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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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回事?蘇跡大驚,還沒落下的汗再次激出,身上發軟,手濕滑的抓不緊韁繩。

    強迫自己鎮定,再鎮定。

    翻身下地,仔細查看四周環境,在夜色掩蓋下的黑色山坳被覆上一層薄雪,本跟白茫茫雪地融為一體,一陣風刮過,薄雪被吹散,山坳極其突然的再次出現在眼前,如同一張張開的大嘴,等待著獵物自己送上門。

    再沒有溫暖柔和的向往,隻剩下毛骨悚然。

    很快,其他人也發現了這個情況。

    年輕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一臉的驚異。

    不信邪的換個方向繼續前進,沒一會,他們再次回到山坳前。

    “怎麽回事?”

    “為啥又回來了?”

    眾人心頭發毛,神情滿是驚恐,被吹散薄雪的山坳像是張著大嘴,在無聲的嘲笑他們自不量力。

    看不見的危險讓所有人恐懼萬分。人們不由的靠在一起,警戒的看著四周,以期抵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的敵人。

    夜靜的可怕,風聲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落雪悄無聲息。

    蘇白幾個不由的握緊武器,自動自發的靠在蘇跡周圍,形成環繞保護的姿態。

    幾個人的後背都留給了他。蘇跡心頭一熱,一種被愛護被信任的情感如潮水一般席卷,瞬間感覺身上充滿了力量。

    突然,狂風驟起,席卷著漫天大雪磅礴而至。

    風雪如刀一樣劈頭蓋臉的打來,所有人刹那間被吹的東倒西歪,連連後退。

    蘇白一把抓住蘇跡的胳膊,下盤使力穩住身形,再回頭,茫茫大雪如同密集的雪簾子遮擋住他的視線,三步之外什麽都看不清。

    陣型一下子被打散。

    “阿達,小心。”蘇白喘著粗氣,眼睛一爍不爍的盯著四周。

    “你也是。”蘇跡鎮定的點頭,和他背靠背,警惕的握緊手中的骨刀。

    上次是蛇妖,這次是什麽?

    突然,背對背的兩個人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大手捏住,腳瞬間離地。

    就在這時,一個小山似的黑影飛一般的衝過來,一下子撞在看不見的大手上,蘇跡蘇白一起飛跌在地上。

    “嘶——”蘇跡被摔的直抽氣。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狼狽的爬起來,看向救了他們的黑影。

    “黑毛!”他不由的一聲驚呼。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大雪遮擋了視線,黑毛的樣子卻在蘇跡眼中清晰無比。隻見小牛似的黑毛四腳朝天被無形的繩索拉向天空,他能看見它不停的掙紮怒吼,卻還是被拉的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直到變成小小的像是一個風箏。

    蘇跡眼睜睜的看著黑毛替自己被攝走,卻無能為力,懊惱擔憂中,心提到嗓子眼裏,總覺得事情還沒完。

    果然,“嘭”的一聲,黑毛摔了下來,巨大的力震的腳下的土地都顫了顫。

    “黑毛,你……”蘇跡上前,突然說不出話來。

    黑毛像一灘爛肉一樣癱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摔傷了內髒,四肢一抽一抽的顫抖,最明顯的是它粗壯的獠牙斷了,一根斷成兩截,一根直接從根部斷開,斷口很深,血滋滋往外淌。

    黑毛已經沒有了力氣蹭他,濕漉漉的眼睛望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不斷的有血流從眼角出來來,斷斷續續的催促:“太厲害,快走。”

    “不走!”蘇跡的倔脾氣上來,當著我的麵欺負我的妖,不能就這麽算了!

    心中的怒火不斷的堆積,全身的血液像是要沸開,燒得他雙眼發紅,理智全失。他們無非就想過好日子,怎麽就這麽難!

    “什麽東西,出來!”他衝著天空大喊。

    “嘻嘻。”一聲似有若無的嬉笑飄來。

    “出來!”蘇跡大聲厲喝。

    “嘻嘻。”笑聲又起,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沒有方向。

    緊接著,風雪再次加大,夾雜著粗大的斷枝碎石撲麵而來,蘇跡第一時間抱住黑毛腦袋,護住他受傷的獠牙口。

    無意中半斷的獠牙裂口劃過臉頰,絲絲的血線迸出,滴落在黑毛身上,和它的血混在一起,無聲無息的滲入。

    風雪裏,大幾十人的隊伍被巨大的力吹打著,你撞我,我撞他,像是被抽動的陀螺,不由自主的旋轉碰撞。也不知到是哪個人先摔倒在地,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風卷著撞入陀螺場,絆倒,被踩,滾動,雪地裏霎時間滾了一片地葫蘆。

