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大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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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頓玨哥兒睡下,慕念並無睡意,披件披風起身,屏退左右,隻留青鸞一人。

    行至寢殿外,夜色如墨,月色皎皎,慕念佇立在殿前的台階上,倚柱發呆。

    清麗精致的眉眼中,難掩脆弱。

    青鸞候在一旁,靜默相陪。

    偌大的長樂宮,萬籟俱寂,更顯落寞心煩。

    眼睛一閉上,就不時浮現尹陌塵的身影,心髒跳動的聲音在此刻都能清晰可聞。

    不應該的,她確定對尹陌塵毫無男女之情,有的僅僅隻是因為他是玨哥兒生父的一點溫情。

    可是她卻像深深愛慕他的女子,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欣喜,控製不住的心悸。

    之前查過阮慕念確實和尹陌塵毫無交集,可她卻是不受控製的被他吸引。

    難道真有前世情緣,這一世便一眼萬年?

    夜色如水,良久後,慕念才幽幽開口,“青鸞,這世間可有什麽蠱毒,能讓人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暗生情愫?”

    翔騰國有個巫蠱族,以前看過的電視或小說總將蠱術描述得神乎其神,有一種情蠱能讓人對另一人死心塌地,也不知道這邊的蠱術是否如此。

    青鸞思索了一會兒,不確定道,“翔騰對於蠱毒的控製異常嚴苛,屬於高度機密,除了巫蠱族人能使用,放眼整個翔騰國也就龍五精通。屬下沒有接觸過,不是很清楚。”

    這邊對於蠱毒的認知,和慕念想象的有點出入,蠱毒的使用竟然如此嚴苛,連身為暗衛的青鸞都沒接觸過。

    “龍五是不是跟在陛下身邊?”

    青鸞答道,“是的!”

    問龍五的話,司徒靖軒肯定會知道,想要了解蠱毒,看來隻有通過巫蠱族才行。

    她記得,她的病還是巫蠱族聖女治好的。

    阮慕念從娘胎帶來的心疾,斷言活不過十六,如今這顆心卻有力的跳動著。生兒育女,爬高上低,劇烈活動都毫無負擔,完全不似一個曾經患過心疾的人。

    右手輕覆在胸前,感受著底下心髒的跳動,是否一切的根源都在於這顆心髒?

    有些念頭萌芽,便如野草般瘋長,無法遏止。

    “你知道本宮以前身子不好嗎?”月光灑在慕念皎潔如玉的臉上,溫柔婉約。

    “知道,是聖女治好了主子的病。”青鸞據實回答。

    慕念就著月光,看著青鸞輕輕歎道,“你可知是如何治好這病?從娘胎帶來的心疾,無藥可醫,而本宮卻活生生站著,再無心疾之擾。”

    青鸞安慰,“巫蠱族聖女可活死人肉白骨,自有她的本事。不管如何做到,能治好主子的心疾就行。”

    慕念相信青鸞是真的不清楚這件事,繼續問,“本宮想見聖女,可以辦到嗎?”

    巫蠱族聖女在翔騰國人心中就是被神化了的存在,在皇室中的地位僅次於皇帝,就不知道能不能請到這尊大神。

    想要搞清楚這件事,還是問本人最直接有效。

    青鸞詫異,“主子要見聖女?”

    慕念道,“有困難?”

    青鸞遲疑了下,說:“主子想見任何人都可以馬上召見,隻是召見聖女必須經她同意才會前來。”補充了一句,“就算是聖上也是如此。”

    果然如此,真是好大的麵子,等閑都請不來。

    “那本宮去拜見聖女,是不是也要她的批準才能見到?”慕念調侃。

    青鸞窘迫,點頭,“確實如此。”

    慕念無奈,“明日派人去請聖女進宮。”頓了頓,“還是你去一趟,本宮放心點。”

    陳顯最近要處理凉王府和暗衛屬那邊的事情,忙的分不開身。為慎重,還是要麻煩青鸞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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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蠱族離京城遠嗎?”慕念問。

    “不太遠,距京城一百五十裏左右,屬下明日一早便動身前往,務必不負主子所托。”青鸞一臉慎重。

    慕念笑笑,“不用這麽急,不管能不能請過來,都不要放在心上。”

