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通過了三天的試工，宋姣妍把路引給袁樹看過，然後就用宋焦這個假名字和仙居社簽訂了契約，契約時間倒是不長，隻有一年。

    對此袁樹是這麽解釋的：“我們這行都是一年一年來簽的，等到了一年了，再續簽。”頓了頓，他想了一會兒，又道，“如果你不想幹了，提前十天告訴我們就行。”

    宋姣妍把契約瀏覽了一遍，隻覺沒什麽別的問題，就點了點頭然後簽了名字還按了手印。

    這對於宋姣妍來說是相當陌生的一件事情，她有些緊張，但又莫名有些興奮。

    這一天回家之後，她便起了這件事情。

    “我頭一次知道還要按手印的。”她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所有在外麵做小工的都要去按手印嗎？”

    宋雪岩覺得有些好笑，但也好聲好氣地與自己妹妹解釋：“這是自然的，這個就好像是官府用印一樣，都是能表示這個契約已經作數了。你們這個契約簽訂了，將來如果有衝突，就要按照契約約定的方式來解決。或者你們中間有什麽矛盾，也可以拿著這個去官府打官司了。”

    “噢，這樣聽起來就正規很多啦！”宋姣妍點了點頭。

    宋雪岩揉了揉宋姣妍的腦袋，道：“那就好好幹一年吧！”頓了頓，他又道，“我讓人把我還沒穿過的衣服改了改給你，雖然假裝是男孩子，但天氣越來越熱了，總不能三四天都不換衣服那就太不像話了。”

    宋姣妍乖乖接過來翻了翻，有些疑惑：“這個會不會太新了，讓他們誤會我並不窮？”

    宋雪岩撇了撇嘴，道：“放心吧，款式老舊，一看就是那種小地方來的，雖然料子好一點，但總體看起來還是個外地人。人家甚至會腦補你這是出門之前家裏把幾十年前的老料子拿出來給你裁了衣服。”

    宋姣妍嘴角抽搐了幾下，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麽說自己窮袁樹他們也沒懷疑，原來是自己穿著款式老舊但新的衣服，造成了這樣的錯覺！可這些衣服明明就是她拿的宋雪岩的——慢著，宋雪岩的衣服大多都是在寧州的時候做的，這隻說明了寧州那個偏遠的地方完全跟不上京城的潮流嘛……

    想到這裏，宋姣妍微微鬆了口氣，又滿腹疑竇地看了一眼宋雪岩，覺得自己哥哥居心不良了：“你是不是想做京城時髦的新款式，所以把這些舊衣服都改了改給我啦？宋雪岩你欺負你妹妹！”

    宋雪岩哈哈大笑起來，道：“我是勤儉節約呀，反正你現在是男孩子啦，穿哥哥的舊衣服又不稀奇的！”

    宋姣妍哼哼了兩聲，但也沒和宋雪岩多計較——畢竟要裝成一個窮苦的小郎君，就隨便穿穿好了。

    .

    正式開始在仙居社做小工的宋姣妍開始了每天都跟著袁樹去水仙街坊聽新話本的日子。

    去了三天，她沒對那些說書小郎們說的故事有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麽興趣，但卻對那個正在折騰的鮮花榜又有了一個嶄新的認識。

    事實上許多事情也正是這樣，隻有越來越多地接觸到，才會越來越熟悉。

    她每天在仙居社的台子底下聽著說書小郎說故事，然後便見到有陸陸續續的某個文士的擁護者過來買花，有些人看得出來就是喜歡這個文士，買了一枝或者一束，便立刻交給一旁的小工投到榜上，而有些明顯便是有組織的了，他們買了花，卻不會立刻投出去，反而是會攢著到了九百一千這樣的整數，才會一股腦兒往榜單上投。

    這兩種行為都沒有錯，但後者顯然有更多的操作空間。

    假如那個擁護者買了九百朵來源正常的花朵，然後再夾雜一百朵不正常的，小工在一次性收到太多花的時候沒有仔細嚴查，那就會出現紕漏。

    正規渠道售賣的鮮花的花萼處會打上仙居社的字樣來，而那些來源不正的，便會在這些地方做得拙劣，甚至有一些會直接把花萼破壞掉——盡管這樣會讓花破碎凋零看起來有些亂，可如果是幾百朵擠在一起，又不會太明顯。

    聽詹寡婦聽得有些打瞌睡，宋姣妍索性蹲在鮮花榜旁邊，看著賬房的那兩個小郎還有其他的小工們開始苦哈哈地把幾百朵花一朵一朵拿出來看，然後把不符合的統統挑出來，心中默默覺得這個體力活簡直是浪費時間又浪費體力還不討好。

