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溜魚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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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所在的S省省會城市中一共有三處比較知名的文物交易市場,我們先挑選了其中規模最大,同樣也是最龍蛇混雜、秩序最亂的一個作為首先調查的目標。

    一開始純淩和藍月也想一起跟著去,我考慮了一下之後說:“你們兩個還是別去了,文物交易市場裏麵什麽稀奇古怪的器物都有。小月要是跟著一起去了,萬一在裏麵碰到一些具有辟邪功能的東西,可能會對她產生不良影響。就算小月不怕,藍月的身體也可能受到傷害。

    再說逛文物市場想要讓人家覺得你是內行,首先你外表就得裝的像。你說現在哪有你們倆這年齡的女孩子熱心古玩的啊?帶著你們兩個小女孩進去逛,讓人家一看就覺得我們不是專業的。純淩你就留在家裏看著小月吧,順便再仔細研究一下那本日記,我總覺得那本日記裏應該記載著一些我們沒發現的重要線索。”

    純淩雖然看著有點不甘心的樣子,不過她還是同意了我的意見,讓我和葉大雨冒充賣家去文物市場,她留在家裏看著小月。商量好分工之後,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把那塊玉從小月的脖子上給哄了下來,然後和葉大雨一起到了文物市場。

    進了市場之後,我才發現這裏遠遠比想象中的要複雜和龐大。這裏高級的地方有外形仿古甚是華麗的古董店街,低級的地方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地攤海洋。來這裏的人也是形形色色,有穿著考究隨從成群的成功人士,也有服裝樸素端著水杯的大爺大媽。總之,到了這裏之後,我感覺自己就像進入了一幅現代版的“清明上河圖”裏一樣。

    雖然對於周圍的一切我都感到十分的好奇,不過為了裝出內行的樣子,我還是盡量的擺出一幅深沉而不屑的神態出來。我拿眼一瞄旁邊的葉大雨,他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表情。

    還別說,雖然我知道他的心裏現在肯定是在思考著諸如“鬆鼠每年藏起來的鬆果到底能有多少可以找得到”這種奇葩的問題,不過他的外表看起來還真的挺像一個業內老手的。我用餘光仔細的看了他幾眼,然後努力的模仿起他的樣子來。

    我之前為了給藍月湊錢治病,早就在老家的時候給我手裏的這塊玉估過價錢了。既然我們手裏的東西光賣材料就值200萬以上,那我們也就沒必要去逛地攤了,直接奔著高級的古董店街區而去。到了裏麵之後,我們挑了一個外表看著最大氣的一家店走了進去。

    一進去是一個四周擺滿了古玩玉器的大廳,在東北角的方向,有兩個穿著旗袍身材曼妙的女店員在給幾位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做著介紹。我們一進門,其中一個女店員趕緊走過來,用溫婉的聲音問道:“兩位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嗎?”

    我盡量麵無表情的說:“我們手裏有件東西,想請店主看看。”

    女服務員一看我們兩個人的架勢,和惜字如金的說話風格,馬上就明白了我們不是普通的顧客。她露出堪稱標準教材一般的微笑,用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請跟我來。”

    我們跟著女店員來到了二樓的一間房間,女服務員說:“二位請稍後,我們掌櫃的馬上就到。”說完她如一陣煙似的飄走了。

    我和葉大雨隻好暫時留在房間裏等候,這間房間完全是古典中式風格的裝潢,這樣的房間我以前還隻在《鐵齒銅牙紀曉嵐》這樣的電視劇裏看到過。咦?說起來,那部電視劇的女主角好像就叫杜小月啊,現在我身邊也有個小月,還真是巧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葉大雨在旁邊輕輕戳了戳我,小聲道:“這裏的擺設不簡單,從風水學上講,用的是一種常人不敢隨便用的‘險局。’”

    我問:“什麽意思?”

    葉大雨打量著四周的家具說:“一般的人家或者商鋪布置風水的時候,都會力求安寧穩定。用武術來做比喻的話,就是在出手的時候用的都是一些比較保守的招式。那些招式殺傷力或許不大,但是卻也沒有什麽破綻,不會給對方攻擊自己的機會。

    而‘險局’則不同,類似於武術中的‘舍身技’。這種招式往往攻擊性極強,容易給對手在短時間內造成致命打擊,但同樣露出的破綻也很多,屬於那種打不到敵人自己就凶多吉少的招式。

    按理說文物這一行,本身就非常的不穩定,一夜暴富和一夜破產都很常發生。那麽在店鋪裏布置風水時候更應該力求安穩才是,可是這裏卻反而用了險局布局。我想,要不就是店主外行被風水師坑了,要不就是店主對自己的本事異常的自信,才敢布這樣的局。”

    我聽後不由得也跟著緊張起來:“喂,如果排除第一種被風水坑的可能性,那這個店主要多自信才敢弄這樣的東西?”

    葉大雨說:“反正這麽說吧,這樣的局,我師父都不敢隨便布。”

    我心中一跳,心說不會吧,我剛進入到這裏隨便挑了一間店就遇到了一個本事比校長還強的店主?這下難辦了,我還想著從人家手裏得到點什麽情報呢。要是遇到這樣的高手,我不被玩死就萬幸了,還想套人家的話?