    青鸞頷首應道,夜色已深,建議慕念早點休息,明日還有大朝。

    慕念搖頭,此刻仍然沒有睡意,進了偏廳的書房,行至桌案前坐下,奮筆疾書,“等下將這封信傳給阮相。”

    自司徒允奕回宮,宮中便頗不太平,事情一件接一件。

    安逸太久,一堆破事一下子砸在頭上,身心俱疲總會吃不消。

    如今隻能寄希望予阮父,將最近發生的事一一告之,將自己受的委屈,操勞過度,心髒不堪負荷,都誇大了描寫。稱病讓阮父心生憐惜,速速回宮,最重要的還是讓阮父勸司徒靖軒回宮,別再繼續浪了。

    有司徒靖軒和阮父在,她能感覺自己有個依靠,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安心當她的後宮小霸王。

    什麽破爛煩心事都不用她操勞,就算是後宮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可以丟給豫妃,出了簍子也有人幫她收拾殘局。

    青鸞磨著墨,無奈的看著自家主子越寫越開心,越寫越停不下來,洋洋灑灑寫滿一大張信紙。

    她對司徒靖軒沒信心,對阮父可是滿滿的信心,她早就應該從阮父下手,催其回宮。

    一掃剛才的憂愁,一臉笑意的將寫好的書信裝封交給青鸞,“派人去辦就是了,你早點休息,明日還有事要辦。”

    “主子也早點休息,屬下先行退下。”青鸞接過書信,喚來荷香伺候,便行禮退下。

    慕念點頭,伸了一個懶腰,見時候真的不早了,隱約也有了困意。

    輕手輕腳回了寢殿上了床,親親玨哥兒熟睡的小臉,抱著他的小身子,鼻間縈繞著的都是兒子的奶香,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

    昨夜睡得晚,慕念是被蘭香輕聲喚醒的,眼見天色尚早,轉身蒙頭繼續睡覺。

    蘭香無奈,不敢再打擾,隻能去請示殿外候著的陳顯。

    陳顯輕歎一聲,隻能在殿外高聲提醒,“娘娘,今日大朝,切不可遲到!”

    慕念這才意識到,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大朝,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摸摸身邊空了的位置,缺眠的腦子還沒徹底清醒過來。

    “殿下已先行去上早課,見娘娘未醒,讓奴婢們不要打擾。”梅香遞上溫熱的棉帕,解釋道。

    玨哥兒早課時間定在辰正,不過他通常卯正就起床,自律性從小就培養好,根本不用慕念操心。

    反而慕念經常睡懶覺,有時候玨哥兒起得早,便不去吵醒慕念,自個兒讓宮人伺候著洗漱。

    “什麽時辰了?”慕念接過帕子摸了摸臉,總算清醒過來,隨口問道。

    梅香恭敬道,“稟娘娘,辰時一刻了。”

    “快快快,伺候本宮洗漱!”慕念立馬從床上下來,頓時睡意全消。

    大朝辰正開始,時間真的不多了。

    緊趕慢趕終於在辰正前踏進了乾元殿,文武百官早已在此等候著。

    今日是司徒允奕正式回朝領封的日子,雖然早就領了封賞,但是正式的形式一直未曾舉辦。

    皇帝不在,自然由她這個皇後操持,正式封賞就選在大朝的日子,給足了司徒允奕麵子。

    一時間,各官員明麵上道聲恭喜,心下卻是開始暗自打算。

    如今晉王回宮,偏偏皇上又不在宮中,朝堂後宮都由皇後一手把持。

    皇上一共就兩個兒子,到現在都不曾冊立儲君。就儲君人選來說,晉王絕對是不二人選,文治武功,無一不是上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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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聖上正值盛年,皇後父女榮寵正盛,二皇子聰明伶俐,深得皇上喜愛,這儲君之位的歸屬還真是耐心尋味!

