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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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一個地方無論大小,一定都有一些潛在的規則,這些規則是當地人無論老幼人人得知的。在這些潛在的規則中,也一定會有一些是必然會提及到一些不能觸犯的禁忌。可能是一些禮法,也或許是一小部分人,或者是其它的一些什麽。這裏麵頗有一些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在不周城這個特殊的地方,當然也不例外,這裏有比其它地方更多的潛在規則。不周城的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會陸陸續續的被一點一點灌輸進這些規則,比如九彎巷的“聖草堂”不可去叨擾之類的。但不周城這千年以來,每個孩子被告誡的第一件事便是,不周城裏的黃狗決不允許欺負,隻可善待。說這話家長雖然也不盡然知道緣由,但這肯定也是他在孩提時代被鄭重告誡的事情,他也理應嚴肅的告誡下一代,畢竟這個地方太過特殊。
當然,對於不周城僅有的幾隻黃狗,也沒有哪個孩子會不喜歡,更談不上傷害,更何況這幾隻狗也都和善的緊,非是什麽不討喜的惡犬。不周城的孩子不是早早的離開,便是終老於此地,長大之後,隨著對不周城的了解日深,更不會做下什麽糊塗事。至於能進來不周城的人,更是少得可憐,其中的大部分還是自不周城出去的,另外的一些,那一個不是三教的得道高人,如何會與幾隻狗為難。所以,千年以來,每隔十幾年,不周城的大狗換小狗,小狗又長大,多的時候五六隻,少的時候一兩隻,但從沒有斷絕過,皆是黃色毛發,與不周城的鄉民和和氣氣的相處下來,雖然少有人探究這幾隻狗的主人。
孩子的好奇心終是要強一些,有些孩子確實跟著找過這幾隻狗的歸屬地,最後尋到的地方是劍池小鎮一處老舊甚至可以稱之為破敗的老宅。劍池以這座小鎮中央有一形似長劍的水池聞名。池水碧綠,不知深淺,不生魚,總是散發著森森寒意,是不周城的又一禁忌。
沒有孩子在這裏見過有人進出,事實上,這處宅院也是禁忌之一,沒有哪個孩子敢進去,即使不被叮囑,站在這裏,那些孩子也會感覺到有些不妥,驅使這些孩子望而卻步。
在不周城這個地方,自然不會有閑置的宅院,這座老宅也理所當然的有主人,與不周城的黃狗有同樣的主人。關於此人,在不周城為數不多的一些人當中流傳著又一個禁忌,很簡單,遇到了這裏的主人,躲遠點兒,躲不過,就聽話點兒。很多人不知道這個禁忌,並不是因為它不重要,而是即使是在不周城這個特殊的地方,大多數人也不配得知。
在善食星君離開不周城後的三天,劍池的這處老宅,破舊的房門在吱呀一聲中緩緩打開了,陽光得以溜進這處老宅一窺究竟。開門的人伸手遮掩,這是一個久不見陽光的人應有的反應。等過片刻,這人放下手來,臉色沒有久不見光亮應有的蒼白,隻是神情很刻板,眼神也似是有些呆滯,一身的粗布麻衣,普通之極,衣服如此,人也一樣,毫無出奇的地方。
這樣一個毫不出奇的人,出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破了不周城人人皆知的明麵上的規矩,毫無忌憚的騰空而起,俯視整個不周城。不周城的大街小巷盡收眼底,此人也看得仔細,片刻功夫,這人落下來,麵色古井無波。
此人首先來到的是劍池,碧油油的池水與此人的麵色一樣的沉寂。來人伸手一攝,這滿池的水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最後凝聚成一把碧綠的森森長劍,而後轉為一柄古樸而粗糙的石劍,看起來很不起眼,躍入此人手中,靈蛇一般滑入衣袖。
“聖草堂”內,朱元晦依舊在教導辛漢臣。
“這《九經》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卷,開篇三境,你用了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所以也就不褒不貶。不過,之後的正篇,乃是武道九品的第一品,不可大意,武道九品,能走多遠,與此至關重要。不妨告訴你,武道九品,所謂的三品這道關隘,便是初入九品的根基不紮實日後顯現的弊端。這麽說吧,九品走不好,武道一途,你也就隻能限於三品了,你可明白?”