    袁樹見她對這些也有興趣，便也對她說了說著鮮花榜上麵真假之別：“最開始的時候沒人會這麽做，但就是開始有了那種成群的擁護者，他們一次打賞幾百上千的花，數量一多，就有人開始渾水摸魚了。現在除了一朵朵來鑒別以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宋姣妍點了點頭，道：“除非規定每個人買了就立刻要投到榜上去。”

    “但他們現在就喜歡一次性砸一堆上去，那樣顯得有麵子。”袁樹無奈地攤手，“除非我們這一塊也跟雲中社一樣，搞幾十個人在這裏專門守著，那樣就會減少一些這些事情了——不過就算是他們，據我所知，也不能完全防著這些想鑽空子的人。”

    宋姣妍看了一眼雲中社的方向，那邊仿佛比自己家台子要熱鬧多了。

    “走吧今天我們幹脆去聽聽雲中社在說什麽故事好了。”袁樹也顯然不想繼續聽詹寡婦了，“順便再聽聽風宵社最近有什麽新本子。”

    宋姣妍高興地點了點頭，便跟著袁樹從自家台子走出去，往雲中社去了。

    .

    又過了兩日，袁樹帶著宋姣妍回三桃李街坊那邊的時候，又一個想做小工的人找上門來了。

    這次也是一個書生，看起來也是年紀不大，不過個子倒是很高，看起來削瘦。

    “在下羅方。”書生笑著先作了一揖，“看到貴社外頭貼著招小工的消息，便進來想試一試。”

    這自稱羅方的書生也是外地上京來的，不過他是比較慘的那一個了，家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四壁且父母雙亡，自己磕磕碰碰長大，因為天資聰明所以鄉試很容易就過了，這是準備來參加會試——然而實在太窮了，他來了京城連回去的錢也沒有，更加沒地方住，索性就出來找點活幹。

    “我打聽過話本社是做什麽，也知道三桃李街坊還有水仙街坊。”羅方雖然自稱是個窮鬼，但是談吐是大方的，並沒有尋常那些窮酸書生流露出的畏畏縮縮和不自然，“也不瞞你們說，我還去打聽過風宵社和雲中社，相比較之下，我覺得仙居社更加符合我的期待了。”

    袁樹是見過不少讀書人的，但這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坦然說不歧視的讀書人，甚至這人都要準備會試，將來顯然是要去做官的。他帶著幾分疑惑問道：“所以那你選擇我們的原因是什麽呢？”

    “據我研究，仙居社乃是現在話本源起之一，雖然現在風頭比不上雲中社，但題材和運作上，仍然有很多可取之處，我想學習和了解一二。”羅方坦然說道，“希望你們也能給我這個機會。”

    太過於坦然的說辭，袁樹倒是對這個羅方有了些好感，於是就帶著羅方去見葉幺了。

    宋姣妍目送了羅方和袁樹去了葉幺的屋子，轉頭和旁邊正在吃東西的譚曉說話：“所以最近這兩天，年月月和元素素都安靜了？”

    譚曉點點頭，道：“那還能不安靜麽？他們現在估計都希望賬房不要弄出一個結果來了。”頓了頓，他指了指葉幺的屋子，“那個是準備過來做小工的？看起來好像一個讀書人哦！”

    “嗯……據說都中了鄉試了，在京城準備參加會試的。”宋姣妍點點頭。

    “哇，這都可以做官了，反而到我們這裏來做小工？？？”譚曉大吃一驚，“這是為什麽？熱愛話本熱愛到這種程度了？”

    “他說他窮，所以來做小工掙錢。”宋姣妍說道。

    譚曉歪了歪頭，道：“可是他們一般不是家裏都有地嗎？而且朝廷不是也會發放一些米糧？”

    宋姣妍攤手，道：“那我就不知道啦！”

    過了會兒，袁樹帶著羅方從葉幺的屋子裏麵出來，便已經確定了羅方要留下來與宋姣妍一起給袁樹做搭檔了。

    羅方被袁樹帶著介紹了宋姣妍和譚曉，然後他笑著朝他們打了招呼，然後道：“我初來乍到，要是有什麽冒失的地方，你們直接說便是了，也請你們多多包容。”

    宋姣妍和譚曉都急忙應了下來，然後袁樹便又帶著羅方去認識金露露等人了。

    “這個羅方看起來倒是不像那些中了鄉試的老爺們那麽趾高氣昂鼻孔朝天的。”譚曉說道，“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也很好相處的樣子。”

    .

    .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槐序仙子”,灌溉營養液+10麽麽噠~~~~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