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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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於眾臣陸續退下也不甚在意。

    派係的涇渭分明在司徒允奕的到來達到了最高點,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識到,權力的鬥爭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可以做到,不是你說不參與別人就會相信。

    這麽多年,在皇帝與阮父的羽翼護衛下,她隨心所欲慣了,如果真到了不得不被迫卷入皇位之爭,她和允玨該如何自處?

    也不知道阮父收到傳書了沒有,希望他能夠成功勸說司徒靖軒回宮。朝堂開始複雜化,他們再不回來,以她的腦子絕對應付不過來的。

    慕念揉揉太陽穴,昨夜睡得太遲,今早又是辰時就起床,嚴重睡眠不足。等回去,她必須要先去睡個午覺養精蓄銳。

    翔騰每十日一朝,每月一大朝,司徒靖軒不在,慕念隻參加每月一次的大朝。

    原本早朝卯正開始,硬生生讓她拖到辰正。

    這麽早起來上朝慕念是拒絕的,就算睡得早,但是卯時不到就要起床。至於官員寅時就要在午門外等候,尤其是寒冬,正是好眠易睡的時候,卻要離開溫暖的被窩,披星戴月的來受凍。

    見大殿上的人都退下,慕念沒形象的打了一個哈欠,接過小德子遞來的茶,一飲而盡。聽了一早上對司徒允奕的奉承,實在是犯困,那些什麽形象規矩的都暫且扔至一邊。

    “什麽時辰了?”

    慕念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問著一旁的小德子。

    小德子是專屬乾元殿的太監,最會察言觀色,很是機靈貼心。

    乾元殿早朝,長樂宮宮女不得入內,這種時候,都是小德子等內侍伺候著慕念。

    對於慕念的粗魯,小德子從最初的嚇掉大牙,到現在的鎮定習慣。收拾起慕念喝完的茶杯,看了下不遠處的銅殼滴漏,恭敬回道,“回皇後,巳正一刻了。”

    今日早朝竟然開了這麽久,拍馬逢迎都能浪費一個多時辰,就不知道有沒有將司徒允奕誇出朵花來。

    看來發呆神遊的功力漸長,這時辰,允玨還在上早課,她還是先回寢宮睡個回籠覺。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看到乾元殿殿外杵著的司徒允奕,慕念不禁皺起了眉頭。

    眾臣早已退去,隻留司徒允奕一人站在殿外。

    慕念目視前方,盡量忽視司徒允奕的存在感,嘴角含笑,禮節性頷首示意,想要擦身而過。

    “皇後請留步!”

    低沉的嗓音帶著司徒允奕特有的冷然語調,辨識度簡直不要太高。

    “晉王似乎應該稱呼本宮一聲母後!”慕念轉頭,嘴角保持得體的微笑,強調道。

    司徒允奕不以為意,隻當全然沒聽進阮慕念的強調,冷峻的麵容微露關切,“本王聽說昨日皇後在禦花園遇襲,甚為擔心。”

    灼灼視線鎖定著慕念,唯有親眼確認眼前之人安然無恙才安心。

    慕念愣了愣,懷疑司徒允奕是不是吃錯藥了,扯開一抹假笑,“多謝晉王關心,本宮無事。”

    “刺客可曾抓到?知道是何人所為嗎?”司徒允奕繼續追問。

    慕念耐著性子,“刺客已然自盡,主謀已經查到,多謝晉王關心。”

    沒什麽事就不要攔著她了,她現在隻想回宮睡覺,不想浪費精力和他周旋。

    司徒允奕安心,“如此甚好,父皇不在宮中,皇後如有什麽難事,盡可來找本王。”

    “有勞晉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王!”

    慕念淡淡的說著,對於司徒允奕的釋放的善意,她也不好過多擺臉色。

    “宮中險惡,皇後還是小心為上。”司徒允奕好心建議。

    目前最大的危險難道不是他嗎?慕念心中腹誹,麵上維持假笑,“本宮會注意,多謝提醒。”

    說完冷著一張臉,麵無表情越過司徒允奕想要離開。

    司徒允奕一個側身,順勢擋住慕念的去路,“皇後昨晚可是沒睡好?”看著慕念眼下淡淡的淤青,關心的話就脫口而出。

    他的態度有些過界,眼神也不像對待長輩的樣子,這人今天怎麽如此反常,這點讓慕念好生詫異。

    慕念不動聲色的拉開與司徒允奕之間的距離,正色提醒,“晉王越矩了。”

    話一出口,他自然也意識到有些越矩,經由慕念提醒,司徒允奕的耳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染紅。

    司徒允奕盯著阮慕念,默不吭聲,深邃的黑眸看不出情緒波動。

    這種態度,讓慕念心中一驚,這人怕是腦子不清醒,無端對著她發什麽神經。

    她和司徒允奕,二人的身份已經擺在台麵上,不論年齡如何,名義上她是他的母後,他的長輩,這點是不可動搖的事實。

    司徒允奕對她表現出莫名的好感,完全是無由來的,滿打滿算二人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祥瑞山莊那次完全是尷尬的不歡而散,之後兩次都隻是短暫的接觸,這好感從何而來?

