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惡有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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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的兒子周小魚,性子陰沉沉的,平時任他打罵不敢反抗,專門在背地裏幹些損事。本來周大的老婆十年前就得病死了,在這十年裏他無時無刻不想再重新找個女人,但每回他兒子都在背地裏搞破壞,所以到現在他仍然光棍著。

    其實周小魚做的這些事情周大心裏也是門清的,不過,在他心裏,兒子自然比女人重要。所以他既想找個女人伺候自己為家裏任勞任怨,但同時又根本沒將女人放在眼裏,想著經得起他兒子各種刁難各種報複的女人才會心甘情願受他管,才不會因為他打幾下、罵幾句就給他撂臉子離家出走什麽的。

    且說,鄭興華一家來到島上後,周大就看上了鄭靈,還尋了媒婆過去說親,不過都被鄭靈回絕了。周大不死心,逮著機會就糾纏鄭靈,鄭靈雖然一直都嚴詞拒絕,但是周大的兒子周小魚卻仍然時不時地給鄭家製造點麻煩。

    鄭興華是惡鬼就是他散播的,以至於那些熊孩子見到鄭興華就扔石子砸他。還說鄭靈不正經,勾引有婦之夫,有一段時間,島上住著的那些婦人們經常到鄭家門口指桑罵槐,後來發現鄭靈根本不和男人單獨接觸後,她們才罷休。

    前幾天,周大見鄭靈在地裏割草,他就上前說了幾句話,雖然鄭靈直接就挎著籃子走掉了,但第二天,鄭興華就發現他種在地裏的莊稼被人為破壞了有小一分的地。

    今天上午,周大又和鄭家老兩口熱情打招呼了,而且在鄭家老兩口和鍾希望走遠後,他那眼神一直朝鍾希望身上斜著,又因為周小魚沒給他麵子而將周小魚打了一頓。周小魚被打了,心裏自然憤恨,但他不恨他爹,倒是對鄭家一家更恨了,於是就有了潑糞一事。

    周大將周小魚從小廚房裏拖出來,一陣拳打腳踢,問他:“你老實跟爹說,那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你做的,咱可不能擔那罪名,知道嗎?”

    周小魚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任他爹怎麽打他踢他,他都不吭聲,等他爹說完後,他才道:“我沒……”

    周小魚剛想否認,突然就發覺腦子懵了一下,接下來就按照自己大腦裏的記憶真相完完全全地說了出來:“就是我潑的,我就是看你們家不順眼,誰讓你妹妹老來勾引我爹?老的來勾引還不算,現在居然還來個小的過來勾,你們家都不是好人……”

    周小魚正說著,就被周大一巴掌扇了過去:“你個兔崽子,你沒幹過的事,你瞎說什麽啊?”說著就衝鄭興華笑道,“鄭大哥,小孩子說話哪能作數呢?我敢用命發誓,絕對不是我兒子做的!”

    鄭興華聽到周小魚的話後就氣得臉色發青,現在又聽周大光明正大地抵賴,更是氣得心口疼,臉上的表情很獰猙,猛地上前,一把薅起周大的衣領口:“你再給老子瞎說一句試試!”經曆過戰爭的屍山血海的洗禮的他,此時是一身的血腥煞氣,再配上他左臉上的傷疤,簡直就是死神一樣的存在。

    周大被嚇得當場軟了腿腳,抖抖索索地說不出話來,而他兒子周小魚則突然奔過來,像惡狗一樣扒著鄭興華的手臂是又抓又咬,嘴裏嘶吼著:“放開我爹!放開我爹!……”

    此情此景在外人看來就是鄭興華這個老兵在欺負這對爺倆,不一會兒四鄰的人都圍聚了過來,基於人類普遍同情弱者以及本地人排斥外地人的心理,他們都對鄭興華指指戳戳的,都說鄭興華的不是。

    鍾希望急忙走過去,不經意摸了周小魚一下,然後眾人就見那孩子似乎是脫力癱坐在地上,但其實他現在的雙手是一點力也用不上,而且極其恐懼地瞪著鍾希望,嘴巴裏明明想惡毒地咒罵她的,但說出口的話就是他之前幹的壞事:“我就是不想我爹再娶別的女人,我爹看上哪個女人,我就要過去搞破壞,反正我是小孩子,我就是幹了壞事也沒人發現,發現了頂多就是說幾句,我爹也會幫我的,他說了我才是他最親的人,外頭的女人屁也不算,都是賤婊子,欠戳的貨!我就朝你家大門上潑屎糞怎麽了?下回我還要把你們家東西都偷光,我還要在你們家的水缸裏撒尿呢……”

    周小魚越說越過分,鄭興華要不是見他還是個毛孩子,能一巴掌扇死他。

    而外頭圍觀的四鄰在聽到周小魚的話後都愣住了,這才明白為什麽鄭興華這麽個一向低調不與人爭,即便有人罵他幾句他也不在意的人居然氣衝衝地找上門了,實在是周小魚做得太過分了。周大也不是個好貨,瞧瞧他兒子說的那叫什麽話,肯定都是跟他學的,於是外頭的輿論聲瞬間逆轉,全部都朝周家父子噴來。

    鍾希望拍拍鄭興華的胳膊,小聲道:“爸,他還不值得你動手!”

