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

    本來是很有詩情畫意的一句展現草原雄偉壯闊的詩句。

    但是如果再加上鼻尖之下縈繞的淡淡惡臭以及隨處可見的牛羊糞便，就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王戈捂著鼻子這麽想道。

    “破六韓！破六韓！”

    幾聲粗沉的呼喊聲從王戈背後傳過來。

    王戈回過頭，一個身材低矮四肢粗壯的小夥子從遠處奔跑而來。

    “什麽事，巴吐爾？”

    名叫巴吐爾的小夥子跑到切近，略微喘息了幾口，便道：

    “出事了！額赫叫你回去！”

    “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

    王戈瞅了一眼憨牛般呆頭呆腦的巴圖魯，搖了搖頭。

    鞭子淩空抽出一聲爆響，王戈把十三隻羊聚攏在一起，催促著羊群往回趕。

    很快，遠遠的數個白色的穹廬收入王戈的視線之中，這數個穹廬組成的一個穹落，便是王戈的棲身之所。

    穹落由直係親屬聚攏在一起形成，穹落大小由穹落裏麵的壯年男子決定，大穹落有幾十上百個壯年男子，小穹落一般也有數個壯年男子。

    王戈所在的穹落便是屬於小之又小的那一類，隻有他父親一個壯年男子。

    哦，在這個地方不能叫父親，應該叫額齊格，母親叫額赫。

    離得近了王戈突然皺起了眉頭，穹落的木柵欄上拴著四匹馬。

    馬這種東西隻有身為戰士的額齊格才有一匹，而現在他應該被當戶征召出征在外。

    是他回來了？

    趕著羊群進了羊圈，把木柵欄門關上鎖好，這十三隻羊是他這個穹落所有的財產。

    巴吐爾等王戈弄完之後抓著他的手臂把他往最中間的那個穹廬拉。

    王戈看看巴吐爾髒兮兮的辮子，還有在他的皮襖領口裏來回穿梭的肥大的虱子，一把把巴圖魯黢黑的髒手打掉，徑自快步的往穹廬裏走。

    剛剛走到穹廬門口，門簾一挑，一個梳著辮子的矮壯漢子敞著胸口走了出來。

    看到王戈，這矮壯漢子眼睛一亮，一把薅住了王戈的脖領子把王戈往裏拽。

    砰的一聲，王戈被那矮壯漢子扔在了地上，一隻大腳踩在王戈後背，死死地壓住王戈讓他站不起身。

    “破六韓！”

    巴吐爾看見王戈被矮壯漢子踩住，張牙舞爪的往矮壯漢子身上撲，卻被漢子一腳踹飛。

    巴吐爾落地之後立刻爬起身又衝了過來，漢子又是一腳，見巴吐爾不依不饒的還要爬起來，漢子罵了一句，叫了聲，帳篷裏另一個精赤著上身的漢子過來摁住了掙紮不休的巴吐爾。

    王戈費力的抬頭往帳篷中心看。

    一個穿著破敗錦衣，大概二十幾歲的貌美女人縮在帳篷角落，用著一把匕首緊緊的抵在自己心口，帳篷裏還有兩個大漢虎視眈眈的看著女人。

    “嘿嘿，王國女，西北草原上的草原狼有一個習性你知道嘛？”踩著王戈的矮壯大漢嘿嘿笑道。

    那破敗錦衣女人冷著臉一言不發，隻是看著發話的矮壯大漢。

    “如果狼王想對族群內的一匹母狼尋求交配，而那匹母狼帶著崽子，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矮壯男子抬起腳狠狠的跺了下去，王戈痛的眼前發黑，紅著臉劇烈的咳嗽起來。

    “狼王會先把母狼帶的崽子殺掉！”

    矮壯漢子嘿嘿笑道：“聽說你們王國女最重視傳承，無論做什麽也要保護自己丈夫的孩子，甚至能為孩子去死。

    其實我們也一樣，草原人壽命短，兄終弟及的傳統也是為了更有效率的繁衍，既然我哥哥已經死在了戰場上，那麽按照規矩，他的妻妾、子女、財產都歸我所有。

    他的子女也是我的子女，破六韓和巴吐爾也是我的兒子，有可能我當然不會殺破六韓。

    但是如果你還是反抗的話，我也隻能按照草原狼的規矩實行了。

    就算破六韓和巴吐爾不是你的兒子我想也是不打緊的吧，畢竟你們王國女宣揚什麽‘視如己出’，也不在乎他們是我哥哥和哪個牧羊女生出的兒子。”

    破敗錦衣女人視線定在王戈的身上，又看看矮壯漢子，依舊沒出聲。

    矮壯漢子皺皺眉，腳上加勁，王戈不由得哼哧哼哧出聲。

    女人的手緩慢的加勁，匕首刀尖慢慢刺進了錦衣裏麵。

    矮壯漢子大叫一聲，一直盯著女人的兩個漢子撲了上去，把女人的手掰開，匕首當啷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兩個漢子淫笑著一個虎撲把女人壓在身下，原本破敗的錦衣瞬間撕扯成了布條，女人光滑的胴體暴露在空氣之下，其中一個漢子迫不及待的解開褲子在女人身上聳動起來。