    她更希望他的這種態度是有目的性的,趁親爹不在撩繼母,雖然司徒靖軒不是他親爹,但名義上的確是他的父親。這種吃力不討好,一不小心就容易身敗名裂的事情又怎麽會親自去做。

    她完全困惑了,這人是不是沒見過女人,還是邊疆的女人都是五大三粗,回京見到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就當成寶了?

    慕念中斷心中的胡思亂想,這裏不是他們能沉默對望,也不是方便談話的地方。

    乾元殿殿前四名太監各立正門兩旁,小德子跟在慕念身邊,在司徒允奕和慕念開始談話的時候,就非常有眼色的退回正殿內,菊香和梅香則在乾元殿右下首等候著。

    司徒允奕身邊沒有跟著任何人,禁衛軍都在乾元殿四周守衛,整個乾元殿能看到二人對峙畫麵的也就四名太監。

    乾元殿的人也就是司徒靖軒的人,在這裏發生的事,不出意外絕對會傳到他的耳中。

    兒子趁老子不在家,在撩老子的老婆,撬老子的牆角。

    四人瑟瑟發抖,很想抬眼望天,為什麽今天是他們當值,能不能當成沒看到。

    慕念不欲多說,輕歎一聲,再次提醒,“晉王殿下,本宮是你的母後。”

    司徒允奕一張比常人黑了一個膚色的剛毅俊臉緊繃著,看著慕念的眼神由關切到冷漠,硬生生擠出兩字,“告退!”

    司徒允奕黑臉走人,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慕念這才放心下來,中二青年的心思你不要猜,猜也猜不到。

    隨後臉色微沉,瞥了一眼殿內的小德子。

    小德子立馬諂媚道,“娘娘可是要回宮了?”半點不提剛才發生的事。

    殿外立著的四名內侍額冒冷汗,心中暗念凡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慕念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就你機靈。”

    小德子討好道,“奴才伺候娘娘上攆。”

    一手攙扶著阮慕念去往鳳輦停靠的地方,鞠躬哈腰目送慕念離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回到乾元殿殿前,對著四名太監厲聲道,“禍從口出,仔細你們的腦袋。”

    四名太監低頭應道,同樣鬆了一口氣。

    心中暗歎,晉王和皇後之間的暗波流轉為什麽要讓他們看見啊!

    *

    慕念坐在鳳輦裏,心思頗重,司徒允奕看她的眼神太曖昧了,不像對待長輩該有的態度,完全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祥瑞山莊的裸誠初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二人不會像正常的皇後與皇子進行相處。

    這樣曖昧的模式讓慕念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握緊衣袖中的拳頭,又一次在心中暗咒綠帽王,做的都是些什麽事,偏偏這個罪魁禍首還逍遙法外。

    如果不是他設計祥瑞山莊那一段,她和司徒允奕至於處於這麽曖昧尷尬的階段嗎,她可是有夫君有兒子的已婚婦人!

    司徒允奕事後隻要稍微動動腦子,就該清楚,這一切都是他的好父皇設計的。就不知道他是將計就計,還是情之所至。

    司徒靖軒嫌自己的綠帽不夠多,頭上的青青草原還不夠旺盛。設計自己的妻子與名義上的兒子,假設她真的和司徒允奕互生好感,衝破身份在一起,他顏麵何存,這皇室的體統何在!

    最重要的是,她絕對不會讓允玨受到一點傷害,任何的風言風語都不能影響她的兒子!

    她必須要和司徒允奕保持距離,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敬謝不敏。

    看來還得再催一催阮父,建議他吹吹枕頭風,趕緊勸皇上回宮。

    被司徒允奕一擾,慕念也沒了困意,回來看到案上又是一堆奏折,越加煩躁,大喊“福全!”

    門外候著的福全立馬閃身進來,恭聲道,“娘娘有何吩咐?”