    慕念挺直腰杆,一本正經的端坐在乾元殿上的龍紋寶座之後,隔著前方的珠簾,淡然看著朝堂上的官員百態。不動聲色,維持著一抹淡笑將視線轉向正殿上的司徒允奕。

    此時的司徒允奕是全場的發光點,黑發束起以梁冠固定,一身青色親王冠服,腰間係同色革帶,配親王白玉,顯得他格外挺拔軒昂。俊朗的五官棱角分明,幽暗深邃的星眸正對慕念的方向,薄唇微勾,含笑麵對朝臣的道賀。

    隔著簾子,偷偷打量被抓包,慕念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繼續環顧朝堂,看看誰家拍馬屁的功力最高。

    這不是慕念第一次垂簾聽政,每次司徒靖軒懶得上朝或是和她爹玩失蹤,她就得硬著頭皮上朝。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現在的習慣,雖說不上駕輕就熟,但處理一些簡單的問題還是沒問題的。

    主要還是大事朝臣也不會拿出來問她,皇上不在內閣自會處理,唯獨拿些小事來煩她,簡直就是吃飽了沒事做。

    如今日,主角是司徒允奕,她就來過個場,撐撐場麵。皇上不在,眾臣顯然也放得開,朝堂就如同菜市場般,唧唧咋咋熱鬧非凡。

    對於宣旨太監侯炳義說了什麽,慕念沒興趣聽,裏麵的內容禮部早就擬好,讓她過個目蓋個章完事。

    司徒允奕領旨謝恩,冷峻剛毅的麵容略帶笑意,卻讓看慣了司徒允奕冷臉的慕念深深打了個冷顫。

    謝恩,一如既往的稱呼慕念為皇後。從初見到現在,司徒允奕都不曾稱呼過她為“母後”。

    原想著占便宜,但司徒允奕一直不開口,對著名義上這麽大的兒子,慕念也開不了這個口,久而久之也就隨他去。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侯炳義高聲唱道。

    眾臣麵麵相覷,一時間安靜如雞,重頭戲都已經結束,今日大朝的意義也就結束了。

    真有什麽緊急的事,內閣自會商議解決。

    大朝結束,有些兩麵派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們在皇後麵前,對晉王是不是太殷勤了些。一時懊悔不已,萬一皇後記掛上心,在如今局勢未明朗前,直接將他們打成晉王一派,當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

    至於左相靳天振一派,自然沒有這種顧慮。司徒允奕還在黎陽的時候,就和靳天振有過密切的接觸。朝堂中誰人不知左右二相向來不對付,右相女兒當了皇後,左相自然不會熱臉去貼二皇子。

    吳國公府百年世家,榮寵不衰,自不會參與奪嫡之爭,司少平客套恭維幾句晉王,態度端正,不屑他人諂媚那套。

    蕭芨奉旨去過幾趟黎陽,二人誌趣相投,私交甚好,下朝後已經約了司徒允奕把酒迎歡,不醉不歸。至於朝堂上,僅是恭賀幾句,不用像他人圍著司徒允奕逢迎拍馬。

    朝堂百態,各有各的立場,派係錯綜複雜。

    司徒靖軒身為皇帝,對於朝臣私底下的小動作,基本上都是睜一隻閉一隻眼。隻要不觸及到他的權力核心地位,都處於放任狀態。

    這點阮父就拿捏得恰當好處,就算司徒靖軒傾心於他,多年榮寵不衰,也不會仗著身份舞權弄物,連首輔之位都順水推舟讓給靳天振。想來也可笑,靳天振這些年汲汲營營,就想著在權勢上壓阮父一頭,卻不知他如今的權勢都是阮父玩剩下的,人家根本不屑一顧與他鬥爭。

    朝堂上眾臣的表現表明著自己的立場,左相一派親晉王,右相一派自然唯皇後二皇子馬首是瞻,以及吳國公承南郡王一派的中立位置。

    這些人的嘴臉,慕念在朝堂高出看得一清二楚,其他人怎麽作怎麽鬥隨他們,就是阮父那一派係的人,也不知道阮父將要如何處理。萬一這些人死腦筋,到時司徒允奕登上大位,吃虧的隻會是他們。

    派係鬥爭古來有之,也是帝王的權衡之術。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勤快的日更君,小仙女們求收藏求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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