叫栓柱?”

    “啊?是。”盧斯一愣,趕緊轉過身來回話。他沒忽略,錢大伯這一開口,侃得正熱鬧的孫班頭他們,立刻就都閉了嘴。

    “聽老爺說,讀過幾年書?”

    “是,識得幾個字。”

    “嗯……”錢大伯吸了兩口煙鬥,眼睛朝孫班頭那邊瞟過,之後把煙鬥朝牆上一磕,別在腰上,朝著盧斯過來了,抬手就捏住了盧斯的肩膀。

    “嘶!”盧斯好懸沒叫出來,疼啊。

    錢大伯已經是個幹瘦老頭了,但是那雙手掌絲毫也不像其他老人那樣,皮膚褶皺。從盧斯的角度上,能看見錢大伯虎口上厚厚的繭子和傷痕,他的手掌很厚,十指長而有力,他手背的皮膚很光滑緊繃——當然絕對不是年輕女性的那種光滑,就是年輕人一樣的。

    這一捏,盧斯隻覺得肩膀的骨頭都要碎了。偏偏他捏完了肩膀,又朝下,手,腰,大腿,小腿,甚至兩隻腳。從頭把盧斯捏完了,還在他前胸和後背上各拍了一巴掌。讓盧斯一口氣憋在胸口裏,半天喘不過來。

    “筋骨不錯,可惜小時候沒好好調.教,現在年歲有些大了,不錯沒事,誰讓老頭子我看順眼了呢?行了,跪下吧。”

    “咳咳咳!啊?”盧斯之前那口氣還沒喘順了呢,錢大伯一腿踹在他後膝蓋上了,盧斯沒站穩,噗通一個馬趴就五體投地趴地上了,“哎呦!”

    我cnmb!!!痞子的氣上來了,好懸沒一口罵出去,隻是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行,就是這眼神兒,小狼崽子。”錢大伯嘿嘿嘿就笑了,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盧斯,整個一個老餓狼,“頭磕了,叫師父。”

    盧斯努力讓發熱的大腦運轉起來,畢竟剛才還跟自己說要多想想。這老頭沒官沒位的,但是明擺著有勢力,有本事,還有威信,認他當師父,跟認個老大一樣,沒毛病。

    但是……盧斯斜眼一看馮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正一臉驚喜,在那給他做口型,讓他快叫呢。正氣小哥哥已經算是被他叼進自己窩裏的了,可不能因為這勞什子師父讓兩個人變遠了:“要當我師父行,你先給我找個師(xi)兄(fu)來,我就叫你。”

    馮錚瞬間眼睛睜大,驚喜程度明擺著上升,但轉瞬驚喜就變作了憂慮。他定定看著錢大伯,就怕錢大伯因為盧斯的這句話而惱羞成怒,幹脆甩手不要這個徒弟了。他的表情雖不明顯,但他想的什麽,眾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成。”錢大伯又把大煙鬥從要帶上取了下來,一邊塞著煙絲,一邊笑眯眯道,“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那我就一塊放了。”

    “師兄,還不快來與我一塊磕頭!”盧斯趕緊拽一把馮錚,馮錚還沒反應過來就給他拽得跪在地上了。膝蓋疼了一下,他反應過來後,可是比盧斯幹脆多了,一個頭就磕在了冰涼的地麵上。

    痞子盧在肚子裏念叨著“一拜高堂~”,也跟著磕了下去。

    “行了,一個就完了。”錢大伯笑了笑,他年歲大,可是牙齒還好得很,白且整齊。

    兩人起來,才發現孫班頭也湊過來了,用略有閃躲畏懼,卻又充滿希望的眼神看著錢大伯:“錢爺爺……”

    錢大伯一口煙噴在他臉上了:“免了,你婆娘可是個護犢子,做了我的徒弟,簽下賣身契,可是任我打,任我罵,我讓他們洗腳,他們就得跪在地上給我端盆的。我可不想這把年紀,還要個婆娘堵了我的門口罵。”

    孫班頭立刻便訥訥的閉嘴了,倒不是他婆娘真會幹出這種事來,那女人雖然潑辣,卻還是分得清好賴。更要緊的,是錢大伯既然說出這些話,那就是根本沒收他兒子的意圖,何必死皮賴臉呢。

    “為師我既然得了徒弟孝敬,那就不住這地方了。你兩個說,誰要孝敬我吧。”

    “師父,我家裏有寡母,你住進去不方便。”他話音剛落,錢大伯就立刻陰森森看著他,盧斯硬氣的跟他扛著,這可是個大好機會啊,絕對不能軟,“但我又想著孝敬師父,錚哥,我說個法子,你看怎麽樣?讓玲玲妹妹搬到我家去,我搬到你家去,師父也住你家,咱兄弟倆一起伺候老爺子。”

    登堂入室,朝夕相處,外帶勉強算是竹馬竹馬了。

    盧斯說完,就看馮錚耳朵紅了,血紅血紅的,就跟喝醉了酒似的,可他還是對馮錚點了頭:“師弟的提議好,師父你看如何?”

    “不管你們倆如何折騰,反正把為師伺候得舒服了,那便成了。”

    看著馮錚的紅耳朵,盧斯咽了口唾沫,暗中比了個大拇指。一扭頭,錢大伯吐出一口煙霧,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老狐狸可是心明眼亮著呢。

    “師父,那我倆今日下值收拾好了家裏,便來接您。”馮錚規規矩矩的道。

    “等什麽下值,你們兩個小嘎嘣豆子在這裏又幫得上什麽?現在便去收拾吧。”錢大伯大手一揮。

    孫班頭在後頭笑著:“正是,正是。”

    盧斯沒想到,他折騰了半天想抱縣令的大腿,沒能抱上。結果這麽一走,抱上了另外一條想都沒想過的大腿。

    盧斯暢想著今後提前過上遲到早退,還能跟心上人同居的甜蜜生活。

    不過正氣小哥哥為人比較嚴謹啊,遲到早退還是算了吧,就同進同退吧。

    另外,得想法子掙錢了,家裏雖然還有些肉,但下個月就不夠了啊。錢要從哪來呢?

    “栓柱,你先回家吧。”

    “錚哥,怎麽不叫師弟啦?”師弟可是比栓柱好聽多了。

    馮錚從善如流,笑著歪了一下腦袋,道:“師弟。”

    “……”歪、歪頭殺,沒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見著。盧斯盡量不動聲色的咽了一口唾沫,“錚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自作主張,謝謝你不怪我。”

    “我怎麽能怪你?反而該是我謝你。”馮錚有幾分感慨,“師父是咱們縣裏年歲最大的捕快了,雖然我過去沒見過師父幾麵,但聽我爹與叔伯偶爾談論,都知道師父是有真本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是真感冒了,還有點低燒,嚶嚶嚶的小碎步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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