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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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來,薑嫵看著滿院子穿著官服的人,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沈公子,這些……是從哪裏找來的人?”
沈衍麵不改色道:“這是我讓白術到鄰縣找戲社借的服裝和人馬。”
聽雪咋舌:“都是連夜借來的?”她審視沈衍的目光和善了些。居然能找來如此多的人馬,還算是有點本事的小白臉吧。
“可是……”薑嫵提出了疑問,“如此大張旗鼓,不怕走漏風聲嗎?”
沈衍抿唇笑著道:“正是要大張旗鼓,才不會顯得可疑。”
白術補充道:“沒錯,我打聽過,桃城縣令性格多疑,若隻有兩三人找上門去,必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確有幾分道理。
沈衍看白術一眼,白術會意,立刻取出一套官服交到薑嫵手中。
他道:“薑姑娘,這是主上命我替你準備的衣服。”
“我也有?”薑嫵意外。
沈衍道:“我們喬裝跟在白芨身邊,方便行事。”
“好。”
薑嫵欣然同意,進入屋中換好衣服,重新出現在人前。
她對聽雪展示一圈:“聽雪,我這一身怎麽樣?”
聽雪猶豫道:“這官服是很合身,可是姑娘這張臉太顯眼了,看起來……”欲言又止。
薑嫵容貌太盛,即使換了裝著,依然極為顯眼。若是見過這張臉,恐怕一眼就能認出來。
薑嫵下意識地朝沈衍看去。沈衍也換了一身官服,但同樣因為容貌和氣質,看起來並不像是尋常的官差。
她略一沉吟,道:“我有辦法。”
“來。”
聽雪還未來得及阻止,薑嫵已拉著沈衍進了裏屋。
薑嫵將沈衍拉到梳妝台前,那上麵堆放著一些瓶瓶罐罐,是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她將墨汁倒入一盒脂粉中,攪拌調和,直到盒中粉末完全染黑。
“閉上眼睛。”她道。
沈衍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唇,依言閉上了眼。
薑嫵用手指沾了調好的脂粉,往他的臉上塗抹。
沈衍隻覺得臉上微涼,片刻後,聽見薑嫵道了一聲“好了”,他重新睜開眼睛,但見鏡中之人已全然變了一個模樣。
薑嫵問:“如何?”
“很不錯。”沈衍並未細看,目光似不經意地落到薑嫵的臉上。
薑嫵忍俊不禁,撲哧一聲,“沈公子現在的模樣……”轉過頭時,卻看見他目光專注地看著自己,不由奇怪地問,“沈公子為何這樣看著我?莫非……我這妝容很奇怪?”
沈衍並未說話,手越過了她的視線,撫上她的發頂。
薑嫵僵了一僵:“沈公子?”
沈衍道:“你頭上沾了一片樹葉。”他坦然自若地從她的發上取下一片落葉。
薑嫵怔了一下,臉頰微紅:“多……多謝。”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兩人重新從屋中出來了。
薑嫵把自己打扮成身材矮小、臉色沉暗發黃的少年;,而沈衍變得皮膚黝黑,因為膚色改變的緣故,氣質也變得硬朗剛毅。這模樣放在人群中,很平凡普通,並不起眼。
白術和白芨滿臉驚奇。
薑嫵笑道:“這下便不怕被認出了。”
她看到白術仍著著常服,又有些疑惑地問:“白術公子不用換裝嗎?”
沈衍道:“不必,總要留一人擊鼓鳴冤。”
“好,既然準備就緒,我們出發吧。”
一旁的聽雪著急道:“姑娘,那我呢?”
薑嫵下意識停下腳步,看向了她。
“欽差,官差,申冤者都有了。那聽雪你便……”她想了會兒,在聽雪滿懷期待的眼神下,道,“充當圍觀的百姓吧!”
聽雪:“……”
薑嫵解釋道:“我們行動不便,你混在百姓當中,可以隨時替我們打聽有用的消息。”
聽雪苦著一張臉,無精打采地應道:“是,奴婢曉得了。”
***
日上三竿時,桃城縣令還抱著一箱金銀珠寶,在美夢中酣睡。
這縣令姓錢,本人正如其名,嗜錢如命。他每日要擁抱一堆金銀,才能安然入睡。
他正夢到自己坐擁數座金山銀山,一陣猶如雷鳴的擊鼓聲驟然響起,聲聲捶如震耳欲聾。
夢中那金山銀山瞬間煙消雲散,縣令腳下踩空,一下子驚醒過來,更驚得險些從床上掉了下來。
半晌,錢縣令才如夢初醒,板著臉朝外麵喝了一聲:“鄭師爺,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守在外麵的鄭師爺跑了進來,道:“回大人的話,是有人在擊鼓鳴冤。”
“什麽?是何人在擊鼓鳴冤,竟膽打擾本官清休?”錢縣令立刻拉下臉來,怒氣衝衝道,“你立刻去命人將此人帶去打三十大板!”
