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剛下過雨，那天的天空更是蔚藍一片，學校裏的不知名粉花一夜綻放，即便是他隨手摘下花朵上的水珠楊廣都還清晰地記得。

    講台上老師沉醉地講著隻有他自己才聽得懂的課，終於要熬過去的時候，他接到了媽媽的信息，說下午會讓家裏的智人買完菜順便接他一起回家。

    他家的智人已經陪伴了他將近二十年，這個數字對於智人來說應該算不得什麽，可對從小作坊買來的他來說卻已經進入了報廢期的倒計時，楊廣也格外珍惜他還在的每一天。

    終於下了課，他像往常一樣吃了午飯躲在宿舍裏睡了會兒午覺，他等啊等，結果等到五點多依然沒有等到智人的消息。

    楊廣迫不及待地給媽媽打去了電話，卻被告知他三點多就出發了。

    不知為什麽，楊廣覺得有些心慌，換了衣服幾乎是跑著到了校門口，問了警衛卻說一個小時前就看到這個智人進去了。

    “喂，你們看這是不是個智人？它這是報廢了嗎？”

    也不知道哪個女生的驚呼傳進了他的耳朵，楊廣撥開人群，便看到了他忘不了的一幕。

    “他那天到底是為什麽死在學校教務樓後麵的我一直不知道，原來是田文你幹的好事！對，他們在你眼裏就是路邊的貓貓狗狗，可在我心裏他跟我的親人、跟我的父母是一樣的！你憑什麽殺了他！”

    眼看楊廣的情緒又激動起來，談落落很擔心他的眼睛一個看不清就把空氣看成了水泥地，突然看到夏至胳膊上露出的金屬色圓環，拽了他一把，朝楊廣那邊瞪眼努嘴。

    看他跟智人感情這麽好，讓同樣身為智人的夏至來勸應該有機會聽吧？不過可別一張嘴就是毒直接把人家毒死了！

    夏至微微皺眉，露出不解的神色。

    談落落都快把眼睛瞪斜了。

    談落落：這可是你們公司大樓，萬一出了人命，牽連的還不是你們！

    夏至：可是我不會啊！……好吧好吧，這可是你說的。

    夏大董事長沒辦法，隻能趕鴨子上架，剛說出的第一句話就差點讓談落落一口老血噴出去。

    “楊廣，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個傻叉嗎？”

    哪有罵人家傻的，你這不是逼著他往下跳嗎？！

    談落落瞪他，讓他最好能吐出點人話出來，可夏至才不管，既然開口了，要勸那也是用自己的方式。

    他完全不顧談落落要掉出來的眼珠子，繼續。

    “你既然喜歡智人，把我們當成朋友，為什麽還要選擇RCA？是想給智人招黑嗎？”

    楊廣下意識就反駁，“我沒……”

    “既然沒有，那為什麽還來這兒？要想利用這件事擴大聲勢，為智人求個說法，警局的樓頂不是更合適？”

    就連旁邊的馮越都傻眼了。

    喂喂老兄，不帶這麽禍水東引的啊！

    楊廣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可哪裏不對暫時又想不起來，他看到了夏至手上的標誌，知道他是智人，這更像是勸他跳樓的話反倒全被聽進耳朵裏去了。

    “你口口聲聲說智人是朋友，可我看你就是頭比談落落還蠢的豬！”

    再次無辜躺槍的談落落：“？”

    “如果你們在這棟樓上跳下去有什麽好處，對智人又有什麽好處？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還有你手上那人，他就是一神經病，你搭理他做什麽，為了神經病賠上你的命難道不是豬嗎？”

    “不要口口聲聲用‘我為智人好’當標語卻幹些不是人的事，想讓他們有合法的權利和地位，那就去爭取、去抗爭，跟你神經病較什麽勁，他值得嗎？”

    夏至的幾個感歎句和疑問句，讓楊廣愣在那裏，胳膊上的力道沒注意就鬆了，誰知田文抓住機會，猛地把他朝後一推，楊廣頓時反應過來，抓住田文的胳膊兩個人全都掉了下去。

    “啊！”

    刺耳的尖叫傳入耳朵，談落落嚇得心跳驟停，身邊卻有一道影子比她還快，是夏至，她僅落後幾秒跟了上去。

    “夏至，別鬆手啊！”

    夏至當先抓住楊廣的手，整個人被那力道帶的半截身子都衝了下去，談落落幹脆撲上去拉住了他的腿，還吃了一嘴灰。

    “呸呸呸，馮越，快拉住我啊！”

    談落落尖叫著，她可承受不住兩個半人的力道，也被帶著在地上摩擦往下滑動，滑動了沒幾下，就又出來好幾隻手也拉住了夏至的腿。

    “救命，你們快點往上拉啊！”

    田文嚇得大叫，他有恐高症，而且也不想死，看了眼就嚇得閉上眼又哭又叫，搞的往下墜的力道更大。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夏至被他吵的煩死了，嗬斥了聲，田文趕忙哽咽住，幸虧上來了五六個警察，眾人七手八腳趕忙把這一串螞蚱拉了上來。

    劫後餘生，體驗了把死亡的感覺，楊廣心有餘悸，卻是再也不敢輕言去死，田文又來了膽子，罵罵咧咧又想去找楊廣來一架，被警察趕忙拉住把這兩個祖宗分別帶了回去。

    “呼，嚇死我了。”

    談落落沒什麽形象地癱坐在地上，好半天那口氣才喘上來，反倒是夏至仗著自己是智人，除了身上的衣服髒了讓他皺皺眉頭，半點反應都沒有。

    “喂、我說，你剛才說誰是豬呢！”

    恢複了力氣，她又想起跟這人算賬了，新賬老賬要一起算才行！

    她抬起手去掏錢包，結果口袋裏卻是空的。

    “壞了，我錢包呢！”

    夏至看著談落落從地上直接彈了起來，在身上摸了一通，比剛剛被自己罵的楊廣還像個神經質。

    “肯定剛才掉下去了，我的錢包！”

    談落落尖叫一聲，撒腿就往出口跑，跑到一半想起來什麽又返了回來，拉住夏至就朝外托。

    “你跟我去坐電梯，快點，我的錢包啊！”

    裏麵證件不少，補辦的話太麻煩了，還有她的錢，裏麵可是裝了五百多塊呢！

    夏至被拉的趔趄，隻好跟著這瘋子走，此時樓下人群早就散了，談落落一眼就看見樓門口不遠處那個熟悉的粉色錢包，跑過去一打開，現金都沒了，就連個硬幣都沒留給她，心疼的差點眼淚掉下來。

    為什麽隻要碰見夏至，她就沒好事呢！這絕對是個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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