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兒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還是她，隻不過周圍的人事卻發生了變化——時晶晶是個自卑怯懦的姑娘，沒有搭訕過衛霄，卻有個陌生的叫路嘉的姑娘，積極主動地勾搭過好幾次。她和衛霄因這個導火索而分手，但幾年之後，他回來說後悔了，糾糾纏纏幾番之後，他們又複合了。

    這中間，她照舊被廖家認作幹女兒，卻和廖澤淵沒什麽接觸。

    和廖家也一直維持著遠親的關係，不像現在這般親昵。

    直到後來廖家出了事——廖澤淵帶的那個項目的武器圖紙泄露，雖然並沒有真正造成負麵影響，但光是泄漏就已經是重大問題，上麵究查下來，發現是從他這裏泄漏出去的，雖然廖家勢大，廖澤淵也功績累累，沒徹底把他捋下來，也停職，留待再審察。

    那一陣子廖家上下都有些消沉。

    廖澤淵又本來就是爆脾氣，他根本沒有做過的事情要他低頭認錯，分明是要把一塊鋼板硬生生給折彎了。但他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其實上邊原本就不是鐵板一塊，神仙也會打架，廖澤淵的事情，說他監守自盜本身就不切實際，有人猜測根本是有人想整他，或者整廖家，給個教訓。

    所以隻是圖紙泄漏，沒真落實成壞事。

    別人或許不知道真相怎麽回事，夢裏的柳曼兒卻看到了——

    這事還跟那個路嘉有關。

    柳曼兒差點以為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是確實存在的人生，它是有邏輯的，完整的，雖然和她現在所過的生活完全不同。

    夢醒後，柳曼兒還在床上睜著眼迷迷糊糊了好一會兒。

    現實和夢境的交錯讓她有點混亂，那種感覺太過真實，就好像是平行世界的她，那個叫柳曼兒的女孩，是她，又不是她。

    和衛霄的相遇，矛盾，分手，完整地在夢境裏再次上演，但是現實裏，路嘉隻是隔壁班一個普通同學，時晶晶沒有那樣自卑怯懦，甚至會去主動搭訕別人的男友，而她和廖澤淵……

    很多人事都已經不同，但夢境還是真實地讓人擔憂。

    “隻是夢而已啊……”柳曼兒揉著腦袋喃喃。

    可冥冥中還是有聲音在重複，提醒她，不能忽視，它或許是個預兆。

    因為這個夢，柳曼兒對廖澤淵也有些擔憂，但根本沒發生的事，甚至連導火索都沒有的事，她要怎麽跟對方說？夢裏和這件事有直接關係的路嘉，她連對方一個影都沒見著，根本沒聽說過。

    隻能先按下不表，希望那真的隻是個夢。

    廖澤淵在南城待滿一個星期就回去了，走的時候也是柳曼兒去送他，這些天兩人幾乎一直在約會，關係親近不少，多了點若有似無的曖昧——不過柳曼兒的態度還是有些難以捉摸。

    她現在就是走一步算一步，放任自己，至少勇敢邁出去了。

    不去想什麽計劃，以後。

    這機場送人的場景，還真是有些似曾相識。

    “我會很快回來的。”廖澤淵認真地說。

    柳曼兒笑了笑，不說話。

    他好像很不滿意她平淡的反應，輕皺了下眉頭，重複強調：“過完年我就回來。”

    柳曼兒終於開口了：“你們放年假嗎？工作上實在脫不開身的話，跟我說聲也沒關係。過陣子我正好打算帶家裏去北方玩。”

    廖澤淵突然盯著她的目光都火熱了起來

    她願意主動來找他了？

    “嗯。”他強壓住激動的情緒，穩重地點了點頭，“到時候我帶你們到處逛逛。年後我肯定會回來的。”

    “你們同學會什麽時候。”他佯裝隨口問起。

    “初三，初二要走親戚，那幾天都挺忙的。”柳曼兒打量他一眼，“你要來，可以晚點過來。”

    “嗯。”廖澤淵平靜地點頭答應，但心裏嘛……早就已經盤算好。

    剛在機場分別，他就開始期待下次見麵了。

    其實這次回去，過陣子就是春節了，忙著忙著日子還是過得挺快的。

    而因為廖澤淵這趟突然的長假之旅，廖家人也知道了他在追柳曼兒的事，除了舉雙手支持，第一反應就是，你小子也太馬後炮了！當初有機會的時候不好好處，人家走了你才回過味來，這腦子怎麽長的，反應這麽慢？

    所幸現在醒悟還不算晚。

    廖澤淵對家裏人樂觀地表示，自己正在追求，並且很有希望轉正。

    廖家人這邊算是過了明路，柳曼兒這邊呢，隻是跟舅舅舅媽說不用再給她介紹對象了，她最近在跟一個男生聊，暫時還沒確定關係，不好說，所以沒直接介紹說是哪個，等真定了，再正式給家裏人介紹。

    在南城待了這麽些日子，柳曼兒也打算回老家了，不過在回去之前，她的編輯謝霜，給她遞來了好消息——她的奇幻作品入圍了斯洛尼亞童話獎，已經收到邀請通知，四月份去比利時參加頒獎典禮。

    現在她們就可以準備訂機票辦簽證，做預先的宣傳準備、書籍備貨……不過也不用太著急，眼下還是先把這個春節給過了，後麵有充裕的時間投入到工作之中去。

    坐在回家的高鐵上，窗外冬日的陽光閃耀著溫暖的色澤，像寶石。

    好消息，還有好的天氣，生活裏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變好，讓柳曼兒心情也跟著上揚，很快，一年之中最溫馨歡喜的節日也來臨了。

    這種忙碌充實又喜悅的心情，在除夕午夜的時候達到頂點，煙花劈裏啪啦宣告著新年燦爛的開始，這種喜氣洋洋的又在之後幾天裏緩緩融融地延續著，大人找大人走親戚，小朋友找小朋友玩，年輕人各自聚會，吃喝玩樂打遊戲。柳曼兒不少以前的同學朋友都回老家了，很多人都在拉她組局。

    眼下高中同學會是離地最近的一波局。

    尤其同學會前幾天，班級群裏大家討論地格外熱烈，好像已經迫不及待見到昔日的同學。

    柳曼兒不太在群裏說話，但她也一直有看，看的時候總是想起她做的那個夢，明明和現實有許多不同，但還是真實地……就像另一個可能發生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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