鄭師爺趕緊道:“是是,大人莫氣,小的馬上去將那人……”
忽有一官差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
錢縣令陰沉著臉,語氣更是不耐:“什麽不好?”
官差說:“朝廷派來的欽差到桃城了,現在就在府衙外麵!”
錢縣令臉色一變:“什麽?欽差到了?不是說,十日之後才到嗎?”他一把掀開了被子,但轉念一想,又停頓下來。
“昨日才結了案,怎麽這欽差今天就到了?”他喃喃道,頓生疑惑,“這也太碰巧了,不會是假的吧?”
官差緊張地道:“今天一大早,城門當值的官差說看到一隊兵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浩浩蕩蕩地進了城。小人還想著是他們在說笑,也就沒有理會。沒想到,欽差這會兒就帶著人馬來到府衙了。”
錢縣令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今天一大早?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鄭師爺與那官差對望了一眼,方才小心翼翼地道:“回大人,已過午時。”
錢縣令臉色陡然大變,雙手忍不住地發顫:“為、為何你現在才來告訴我?”
鄭師爺低著頭,不敢抬起:“昨日大人命令不要打攪你,小人才……”
“你、你!你這個蠢貨!”錢縣令劈頭大罵,邊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邊詢問道,“這次朝廷派下來的欽差是誰?”
鄭師爺想了想,不太確認地道:“聽說是新上任的禦史,好像是姓江……”
“那、那這可怎麽辦?”錢縣令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鄭師爺湊上前,小聲地給他出主意道:“大人,您別慌,這擊鼓鳴冤,未必是針對大人而來。既然有冤案,好好審理就是,無需多加理會。”
“對對,不能慌,不能慌。”錢縣令冷靜下來,是他先入為主了。話雖是這麽說,但他的舉動還是將他內心的緊張暴露無遺。
“本官不能慌,先出去看看……”錢縣令顫顫巍巍地穿戴好,衝出了門。
“等等!大人,您的官帽!您的官帽落下了……”
鄭師爺抓過一旁的官帽,急追而去。
“還有大人,您第二顆扣子扣錯了!注意您的形象,形象呐!”
***
桃城縣的府衙外,白芨正在焦躁地來回踱步,心中煩躁不安。
幾個來回後,他快步返回到白術的身旁,緊揪著他的衣袖,道:“白術,我、我還是不行,要不換你來。”
白術冷漠地瞥他一眼,不為所動:“你昨天可是答應了的,在這關頭可不能退縮。”說著,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警告道,“萬一你害主上在薑姑娘麵前丟了臉麵……”
白芨舉棋不定:“可是我……”
白術沒好氣地道:“就拿出你當殺……”無意間抬眼,見薑嫵奇怪地看著他,又趕緊改口道,“拿出你當護衛時的氣勢來!”
說話間,府衙的大門打開了,錢縣令帶著鄭師爺和幾名官差慌慌張張地從裏麵衝了出來。
盡管早有準備,但當看到府衙外那浩浩蕩蕩的陣勢時,錢縣令還是嚇軟了腿:“欽、欽差大人!下官叩見江大人。”
薑嫵原本還擔心白芨畏首畏尾的表現會露出馬腳,孰料下一刻,他周身氣勢一變,與剛才判若兩人。
白芨抬步繞著錢縣令走了一圈,少頃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你就是桃城縣令錢才多?”這模樣,還真有幾分欽差的氣勢。
錢縣令扶了扶頭頂歪掉的官帽,緊張地道:“回江大人,正是下官。”
白芨神色冰冷,問:“為何這時才出來迎接?”
錢縣令冷汗涔涔道:“回江大人的話,小人、小人得知大人要來,惟恐懈怠了大人,所以……所以……不過下官命人準備了宴席,為大人洗接風塵……”
“不必了。”白芨打斷他,單刀直入,“有人向我……本欽差狀告,說桃城縣令草菅人命,濫用私刑,錢縣令,你說,可有此事?”
錢縣令心頭一跳,嚇破了膽:“大人明察,這十多年來,桃城縣在下官的治理下,一切太平,又怎麽會有草菅人命、濫用私刑的事情發生?”
白芨挑了挑眉:“哦?那擊鼓鳴冤,先打三十大板的規定怎麽說?”
