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順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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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敵當前,遲槿本該緊張起來,絞盡腦汁思考對策。即使得勝可能等同於零,至少也該想一想有沒有什麽可以衝做心理安慰的稻草。

    可他恍恍惚惚,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周圍一切都陌生的厲害。他花費二十三年時光熟悉到骨子裏、有關的現代社會的一切,就那麽忽然消失不見了,招呼都不打一聲。取而代之的,是此前完全無法想象的另一種人生。這個人生裏,他欠一人一樣東西。那人就是戚施。他必須想盡辦法償還原主所欠戚施的一切。

    前女友沉迷耽美日久。每遇閑暇時光,總捧著手機追連載。或是小說,或是漫畫,或是drama,半點不避他。有時看到興奮處,便拿其中劇情同他討論。有一次,她看了一本穿越小說。書中男主穿越到一個壞事做盡的人身上,麵臨四方刁難八方指責,便委屈道:“明明犯下這些事的不是我,為什麽要我來背這些黑鍋?”

    前女友看到這裏便問:“槿哥,換做是你,你會怎麽辦?”問話時,她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托著腮晃著腦,“哎!我覺得這主角也是夠慘的,原主做的壞事都得由他擦屁股,嘖嘖嘖……”

    遲槿當時隻是笑笑,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那時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經曆神乎其神的穿越事件。

    現在,輪到他自己麵臨著樣的困境了。

    遲槿想,他也可以拋出諸如此類的問題:為什麽他沒有做傷害戚施的事,卻要為原主善後?

    這個問題要是變一變,又會變成這樣:既然他沒有做傷害原主的事,可不可以不為原主善後?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就好。管他什麽戚施還是染墨。

    他欠戚施的了?沒有。

    他有義務照顧戚施麽?沒有。

    既然都沒有,為什麽還要待在這裏?

    沒有待在這裏的理由,為什麽不直接開溜呢?

    遲槿問自己:“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這樣想著的時候,他便睜開眼睛,看向洞內戚施。

    這一看,他便打了一個激靈——戚施不在洞裏。

    他離開了了。為了不連累遲槿,在遲槿閉著眼天馬行空時,悄悄離開了。

    需要掩護的人離開了,陣法也就沒了運行的必要。遲槿便破了陣,走到山洞外頭掐指一探,發覺戚施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往那放向看去,煙塵漫漫,大約是正在遭受染墨折磨。魔修折磨人的法子永遠比道修多太多,他幾乎可以想象戚施在酷刑下昂然挺首的模樣了。

    若是就這樣放手不管,某種程度上也算順應劇情。小說裏不也是說,戚施換丹田後不久便被鄭鳶悄摸著送給了染墨麽?

    這麽想著的時候,不知天意還是巧合,他發現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麵前不遠處,有一隻誤入百步嶺的鬼閉著眼睛正在數數。

    “97,98,99……”

    “這位鬼兄,不好意思。”遲槿拍了拍那隻鬼的肩膀,在他不情願睜開眼後,笑道:“可否容在下搭一趟順風車?”

    那一天晚上,戚施踏著山路,背著遲槿,在回遲家的一路上嚎啕大哭。

    遲槿以為戚施能在他麵前掉一次眼淚已經是罕見,沒想到罕見的事接連發生兩次。他被戚施哭聲吵得腦仁疼,便敲了敲他的頭,“哭喪呢你?”

    戚施哭的更厲害了。明明嗓子都啞了,卻還是哭。

    遲槿有些累,不想再開口,便任他哭。

    臨昏迷前忍不住想:“怎麽以前沒看出來這孩子也跟黛玉妹妹一樣,是水做的?都哭了這麽久,眼淚還不要命似的掉。”

    說來,他們這次十足的幸運。

    恰好遇上一隻鬼逃出百步嶺。又恰好遇上鬼域鬼差遣返擅闖鬼域的人界修者,便跟著大部隊出來了。出來時恰好是在遲家地界,防了其他修者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

    這樣的恰好遇上一次已屬幸運。他們接連遇上三次,簡直是撞大運了。所以,在這樣的大運前,就算遇到一點挫折,也根本不算什麽吧?

