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劍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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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三川郡九縣中,巴陵縣充其量也就占個中遊,不過若是將巴陵縣的陳府單獨拎出來一看,在這三川郡能與之相比的可就為數不多了。
城中,數陳府的院牆最高,陳府南北橫跨八條街道,門前東西五裏長街唯一門戶,門戶之前長街喚“小陳街”,卻是可並行八馬,不得不說,這個“小”字著實在取得妙,而至全城千年間,不敢有人家言闊。
陳府金燦燦的兩扇闊門,上下丈許,非銅乃金鍍,兩個叩門環更是厚重非常,實令人望而生畏。劍尊隨著進去,開闊異常。
“這是幾進的院子?”劍尊左右看看,問出聲來。
“六進六出。”老道難免有些心驚,唯恐觸怒眼前的殺神而人頭落地,卻也不敢妄言,隻能態度愈發謙恭,身段放的愈發低賤。
“頭前帶路。”劍尊道一句,老道也聽不出是喜是怒。
二人一前一後朝著後院而去,不時見到穿梭其間忙碌的下人,見著老道稱一聲:“仙長。”卻是嚇得老道不輕,唯恐身後飛出一劍,腦袋就沒了,老道畢竟親眼見了幾個“仙長”人頭落地。
走到第三進院子,見一高堂,門戶洞開,聚著數個道士,皆是坐在下首,上首的一人中年模樣,錦衣華服,倒似個富商,當真古怪。
堂內眾人自然也見了二人,卻不見有誰出來迎,進去一看,劍尊也是明白。滿座道士,竟是隨劍尊而來的老道修為最弱。堂內三個七品,五個六品,修為最高的乃是兩個五品,不過觀其體魄查其神魂,也離道消不遠矣。尤以首座之人為奇,竟是個未踏足武道的凡俗之人。
“吳道長,事情可辦妥?罪民可伏誅?”問話的正是首座的凡俗之人,不過言語硬氣,神情倨傲,很難想象在武道盛行的天下會出現如此情景。
隨劍尊而來的老道便是這吳道長,如何回答卻是犯了難,有心反口,卻是摸不清劍尊底細,唯恐堂上兩個五品也非敵手,反誤了性命。不答又擔心劍尊被製,堂上這位反過來刁難自己,著實為難,好在劍尊開口了。
“我就是你所說的罪民,還好好的。”
堂上的也就是青禾仙長的後人了,喚作陳歸。聞聲,陳歸這才打量起劍尊。在陳歸眼裏,以劍尊的形容實在難入其眼,與鄉野之民無異,與之接觸,平白自降身份。不過此人倒也並非草包一個,聞言隱晦看看兩個五品老道,兩個老道也細細揣測劍尊。不過以兩個老道的微末道行,怕是瞪出眼珠子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是以,陳歸收到了一個安心的眼神,那陳歸說話就不會客氣了。
“跪下。”這兩個字構成了陳歸一生當中最為後悔的一句話。
劍光一閃,又是一片人頭落地,吳道長也未能幸免。劍尊到底是不太會說話,隻知道動手。
結果跪在地上的就成了陳歸,話是他說的,不過成了命令自己的話。陳歸駭的舌頭打顫,討饒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隻知磕頭。
“青禾仙長的後人就如此沒骨氣?”
相比於骨氣,陳歸自然更希望保住頭顱,是以仍舊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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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說說陳府的情況。”
不知是陳歸聞言定了神,還是磕頭磕累了,緩上一緩,道:“府上老祖乃是青禾仙長一脈,據說是青禾仙長後人中最不成器的一個,因無修行資質,雖被趕出郡城,在巴陵縣得享凡人富貴。”
“這麽說郡城還有青禾仙長後人?”
“陳姓外府本就在郡城,這裏的陳府原本已與外府斷了聯係,是小人的祖父舔著臉麵與外府攀上一點兒關係,借勢而為罷了。”陳歸倒也實在,有一說一,也不知飾掩家醜。
“這地上一眾道士怎麽回事?”
“小人討好郡城外府後人,是他們給出的主意。”
“討好?你有什麽手段能討好他們?”