“怎、怎麽會?肯定是那些宵小……咳咳,江大人有所不知,打三十大板的規定,是針對那些惡意擊鼓搗亂的人而設的,若是正常的申冤,下官必定嚴格審理,絕對不會徇私。”錢縣令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若不信,大可問問師爺……”
一旁被提及的鄭師爺趕緊點頭應和:“對對,縣令大人所言甚是。”
白芨道:“既然如此,那夕緣寺的住持一案又是怎麽回事?”
錢縣令硬著頭皮道:“那件案子昨日已經結案了,凶手人贓並獲,人證物證皆在,而且案犯也在認罪書上畫押了。大人覺得有問題?”
白芨反問:“那為何還會有人向本官申冤?”
“下官不知。”錢縣令支吾道,“敢問大人,是何人向大人申冤?”
“正是草民。”白術站了出來,“上回縣令大人說草民的證詞是一麵之詞,但我認為縣令大人光聽別人的一麵之詞便下了結論,有失偏頗。草民懷疑錢縣令收受賄賂,包庇真正的凶手,請欽差大人嚴查此事。”
“你胡……”錢縣令猛地抬頭,“江大人明察!請不要聽這黃口小二胡說八道,下官……下官……”
他正要與白術爭辯,卻無意間撞上白芨的目光,竟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好生淩厲的眼神。
不似是上級對下級的威嚴,反倒像是……
殺意。
錢縣令不知為何想到了這個詞。
“好了。”白芨擺了擺手,顯得不耐,“既然有人向本欽差申冤,那本欽差必定嚴查到底。若是查明是有人搗亂,必定嚴懲不貸。但若是發現錢大人有所隱瞞,本官亦不會徇私,錢大人可有意見?”
“下官……”錢縣令在心裏暗暗給白術記了一筆,但臉上不顯,依然對白芨賠笑道,“並無意見。”
“好,那便借縣令的公堂一用。”
“大人這邊請。”錢縣令慌忙站了起身,讓出了路。
看著一行人氣勢赫赫地進了府衙,錢縣令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上。
“錢大人!”鄭師爺趕緊上前扶住了他。
錢縣令握住了鄭師爺的手,冷汗直冒:“師爺啊,這可怎麽辦?”
“大人,別慌。這案子人證物證齊全,定然不會出什麽紕漏的。”鄭師爺轉著眼珠,給他出主意道,“大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就放心吧。就算重審,也不過是把過程重新走一遍。”
那廂王二狗聽聞風聲而來,看到錢縣令正站在府衙大門外,忙大步走上前,緊張地詢問道:“叔父,我聽說要重審苦燈那老禿驢的案子?可這案子已經了結了呀!”
錢縣令惟恐讓人看見自己與他扯上關係,忙推開了他,低聲斥責道:“你快閉嘴!”說著,甩了甩袖子,揚長而去。
“叔父!”
***
聽說桃城來了位欽差大人,還要開堂重審苦燈大師的案件,附近的百姓都沸騰了起來。桃城許久未曾有過如此熱鬧之事,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公堂前很快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百姓。
“不是說兩日後便要斬首了嗎?怎麽又要重審了?”
“聽說是因為從上京來了位欽差大人,”
“這麽說來,苦燈大師真的是冤枉的嘍?”
聽著百姓們的竊竊私語,錢縣令心中叫苦不迭,更加誠惶誠恐地看著白芨。
白芨視若不見,隻看著手上的一摞紙,問:“這就是那幾宗命案的案卷?”
錢縣令忐忑不安地回答道:“是的,大人。”
白芨隨手翻了翻,便扔給了身後的沈衍和薑嫵:“你們二人先替本官看看,待本官審問完畢,再詳細查看。”
“是的,大人。”
薑嫵垂下眼瞼,藏起眼中的笑意,迅速翻看起手中的案卷來。
白芨驚堂木一敲,裝模作樣道:“升堂。”
“來人,把疑犯苦燈大師帶上來。還有此案證人,一並請來。”
不多時,有三人被帶到了公堂上。
苦燈大師是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身披著半舊的袈裟,他已天命之年,蓄著一把花白的胡子。盡管穿著囚服、身上套著枷鎖,卻依然波瀾不驚,仿佛立於塵世之外。
除了苦燈大師外,還有一穿著素服、頭戴白花、丫鬟模樣的女子,以及一身穿布衣的年輕男子。
“叩見大人。”
白芨直盯著麵前三人,仿佛陷入了沉思。
錢縣令擦了擦汗,提醒道:“大人,人都來齊了,您看接下來該怎麽辦?”
