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淡定”地飄出總裁辦公室的。

    把簽好的文件交給馮姐後，她一個人躲到茶水間，悶了一大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

    落到喉嚨裏的苦澀味道讓她清醒。

    一清醒，她就開始後悔之前儼然鬼迷心竅的行為，雖然可能又隻是自己腦補過多自作多情，理智上清楚，但小心髒卻完全不受自己控製亂撲騰。

    柳曼兒揉揉腦袋，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給景珊發了個信息：

    柳曼兒：我完蛋了……QAQ

    景珊：？

    柳曼兒輕描淡寫地講了一下事情，景珊直接激動地回過來：！姐妹！他這是在撩你啊！

    柳曼兒：……沒，沒有吧？［慫］我覺得我們boss挺正直的。

    景珊：說不定是個悶騷呢？畢竟斯文禁|欲係？你這是被什麽蒙蔽了雙眼？你這反應不對啊，你多少不都還是喜歡他嗎？怎麽有點跡象你還不高興呢。

    柳曼兒想想也覺得頭疼，歎口氣，回她：雖然暗戀吧……但我完全沒想過要跟他怎麽樣。

    就是我喜歡你吧，確實喜歡，但是要在一起的話就要考慮更多事情更多因素，還不知道對方喜不喜歡自己，那就算了，就這麽單純喜歡著吧，省心省力。

    除了偶爾鬼迷心竅。

    景珊那邊停滯了好一會兒，沒聲響，顯示正在輸入，又半天沒見到回複。

    最後，彈出一條語音。

    柳曼兒點開，放到耳邊聽——

    “柳曼兒！你就說你想不想睡他！”

    曼兒：“……”

    來自景珊的咆哮，震耳發聵。

    景珊：你說！你想不想！

    柳曼兒：……

    景珊：你不否認我就當你默認了。說真的，要是你們boss繼續整天這麽撩你，你也熬不了多久的，總有一天你倆得嘖嘖那個啥，等著吧，我看他肯定喜歡你，就是不好意思說。

    柳曼兒：你說的這個邏輯我理解不了……

    景珊：你這是當局者迷啊！

    景珊在手機那頭恨鐵不成鋼，就差捶牆以示自己說的都是真相，奈何柳曼兒當局者迷地太深，再加上，她有意抑製自己不去想繼續往前越界的可能性。

    和景珊傾訴了一通情緒，她反而冷靜下來。

    匆匆道了句“晚上聊”，柳曼兒就回去繼續工作，工作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也能讓大腦找回正常的邏輯，她現在真是寧願給自己加班，都不要閑著沒事天馬行空想“boss是不是在撩她”這件事，雖然挺甜的，但是也很折磨人，消耗精力。

    還得不到答案。

    誒。

    晚上他們還得談工作。

    臨近十點的時候，宗澤call她開了個簡短的視頻會議，柳曼兒除了開始的時候，看到那張斯文英俊的臉，心跳失去節奏怦怦兩下，其餘時間很快做好心理建設，專心撲在工作上。

    談完她還沒脫離狀態，準備關了視頻，自己再琢磨下剛才討論的，做個草案出來。

    在筆記本前坐著的宗澤：“……”

    好，他終於發現自己還不如工作吸引她。

    “別弄太晚，早點休息。”他也隻能這麽叮囑。

    “嗯，好。”柳曼兒點點頭，準備關視頻，最後，看到屏幕上的他，她的目光還是忍不住稍稍一頓，然後，利落地按了“關閉”鍵。

    一切都安靜了，隻有小書房的頂燈默默亮著，模糊的白。

    突如其來的空落。

    柳曼兒拿起筆記本旁的白色馬克杯，揣在手裏，輕抿了一口，剛溫好的牛奶已經有點冷了，一種不上不下，讓人不舒服的溫度，突然間，有些意興闌珊。

    有人想要戀愛，是不想忍受這樣的時刻——夜晚獨自一人時，突然的自我沉默。

    她也不能免俗，隻是症狀沒那麽嚴重。

    隻是當有喜歡的人的時候，會忍不住想，如果對方在身邊呢？

    但也隻是想想。

    真正要談一段戀愛，和一個人在一起，不僅僅是在一起，而是要麵對更多。如果僅僅是因為寂寞就莽撞地確定一段關係，最後很有可能是互相折磨，互相都不愉快。

    但老天爺……

    從來都不會讓人過準備好了再開始的生活。

    最近這段時間，柳曼兒倒沒在跟宗澤折騰出什麽，至少沒有像上次那樣，讓她強烈感覺在越界邊緣試探的事。但其他瑣屑的卻沒少，比如他身上並不適合他的溫柔香水味，吃飯的時候會問她要不要幫忙續杯，加班的時候偶爾會看到他也留下來……

    柳曼兒有注意到，但全都當作平常的禮貌紳士視之。

    這就讓宗澤鬱悶了。

    她到底什麽意思，對他是什麽想法，完全無動於衷嗎？

    他下來視察，看到她在同幾個公司裏的女孩聊天，最近天氣涼了些，入秋了，她換了身羊絨衫，溫柔的米杏，搭及膝白色半裙，真絲質地，軟，簡單幹淨，也襯她。

    她同那些女孩說話，他都能想象她說話時的語氣，如她眉眼般溫柔細致。平時大家隻覺得，她脾氣好，但每每關鍵時候，才發現，就她，還是原來一般姿態，讓人格外安定。

    還有……

    總覺得她跟其他同事說話，好像要比跟他說話，態度更好點？

    或許不是更好，隻有有些微妙的區別，宗澤也說不清那是什麽，但他就是在意就是了。

    他站著看了會兒，等那幾個女孩走了，就打算過去找她，剛邁出腳步，突然覺得有點不對，低頭看了下，自己兩手空空，想了想，還是決定拐彎去茶水間拿點飲料。

    剛進茶水間，宗澤就聽到裏邊有人。

    公司的茶水間全都是隔成兩間的，進去一間是休息室，擺著桌椅，中間牆隔開，有個門，穿過去才是儲存零食雜物以及衝泡咖啡飲品的茶水間。

    宗澤頓住腳步沒進去，因為他聽見裏麵幾個女孩在討論柳曼兒。

    雖然偷聽不太好……

    但是這會兒他進去，估計會嚇到裏麵幾個，讓她們很尷尬，所以，自己還是聽完了再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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