陳歸有些期期艾艾,想來非是什麽光彩事情,劍尊擺擺手道:“不方便就不提了。”
陳歸卻是誤以為劍尊不滿,當下說道:“外府向來管教嚴厲,這裏實際上就成了外府子弟的後花園,府上女眷名為小人妻妾,實為外府子弟玩物。”
“將府裏姓陳的都喊來吧。”
劍尊離開陳府後,直出了縣城,向東衝了郡城而去,又留下一地人頭,個個姓陳,當真是管殺不管埋。-
說起青禾仙長,就得說起書院。魏皇朝有三個書院,一書院禦三郡,青禾仙長發跡於竹牙書院,得以登臨仙位,實屬不易。陳家的福氣也不知是不是全然加諸此一人之身,後世子弟再無天資卓絕之輩,武道長生一途行至遠者,也不過止步於三品,可謂後繼無人,著實令青禾仙長無奈,數代之後也就有些心灰意懶了,有些胡作非為之事,也是不予理睬。大道無情,青禾仙長亦是與俗世漸行漸遠。
郡城畢竟是郡城,陳府不敢如是巴陵縣一般蠻橫,這外府雖也豪奢,但還不至於稱一個獨一無二。雖有青禾仙長撐腰,不過一郡之地,各方勢力錯綜複雜,青禾仙長也不就是無人敢招惹。
劍尊登臨郡城陳府時,入門便見府內嚴陣以待,一入陳府便有數劍切來,擺明了是要以刀劍說話。
劍尊一路深入,刀劍得以全,不過人就不行了,劍尊對劍客氣,對人可著實不客氣,行一路,人頭掉了一路。
後一進的院子人少了許多,劍尊一看,多是三品、四品,一些明顯是道服,另有一些則是華服。發號施令的是華服當中一人,喝一聲:“殺。”
不過也隻能留下一地刀劍,當然少不了一地人頭。
“道門子弟為何要給你們賣命?”劍尊問的是僅剩的幾個華服之人,顯見是陳府子弟了。這幾人也確實駭的不輕,其中有一個年輕的倒是膽大,也不知是不是不知者無畏,仍舊倨傲,道:“你可知已鑄下大錯?”
“那就叫青禾仙長來。”
這年輕人也不想劍尊知道陳府的底細,不過,事情到這個地步,不請也得請了。青禾仙長留下的祖訓是有天資卓絕之輩可焚香相請,自會前來。這麽久以來,青禾仙長希冀的後輩未曾出現,不過焚香還是世世代代相傳,妥善保存著。今日看來,要作他用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年輕人如今也隻有此招可用了,張張嘴終究大話沒有敢說出口,回身匆匆去往後院。
隨後,等不過片刻,一老道橫空西來,落在陳府內院。陳府子弟慌忙拜見,皆高呼:“老祖。”
不過老道顯然對幾人觀感不佳,看不上眼,隻問:“人呢?將人帶來,我看看天資如何。”隨著陳府幾人一起,劍尊也是遭到了青禾仙長的忽視。
“老祖、這”陳府幾人難免有些心驚膽戰,言語期期艾艾。
“你該見的人是我。”劍尊說道。
青禾仙長聞聲看過來,見劍尊神態安定,氣度從容,不過周身無靈氣波動,赫然是一凡俗之人,有的隻有詫異。
“你是我陳家子弟?”
劍尊搖搖頭,指指地上人頭,道:“我殺的。”
地上死屍青禾仙長自然不會視而不見,不過卻也沒當回事兒。這時,聽其言語,才知眼前之人是敵非友。不過卻更是驚奇,地上這些不管修為高低,好歹是武道修士,既然能命喪劍尊之手,劍尊總不該是凡俗之人,可偏偏不見出奇之處。
“當真?”
“你既然邁出第一步,按理當斬斷與俗世聯係,可知你後輩借你名義,驅使修士,作威作福之事?”這口吻就有幾分問責之意了。
“驅使便驅使了,你是何人?”陳府後輩聞言倒有幾分振奮之意。
“你還很看得開?”
“道法自然,我輩修士自當順心而為,不為他物羈絆。”青禾仙長言語頗有幾分傲然之勢。
“那你的意思是想殺人便殺?想為非作歹便為非作歹?”
“無可為無不可為,順心為先。”
“原來你是這麽理解道法自然的,看來陳家的根在你這裏就歪了。”
青禾仙長抬手一指,真氣無形疾刺劍尊,卻是如雲泥入海,無聲無息,而劍尊也安然無恙。
“你到底是何人?”如此怪事,青禾仙長真是看不透了。
“既然如此,今日就按你的‘道’來,我也來一個‘順心而為’。”說著,劍尊做個劍訣,叱一聲:“去。”
但見陳府跌落在地數十柄刀劍,惶惶然乍起,振振而鳴,語聲一落,如林鳥四散,自四麵八方破空而去。這一手當真駭人,青禾仙長當下色變,陳府餘者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盡皆木然。
“道友何意?”青禾仙長語聲剛落,麵色忽又驚變,疾呼:“前輩,饒命。”整個人卻是如泥捏的一般,漱漱下落,化作一抔土來,身死道消。餘者驚呼出聲,一人腰間長劍而出,斬落餘者人頭,青禾仙長一脈再無一人存世,自此斷絕。
這一日,整個三川郡大小十八縣,十八座青禾道觀,不少拜祭鄉民皆見刀劍自天上而來,飛入道觀,遍插青禾仙長神像,更有一劍直斬頭顱,滾滾落地。而各邑道觀神像盡皆轟然倒塌,摔的粉碎。這一日,三川郡鄉民俱是驚恐不已,惶惶不可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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