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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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回到東武陽縣城後,童虎趕往市集,打算買點禮物送給李管事和小雪。正在攤位上挑著發釵,一人撞了過來。他下意識一手撐住對方胸口,那人笑道:“童小弟!好久不見啊。”

    這人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講究,笑意盈盈。在童虎眼裏,他的演技太爛了,笑容裏藏著陰冷。

    “啊,聽聞你失憶了。我姓蘇名越,字孟翼。我倆以前一直有來往,前幾天我還去找你,你卻一直不在家。”

    “孟翼兄?小弟我確實忘了,前段時間出去遊玩,今日剛回,要不去我家坐坐?”

    蘇越心裏又氣又好笑,與他扯了幾句便相互告別,走了一會,回頭望了一眼繼續挑選發釵的童虎,表情充滿了戾氣,心道:“老東西!”

    他來到甄府上,說是甄牧小友,下人便帶他去甄牧的院子。他一路悠哉觀賞甄家的風景,心想早晚將這府邸變成自己的。就甄牧那笨蛋,威逼利誘下,什麽事情做不出。

    甄牧將他帶到後院圓亭坐下,深怕在前屋讓人看到,若傳到老父耳裏,查出他欠下賭債的事情就不好了。

    “賢侄難得來府上……”

    “剛剛經過集市,你猜我遇到誰了?”

    “誰?”

    “童虎。”

    甄牧心一沉,給他倒了杯茶:“該是在外麵過得食不果腹,逃回來取點盤纏。”

    蘇越笑著搖了搖頭:“他說是出去遊玩剛回來。”

    甄牧的手一抖,遞過去的杯子差點翻了,濺出了水,灑在蘇越腿上。

    “人老了,對不住,馬上命人去取一套衣服來。”他低著頭。

    “不打緊,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請說。”甄牧謹慎地抬頭看他。

    “把他約到城外就行。”

    甄牧苦著臉說:“這個我還是不參與為好,對賢侄而言,那不過是隻臭蟲,一捏就死了……”

    蘇越一把握著他的手,甄牧整個人都在顫抖,像是要脫開身,可蘇越握得很緊,將他慢慢地拽過去,冷笑道:“老東西,你是一定要牽扯進來的,敢敷衍怠慢,大不了你欠的錢我不要了。”

    言下之意,殺了便是。

    甄牧心知若是就範,今後永遠隻能受製於人,可有什麽比命重要,隻好一步錯步步錯。

    院牆外的一條林邊小徑,通常隻有下人抄近路的時候偶爾走動。此時,甄宓的婢女洛梅正站在那裏發怔,待得牆內兩人聲音漸小後,她才如貓一樣輕輕地走了。

    到得甄宓屋裏,已是一身冷汗。

    甄宓發梳靈蛇髻,生的一張精致的瓜子臉,清澈的眸子,充滿了大家閨秀矜持溫柔的氣質,見婢女神情慌張,便道:“怎麽了?”

    “洛梅在那……剛剛……”

    甄宓似其父,一向穩重,見婢女這樣,知道肯定有什麽嚴重的事情,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畫筆。

    “說。”

    洛梅忙關上門窗,把剛剛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她湊得很近,聲音很輕,說完後還左顧右盼,怕隔牆有耳。

    甄宓吸了口冷氣,皺眉道:“這……”

    竟隻說了一個字。

    洛梅不知道該說什麽,一臉的焦灼。她是整個甄家最忠於小姐的,之前她的名字是甄牧酒後失言取的,叫“瓜兒”,這叫什麽名字?賤名也就算了,充滿了男性化和戲謔。

    兩年前,甄牧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見她長得愈發豐滿水靈,手法粗暴的把她強行拖入書房。她不知緣由,本能地叫喊了一聲,甄牧狠狠地給了她兩個耳刮子,打得她人都恍惚了。

    她畢竟是甄家的私產,本來就知道早晚會被主家的人享用,也可能被賣給其他人家。她就是一件物,哪有什麽反抗的權力。按其他婢女說的,要是主人家用得舒服了,看中納為小妾,今後的好日子便會令人稱羨。

    她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隻有屈從。便是這個時候,聽到聲響過來的甄宓推開了門。甄牧到底是長輩,被甄宓看到這種場麵,忙收拾衣衫辛辛的走了,她也得以保全了貞潔。

    便是那天,甄宓找祖父把她要到身邊,給她改了名字叫洛梅,算得上很正式的名字,反而令其他仆從羨慕起來。小姐對她生活上十分照顧,吃穿用度比其他仆從要好多了。

    甄宓十分信任她,不會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隻是這件事情的衝擊力太大了。

    甄宓陷入了沉思,像是由於這件事情而被敲打了一棍,恍然驚醒,一直埋著的心事全部湧了出來。

    對於自己的那個未婚夫,她有所耳聞,卻不曾見過一麵。隻知道當初家世還算風光,但近幾年已衰敗凋零,過得隻算湊合。那人據說讀過一些書,卻很平庸,老實是老實,不像會有什麽出息。

    甄家除了祖父外,很多人都提議她悔婚,壞了名聲也不要緊。不過祖父對此事很執著,認為名聲比命重要,悔婚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簡直有辱門楣。父親的想法不用問都知道,和祖父是一樣的。而她也是極為傳統的人,不願意為了貪戀權貴糟蹋了名聲。

    親族之間很多人勸她,她卻不聽,便有人對她冷嘲熱諷。和她關係很好的堂妹甄彩就曾說:“妹妹你就是天上掉下的仙子,總不能嫁個一無是處的窮小子吧。你看看你姐夫,雖說不是文人墨客,可家境多殷實……那個沒用的男人怎麽臉皮那麽厚,就該他自己來悔婚的,不要臉,我要是見到他一定教他做人。”