    這樣想著,遲槿便放心的昏了過去。再醒來時,人在月闌珊躺著,床邊趴著一個黑溜溜的腦袋。

    遲槿做老和尚敲木魚狀,敲了敲戚施的腦袋。對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一雙眼白滿是紅血絲,好像染了紅眼病。

    遲槿便道:“不必守著了,回房休息吧。”

    戚施搖頭,隻顧搖頭,眼淚刷的一下冒了出來。

    “師兄……”

    他才說完一聲師兄,大門呼啦一下被人打開。玉安歌招呼不打一聲衝進來,一把拂開戚施坐到了遲槿床前:“你醒了槿哥,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好受?要不要喝水?要不要……”

    “玉安歌!”遲槿豎起手掌擋在麵前,“放心,我沒事。”

    “沒事?!”玉安歌尖聲大叫,“你還說你沒事?!你知道你回來時候成什麽樣子了?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你知道你睡了多久?!”

    他說著,一雙眼騰得紅了,指著旁邊戚施大叫:“就為了這麽個廢物,你跑去鬼域,把自己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跑了回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沒命!你知不知道你一身修為幾乎全費?!眼看就要築嬰的節骨眼tm因為這麽個醜鬼一下蹦到練氣期!你!你!”

    遲槿靜靜聽他喝完,渾不在意道:“比起大多有去無回的人,這樣的結局已是相當不錯。”

    他這副態度完全惹惱玉安歌了,一雙手就要抓住他的衣領,卻被一把刀擋住去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戚施仍舊紅著眼,語氣卻絲毫不肯退讓。“不準對師兄無禮!”

    玉安歌氣極,卻發作不得。月闌珊內禁製重重,除遲槿和戚施外,元嬰以下皆被壓了修為。是老祖為了彰顯遲槿地位特意為之。所以,盡管玉安歌在外吊打一百個戚施都沒問題,在月闌珊卻壓根拿他沒辦法。便隻能恨聲道:“你還有臉待在這裏?要不是你,槿哥怎麽會落入這般田地?”

    戚施麵色不改,腰板兒挺得筆直:“不準對師兄無理!”

    玉安歌跳腳,隔著他對遲槿道:“槿哥!你叫他出去!”

    遲槿揉揉眉心,幹脆道:“你們都給我出去!”

    玉安歌還沒來及抱怨,就被戚施架了出去。任憑他怎麽罵,都是門神一樣擋在門前,不放他前進半步。

    玉安歌無計可施,又將人罵了一遍,留下許多靈草仙果,恨恨走了。

    等人走之後,遲槿招呼戚施進來,道:“你且回去休息。”

    戚施抿唇,不肯動。

    遲槿隻好橫了語氣:“回去!”

    戚施聲音比他還大:“師兄為什麽要回去找我?”

    遲槿還沒開口,便被戚施哭著打斷。他似乎猜出遲槿要說什麽,叫道:“不要再說什麽你無需知道!我想知道!我有權利知道!”

    他越說越激動:“師兄總把我當傻瓜,什麽都不告訴我!但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他抓住遲槿肩膀,“你叫我我怎麽辦?我起初恨你奪我師父注意,恨你將我困在月闌珊,恨你廢我修為,恨你自說自話為我安排著安排那。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玉安歌說的不錯,要不是我,師兄修為不會生生退至煉氣期。做什麽為了我這麽個醜八怪做到這種地步?我不值得!我這種人死了最好,師兄為什麽,為什麽要來?!”

    “我回遲家後,遲家所有人都恨不得殺了我,就連我師父也幾乎一掌廢了我。關鍵時刻若非師兄出言阻止,恐怕我早成師父掌下亡魂了!現在所有人都瞧我不不起!所有人都恨我不得好死!師兄卻還不肯告訴我原因麽?!”他聲嘶力竭,“告訴我為什麽?!師兄!”

    遲槿:“……”

    戚施語氣太激動,他努力分辨,卻隻是模糊聽了個大概。現在隻覺得頭疼的要命,便揉揉太陽穴,道:“你慢些說,我頭疼。”

    戚施忙鬆開遲槿,慌得團團轉,“師兄,師兄莫氣,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我……”我了許久沒我出什麽。幾次想伸手幫遲槿揉一揉,卻又都收了回去。

    遲槿看他從剛才還是那副氣勢洶洶的詰問模樣,轉眼就委屈害怕的跟個小鹿似的,便放柔了語氣:“別急,我不生氣,隻是你說太多話,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戚施聞言,眨眨眼,又哭了:“師兄,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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