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兒決定這幾天暫時不回去了，回去了隻會非常尷尬。

    但是不聲不響就不回家，她又怕殷深在家擔心，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有些習慣是真的很難削減的，何況兩人現在還是有兄妹這一層關係，他也是實實在在地疼愛她。

    她知道。

    如果她一聲不響地鬧消失，殷深絕對會不放心來找她。

    那還不如她自己直接同他說。

    下班的時候柳曼兒發了個短信給他，說她這幾天就住在朋友家，暫時不回去了。

    也沒說為什麽。

    但兩人肯定都清楚為什麽，不需要直接說出來，曼兒也是希望向他要一些一個人的空間，她現在暫時沒辦法回去同他住在一個屋簷下。

    殷深收到短信的時候是晚上。

    他一點都不意外——她選擇逃避他，但難免還是有些不安。

    因為他昨天晚上突然的冒進，兩人原本平靜的生活發生了一個巨大的扭轉，所謂親密的兄妹關係完全被瓦解，表麵之下是他喜歡她，愛她，想要占有她，用盡心力布下的一個溫柔的網。

    現在她暫時逃離開，但總要做出一個抉擇的。

    “好，注意安全。”殷深依舊不多話，應允了她的逃避。

    而柳曼兒這一逃避，卻不隻是一個星期的事，直接延續到了兩個星期，過了兩個星期，她沒有回殷深的別墅，殷深也沒有服軟說回到過去的關係，她也仍然為這件事頭疼著，唉聲歎氣。

    孔真都快看不下去了：“你家到底什麽事啊，讓你煩成這樣？”

    柳曼兒猶豫很久，才跟她說：“如果你有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對你很好，突然有一天他跟你說他喜歡你，不想跟你分開，也不想當兄妹了……怎麽辦？”

    趴在床上玩手機的孔真都嚇傻了：“……這麽勁爆嗎？”

    “你這說的不就是你家的情況嗎？你那個人見人怕的妹控大哥說喜歡你要跟你在一起，不當兄妹當戀人了？！”孔真就差起來按著柳曼兒肩膀使勁搖晃了。

    柳曼兒：“嗯……”

    “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孔真聳了聳肩：“我覺得這挺正常的。你們倆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吧，認識的時候都成年很大了，其實壓根沒什麽一起長大的兄妹情誼，連青梅竹馬都比不上，根本就是一個男人碰上一個女人，然後你們倆又相處地不錯，你身上某些點確實吸引了他，就喜歡你了，這發展很正常。”

    “你們父母重組家庭，壓根就是給了你們一個培養感情的溫床。”

    “你想想你們倆成年後才認識的半路兄妹，你哥妹控成那樣，本來就不正常，但是他喜歡你的話，就說得通了。”

    “……”柳曼兒竟然覺得真真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孔真發表完長篇大論，喘口氣，問：“所以你現在到底在苦惱什麽？你是不喜歡他，還是有心理障礙覺得沒辦法接受，或者一時間沒辦法轉過彎來？”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住柳曼兒了。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最不想因為這件事情鬧地關係不好……確實一時轉不過彎來。其實我也希望哥哥一直對我這麽好，不想就這樣斷了關係。”

    孔真摸摸下巴：“你挺依賴他的嘛……我覺得你這種情況，調整好心態，完全可以按著戀愛的方向發展啊。”

    “可是……”柳曼兒苦惱地皺眉，“這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啊。”

    孔真：“你看，其實你也並不排斥你哥喜歡你這件事吧。你隻是擔心別的，比如父母，還有外界的意見。主要還是你們的父母，外界的輿論並不會對你們有真正的阻礙，頂多就是聽了心裏不舒服。所以你們爸媽才是關鍵。但你哥吧，一看就是那種自己決定的事，父母也不能幹涉的。”

    “他肯定早就做好準備了。”

    “我覺得這種事，你別想太多別人怎麽看，做你自己覺得更幸福快樂的選擇，你又沒犯法沒傷害別人。你爸媽這樣的既然能重組家庭，應該也是很有膽魄的，沒那麽古板。”

    柳曼兒被她說得心情稍微好了點：“你說得我好想就要跟他談戀愛了似的。”

    孔真篤定地表示：“你倆看著很合拍啊，處地多好，就差個名份而已。你哥就是在問你要正兒八經的名份啊。”

    “勇敢一點，總要出個結果的。”

    柳曼兒想了想，點頭：“嗯。”

    這周，她得跟殷深一道回殷家吃飯，不能不去，不去的話，爸媽總是要問的。

    就算他們還不知道，這次回去，柳曼兒還是覺得有些忐忑。

    殷深主動給她打了電話，問她什麽時候下班，他去接她。

    這陣子他們聯係很少，乍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心裏總泛起一股異樣的情緒，還有些想念——才發現自己早已經習慣他的陪伴。

    殷深又何嚐不是呢？

    他比柳曼兒更煎熬，更不安，生怕她想出別的答案，就為他宣判了死刑，拒之門外，那是他完全無法容忍的結局。簡直比剜他的心還要痛苦。

    車子停在公司樓下。

    柳曼兒打開車門，坐進去，抬眸看到殷深，卻是一愣。

    他憔悴了一些，哪怕仍然收拾地光整帥氣，但眼睛裏卻隱約布滿刺眼的紅血絲，目光又沉又滯重，始終心事重重，好像還瘦了一點。

    曼兒心酸了酸，輕輕帶上車門。

    車子啟動。

    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近兩個星期未見麵，生疏都是更為複雜的生疏。以前他們也一度好幾個星期才見一次麵，那時候曼兒從未覺得有什麽，但現在卻覺得這中間的光陰過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才又見到他，心裏五味雜陳。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的心情嗎？

    “最近還好嗎，工作很忙？”殷深自然地問。

    她囁嚅了一下，安靜地回答：“嗯，有點忙。哥哥……你是不是，好像沒怎麽好好休息。”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頷首：“嗯。”

    “最近都待在公司，快年終了，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她聽他輕描淡寫地說著這些日子的經曆，忍不住想到他每天晚上很晚才回家，一個人，他是什麽樣的心情呢，是傷心了，是她傷害到他了嗎？

    “別累壞了……”她猶豫著，還是輕聲說。

    “嗯，我知道。”殷深淡淡回答，卻忽然扭頭，望她，“可是你不在，我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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