    鄭興華咬牙切齒,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握得死緊,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忍著沒發,猛地鬆開手,周大也癱坐在地上。

    外人就見鄭興華瞪著地上的父子倆,很快就見那父子倆認輸了,兩人都爬起身回屋裏取了他們平時洗臉的毛巾,然後提起家裏打水的木桶就朝外邊走,一邊走,一邊不停地說:“惡有惡報!惡有惡報!……”

    圍觀人群就覺得這父子倆很邪乎,本著好奇看熱鬧的心態,一眾人都跟在後頭朝鄭家的小院走去。

    於是,不到一個鍾頭,整座小島上的居民都知道周家父子倆自食惡果的事了。原先圍觀的眾人就見他們親自將他們之前潑在鄭家大門上的大糞一點點清理幹淨,並用清水衝洗了五六遍才提著桶回家。這一刻,圍觀眾人才突然意識到,鄭興華不是好惹的。

    就像又一次實實在在地印證他們心裏的想法一樣,正當他們打算離開時,就見一隊當兵的浩浩蕩蕩地過來了,打頭的正是新調來這裏才一個多月的排長王衛民。

    王衛民也是聽說了鄭家大門被人潑糞的事才過來的,雖然鄭興華隻在軍營裏掛個虛名,但他一直都對他挺尊敬的,尤其是今天早上那一幕,他就覺得鄭興華不簡單,所以一聽說他被人如此抹了麵子,就帶了十個戰士過來撐場子。

    王衛民一來到大門外,圍觀群眾自動讓道。也就在這時,鍾希望正好從廚房裏走出來,不經意朝外頭一瞧,臉現驚訝:“王狗剩?”

    王衛民見到鍾希望的一刹那,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揉了揉眼,後又緊走兩步拉開門進了院子:“鍾希望?你怎麽會在這裏?”恰好又見鄭興華從堂屋裏出來,立馬又道,“首長好!”眼睛卻在鍾希望和鄭興華之間來回掃視,臉現驚疑。

    鍾希望怕王衛民這小子腦洞大開,忙笑著道:“這是我公公,也就是鄭曙光的父親!”

    鍾希望見王衛民還是有些疑惑,又解釋了一句:“鄭曙光就是於小光。”

    王衛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如此,之前從家裏來信中知道你嫁給了一個當兵的,沒想到你嫁的是於小光啊!”

    王衛民衝著院外站著的那隊戰士一招手:“都進來進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教俺功夫的師父鍾希望!”

    那十個戰士立馬立定站好,同時衝鍾希望行了軍禮,齊聲吼道:“師父!”

    王衛民被他們吼得小腿一顫,直接抬腳就踢向其中一個看起來就特別精的小戰士,沒好氣道:“你們倒是會投機取巧,告訴你們,這是俺師父,沒你們的份兒!”

    圍觀群眾見此情形都驚得目瞪口呆,不知是誰打的頭,一個接一個都灰溜溜地走了,他們覺得鄭興華偽裝得太好了,現在隻祈禱他不要記仇。

    鍾希望從王衛民的講述中才得知他是因為跟部隊裏的一個刺兒頭有過節,他將那刺兒頭給打了,結果那刺兒頭有很深的背景,所以他就被派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島上了。鍾希望不禁有些唏噓,安慰鼓勵了他幾句,後又指導了一下他的拳腳功夫。王衛民很高興,直言他這是走運了,王大毛幾個就沒這好運。

    王衛民在鄭家吃了晌飯,而那十個戰士則被他打發回部隊了,盡管他們走的時候很是不情不願的。

    吃飯時,王衛民突然就覺得坐在他對麵的鄭靈有幾分眼熟,不由地就又揉了揉眼盯著她看了又看,直到鄭興華不悅地咳嗽了兩聲,他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皮道:“嘿嘿,之前都是遠遠打一照麵,這回近了看俺才發現這位大姐長得有點像俺們村的一個人,不過,可能是俺認錯人了……”

    鄭興華和鄭家老兩口的臉色都不太好,經過周大的事,他們對鄭靈的保護欲就更強了,總感覺哪個男的要是多看她一眼都是有啥齷齪心思的。不過他們還是理智地作了分析,首先眼前這個王衛民,不但和鍾希望是同鄉,而且還是鍾希望的徒弟,其次他的年齡不大,都能做鄭靈兒子了,所以應該不是他們想得那樣。

    鍾希望也注意到鄭興華和老兩口的異樣了,對王衛民道:“你沒認錯人,她就是孫來福的娘鄭靈,你也叫姑姑吧!”

