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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進去，就吸引了周圍賓客們的目光，男才女貌的搭配令他們備受矚目。

    夏洛克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灰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厭惡。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端著香檳過來，目光有意無意地在宋伊喬身上轉悠，表麵上還是和夏洛克客套的寒暄：“啊哈，是福爾摩斯先生！近日生活如何？”

    “和往常一樣。”夏洛克的回答不鹹不淡。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可從來沒見過，恕我冒昧，請問是哪家的名媛？”

    他的心思沒有一絲掩飾，熾熱的眼神令宋伊喬有些不自在地後退一步，想要避開對方肆無忌憚的窺探。

    夏洛克冷不丁地問：“上次的糾紛解決了嗎？聽說那個叫做克拉拉的妓.女還是百般糾纏，想必尊夫人的心情應該不甚美妙。”

    “你！”

    “如果不想被聽到的話，最好還是收斂一點。”他頓了頓，唇角扯起一絲慣有的嘲諷微笑，“你體重似乎又上漲了，容我給一個建議，不要總吃家禽的肉，飲食搭配均衡才能多活幾年。”

    說完，一手攬住宋伊喬的腰，帶她遠離了這個地方。

    當夏洛克把火力掃到別人的身上時聽起來就愉快多了，如此刻薄的卻又不露骨的諷刺，也隻有這位毒舌的偵探能夠做到。

    宋伊喬本來是想笑的，但是結實有力的臂膀還緊緊貼在她的腰際，兩人的身體依偎在一起，透過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感受到對方比平常人略微低一點的皮膚的溫度。鼻尖能嗅到夏洛克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這很不常見，畢竟他平日是不願意沾染香水之類幹擾嗅覺的東西。

    怪異的觸感讓宋伊喬渾身不自在，走了幾步後就自覺掙脫了束縛，掩飾性地端起一杯酒。

    “謝謝你的幫助，福爾摩斯先生……”宋伊喬還要繼續說下去，突然發現交談的人群裏有一道熟悉的蹤影。

    艾麗西亞？

    她似乎已經適應了禮節性的外交，正在和年邁的法官談笑風生，完全沒有在庭審時咄咄逼人的模樣。

    “蓋倫的辯護人，是美國一名政客的妻子，如今風頭正盛。”夏洛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臉了然，“你認識她。”

    “我隻是沒想到竟然會把她請過來，飛機票可不便宜。”

    宋伊喬表麵上調侃地擺手，心裏卻有些不安。一審剛剛結束，不知道他們商量的結果如何，但是僅憑在《傲骨賢妻》裏的表現，連艾麗西亞都解決不了的話，恐怕案件真的要麻煩多了。

    “我先過去和她打個招呼，你……哎？”

    她一回頭，夏洛克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仿佛剛才的問題都是錯覺。

    神出鬼沒的家夥……

    正好，他們的攀談結束，宋伊喬借機走到跟前，微笑著打招呼：“你好。”

    “你好。”艾麗西亞抿唇，不著痕跡地打量來者，“請問你是——”

    “叫我喬就好了。”

    宋伊喬快速看了一眼四周的情況，確定沒有人注意後，才低聲說：“我受斯蒂芬夫人的囑托，前來查詢案件有沒有隱情，你能讓我見一麵蓋倫嗎？”

    她無法直接見到犯罪嫌疑人，隻有拿上艾麗西亞的律師函才有機會。

    艾麗西亞半信半疑地問：“你有什麽證據？”

    “斯蒂芬夫人的手信。”

    好在宋伊喬早有準備，把之前的委托信交給她查看，其中透露的信息足夠證明情況。

    “……好吧，你要知道，這件案子很棘手。”艾麗西亞還給她，裝作說笑的模樣，談話的內容就不怎麽愉快了，“被告人沒有絲毫想活命的意味，一口咬定他自己是凶手，再加上證據確鑿，所以，目前很難找到漏洞。”

    “你有和他溝通過嗎？”

    “有過，他很聰明，除了重複那幾句話之外什麽也不說。”