辛漢臣沒有回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辛漢臣正以一個極其古怪的姿勢站著,很是辛苦,以至於難以張口。
“還有一件事,這一世的‘武道三才’出現了,你、”不等朱元晦把話說完,已然感覺“聖草堂”又多了一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最主要的是這是一個看起來平淡無奇的人,正因為無奇方顯出奇。
“這裏這一世誰主事?”這個人的聲音與這個人一樣的平淡無奇。
正在朱元晦戒備著不知該不該回答的時候,元妙真君適時自偏室而出,看到此人也是一陣驚疑。至少朱元晦做弟子數十年,未曾見過元妙真君這樣的神情,疑惑當中伴隨著驚懼。
元妙真君快步上前,姿態放的很低,先是施禮,而後自報家門:“晚輩元妙,廣聖天君座下弟子,見過劍尊。”
一個“尊”字足以震撼朱元晦,能夠稱尊的,而且敢在“聖草堂”稱尊的人,三教之外,這是朱元晦僅見的一人,在此之前,莫說見過,是聽都不曾聽過的。朱元晦稍稍退後幾步,謙恭的站在一旁,這一刻的朱元晦如同辛漢臣一樣的卑微,這樣的姿態朱元晦很不喜歡,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沒法子。
“這三日有何人進出不周城?”一個“尊”字也足以使來人麵對元妙真君也同樣可以表現的平淡無奇。
元妙真君心思急轉,思索著幾日來發生的事情,渴望能找到一點頭緒,可還是不得章法,卻又不敢耽擱。
“不知出了何事?”
但是,來人顯然沒有回答的意思,更沒有再重複一遍問話的意思。不言不語就是一種回答,這樣的回答足以讓元妙真君倍感壓力。
“這一世的‘武道三才’出現了,三教都有來人接引,除此之外,沒有外人進出。”元妙真君沒有敢挑戰眼前之人的耐心。
“都是什麽人?”
“道教的善食星君、我教的朝陽真君、還有佛門的光明菩薩。”元妙真君一五一十的答道。
“就這三人?”
“是。”
劍尊聞言,轉身向門外走去,沒有多餘的話。留下明顯焦躁不安的元妙真君,元妙真君思忖片刻,祭出飛劍,挾帛書而去。
“這‘劍尊’是何人?為何從未聽說過?”
“三教之外敢稱尊的唯此人爾,此人乃‘劍道至尊’,你沒聽說是因為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劍道至尊?”顯然,這樣的稱號朱元晦也是第一次聽說。
“此人可是一直久居不周城?怎麽沒有見過?”
“有關此人的一切皆是禁忌,既能稱尊,自然了卻俗事,又怎會惹眼。”
“那這一遭又是為何?”
“不管是為何,定是不知哪個蠢貨惹事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隻希望與我教無關。”對於此人,元妙真君表現的極為忌憚。
劍尊出了“聖草堂”走的很慢,看似閑庭信步,不過元妙真君的飛劍一出,劍尊便有所感。石劍滑袖而出,攀空而上,截住飛劍,不等其掙紮,便似是蒼鷹撲兔,“擒獲”元妙真君飛劍,一並滑入劍尊衣袖。
劍尊出了不周城,來到的是三日前,善食星君大快朵頤的地方。一地的碎骨猶在,還有火堆、火架,殘存著種種的痕跡,昭顯著當日種種。在不遠處的一處溪流旁,劍尊發現了散落的黃色毛發,以及被啃食殆盡的內髒。這些,最後被劍尊聚到一處,埋了。
元妙真君的飛劍被放出之後,迅疾南飛。劍尊踏劍而上,跟在不遠處。
朝陽真君當日別過善食星君,一路南追,想著追上光明菩薩一問究竟,不過稍稍耽擱一會兒,竟是追之不及,更是費解。若非逃命,至於跑這麽快嗎,更覺事情有蹊蹺。
兩天之後,朝陽真君趕到極樂宮,一問之下,光明菩薩已然在一日前閉死關參悟佛法不出。大世降臨,這個時候參悟佛法,怎麽看都透著幾分詭異,尤其是在不周城一行之後,不過,不管事情真假,朝陽真君都不能見到光明菩薩了。
就在朝陽真君回返永壽宮途中,收到了元妙真君的飛劍傳書,不等查看,隨飛劍而來的還有一人,正是劍尊。
“你是?”與元妙真君一樣,初見劍尊,朝陽真君也不覺此人有何出奇,一點也不像三教的得道高人。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能一路追飛劍而至,這份本事,朝陽真君自認沒有,而眼前之人顯然是衝著自己而來。
“我來找我的狗。”劍尊說道。
“狗?”這是朝陽真君沒有料想到的回答,即使再給朝陽真君一次機會,他還是不會料想到。
“道友不會是玩笑話吧?”即使是清清楚楚的聽見,朝陽真君還是沒有辦法相信。
“我的狗是黃色的,三隻,三日前在不周城丟的,你是這三日進出不周城的三人之一。”劍尊很是鄭重其事,嚴肅到讓朝陽真君恍惚覺得此人口中的三隻狗像是三個“武道三才”一般。由不得朝陽真君不信。
