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施停頓少許，道：“恐汙了師兄的眼。”

    遲槿皺眉，再次道：“脫掉。”

    戚施這次不再猶豫。他背過身去，脫掉外衫放到儲物袋中，在解開內衫之前，他出聲提醒道：“師兄，若稍後汙了師兄的眼，還望師兄見諒。”

    遲槿心說你身體有什麽好汙的？他記得小說裏說過，戚施隻是臉上有那些胎記，但身上卻是沒有的。

    可他錯了。

    戚施脫掉內衫的那一刻，遲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海藻般墨綠色的紋路從戚施的心髒處開始蔓延，遍布全身，紋路之詭異比之他的臉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並不醜，類似於他所在的年代裏較小眾的身體彩繪藝術，意外的和戚施很配。

    這樣對比下來，他臉上那些紋路竟似也變得能夠接受了。

    可惜遲槿依舊隻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在他眼中，那些紋路來回變幻並不簡單，仿佛能夠掀起人的惡意與敵視。他多看一眼，便覺可怖一分。若是一直盯著，怕會忍不住一劍劈了對方。

    他用一根白色絲帶遮住自己的雙眼，並沒有和戚施解釋此舉緣由，道：“過來。”

    顧忌著遲槿的雙眼，戚施故意加重了腳步聲。

    遲槿心讚一聲：“good boy!”等聲音在麵前停下，他猶豫著伸出手，恰好放在對方的丹田處。

    心裏鬆一口氣，遲槿道：“接下來或許有些疼，你忍著些。”

    書中設定，藥鼎和爐鼎最大的不同便是藥鼎是有核心的，方便藥鼎的擁有者操控藥鼎，以免在藥鼎練到一半時叫對方跑了。

    他之所以讓戚施脫掉衣服，原因就是為了這個核心——戚施的弟子服上設有禁製，不脫掉，他探不到核心的位置，無法毀掉它。

    他把戚施帶回來也是為了核心。月闌珊有老祖親設的禁製，隻要戚施待在這裏，遲問笙就無法探知核心的情況。

    但毀掉核心相當於切斷戚施的體內的靈氣運轉脈絡。

    因為普通修者隻靠丹田維係體內的靈氣周轉，但藥鼎卻要在丹田運轉的基礎上，依托核心方能使靈氣運轉。

    一但核心沒了，藥鼎就徹底與普通人無異。運氣好的，或許能夠重新邁入仙門。但大部分藥鼎失了核心後卻是連重新修煉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因無用被殺了。

    這便是藥鼎被人詬病的原因之一。

    換做是普通人，遲槿也不敢這麽快下決定。但戚施不一樣，他是主角。既然是主角，肯定少不了金手指的存在。

    小說裏，戚施的金手指之一是強大到逆天的修煉速度。核心被毀之後，若是勤加練習，一年內便可築基。他體內核心的作用裏有一條，就是壓製他的修煉速度。

    換成武俠小說裏的說法，一般人需要數十年才能打通的任督二脈，人天生就是通的，修煉速度不逆天才怪。

    不過這樣的逆天速度也是有代價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修為每厲害一分，臉上的紋路便更多更醜些。

    遲槿想，放到他眼裏，不止臉上，對方身上的紋路大概要也會更多。

    想一般人修煉越久，越是超凡脫俗仙風道骨，到了戚施這裏怎麽反倒顛了過來？

    戚施並不知曉自己的藥鼎身份，因而遲槿知曉，他這一招下去，戚施一定會恨他。不過無所謂，畢竟誤會越大，等對方重生時，恩惠也才越大，不是麽？

    這麽想著，遲槿集中靈力，一擊打碎了核心。

    戚施當即悶哼一聲，倒在了遲槿懷裏，渾身抽搐不止，卻忍著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遲槿暗道一聲抱歉，將戚施放平在早已備好的寒床上，為他蓋上一條毯子，立在一旁守著。

    記得小說裏描述說，戚施重生後，是他自己親手毀了核心，並用‘痛不欲生’來形容隨後承受的整整三天的灼燒般的痛苦。

    遲槿不知道戚施當時有多痛苦，他隻知道，這痛苦才剛剛開始，而他還要痛上三天時間。

    然而半天過去，除了最初你一聲悶哼聲，戚施到現在竟連一聲痛呼都不曾發出。

    不知怎的，遲槿忽然想看看戚施此時的模樣。

    於是他撕下眼上絲帶向譚中望去，正迎上戚施的雙眼。

    他看的清楚，這雙眼裏，有疑惑，有迷茫，有無措，有憤怒，卻沒有恨。

    遲槿忍不住問：“你為什麽不恨？”

    戚施抖了抖因為疼痛被咬出了血的唇，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為……為什麽……要……要這麽做？”

    遲槿道：“如果我說，我這麽做是為了你好，且在三天後，我會給你更適合你的功法，你的修煉會比現在更順利……”他頓了下，“你信不信？”

    戚施卻是艱難的扯出一抹笑，不大真切，“信”

    遲槿：“……”

    這麽簡單的嗎？

    “為什麽信我？”

    戚施還是那笑，這次的話竟是意外的流利：“我別無選擇。”

    說完閉上眼，擺明不想再說話。

    遲槿看他額上不時冒出的冷汗，忽然想起了他那個年代一個網絡流行語——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他心說，好吧，他真的不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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