    兩人沉默了一會。

    “真是難辦。”宋伊喬苦笑道。

    “是啊，盡力而為吧。”艾麗西亞借著視線的死角偷偷向她遞過去一張名片：“回去之後聯係我，明天就交給你，希望能給我帶來好消息。”

    “謝謝。”

    宋伊喬和她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在他人看來，她們兩個就像是結束了普通的攀談，並沒有當回事。

    她轉悠了一圈，沒見到什麽熟悉的人物，途中還被幾位年輕的男子邀請跳舞。宋伊喬不會跳交誼舞，隻能找各種理由躲避那些熱情的男士。

    年輕真好啊，幾乎能看到在他們身上沸騰的荷爾蒙，但她對戀愛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剛才神出鬼沒的夏洛克忽然又出現在眼前，隨手整理了一下衣袖。盡管麵色有些蒼白，眉目間不近人情的傲慢也從不掩飾，英俊的麵容還是引得周圍的女賓們投來愛慕的目光。

    活潑一點的少女直接上前邀請：“請問下一支舞有舞伴嗎？”

    宋伊喬瞟了一眼夏洛克，看他的表情就能想到說不出好話，幹脆做個壞人攔在前麵：“抱歉，他的整個晚上都被我預約了。”

    “……那好吧，謝謝。”

    貴族出身的最大好處之一便是如此，即使再失望也不會在公共場合發怒，因為他們知道不禮貌的談吐會給自己帶來多麽大的災難。

    宋伊喬目送她遠去，小聲對夏洛克說：“嘿，你得感謝我。”

    對方沒有領情的樣子：“多管閑事。”

    一首曲子結束，樂團稍事休息，新的音樂又被奏響。宋伊喬餓得厲害，正準備去端幾樣甜點，麵前多了一隻手。

    蒼白、修長，指尖形狀很漂亮。

    她驚訝地抬頭：“我是在開玩笑。”

    “如果你懂謊言的延續性，就會明白剛才被拒絕的那位小姐正在用冷冰冰的目光盯著你。”

    “……”

    宋伊喬默默放下酒杯，搭在他冰涼的手上：“事先說明，我不會跳舞。”

    “免責的心理態度並不會讓你減少一絲愧疚感。”

    “我聽不懂如此高深的話。”

    “是時候該把大腦中的稻草清理一下了，宋伊喬小姐。”

    話音剛落，夏洛克麵無表情地輕摟她的腰：“把右手搭在我的肩膀，手肘再抬起一點……跟上節拍，我會帶著你。”

    好在宋伊喬不算太笨，在他的準確指示下一來二去也跳得像模像樣，這才避免踩到夏洛克腳上的尷尬。

    盡管她的確想這麽做。

    “你沒聽說過嗎：一顆好心抵得過黃金。”宋伊喬繼續剛才的話題，揶揄地道，“雖然我腦袋空空，還能和你這樣說話刻薄的人待在一起，所以福爾摩斯先生，你應該感恩戴德啦。”

    夏洛克挑了挑眉：“你看《亨利四世下篇》？我以為年輕的小姐都喜歡《羅密歐與朱麗葉》。”

    “那可真不湊巧，我偏偏不喜歡朱麗葉，還是卡門更符合我的心意。”

    宋伊喬惡作劇似的挨近他，恰好今天穿著高跟鞋，踮起腳之後，柔軟紅潤的唇幾乎能碰到夏洛克的下巴。她壓低聲音，仿佛在同愛人呢喃：“隻要你被我看中，你可就要當心！”

    男人的身體罕見的一僵。

    正好一曲結束，宋伊喬鬆開手後退一步，眨了眨黑色的眼睛：“謝謝你的教導。我有事在身，所以先行一步，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說完便揚長而去。

    她走出酒店大門，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看那家夥的模樣，一定是被嚇到了，果然還是要以暴製暴！

    一陣涼風吹過，宋伊喬的肩膀陡然一縮，暴露在外麵的白皙皮膚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她趕緊招手叫來的士，俯身坐了進去。

    她得要趕時間，如果直覺沒錯的話，今晚或許還有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