    慕念指著桌案上的奏折,“將這些奏折都送到……”

    原本想說送到晉王府的,但意識到奏折乃朝廷機密,不可輕易送出宮去。

    她再煩心這些奏折,也不能置朝堂不顧。

    慕念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揮揮手讓福全下去。

    還是等下次見麵將這事移交給司徒允奕,這事必須交代清楚。司徒允奕不住在宮內,如果要批閱奏折,必須在宮內才行。

    乾元殿附近的弘仁閣設備一應俱全,本就是成年皇子留宿宮中,處理事務的的居所。

    慕念如何怠工,應下的事情還是要做到,批閱奏折不是兒戲,事關民生大計,朝堂事務。

    歎口氣,認命坐下重複每日的工作,自我安慰,權當練字了。

    慕念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趴著睡著的,批奏折對於本身犯困的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催眠。

    “娘娘醒了?”陳顯溫聲問道,揮手示意荷香上茶。

    慕念動動手臂,接過荷香奉上的茶杯,輕抿一口潤潤嗓子,“什麽時辰了?”

    桌案上雜亂的奏折已經擺好,批閱好了的奏折已經不見,應該是陳顯收拾過了。慕念鬆鬆筋骨,站起身活動一下。

    陳顯答:“午正二刻,娘娘可要用膳?”

    難怪肚子餓了,早上趕時間,隨意吃了些,批奏折前也就吃了些糕點,此刻怕是餓醒的。

    “宣膳吧。”

    宮人快速的布膳,午膳早就備好放在火籠中溫著,荷香和菊香伺候著慕念用膳。

    &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二皇子現在在哪兒?”慕念用著膳,例行問道。

    陳顯答,“二皇子用過午膳後,此刻正在承乾宮午睡。”

    允玨作息向來正常,早課結束,用過午膳後,消食一會兒就會去午睡,睡醒之後就是他的玩會和尹陌塵出宮遊玩,最近就纏著司徒允奕學騎術。

    小孩子好動,玩性大,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慕念都由著兒子,不會拘著他。

    慕念喝口湯,問:“二皇子下午可有學騎術?”

    “本來今日二皇子是有學騎術的,隻是晉王今日下午有事要處理,便推掉了。”陳顯回答。

    司徒允奕沒空,其實可以找其他人來教。

    不過慕念理解兒子,此刻他對司徒允奕崇拜異常,自然不會放過任何與司徒允奕親切的機會。

    “晉王今日有何事?”慕念隨口問問。

    陳顯上前,在慕念耳邊輕語:“涼安有異動,內閣和六部共聚商議此事。”

    慕念一驚,放下碗筷,摒退荷香和菊香,詫異道:“何時傳來的消息?”

    司徒允凡被關入天牢的消息沒有封鎖著,涼王府那邊早晚會將消息傳回涼安。涼王如果心裏有鬼,反了也是遲早的事。

    “大朝會後涼安那邊的探子傳回的消息,主子那時在休息,屬下並不曾打擾。”陳顯一一解釋。

    昨日才查封的涼王府,今日就有涼安異動的消息傳來。涼安異動必然不是因為查封涼王府,而是一早就有,或者說,昨日的行刺說不定就有涼安那邊的示意。

    涼安那邊反不反,如何對付涼王,這些重要大事不是她能管的。皇上不在,自有內閣和六部來處理。

    涼安如果真的反了,她就不信司徒靖軒還會有閑情逸致到處遊玩!

    慕念問: “涼王府查抄的進展如何?”

    “主子還是先用膳,飯菜涼了對身體不好。”荷香她們不在,陳顯淨手,一邊伺候慕念用膳,一邊說著,“昨日屬下親自跟著刑部的人,一起奉旨查抄了涼王府,但還是讓幕僚車益仁跑了。車益仁乃涼王派到世子身邊的眼線,而後被世子收服。但自世子被關押後,車益仁連同凉王府其他兩位幕僚合謀了昨日的刺殺。另兩位幕僚已經被關押刑訊,但那兩位所知不多,關於涼安那邊的信息也沒什麽能用上的。”

    陳顯辦事慕念自然放心,涼安那邊有心謀反,涼王世子都成了棄子,何況早有準備。能被抓到的,不過是被棄用的廢子罷了。

    慕念吞下一口飯,安慰道,“涼安那邊做了準備,讓人跑了也不是你們的錯。行刺之事與涼安那邊有關,頭疼的該是內閣那幫人。”

    陳顯笑了笑,將蝦殼剝去,蝦仁放在空碟上,“主子明察秋毫,什麽都逃不過主子的慧眼。”

    慕念眉目輕瞥,“少拍我馬屁,等用完膳,陪我去一趟天牢。”

    陳顯臉麵微紅,壓下喉間的異樣感,正色道,“主子要去看涼王世子?”

    慕念夾起剝好的蝦仁,蘸了些醬料,吃完後才說:“留著他的命夠久了,去聽聽看有什麽遺言沒。”

    作者有話要說:  晉王:聽說你遇刺,沒事吧?

    女主:本宮是你母後!

    晉王:你昨晚睡得不好嗎?

    女主:本宮是你母後!

    晉王:本王想要親近你

    女主:本宮是你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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