白芨毫無反應,直到被沈衍不著痕跡地捅了下,方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道:“先將案情陳述一遍吧。”
錢縣令一愣:“回大人,這案子……”
“沒問你。”白芨睨他一眼,隨手往下麵一指,正好指中了苦燈大師,“就你吧,從你這裏說起來,你是何人,案發當天發生了什麽事。”
苦燈大師道:“回大人,草民是夕緣寺的住持。”
“案發當日的清晨,韋員外府中的丫鬟以韋府小姐的名義請老衲過去一聚。當老衲來到韋府時,韋府小姐卻蓬頭亂發地從屋中衝了出來,發瘋地用簪子刺向老衲,並將老衲推了出門。後來那位丫鬟將老衲請到旁邊的屋中,遞給老衲一杯茶。沒想到老衲喝了之後,便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老衲便發現自己身在韋小姐的閨房,手中拿著一根染血的發簪,而韋小姐就死在我的身旁,身上是被奸`汙的痕跡。”
丫鬟立刻跳起來反駁:“你胡說!分明是你想要奸汙小姐,小姐反抗,才用發簪刺傷了你!”
苦燈大師雙手合十,容色平靜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語。”
“才不是……”
白芨出聲打斷道:“還沒問到你,不要插嘴。”
“是,大人。”丫鬟訕訕地止住了話。
白芨喝了口茶,才道:“好了,你現在說說,你是什麽人,你的版本又是什麽?”
丫鬟道:“回大人的話,奴婢名叫錦繡,是韋員外府上的丫鬟。案發當天,小姐邀約楊公子的事情被老爺發現了,老爺大發雷霆,就把小姐關在屋中,不許她出門。小姐心情苦悶,便讓我將苦燈大師請來,沒想到,苦燈大師會……”
說到此處,她又心急如焚地補充道:“奴婢絕對沒有說謊,大人可以命人檢查大師的身體,他身上有被發簪刺傷的痕跡。”
白芨沒有說話,倒是錢縣令立刻給旁邊的官差打了個眼色。官差走上前,當眾掀開了苦燈大師囚服,但見他右邊的胸膛上的確是有被刺傷的痕跡。
白芨疑惑地問:“你說的楊公子是誰?”
“回大人,正是草民。”回答之人,並不是丫鬟,而是一旁久未開口的年輕男子。
“你又是什麽人?”白芨看向了他。
年輕男子道:“草民楊文耀,是一名書生。命案發生的前一天,韋小姐派了錦繡姑娘前來,告之草民近日新收集了一副字畫,希望帶來與草民一同共賞。但到了約定的時間,韋小姐還未出現,草民覺得奇怪,便到韋府打聽,沒想到看見錦繡姑娘驚慌地跑了出來,說韋小姐遇害了,於是……於是……草民便來到官府報案。”
白芨若有所思,隨即看向了錢縣令,問道:“錢大人,這三人的證詞不一,你是怎麽判斷真假的?”
錢縣令嚇了一跳,而後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忙道:“下官自然是根據仵作的驗屍結果判斷的。”
“那傳仵作,本欽差要問他些話。”
錢縣令趕緊道:“是,來人,傳仵作!”
隨著一聲喊話,一名年約三、四十歲的男子匆匆而來。
他往地上一拜:“小人趙文和叩見大人。”
“起來吧。”白芨道,“我且問你,死者的屍首可是你勘驗的?”
仵作起身道:“回稟大人,勘驗屍體的正是小人。”
白芨問:“死因為何?”
仵作道:“是被人刺穿喉嚨而死,凶器是一把發簪。”說著,將裝著發簪的匣子呈了上前。
白芨佯作要借光線細看匣中的發簪,將匣子舉往身後,過了好一會兒才交還給仵作,“這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將韋府小姐刺死的凶器?”
仵作畢恭畢敬地道:“回大人,正是。”
白芨又問道:“哦,那……死亡時間是什麽時候?”
“回大人,從屍身變化及血跡的凝固程度看來,死者應該是在辰時到午時之間。”仵作解釋道,“但按照韋府一幹下人的證詞,小人推斷韋府小姐遇害的時間應該是在己時。”
錢縣令適時地接話道:“江大人,你看,這部分和之前的供詞一模一樣,都完整地記錄在案卷上麵,下官可沒有判斷錯誤。”
“這……”
白芨不知如何接話。
這時,白術站了出來:“大人,嫌疑人和證人都各執一詞。草民認為,這驗屍結果並不能證明任何一方證詞的對錯。隻是憑一方的證詞推斷遇害時間並不嚴謹,有偏袒之嫌,若是凶手令有其人呢?”
