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心月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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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走了。我竟然覺得一點也不害怕。我看著墓室裏麵竟然富麗堂皇,像是一座宮殿,牆壁上繪著壁畫,人物衣袂飄飄,宮室車馬也清晰展現。我借著那些微光,看著那些壁畫,覺得這不是夢境就是幻覺。我不由自住地走進去。我剛跨過墓室的門,門嘎嘎地響著自動關上了。我一回身,嚇出一身冷汗。

    “心月!”邵銘允低吼一聲。然後我什麽也聽不見了。

    我穩住自己,一定有辦法打開吧,進來的人能進來,一定也能出去。

    我沿著墓室轉了一圈,墓室裏麵的石頭全部能發光,照的四周很清楚,我尋找著那個打開墓室的密碼。牆上的壁畫精美,但我定不下神來觀看。我找著那些星座圖。因為這個墓被盜過,有一些洞與外界相通,所以不至於沒有氧氣。我把大師父給我的荷包索性係在脖子上,那樣離我的鼻子會更近些。我要保持清醒的思維,需要鎮定,需要精力高度集中。

    我一點一點看著那些宮室車馬的圖案,想從中捋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看到最後在墓門的一側我又看到了星宿圖,我長籲了一口氣。心想機關可能蘊含在這裏。但是這是完整的二十八星宿圖,裏麵用石英石刻的星星閃著光,真是匠心獨具。我把手試著放上去,但是不論我用什麽手勢,我都沒有達到剛才的效果,我聽不到墓門啟動的咯咯聲。我漸漸地覺得我有點體力不支。身上也開始出虛汗。我警告自己,你都死過一次了,你怕什麽,這次也一定能,一定的。我重又定下神。這時我發現微弱的熒光下麵有一行小字:

    神咒

    月宿取白芷,尊皇夏腎堂。秋蘭得相佩,閑視必凶藏。錫得三千耀,名餘心狐殤。內美修能助,春秋肇落棠。

    看不懂是什麽意思,我繼續往下麵找。看著看著我突然看到兩個最熟悉的小字:

    心宿為二十八星宿第五星,蒼龍第五星。全名心月狐。

    心月狐,竟然如此的巧合。

    我再細看,這上麵刻的是全二十八星宿,每個星宿上麵都刻著自己的名字。我一個一個看過去,奎木狼、婁金狗、胃土雉、昴日雞、畢月烏、觜火猴、參水猿…但是,這裏隻介紹了心月狐,為什麽隻說了心月狐,而沒有介紹其它的?我的大腦飛快旋轉。

    突然心內一亮,我仔細往下找,果然接著我看到了角木蛟、亢金龍、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

    心月狐,心月狐。

    我心內默念著這幾個字。千年之外,就有人知道我要來麽。

    緊張到手心也滲出汗珠。

    我驀然回頭,看到了壁畫裏那些宮室車馬又變成立體的,有維度的,他們在下一刻就要從壁上走下來,我又開始出現那種幻覺,我可能又中毒了,我甩甩頭發,盡量使大腦保持清醒。

    警告自己不能再走神。

    你現在是要把這道門打開。

    我站定。籲了一口氣,心中默念,心月狐,你一定要保佑眼前的心月糊。

    集中精力繼續看著星宿圖。

    突然發現一組星星的亮度是跟其它的亮度不一樣,而那一組正是心月狐。

    我心內一陣狂喜。

    我把手指嵌進去。

    然後,然後,像是啟動了天地間的一個什麽機關,墓門終於吱吱響了。石門打開。我看到了恍若隔世的他們,站在墓門口。之後,我開始站立不穩。

    邵銘允第一個衝進來,雙手接住搖晃的我,我因為剛才太過緊張,有點虛脫。他半托著我。然後讓她們都進來。石門不久就自動關上。

    就在石門剛關上的一刹那,我們同時看到了射到洞裏的手電光束,模糊中看到戴著防毒麵具的臉。

    “阿彌佗佛!真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師父感歎。

    “你太不聽話了,一次一次把自己逼到絕境。”邵銘允把我副到牆角數落我。

    我想著他的話,閉著眼裝著沒聽見。他邊說邊把我貼在額上的頭發撩起來,因為剛才過於緊張,身上頭上全是汗。

    他剛才也一定有那種隔世之感吧。我也有。如果打不開墓門怎麽辦,怎麽辦,我想想也後怕。於是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整個人無力地倚過去。

    “快讓她坐在這裏,我看看是怎麽回事。”大師父喊我們。

    走到大師父身邊,我一下就癱在地上。

    “大師父,剛才又有那種幻覺,看到牆壁上的畫與人都是真的。動起來。”

    大師父替我號著脈。

    “你的脈相實在是太怪了,現在一陣一陣成了雀啄,但轉眼又沒事了。”

