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天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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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施的疼痛持續了三天,整整三天。

    遲槿一直在旁守著。無聊了便看會兒書,餘光卻一直注意著寒床上的戚施。

    第一天,戚施渾身痛得抽搐不止,但忍住沒有出聲。不過一盞茶功夫,下唇就被咬得慘不忍睹。遲槿看不過去,往他嘴裏塞了個布團,他就那樣挨了一天。

    第二天,戚施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他將頭埋在玉枕裏,側身躺在床上背對遲槿。渾身的力氣都似乎被抽幹了,以至於連咬住布團的力氣都沒了。

    遲槿將那布團收了,又將他身上汗濕的毯子換上幹淨的,在床邊看了他的後腦半晌。正待走開,忽然聽到一道低低的啜泣聲。極低極輕,不仔細聽根本無從察覺。遲槿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可沒過一會兒,那啜泣聲音又出現了,還伴隨著一聲滿心眷戀與期待的“師父”。

    垂眸,看到戚施用手掌蓋住了他的側臉。

    遲槿這才想起來,床上這個人似乎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初高中的年紀。在他那個年代,大多數這個年紀的孩子,有父母,有同學,有朋友。

    戚施有什麽?

    他隻有一個師父,一個把他當藥鼎,滿心利用與算計的師父。就在一個月前,他的好師父親自取出了他體內養好的丹田,換到了他這個殼子裏。

    那聲‘師父’之後,戚施便安靜下來。遲槿抬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兩拍,道:“委屈麽?”

    戚施沒有力氣回答,遲槿也不指望他回答。

    “委屈的話就哭出來,別憋著。”

    說完這話,空氣靜地出奇。

    戚施悶聲不坑。

    遲槿打趣說,大概因為太疼,他聽不到。

    於是彎下腰,故意在他耳邊道:“你以為你倔著不哭就是堅強?根本沒人在乎。你師父他眼裏心裏裝的是誰你真不知道?他要是在乎你,會因為我一句話就把你交給我?”他嗬嗬一聲笑,“扒著不放,有什麽意思?”

    他說完轉身,欲出去透透氣。他知道他衝動了,那些話本不該對戚施說,可他看不下去。

    就是他媽的看不下去。明明對方根本不將你看在眼裏,你這邊傷心哭泣又有誰看?

    誰知才走到門邊,身後便傳來咚得一聲。戚施從床上掉下砸在地上,艱難的撐起雙手,臉色虛弱嘴唇蒼白,狠狠瞪向回過頭來的遲槿。眼角發紅,顯然剛剛哭過。

    遲槿隻看了一眼,便又將絲帶係上。他來到戚施麵前,雙手伸到對方腋下,將他抱了起來。可人還沒放床上,肩膀倒被人狠狠咬住了。

    粗略估計,大概被咬破了。

    遲槿非但不氣,反倒有閑心想:“看著沒什麽勁兒了,怎麽咬起人來還這麽大力氣?”

    他不欲與戚施計較,打算把人放下就走。結果對方似乎咬出感情來了,愣是不肯鬆開。正想用蠻力把人拉下來,肩膀忽然濕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方才還一直忍著不吭聲的戚施鬆開嘴,把頭放在他肩上,哭得像個孩子。

    “不對。”遲槿想,“本來就是個孩子。”

    這麽一下,遲槿反倒不好把人放下了,哄孩子似的拍著他的背。

    哭是好事。痛苦的時候,總需要一個發泄途徑,把心裏頭那點難過鬱悶通通發泄出來,否則再好的人也要變壞。

    放到戚施身上,他多哭一回,黑化的可能性就小上一分……

    大概是這樣。

    這麽想著,遲槿便坐在了床上,任戚施趴在他懷裏頭,哭了個盡興。期間戚施間歇性狂犬病發作,咬得他手臂上肩上都是傷。

    遲槿看他可憐,就都忍了下來,心裏卻計劃著等他身體好了,可勁兒的給他增加訓練量。最好是從早到晚不間斷修煉,累不死他。

    好不容易等戚施哭夠了,遲槿總算狠下心將他從身上扒了下來,坐到一邊想喝一口涼茶,抬手臂時不小心扯到了傷口,遲槿呲牙,小聲罵道:“這小子一定屬狗的。”

