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裴嬈一朵耙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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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長老滾眼一鼓,裴嬈不免想起曾聽過如般狀態,惟妙惟肖的描述,
眼睛瞪得像銅鈴。
再配搭上扯得抽搐的肥唇,扁額碩顴,怎麽滑稽怎麽來的醜態,頗有種攫拿自己的醜來要挾別人的蠢狀。
裴嬈下意識繃住狂笑,忍得萬分辛苦。
然而此般神態落入那三位長老的眼裏,卻成了扭曲的隱忍不發,像極一朵任人宰割的耙柿花。而方才的劍拔弩張似是裴嬈這個少主惱羞成怒的衝動。
裴嬈並不願意參與此番關乎四國權奪的鬥爭,一旦陷入其中,成為某國的王輔,成王敗寇,終會將自己束縛在一個縱略萬千山河,然失足不過粉身碎骨的下場。
更何況,百密終有一疏,即使她步步為謀,卻懂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她唯一一張保命,也可害命的底牌,一旦暴露在陽光之下,等待她的將是無窮盡的禍殺。
前世她不得已動用“換魂計劃”,拿自己的自由,與身心上無盡的磨折來保住這張底牌,她千方百計地躲避命運截殺,遺忘那張底牌的存在,以為不動用與放棄,便能安然無恙穩度餘生,卻終讓她跌落得販國勾敵,死有餘辜的下場……
而那個人,更是為她所連累,成為她終生的遺憾。
但這並不代表她允許一個毫無相幹的外人來替裴門的未來——更關乎她生死存亡的未來,做決定。
一旦王輔即位,便會時刻與裴門綁在一起,同一個未知前路的國家,與一個未知野心的帝王,王輔終生隻輔佐一國,一人。而她無意爭奪,更不願將性命無故交付他人,想起前世遭奸人所害而勢窮力竭,身敗名裂的怨恨,大長老的放肆和挑釁,三長老的反駁無疑狠狠地踩了她的痛腳。
“少主回答屬下需要這麽久的時間嗎?”三長老厲言厲語,突兀的眼珠深瞪。
裴嬈從容地在霧中站起來,居高臨下,“在裴門,除了門主還沒有誰有這個資格來逼問我這個少主,三長老其心可誅呐……”裴嬈又輕輕瞥了一眼臉色僵硬的大長老吳奉,繼續盯著三長老,盯得他全身發麻,
“既然自稱屬下,就要有為人走狗的樣子,老是做些齟齬的事情,隨風倒可不太好,這手伸長了無所謂,反正現在收回去還來得及,就是手太多了,隨便砍掉哪一隻,都是會痛的。”
裴嬈笑盈盈地轉向吳奉,“大長老,你說是嗎?”
吳奉僵促地抬眼看了看裴嬈,語氣虛微。“少主說……得是。”
“近日的天象不太好,大長老,本少主奉勸您一句,最近狂犬病盛行,小心,別被狗咬了。”
“屬下……多謝少主掛礙。”
裴嬈轉身離開,到了南存殿門,又似是想起些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忽然頓住了腳步,回頭望向沉思的三長老。
三長老猛地抬頭,殿門上青煙攀繞,迷氳中不見那少年的容顏。
那模糊容色的主人語氣冰冷,“對了,三長老,看在你我主仆一場的份上,也提醒提醒你,伸手的時候該看看清楚,不然等了最後,反倒讓別人看了場笑話。”
“真是精彩呐……”少年的聲音飄渺遠去,不細聽,愈發難以捕捉。
……
客薑依舊隨在裴嬈身後,隻聞見身前少年淡淡,“你來裴門多久了?”
然而裴嬈並不知道,此話在客薑心裏觸發了多劇烈的震動。
還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客薑淺笑,“回少主,屬下自小就在門主身邊待了。”含糊的說辭並未引起裴嬈多大在意。
“哦?你了解門主嗎?”裴嬈漫不經心,望著深深蒙蒙的洛行山脈隱匿於雲霧中的巔頂,若有所思。
“門主遣人教授我們武功心法,我們很少見到門主。”客薑依舊不緊不慢。
嗬……這也不算說謊,不是麽?
裴嬈並不逼問,哂然一笑,她本無收服她們四人的心思,答得什麽,她該信些什麽,二者並不衝突。
她隻是想知道,這裴門有多少是她碰不得的禁忌?
來裴門快四個月的時歲,若她還未曾發現裴門中處處的詭異與不對勁,那倒真是枉費她單憑自己一力過關斬將,坐上特種作戰指揮部部長的職位所展露的謀略膽識了。若自己的處境都摸排不清楚,她又怎能毫無痕跡地避開所有高級指揮官副使的嚴密偵察,又不讓間諜發覺自己已然暴露,把間諜給放進來,荼毒整個特種作戰部隊?
客薑有意岔開這個話題,裴嬈也不便多問,以免叫空氣尷尬。
她忽然想起剛才在南存殿的劍拔弩張,吳奉和三長老暗自勾結欲打壓二長老,實則更想取代門主元時把控裴門,她暗自試了試自己的底牌,不想竟發覺了些天意弄人的秘事。
當然,是關乎吳奉與三長老之間的恩怨,眼下若是誰先觸碰了這個契機,免不了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然而……她卻意外發現這場恩怨的觸發契機,似乎又刻意掩蓋了一種陰謀的意味,正如這裴門一樣,不同尋常。也就有了與客薑看似閑聊實則目的不純的試探。而在這場試探中,她似乎聞見了與方才所感知到觸發契機的陰謀下,同樣的氣息。
她下意識攥了攥手心的薄汗,想起讓自己時刻危機四伏的底牌。
命機推演。
她這底牌,算得了人命,算得了國運。
演算任何時刻的天時,地利,能推出萬物的生和死的幾率,通過萬物的生死結論,便能推斷“人和”所需滿足的條件,從而精準地鎖定某個影響大局的人或條件。
而這些看似複雜而不可思議的推演,她可以在短暫的一瞬間完成,精準度,效率與時間的完美結合,她隨時都能扭轉大局。
可這也注定了,前世她出生起,成為交換富貴的棄子,成為傀儡的命運,孤兒院裏看似平靜卻時時冰冷孤獨,被人送進國家特工部卻依舊被控製被壓迫,可若不是為了逃避和擺脫,她豈會落得那般下場?
放下,哪裏會容易呢?
滿目瘡痍的心壑,不是愈合便可當作一切都未曾發生,更何況已然不可愈合,她還有眷戀,不曾放下……
還有遺憾,未能圓滿。
------題外話------
遺憾會圓滿的,眷戀會相遇的,陰謀會粉碎的,給我們的裴裴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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