    “是不是會死。”我現在的狀態的確覺得很不好。

    “剛來枯木庵的時候沒死,現在怎麽能死。”大師父從來都這麽鎮靜。

    “大師父在,你怕什麽?”慧智快言快語。

    “這脈有些怪象,是我從來沒遇到過的。”

    “我好累,我想休息一會兒。”我有氣無力。

    “也好。閉眼休息一會兒。我給你治療。”大師父說著話從懷裏掏出一個考究的繡花布包,打開後,那裏麵密密麻麻全是銀針。說著話,就手起針落。

    “來,躺得更舒服一點。”靜竺師父把我攬過去,我倚到她的腿上。

    因為這石門有著強烈的隔音效果,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憑直覺是安全的。

    師父的針法,真是絕,大約十多分鍾,那會兒那種要死的感覺消失,逐漸恢複正常。

    “我好多了。”我趕緊報告給所有人,尤其是那個心內最緊張的人。

    他長舒一口氣:“謝大師父。”

    “度世間一切厄,是我佛旨宗。不必道謝。”

    “大師父,您真是神人,為什麽會長期隱居在這麽一個偏僻的地方?其實山下好多人一直都在找您。”邵銘允說到。

    “這個我說吧,我最有發言權,因為我跟大師父也有四十年了。”旁邊一位年長的廖師父緩緩開口:“她的心也是被傷透了。六幾年,那會有股風氣,不相信中醫,說中醫是迷信,說大師父的穀門十三針是邪術,後來就不讓她行醫了,她從上海跟丈夫回鄉間隱居,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後來她丈夫竟然出賣她,穀家祖上傳下來的中醫典籍麵臨滅頂之災。那天晚上,沒等人來,她背著一個大木箱子,深夜就從家裏逃出去了,也是沒地方去,在山洞裏藏了一宿,後來是遇到了庵裏的師父,帶她到了枯木庵,這裏山高林密,少有人來。身上背著的那一大木箱子書,是穀家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醫案全記錄,她不能讓人毀了它。庵裏的老尼開示她,她皈依佛門,潛心研究佛法,也練習家傳的各門中醫絕學,其中就包括傳說能起死回生的穀門十三針。”

    “阿彌陀佛。”大師父高念佛號。

    “心月是多麽幸運!”邵銘允感歎。

    “心月真是命不該絕,我們看到她是,她已經沒有呼吸,心跳也停止了。都以為她必定活不了,我又把普慈大師父請出來,大師父看到心月,憑著自己的感知,讓人把她抬回去,給她施以穀家十三針,硬是從鬼門關把她拉回來。後來知道,大師父是憑著那麽一點微弱的脈象,來引導氣血,她說她的心沒有死,就有救。”靜竺師父聲音淡泊,已經沒有了任何煙火氣。

    我緊張地聽著這些話,身上又開始出汗。

    “你別緊張,所有的事都得告訴你,引導你慢慢恢複記憶。”靜竺師父又低頭對我說到。

    “師父,上次說的那個蠱蟲。”邵銘允轉移話題:“大師父是什麽意見?”

    “大師父深惡蠱術。”靜竺師父忙說道。

    我這才想到,為什麽這話是靜竺師父說的,而不是大師父。

    蠱蟲是最效的,但大師父不屑於此法。我跟邵銘允對看一眼,兩個人都明白靜竺師父的意思。

    “天哪,看,這個女的好像心月。”慧智慧安兩個人在看牆上閃著瑩光的壁畫。

    大家都笑。廖師父也走過去看。回來後說到:

    “小孩子眼比較純,看東西比較準,果然有幾分像。”

    “還有一件事說來也挺有意思,我找到那個開墓門的機關,那個星座正好是心月狐。”

    “你與這裏真是有緣呢。”大師父一邊給我起針一邊說到。

    “長得美的麵孔大都相像,像也不奇怪。”廖師父又補充到。

    “也真難為慧智了,我的臉都成這樣子了,她們是怎麽看出像我來呢。”我坐起來覺得好多了。

    “啊!”慧智慧安兩個人可能是看到什麽,尖叫著跑過來。

    “怎麽了?”邵銘允問道。

    “裏麵有棺材!”慧安指著裏麵的墓室說道。

    大家又都笑了。

    “這裏本來就是墓室,沒有棺材才更可怕。”邵銘允笑說。

    “怎麽覺得到了聊齋裏說的那些地方。”慧安跑過來一下撲到在大師父身邊。

    “大驚小怪。”大師父嗔道。

    我們呆得地方是棺槨的外室,裏麵才是真正的墓室。

    “大師父,從這墓室和這棺槨的規製,能不能判斷出墓主是什麽身份?”邵銘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