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領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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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掃撒的小童將戚施引進月闌珊時,遲槿正在倚在亭中,頭枕著一隻胳臂,似乎正在賞魚。

    戚施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對方身穿月白長衫,背對著他坐在亭廊上,墨色長發披散著鋪在腦後,垂落地麵。姿態三分慵懶,七分閑適。冗雜在一起,恰是剛剛好——和上午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以為清冷嚴肅便是遲槿的常態,卻想不到他竟還可以像現在這樣,仿佛連空氣都因為他的存在而透著一股子倦怠在裏麵。

    戚施收回了視線,看向腳下的地麵。

    遲問笙是喜歡遲槿的。這一點他看得出。但此前他一直在以丹藥聞名於世的無極宮待著,對遲槿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昨日見時,遲問笙對他傳音說了一句:“莫要抬頭。”他心裏麻木,便大半時間都低著頭。直到聽到對方說出‘我要他’三個字,才沒忍住抬頭看向對方。

    那時的遲槿身上穿著一套代表遲家嫡子身份的白色弟子服,隻在腦後紮了一束馬尾,用一根碧玉簪子隨意的挽著。簡單到極致的裝束,卻似有種叫人移不開眼的魔力。想起對方十七歲便築基駐顏,本就生的極好的麵容,又將容顏定格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紀,也難怪他師父那樣迷戀對方了。

    就連他看了,都忍不住屏息讚歎。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對比他自己的模樣,他竟然還敢奢望遲問笙能夠看他一眼,果真是愚蠢透了。

    心內自嘲,麵上不動聲色。就這樣等了約有半刻鍾,戚施又忍不住抬頭。

    遲槿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引路的小童已經走了,他卻還倚在廊台上,似乎沒發現亭外走廊上多了一個生人。

    戚施想起昨日遲槿說的那句話:“你與我有緣。”垂眸思索片刻,邁上涼亭,繞到了遲槿的正前方。

    原來遲槿閉著眼睛,正在睡覺。

    記得遲問笙曾提過,遲槿還在娘胎裏時,中了魔修的寒毒,天生畏寒,即便築基後可不畏寒暑,冬天時候依舊喜歡將暖爐擺在室內烤火。

    戚施略作思索,從儲物袋種掏出一件紅色披風,蓋了上去……

    臨近傍晚時分,起風了。風吹起遲槿幾縷散在廊外的長發,吹到臉側,吹到挺立的鼻梁下,來回飄動——

    遲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眯著眼,輕微伸了個懶腰,感覺到身後有衣物滑落的聲音,這才睜開眼睛去看。

    一見紅色的披風落在了地上,方才還適宜的溫度忽然變得有些涼。

    遲槿看那披風看了一秒鍾,正尋思著哪裏來的披風,要不要撿起來裹上,便聽人道:“茶溫了,師兄來一些麽?”

    聲音很熟,遲槿一時想不起來是誰。轉頭,發現戚施立在亭中央石桌一側。桌上擺了一壺溫茶——遲槿記得睡前並沒有那壺茶。

    剛睡醒,口有些幹,遲槿迷糊應了一聲:“嗯。”聲音因方睡醒而沙啞誘人卻不自知。

    戚施微微一笑,臉上紋路一瞬間變得有些恐怖,驚退了遲槿殘餘的睡意。想後退,卻想起昨日後退時戚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嘴角的嘲諷弧度,生生忍住了。

    戚施已經把茶送了過來。

    遲槿接過,抿了一口。

    入口香甜而無一絲炭燒味道,很是爽口。遲槿便將剩下的茶喝完了。正想著將茶杯放回石桌,戚施已經單手接過,另一隻手上掛著那件紅色披風。

    遲槿看他左手空茶杯,右手紅披風,外加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忽然想起了他接戚施回來的目的——可不是讓人家做他的執事的!

    直到此時,他迷糊的腦袋才總算轉了回來,貌似他竟然把戚施晾在一邊睡了一下午!

    遲槿連忙站起來,雙手在腦後胡亂擼了一把用一湖藍色發帶係上,恢複了昨日的冷清表情,“且隨我來。”

    戚施來前,遲槿將劇情從頭到尾順了一遍。大致擬出一條對策——想盡一切辦法叫戚施的世界充滿愛。

    他琢磨著,戚施後期黑化的那麽厲害,除了他受了太多欺騙傷害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太缺愛了。

    從沒人真正的愛戚施,包括他自己。他可以為了遲問笙不顧一切,卻從來不會為自己心疼。

    若是沒有平等的感情回報,遲槿可不認為世上當真有人能夠從頭到尾不求回報,做到為了他人不顧一切。

    不過同他正相反的是,前女友對他這種觀點呈堅決的反對態度,她總說:“槿哥,總會有一個人愛你入骨,你卻不知。”

    遲槿對這種說法隻是敷衍著一笑而過,敷衍著敷衍著,就把女朋友敷衍沒了。

    然而事實證明——至少是在遲槿所見過的所有情侶之中——尚沒有人做到。戚施不也一樣麽?否則怎麽會黑化的那麽厲害?

    所以當務之急,第一個得教會戚施怎麽愛他自己。第二個,得是讓遲問笙看清楚,誰才是他心裏頭的真愛——反正肯定不是他遲槿。

    分開他們隻是計劃的第一步。誰叫人都愛犯賤,人往自己身邊湊的時候不知道珍惜,人不在了反倒知道後悔了。

    怎麽教戚施學會愛自己遲槿尚沒有頭緒,不過有一點是明確的——他得掰正戚施的修煉路數。

    不再是作為藥鼎,而是作為一個修道之人。不再是為了成為他遲槿的儲備藥庫,而是為了他自己。

    不過這個得偷摸著來,不能叫其他人知道。畢竟戚施這個藥鼎可是遲家耗費無數天材地寶才養成的,壓在遲槿身上最大的一個寶了。遲家老祖大乘初期,估摸著飛升在即。然老祖之下,族內青黃不接,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元嬰大圓滿境界的現任家主遲畫臨。為了整個家族,遲槿必須在老祖飛升之前,擔下遲家重任。

    可遲槿暫時沒那麽多心思放在遲家重任上,因為他在承擔所謂的家族重任之前,首先要保證他的命不是?

    距離書中戚施重生的日子還有三十多年。但修真無歲月,三十年隻是彈指一揮間。閉個關打個盹的功夫,少則月餘多則百數十年。因而他的計劃刻不容緩。

    這麽想著,遲槿推開了他的房間,戚施緊隨其後。房門在戚施進來後自動合攏,遲槿逆光站在窗前,對門前的戚施道:“衣服,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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