    第三天,戚施好不容易挨到第三天的時候,唇白的不像話,神誌都不清楚了。

    這時候他似乎也顧不上麵子了,不停的小聲喊著‘師父,我疼’。那委屈又難受的語氣,直叫遲槿想起了從前的事。

    前女友有次切水果,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時,也是委屈的喊:“槿哥,我疼。”

    那時候,兩人還沒分開。前女友在構思好戚施這個人之前,首先想到的是遲槿這個配角。一個與他同名同姓,連樣貌外形都參考他寫出的人物。

    當時,前女友搖頭晃腦,道:“槿哥,你這張臉啊,要麽是顛倒眾生的完美主角,要麽就是人人喊打的惡毒男配。”

    遲槿雖然習慣了作為腐女的女友的各種言論,但聽到‘顛倒眾生’時,還是忍不住撫額:“我說,這位漂亮的小姐姐,我是男的啊!”

    那之後沒多久,到兩人分開的時候,《進擊的蟾蜍》才開了個頭。記得當時前女友說,要把以他為原型的‘遲槿’寫成一個清高孤傲的男神。可惜才分手沒多久,他從網上看後續時,清高孤傲的男神遲槿沒了,反倒真應了她從前的話,成了人人喊打的惡毒男配。

    哦,前女友習慣用白蓮花來形容此類人物。

    “師父……”

    戚施又叫了一聲,伸手在空中亂抓。

    遲槿歎口氣,握住了他在空中亂舞的手,道:“我在。”

    戚施笑了。

    頭一回,遲槿沒從他臉上變幻條紋裏察覺出旁的情緒,那張臉隻是普通的醜陋。

    “怪了。”遲槿道,“你臉上那些,是選擇性識別麽?隻有你不喜歡的才會對你的臉有反應?”

    難怪第一次見麵時,玉安歌什麽反應都沒有,倒顯得吃驚後退的他大驚小怪了。

    遲槿翻了個白眼,“我說,你是有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多恨我?”

    戚施隻是握緊了他的手。

    第四天淩晨,戚施的痛症總算下去,即使尚在昏迷中,也能看出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個時候,遲槿的手被他捏的都沒了感覺了。他掰開戚施的手仔細給他把脈,確定他體內核心完全消失後,方才鬆口氣,心說:“總算結束了。”

    不過他也清楚,現在才剛剛開始,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做。

    比方說,調理戚施體內經脈;比方說,叫遲問笙察覺出戚施的重要性;比方說,戚施體內的、有缺陷的丹田……

    前兩個還好,關於第三個,遲槿實在是頭疼。

    總不能叫他再把體內的丹田掏出來還給戚施,風險太大。

    那就隻能治了。

    解鈴還需係鈴人,既然當年是他母親是中了魔修的道才害他無法築嬰,那就找出那個魔修。

    雖然這個魔修修為高深,遲槿暫時對他沒辦法,但他兒子卻總愛出來蹦躂,是小說裏將戚施當替身的大佬之一。書中,鄭鳶就是將戚施交給了他。

    這個人便是合歡殿殿主之子,染墨。

    傳言染墨殿下行蹤飄忽不定,日常不在服務區。而他喜歡上原主的契機,恰在三月後三年一度的仙門大比。

    書中描述,彼時各路仙門子弟同台競技,混進內場的染墨,頭一眼就看上了高台之上仙風道骨的遲槿仙人,並於心中發誓,定要將此人收入後宮共度魚水之歡。

    遲槿心說:“去你的魚水之歡,不把你整個打趴下算我輸!”

    他這邊磨刀霍霍,沒注意到戚施已經醒了過來,望著遲槿道:“師兄,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遲槿收回思緒,低頭看他一眼,淡淡道:“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轉眼望向窗外,“你且住在這裏,明日卯時我會再來。”

    說罷身子一閃,人便不見了。

    戚施怔怔看了看他原先坐著的位子,伸手摸了上去。

    很涼。

    顯然,這是寒床,一個人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把他的溫度留在上麵。

    於是戚施收回手。

    就在剛才,他手上還殘餘著遲槿掌心的溫度,現在全沒了。

    良久,他自嘲一笑,“扒著不放,是挺沒意思的。”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指尖沙”,灌溉營養液  27 2018-05-15 11: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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