    我小聲嘀咕道:“現在我們隻能祈禱,是第一種可能了。”

    正說著,就聽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二位久等了。”

    人還沒出現,聲音先到了。看來這個聲音就是店主的了,聽上去年齡不是很大的樣子,而且……而且怎麽我感覺這個聲音這麽耳熟呢?可是這不可能的啊,我認識的人當中唯一和古玩沾邊的就是我那二叔了。怎麽我會覺得一座高級古玩店店主的聲音會感到耳熟呢?一定是我聽錯了吧……

    外邊的話音剛落,就見門外走進來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男人。這個人身上雖然穿著寬鬆的古典中式長袍,留著一撮小胡子,戴著一副文質彬彬的金絲眼鏡。可是從他的穩健有力的步伐還有他身上那些掩蓋不住的肌肉線條來看,此人絕對不是個文弱書生,而是一個武林高手。

    而且,我怎麽看他的臉怎麽眼熟,以至於我都忘了打招呼,隻是張著嘴巴癡癡的看著他……

    男人見到我之後也是一愣,然後上下仔細的打量了幾下我之後,突然激動萬分的說道:“盲腸?真的是你嗎,盲腸?”

    我還在疑惑當中:“你……你是?”

    男人趕緊摘下金絲眼鏡,並且用手一撕把嘴巴上的胡子也給撕了下來,之後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我跟前指著自己的臉:“是我啊!”

    我這才恍然大悟:“溜魚段?”

    男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久沒聽到這個外號了!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們兩兄弟竟然在這裏相遇了?”

    葉大雨一臉迷茫的看著我,我趕緊介紹道:“哦,他叫段玉流,是我在省武術隊時候的隊友。我們一個教練帶的,他比我早進隊一年,是我的師兄。”然後我又對著段玉流說:“這位是……我的一個朋友,叫葉大雨。”

    兩個人伸出手互相握了握,全都客氣的說道:“幸會,幸會。”

    段玉流朝著門外喊道:“喂,小紅啊,上最好茶來,這兩位可是貴客。”門外一個女人的聲音答應了一聲離開了。

    之後段玉流熱情的招呼我們坐下,我一看是他,心裏放鬆了不少。因為這個段玉流和我一樣,都是運動員出身,他自己是絕對不會什麽風水之術的,估計這房間的布局是第一種可能,也就是他被人坑了。

    我們都落座寒暄了幾句之後,那個女店員給我們上好了茶。我們三個人都喝了兩口之後,段玉流先開口:“盲腸啊,我聽說你退役之後去了咱們省挺有名的一個武校當老師去了啊,這次到這裏來是旅遊的?還是?”

    我一笑:“別提了,我前段時間忍不住揍了幾個學校裏的流氓學生,被開除了。”

    段玉流也笑道:“能讓你這個從小就與世無爭性格的盲腸都忍不住動手了,那那幾塊料得混蛋成什麽樣啊?”

    我說:“嗨,我也是一時衝動。現在我不當武校老師了,這不跟著我這位朋友試著倒騰古玩呢麽。別說我了,你才是讓我感到真正的大吃一驚啊。我這上擂台就轉筋的廢物,退役了去搞別的工作有情可原。你這當年的運動天才,現在又正在當打之年,你怎麽不搞體育也來搞古玩了啊?”

    段玉流搖搖頭歎口氣:“嗨,這件事啊,我和你一樣,也是中途出了點差錯,總之是一言難盡啊!算了,我的事不提也罷。哦對了,你和咱們隊裏其他的隊友還有聯係嗎?特別是你當年暗戀的那個女散打隊員,她叫什麽來著?還有聯係嗎?”

    我一聽段玉流提起當年的事,心裏頓時覺得暖暖的,甚至有一點想哭:“嗨,人家那是女神啊,我這中途被勸退的廢物退役之後哪還有臉繼續聯係人家啊。我和咱們其他的隊友,之後都沒什麽聯係了,人家都還在體育界,忙著訓練比賽呢,我不好意思給人家添亂。”

    段玉流也慨歎起來:“是啊,你的心情我懂,我轉行之後,也沒再聯係過他們了。說實在的,我這幾年為了裝得像一個搞古玩的,天天穿著這衣服,戴著這眼鏡又沾著這胡子。

    時間一長啊,連我自己都快把自己當年那段歲月給忘了。最近一段時間我真感覺自己變成了個小老頭了呢,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突然遇到你。看到你之後當年那些畫麵一下子就都湧到腦海裏了,我……我真是有點想哭啊……”

    我也歎道:“我何嚐不是啊,我還在武校教小孩子的時候。每次給孩子們上課,教到之前我們也學習過的那些內容,我也總是恍惚的就……”說到這裏,我有些哽咽說不下去了。

    沉默了一陣之後,段玉流先站起來走到我跟前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好了,酸不拉幾的追憶逝水年華那是那幫學文學的文藝青年該幹的事情,你我兩個練武的兄弟,學他們那套幹什麽?之前的事過去就讓他過去了吧,咱哥們還是聊聊現在吧!怎麽著,我聽說你有個東西想讓我看看?”

    我這才從回憶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笑道:“是啊,我的確有個寶貝需要找個內行來問問,可是,你行嗎?咱倆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了,各自什麽背景對方都清楚的很,變戲法的還瞞得了打鑼的麽?”

    段玉流說:“這個我還真不跟你抬杠,論這識別文物的本事,我的確初學乍練稱不上什麽內行。不過,我在這條街上也混了點時日了,認識的人不算少。我不行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其他高手問問。”

    我一想也對,於是便從懷中掏出那枚古玉出來:“呐,就是這個。”

    段玉流一看到我手中的玉佩,頓時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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