    矮壯漢子罵了一句，鬆開了王戈，也加入“戰團”之內，而抓著巴吐爾的漢子隻能羨慕的看著其他幾人享受。

    看著身處三名粗矮漢子包圍之中的女人麵色冷漠一言不發，王戈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不顧負責看著他和巴吐爾的漢子的叫喊，撩簾出了穹廬。

    那漢子罵了一句，把巴吐爾拽了起來一腳踢出了穹廬，也走了出去。

    見王戈走到另一個穹廬之中，漢子叫喊了幾聲，扯了一根牛皮繩把巴吐爾雙手綁在柵欄上，氣衝衝的抓起木棍去找王戈。

    木棍挑起簾子，漢子就沒頭沒腦的開始抽打王戈，王戈伸手去擋，一個木盒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一大團黃褐色的東西滾了出來。

    漢子看了一下就挪不開眼睛了。

    這團黃褐色的東西名叫大黃，是一味藥材，隻有東邊的王國腹地才出產，作用倒也簡單，單一個——潤腸通便。

    這味中藥在王國那裏不是很特別，甚至可以說是很常見，但是在以牛羊肉為主食極易上火便秘的草原上，卻可以說是草原上的貴族搶破頭的寶物，但因為王國的封鎖而不能得。

    曾經有牧民向一位貴族獻上了一塊大黃，就得到了一個當戶的獎勵，而那塊還沒有這塊的一半大！

    漢子呼吸都粗重了起來，王戈作勢想要搶回來，漢子把王戈一腳踹了開來。

    他把大黃撿起來，小心的吹幹了上麵的塵土揣在懷裏。

    王戈帶著哭腔道：“這麽大一塊大黃是我額赫帶過來的，額齊格打算拿它換一個千騎長的位置，但是你們四個人隻能一個一個當戶，我隻把大黃給你，你救救我額赫好不好！”

    漢子眼珠一轉，麵目凶惡的把木棍抵在王戈的脖子上，狠狠道：

    “如果說出去，你會死的很難看！”

    說完，漢子一巴掌打的王戈七葷八素，自己則快步出了穹廬，左右看了看，解開了馬匹的韁繩。

    王戈追了出去，等著漢子剛剛解開一匹馬的韁繩想要解開第二個，立刻哭喊道：“把我的大黃還給我！”

    漢子咬牙切齒的看了王戈一眼，隻來得及解開兩匹馬的韁繩，在一匹馬的馬屁股上狠狠地刺上一刀，然後馬上扯過另一匹的韁繩，騎上馬掉頭就跑。

    王戈的哭喊聲很快的傳到了帳篷裏，矮壯漢子和另外兩個漢子提著褲子就衝了出來。

    矮壯漢子大聲問道：“什麽大黃？！”

    王戈哭道：“一塊一斤重的大黃，我額齊格打算拿他去換千騎長的！”

    矮壯漢子看著遠去的那名漢子的背影眼珠子都紅了，大罵一聲衣服都來不及係好直接上了馬追了上去，另外一名漢子緊隨其後。

    最後隻剩一名漢子沒有馬沒辦法追，跳著腳罵了一句回到了帳篷裏，帳篷裏傳來了重重的毆打聲音還有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王戈跟在後麵停了一會，滿滿的撩開簾子往裏看，一具黢黑的粗矮身體背對著他正在用力的聳腰。

    王戈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抬手抽出了藏在腰間的短刀。

    女人臉帶淤青眼神空洞的任人施為，忽的看到了提著短刀悄聲走過來的王戈，女人雙臂一下子摟在漢子脖子上，呻吟出聲。

    漢子見一直跟一具屍體一樣的女人忽然有了反應，不由得興奮起來，於是更加賣力，粗喘著一心一意對付麵前的女人。

    正高興著呢，漢子忽然感覺後心一涼，然後就是喉嚨一陣甜腥，一股股血泡止不住的從嘴裏冒了出來。

    王戈抽出刀，一股血線噴濺到了他的臉上，他伸手擦了擦，看看軟倒在地上的漢子，把刀遞給了赤身裸體的女人。

    女人接過刀咬著牙一聲不吭，卻狀若瘋魔一般在麵前的漢子身上亂砍亂刺，血液四濺，轉眼間漢子全身都被血糊上了，分不清本來麵目。

    仰頭看著帳篷頂上的斑斑血跡，王戈才知道原來血能從人的身體裏噴出那麽高。

    他走出了穹廬，任由女人發泄。

    把被綁在柵欄上的巴吐爾解開，王戈道：“收拾東西，我們走。”

    巴吐爾看著王戈臉上的血愣愣道：“你殺了人？”

    王戈點了點頭，隨即轉頭往另一個穹廬走，邊走邊道：“趕緊收拾，我們輕裝簡行。”

    巴吐爾一骨碌站起來無所適從的四處看看，看到羊圈裏渾身潔白的羊，大喊道：

    “那咱們的羊怎麽辦？”

    “全殺了。”

    “全殺了嗎？”

    “全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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