當朝陽真君意識到此人是認真的時候,能想到的就是善食星君的一鍋肉,一鍋令朝陽真君回味無窮的香肉。朝陽真君也明白了,眼前之人便是那三隻狗的主人。朝陽真君不禁懷疑,難道那三隻狗有何珍奇之處?可除了味道好些,朝陽真君也並未感覺到任何異常。想歸想,但被一個人攔路逼問三隻狗的去向,多少有些難看,更何況不管如何,這三隻狗的一部分很可能進了自己的肚子,這就更難看了。
“道友怕是問錯人了,此行不周城,不曾見過三隻狗。”看不清來人底細,朝陽真君還是頗為客氣。
劍尊對睜眼說瞎話的朝陽真君可就沒這麽客氣了,石劍一出,不再平淡無奇,作碧藍色,氣勢暴漲,聲勢淩人,似是天地也要色變。隨之而變的是朝陽真君的臉色,忙鼓蕩真氣出手抵禦。朝陽真君千餘年修為,在這一柄劍前卻是不堪一擊,被擊垮的除了朝陽真君賴以自傲的修為,還有武道信心。這柄劍懸於朝陽真君額前,虎視眈眈,朝陽真君是神魂皆顫,肝膽倶喪。
“是不是可以說了。”劍尊依舊是平淡無奇的口吻,但聽在朝陽真君的耳朵裏可就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善食星君曾在不周城捉過狗,不過是不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道友的就不知了?”沒有人願意因為三隻狗而喪命,更何況坐望長生的朝陽真君。
“不周城自古隻有我的狗。”劍尊一句話,朝陽真君再無僥幸心理,朝陽真君現在隻盼能到此為止,希望眼前之人不要在深究。
“你可有吃?”朝陽真君最害怕的問題還是來了,這平淡無奇的聲音聽在耳裏就似一道催命符,朝陽真君在權衡,權衡此人因為幾塊兒狗肉殺了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不過在看到眼前的長劍的時候,朝陽真君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有多蠢,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權衡這樣的問題。
“沒有,君子遠庖廚。”顯然這話用在這裏不合適,但好在似乎起了作用,長劍回身鑽入劍尊衣袖。
“怎麽找到此人?”
“善食星君帶著‘武道三才’謝壽,會先到尚元學宮,此時怕是已經離開,再到何處就不可而知了。”朝陽真君更不會因為善食星君惹禍上身,本來此事就是善食星君惹得禍,說來自己也是被善食星君連累所至。
劍尊得到回答轉身離開,沒有任何一句多餘的話。朝陽真君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那三隻狗有何特殊之處,值得如此大動幹戈。想想自己數千年的修行,差點今日因為三隻狗而斷送於此,實是可笑,笑過之後又是驚懼。在這樣一把劍前,朝陽真君實是無還手之力,朝陽真君也終於明白光明菩薩為何逃命一般的回宮了。
朝陽真君看過飛劍傳書,第一時間趕回“聖草堂”,用上的也是逃命一般的速度。
當然,見到元妙真君的第一句話是問清此人的來曆。
“師兄,此人是何人?”
“劍道至尊。”
一個“尊”字足以說明一切,朝陽真君慶幸自己還能活著得到這個答案。
“你當真沒吃?”這是元妙真君需要問清的。
“沒有。”朝陽真君道,在知道此人的身份後,朝陽真君更不會承認。
“你記得就好,最好牢牢記住。”元妙真君意味深長的看看朝陽真君。
“我們該如何應對?善食星君顯然不知情,可要知會善食星君?”朝陽真君問道,對於師兄元妙真君的處事能力,朝陽真君還是信得過的,畢竟“聖草堂”不是修為高就可以主持的。
“我們什麽時候和善食星君走的這麽近了?你最好能夠見光明菩薩一麵,將有些事情交代清楚,省的善食星君反咬一口。”元妙真君緩緩道。
“我這就去。”朝陽真君起身離開。
“就因為三隻狗?”朝陽真君離開後,朱元晦插口,顯然是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不錯,就因為三隻狗,善食星君的長生路也就到頭了。”元妙真君說的很認真。
“為何?道教不出頭?”
“為何?就因為此人可稱尊。出頭?除非有人不想要項上人頭。”元妙真君給出了答案。
朱元晦不是辛漢臣一樣初出茅廬的無知小子,可越是在武道長生一途走的越遠,越是心驚。“稱尊”顯然超出了朱元晦現在的想象,可不妨礙朱元晦在心底埋下一顆種子,隻要在適當的時候,就會發芽生長,未嚐不能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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