    “啊?真是啊?”王衛民很驚訝,直接就問,“姑姑,你的病好了呀?”

    王衛民這話問得有點唐突,鄭靈以前的病,在鄉下人看來就是傻子神經病,都不太好聽,所以他問完也後悔了,臉色很尷尬。

    “嗯,好了!”鄭靈一邊說一邊就看著鍾希望笑。其實鄭靈對王衛民沒什麽印象,事實上在她被治愈前她隻記得對她好的人,比如她男人,她兒子以及鍾希望一家等等。

    王衛民幹笑著說“太好了”,他又想起自己小時候和王大毛他們一起欺負孫來福母子倆的事,臉色就更尷尬了,匆匆喝了一碗稀飯就離開了,不過他走時,鍾希望遞了一個布包給他。他當時心裏慌得很也沒想太多就提了走了,等回到部隊宿舍才回神,心裏驚疑,鍾希望給他這個做什麽?

    他好奇地打開,然後就見裏麵有三個小紙包和兩個小壇子,紙包裏包著花生米、鹹肉幹和紅薯條(煮熟切絲曬幹的,可以直接當零嘴吃)。小壇子裏則裝著鹹菜和辣醬,鹹菜是老家醃曬的蘿卜幹切碎,合著辣椒蔥薑蒜,用菜籽油爆炒後裝進小壇子裏的。除此之外,還有六個鹹鴨蛋。

    王衛民一下子就紅了眼圈,想他自打娶了媳婦後就一直在部隊裏呆著,本來今年他能申請讓媳婦隨軍的,結果又出了這事。他當然沒有自暴自棄,但這不代表他就不想要別人的關心和鼓勵了。王衛民用袖子擦了擦眼,無聲地咧嘴笑了,鍾希望,果然不愧是他們的師父啊!

    吃了晌飯後約摸下午兩點半的樣子,在軍營駐地的小操場上,六個文藝兵的慰問演出開始了。

    雖然條件有限,但戰士們還是用磚和床板給他們搭了一個簡易的小舞台。慰問節目總共就十個,六個文藝兵每人一首歌,算六個節目,然後是女兵獨舞一個,女兵四人群舞一個,男兵口哨獨奏一個,最後是兩個男兵的相聲。

    小島上的居民並不多,總共不過五十來戶,兩百多人,所以隻要他們規規矩矩地坐整齊了,小操場上還是盛得下的。但結果就是很糟亂,很多人都在牆頭上貓著,還有小孩子哭喊狼嚎地在人群裏找自己爹娘以及大人打罵孩子的聲音。

    王衛民有心讓戰士們維持一下秩序的,但畢竟兵力有限,而且這慰問演出就是演給他們當兵的看的,他們要是因為跑去維持秩序而錯過了節目可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就這樣吧,隻要他們不破壞軍營裏的基礎設施,不順手牽點東西啥的,他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鍾希望也和鄭興華、鄭家老兩口以及鄭靈一起過來了,被王衛民請到了中間前排的最佳位置。他們麵前還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幾個軍用茶缸,茶缸裏是飄了幾片茶葉的熱茶水。前來看演出的群眾一見王衛民這般做派,更是對鄭興華的身份感到懷疑了,於是一種莫名的敬畏漸漸地自他們心底生了出來。

    王衛民走到鍾希望麵前,悄聲跟她說:“俺姐,謝了哈!”

    鍾希望挑眉看他:“你小子以前跟著大毛學,死活不願叫我姐,咋地,一點吃的就將你收買了?”

    王衛民騰地一下臊紅了臉,摸摸鼻子道:“俺姐你真是的,你就不能給俺留點麵子嗎?”

    鍾希望立馬對王衛民刮目相看:“不錯,臉皮厚得可以!成大事者的前兆!”

    鍾希望此言一出,一片悶笑的“噗”聲傳來,王衛民立馬凶巴巴地朝一圈人掃視過去:“笑屁笑,這是俺姐在誇俺!”

    又是一片悶笑的“噗”聲,王衛民伸手虛點幾下,轉而老神在在地坐到鍾希望身邊看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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