白芨趕緊順著道:“那你認為如何?”
白術提議道:“草民希望大人重新驗屍,再作判斷。”
錢縣令驚了一驚,“重新驗屍?!”他疾言厲色地喝了一聲,“荒唐!你說重新驗就重新驗了嗎?”
白芨以拳頭抵唇,咳了一聲,道:“你說得……有道理!”
錢縣令驚呼出聲:“江大人!”
白芨不理會他,而是詢問仵作:“韋府小姐的屍首目前在何處?”
仵作道:“回大人,還在府衙中,昨日才剛結案,韋府還未來得及將屍首取回。”
白芨卻猶豫了起來,下意識看向沈衍。
對上沈衍警告的眼神,白芨豁出去般,一咬牙,兩眼一閉,說道:“那就、那就再去驗一驗吧!”
錢縣令幾乎要暈闕過去了。
***
進門之前,仵作將幾塊布巾分發到各人的手中。
“這是用蒼術和皂角熏過的布巾,勞煩大人和各位官爺以此蒙住口鼻再進去,避免感染屍氣。”
仵作推開了門,這間屋中四個角落都放著火盆,裏麵燃燒著蒼術和皂角,散發出和布巾一樣的氣味。
剛進入這屋子,白芨的腿便軟了。他緊緊攥著白術的衣袖,兩股戰戰:“我快不行了……”
白術奇怪道:“你剛才的表現不過很不錯嗎?”
“不,你不知道,我差點就……我,我能不能不進去。”白芨白著一張臉看向沈衍,聲音顫抖,“主、主……你明明知道,我、我……”
“血、血啊——”
不經意間,他似是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兩眼一閉,便暈了過去。
錢縣令和鄭師爺匆匆忙忙跟進來時,恰好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大驚失色:“欽差大人!”
府衙的後院頓時雞飛狗跳、兵荒馬亂。
“真沒用。”沈衍哂笑一聲,語氣裏是滿滿的嫌棄。
錢縣令一行人都出去了,薑嫵往外張望了一眼,隨即輕掩上門,回頭直截了當地問道:“我翻了前麵的案卷,上麵說前幾名遇害者的死狀都是一致的。那驗屍格目上是如何寫的?”
仵作愣了一下,猶豫:“這……”
沈衍走上前來,道:“欽差大人交代了我們仔細調查此事,你但說無妨。”
“是的,他們都是被利器刺死的。”仵作如實道,“被利器瞬間穿喉。”
“穿喉?”
仵作點了點頭:“沒錯,不像是尋常的打鬥引起,反倒像是……”說到這裏,他皺了皺眉,“殺手殺人的手法。”
“那為何這上麵沒有記錄?”薑嫵看著手中的案卷,疑惑地問,“這一點,你和縣令說了沒有?”
仵作道:“說了,但縣令大人說,這麽點小問題影響不了斷案的結果,所以就沒有理會了。”
薑嫵翻看著案卷,陷入了沉思。
除了苦燈大師和證人的證詞有矛盾外,目前一切證據看起來都無懈可擊。
若物證和驗屍格目都未出差錯,那麽,該從哪裏……
薑嫵強忍著不適,往覆蓋白布的地方看了一眼。
因覆蓋著白布,並不能韋依依的屍首此時的狀況,隻有披散的頭發外露。
……等等。
似是發現了什麽,薑嫵立刻疾步上前,“請問仵作先生,韋府小姐頭發上的這些粉末狀的東西是什麽?”
仵作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道:“應該是桃花的花粉,現下正是桃花的花開之期,韋小姐的發上沾上了花粉,並不奇怪。”
此地盛產桃,桃城因其而命名。到了開春,自然是滿城桃花的盛景。
“可否……替我取一些過來?”
仵作奇怪,但還是走上前,用小刀將部分粉狀物體刮到紙上,拿給了薑嫵。
薑嫵用手指沾了點粉狀物體——
“城南月老廟的桃花花粉。”
薑嫵一怔。
沈衍出聲提醒:“別碰……”
“無礙。”
薑嫵抬起頭,詢問仵作:“那韋依依真的是在韋府裏被害的嗎?”
仵作不假思索地道:“這是毋庸置疑的,那天韋府不少的下人,都看見韋小姐親自將苦燈大師迎入屋中,他們都能夠作證……”
薑嫵打斷他道:“若韋員外府並非案發的第一現場呢?”
作者有話要說: 聽雪:自從姑娘迷上小白臉兒後就不帶我玩了,不高興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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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全是審案內容,怕大家看得不耐煩,所以合在一章更了。
謝謝夭串串的霸王票,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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