    甄彩是甄宓三叔的女兒,歲數比她大了整整四歲,早就是精通男女之事的少婦。

    甄宓聽了後輕笑不語,根本懶得回答。因為這是別人一廂情願,自己已經有了打算。任他沒有財富、權勢,都是自己的未婚夫。

    可她到底是對感情懵懂的少女,也會關注一些有名的文人才子,會對那些常被人掛在口邊的少年俊傑心生向往。說穿了,她隻是認命,這就是大部分傳統婦女保守矜持的一貫風格。

    “小姐怎麽辦?”洛梅忍不住問道。

    甄宓緩過神來,歎了口氣說:“不能因我鬧出人命。”

    童虎回來的第二天,甄牧居然帶著一些糕點來串門,簡直破天荒。小雪十分戒備的給他們端去水杯,眸子一直盯著那個笑容可掬的中年人。

    甄牧聊了片刻,道:“說來,到底是親家。老父對我說一定要為之前的事情來賠禮道歉,我心中也是十分慚愧。”

    童虎與他交流自然,好像一切都已經順著他的套路在進行。接近午時,他邀童虎去城外酒館吃飯,說了有名廚坐鎮。

    童虎心想:“這個人不知又出什麽壞點子?他又不是甄宓的父親,怎麽對這門婚事如此執著。除非此事與他有利益關係,他不得不做。”

    童虎由此推測,但不能下定論,所以先跟著甄牧到了城外酒館探探虛實,如有風吹草動,走為上策。

    城外的建築裝飾都太簡易了,很多屋子僅僅是麥草混泥建起來的黃色土牆,風吹雨打,有些已經裂開。

    走著走著,能見到的都是貧苦人家。再走著走著,稍顯繁華,但周圍的各色人等都已經不是普通人,壯實彪悍,表情冷酷。

    在酒館外站定,甄牧道:“忘記一事,我去前麵集市拿一腿上好的豬肉,讓這邊廚子幫忙烹煮一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沒等童虎回答就匆匆的走了,神色不安。童虎看著他低頭的背影,猛然警覺起來。當他扭頭去看酒館內部的時候,一抹高大的身影壓了過來,一把握著他的肩頭。

    “童家小弟,走,哥哥帶你去吃熊掌。”於高彎起嘴角,笑的很冷淡。

    童虎裝出一臉驚懼:“你是……我們不認識啊。”

    “現在認識了。”於高推了他一把,“老實點,否則我一巴掌拍死你。”

    童虎隻好跟著他走,來到一處幽靜的小巷,走進一間破敗的小屋,裏麵應該很久沒有住人。但現在這是於高的住處,於高讓童虎在屋裏隨便坐。

    他根本沒把這個少年放眼裏,在一個石碓上架了個鍋子,開始燒水。

    童虎苦著臉道:“好漢,我們素不相識,而且我家裏不是富貴人家。”

    “這與我無關,雇主說想折磨一下你,再殺了你。我收了錢,就隻有滿足他的興趣。”

    於高說的平白無奇,童虎一直在擦臉,像是有擦不完的汗。於高瞥了他一眼:“身上有值錢的東西嗎?”

    童虎忙從袖裏拿出一個小袋子遞了過去,裏麵是幾枚銅錢。

    於高接過後便不說話了,從靠牆的麻袋裏拿出血淋淋的一對熊掌,放在水裏煮。又撈出來拔毛、剃毛,弄幹淨了,再燒一鍋水,放了一堆香料、蔬菜,把熊掌放進去煮。

    他拍了拍手,走到牆邊,拿起一根粗木棍,站在童虎麵前猶如一座鐵塔。

    “我要睡一會,你不能跑。”

    童虎忙點了點頭:“我不敢的……”

    “我知道,先打斷你兩條腿,這樣我可以睡得安心一點。”

    童虎失聲道:“好漢使不得啊,你不能這樣。”

    “你命不久矣,要這腿有什麽用。”於高撇了撇嘴。

    他蹲下,按住童虎的一條腿,不管童虎如何哀求,他麵無表情地砸了下去。

    棍子的力道猛然小了很多,還改變了軌跡。

    揮棍子的人由於突如其來的一掌,麵門受到強烈震蕩,口鼻流血,往後倒下。他躺著,還沒死,兩隻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嘴巴一張一合,沒有聲音。

    童虎蹲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胸口說:“練得挺結實的。”他從於高腰帶上解下一個袋子,裏麵有很多銅幣和一些碎金。

    “不少嘛。”童虎站了起來,手中不知何時拿著剛剛於高的那根棍子,“你挺謹慎的,行事果斷,可惜太輕敵。”

    怎麽能算是輕敵呢,當初雇主蘇越說這是個文弱小兒。退一萬步說,就算童虎敢反抗,頂多也是個小兒,能有什麽力道。可剛剛那一掌是怎麽回事?於高交過手的人太多了,就從沒見過如此勢大力沉的掌擊。

    他不知道,這是童虎搏命的一掌,在不熟練的運勁方式下催發了內力。

    於高的表情痛苦,又充滿了悔恨,僅僅是一會會的功夫,強者與弱者的身份直接對調。

    “能回答問題嗎?”童虎問。

    對方表情逐漸呆滯,眼神渙散。

    “算了,我需要掩蓋一些事情,便委屈你這張臉了。”

    童虎猛然一棍砸在他的臉上,鼻梁斷裂,一顆眼球飛出。

    又砸了兩下,木棍斷裂,那張臉已經血肉模糊,呈扁平狀。

    他拿起一塊抹布擦了擦手,聞到了鍋裏的肉香。

    他在鍋子邊坐下,往火堆扔了幾根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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