    哀嚎遍野。

    “天水!”東成努力揮開眼前的雪花,一把抓住倒在地上的鄭天水,死勁抱住護在胸前。

    蘇白被吹得東挪西撞,睜不開眼。

    不一會兒,密集的雪花突然連成一線,變成了一根根堅韌的帶子,左轉右抽,眨眼間所有人都被捆個結結實實,吊到半空中,然後如同被裹住的繭被人上上下下不停的拋動。

    頓時驚懼的喊聲匯成一片。

    “哈哈,真好玩兒。”一個幼童的聲音灌滿耳膜,帶著天真的惡意。

    蘇跡和黑毛一起被裹在巨大的繭裏,被無形的線扯著上下翻騰。最先有反應的是胃,不停的抽搐卻什麽也返不上了,接著就感覺到冷,很冷,凍得他不停的打冷顫,哪怕和黑毛抱在一起都暖不過來,睫毛上很快就結了一層白色的霜。

    這個繭子看著像布,卻實實在在是冰,又冷又韌,貼在身上如臥冰河,寒氣由外而內,好像五髒六腑都泡在冰水裏,冷徹心扉。

    開始還能聽到外麵別人的動靜,沒幾分鍾所有的聲音都變得微弱起來。

    他們的元氣正在流失。

    這個繭不僅僅是凍得很,更在源源不斷的吸收人們身上的先天元氣。

    如果這時有個人從外麵看,就會看到一個個發光的白色繭子掛在半空中不停的飄蕩,絲絲縷縷的白霧匯集向天空深處,非常美,卻美的滲人。

    好想睡覺。蘇跡慢慢合上眼。

    “不能睡!醒醒!”黑毛艱難的說。

    蘇跡努力睜開不停打架的眼皮。

    “會死,不能睡!”黑毛強調。

    他猛的打個激靈。

    不能死,我不能死。

    努力對抗睡神的召喚,死死的抱住黑毛,斷牙劃過臉頰,剛愈合的傷口再次綻開。

    昏昏沉沉中不由的想起扶桑那張美的驚人的臉:阿桑,再也看不到你了。

    血不知不覺染上了腕子上的紅珠,一陣溫暖的紅光自內而外散發出去,白繭緩緩消融,化成溫和的白光融入他和黑毛體內,滋養受傷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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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跡覺得身上暖融融的舒服,像是躺在母親的羊水裏,又安全又溫暖。

    “你不守約。”熟悉的指責聲隱隱的在耳邊想起,聽的有點不那麽真切。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反射性的四處踅摸食材,“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接著反應過來,做什麽飯,他差點死了。

    黑毛!黑毛在哪?

    他抬頭四處看,一大片白色的繭子泛著淡淡的光芒吊在半空中。

    蘇跡臉色一白,他們不會都死了吧。

    “阿桑,快,把他們弄下來。”一把抓住身邊的扶桑,焦急的口吻帶著不為人知的惶恐。

    扶桑低頭看了他一眼,非常不滿黃泥人的目光放在別的東西身上,抿著嘴,不吭聲,也不動。

    “阿桑?”蘇跡催促的看著他。

    “我為何要管他們?”扶桑冷淡的開口。

    那是我的族人!蘇跡在脫口而出前,話音噎在了喉嚨。

    我又是他什麽人,憑什麽一定要幫我?

    蘇跡沒有再說話,堅定的站起來,深深了看了扶桑一眼:“謝謝你,阿桑。”

    大步跑向白繭,目測最高的大樹能夠到繭子,他義無反顧的開始爬樹。

    身手意外的利索。

    蘇跡顫悠悠的站在樹枝最高處,可繭子還在七米開外,他,夠不到。

    拔出骨刀砍在旁邊的細枝上,整個樹杈被震得發顫,蘇跡不為所動,一手勾著樹幹,一手不停的砍著樹枝。

    他可以,一定可以。

    “你在幹什麽?”扶桑立在半空中,微微皺眉。

    “救人。”

    “你救不了。”

    蘇跡沒說話,繼續手裏的動作。

    樹枝很快被砍的將斷未斷,他一個使勁把樹枝撈在手裏。

    很長,足夠他勾到白繭。

    樹枝伸過去,勾,挑,撥,抬,蘇跡使足了力氣,沉重光滑的白繭卻動都不動一下。

    深深的挫敗感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白費力氣。”扶桑還在旁邊說風涼話。

    “不管就滾!少囉嗦!”蘇跡的負麵情緒一下子爆發,紅著眼衝著他大吼。

    扶桑很不高興,這個黃泥人太過放肆。

    抬手就把不馴的黃泥人倒掛在半空中,讓他和那些白繭一起飄蕩。

    不知道什麽時候弄傷的手緩緩的愈合傷口,蘇跡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瞬間的無望擊打著他。木木的看著這一片白繭,這一個個的白繭裏裹著的都是誰?是二叔,是蘇白,還是鄭天水?他們死了還是在絕望的等著有人去救他們?

    原本他總有一種通關打遊戲的錯覺,以為他們都是自己生命裏可有可無的存在,可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幼稚的可以,當他們第一次真摯的信任他,感謝他,為他而驕傲,自覺保護他時,他們就已經發聲了無數的牽絆,不再是過客,更不是可有可無,他們是他不能少的族人。這一刻,他深深的感受到族人這兩個字如此沉重。看著一個個飄蕩的繭子,眼淚不知不覺落了下來。這些人都是被他帶出來,可是卻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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