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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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童家已經接到了請柬。李管事送走了甄家的下人後,對童虎說了此事,小雪正在童虎屋裏擦拭家具。
童虎坐在榻上看了看請柬。
“就說請公子去聚一聚,算是活絡下感情。”
童虎把竹簡一放:“就說了這麽多?”
“是的。”
“他們甄家這是鬧的哪出?”小雪一臉的不高興,一般人家的下人是沒有這種插話的權力。可現在童虎家道中落,很多事情都是小雪和李管事操持,另一方麵童虎和她說話很親近,幾乎沒有尊卑之分,又有今後要納她為妾的可能,自然地位與普通的下人不一樣。
童虎問:“李管事,據你對他們家的了解,你感覺他們想幹什麽?”
“老仆覺得甄家內部的意見不統一,可能這回有什麽新的打算。”
童虎點了點頭說:“這飯應該不好吃。”
次日上午,他動身去甄府,小雪本要陪同,可讓他拒絕了。小雪對甄家沒有好感,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這種情緒一直放在臉上,或者有什麽過激反應就不好了。其實,按照甄家那甄牧做的惡事,兩家可以說是翻臉的地步。而一直出麵的是甄牧,讓人感覺並不是甄逸一脈在主導,給人困惑的感覺。
自從上次第一次見到甄宓後,他覺得甄牧有自己的目的,而和甄牧勾結,或者說指使甄牧的那人便是蘇越。這幾天他也去了解了一下蘇越,畢竟是縣城首富的兒子,隨便問個大媽就能了解很多。看來那甄牧看上的還是錢,因為這個紈絝子弟除了錢沒有什麽優點,有的人談及蘇越還嗤之以鼻,說他誘騙糟蹋了不少良家婦女,行徑惡劣。
甄家下人帶童虎進了客堂,一時間有點晃眼,左右兩側坐滿了男男女女,正座是一位頭發蒼白,有點倦態的老人,應該是家主甄全。
換了其他同齡人,怕是走進去的時候就要被這陣勢嚇到。童虎卻像是在花園觀賞,輕笑著掃視一陣後,一個個施禮,顯得從容客道。
“小虎不用客氣,快坐。”甄全慢慢地說道。
唯一的空位就在甄宓一側,他走過去坐下的過程中,甄宓僅僅是看了他一眼,而那婢女洛梅卻咧開嘴,總覺得哪裏見過這人,卻又想不起來。隨即一想,怕是在城裏看到過,也屬正常。
她又仔細打量這位未來的小姐夫婿,鼻梁高挺,眼睛很大,看上去今後或許會長得很英偉,這樣的樣貌算是不錯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才實學。
她小聲對甄宓說:“小姐不看看嘛,還算俊朗。”
甄宓皺了皺眉,沒有回她。
如果是已經訂婚的未婚夫婦,他們在結婚前是不該見麵的。可他們那是父母之言,還未訂婚,所以見麵也不打緊。
作為女子,見到自己未來的夫君肯定心情會緊張。甄宓也是如此,畢竟年少,也不敢多看,顯得不矜持。
對方樣貌出眾固然好,可不是她擇夫的重點,她希望是一個有教養,有出息,文才出眾的人物。差一點也不要緊,至少詩詞歌賦方麵能和她搭調,比她差了,或是沒法舉孝廉那也太不盡人意了。於情於理她早已做好下嫁的準備,隻是那樣的人生會有很大缺憾,會活得不快樂。
所以,她也是懷著忐忑的心情在期待著。
“今天都是自己人小聚,不用太客套。”甄全道,這裏聚集的都是甄家親族。
童虎抬頭,忽然看到一人,眼神銳利地盯著自己。那人一看就是已經出嫁的人婦,歲數應該不大,估計是甄宓姐姐一輩的人。實際像這樣的眼神還是挺多的,大家都像是要在這年少的身體上看到破綻。
童虎從一開始走進來的氣氛就已經洞悉這是一場鴻門宴。但從甄全的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度看,老人家對他是真誠的。可見,有話語權的人壓製了大多數抵製童虎的人。
童虎慢慢地喝了口水,洛梅和其他婢女一起忙活起來,端茶倒水,又送來糕點。甄家人自然的閑聊起來,這樣規模的歡聚也是難得,家長裏短,無話不談。
但歡聚的目的明確,核心人物必然是童虎。童虎和他們也是有說有笑,彼此之間的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談吐有致,給人印象還是不錯的。
不過甄宓不知為何沒有向童虎打招呼,而是淡然地看看眾人,或是小聲和洛梅說話。童虎有想過要不要主動打招呼,可對方表現的如此冷淡,也就算了。
隻見那個一直盯著他的少婦問道:“小虎師從何人?”由於剛剛有互相介紹過,他知道這是甄宓的堂姐,叫甄彩。
既是問得文才上的老師是誰,畢竟之前甄家探聽到童虎是走文人路線,是要參加舉孝廉的。如果跟隨的師傅才學過人,自然教出來的弟子不會差到哪去,前途會好點。
“孩童時有在城東梁師傅的坐館中學習,目前在家自學。”
甄彩臉容微變,像是知道他會這麽回答,得意地說:“哦,這樣啊,我家宓妹熟記四書五經,曾在州府辦得宴會上吟詩博得州刺史讚許。”
那時甄逸是在州府任職,甄宓便開始嶄露頭角。可當初僅僅是作為家眷帶在身邊,卻能給人深刻印象,以至於美名遠播,甄宓確實極為優秀。
甄彩說起這事一邊是與有榮焉,一邊想給童虎巨大的心理負擔。
童虎點了點頭說:“對宓妹的才名早有耳聞。”
甄彩皺了皺眉,心想:“這人的回答好像理所當然,就沒有一點自慚形穢嗎?好厚的臉皮。”
她說道:“今天大家有幸在此,不如小虎做首詩助助興,也算見麵禮。”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焦點自然在童虎身上,交流的聲音變成了竊竊私語。
甄宓眉頭一緊,她早料到今天這場聚會不會太平,聽了堂姐的話後,知道她用心良苦。可是這樣的情況下,忽然叫人作詩,未免有點唐突,再傻的人都知道此言不善。
童虎心想:“總算是交火了,詩詞歌賦很了不起嗎?我好歹是有深厚文化學識的雙學位碩士,知識量是你們能比的嗎?”
“在下不才,一時間寫不出。”他選擇避開這個陷阱,就算現在做出好詩,恐怕又會有其他難題。
他們今天是有備而來,打算給他個下馬威,就沒想過要認同他。在他們眼裏,他是沒有可取之處的,是硬賴著一門婚事的跳梁小醜。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有的人已經忍不住說道:“就說嘛,一個沒有才學的人,今後能做什麽。”
“童家早不行了,還是個不思進取的。”
“就是啊。”
“你看看,他父親可是把家敗光,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甄彩猶豫地歎了口氣,煞有介事:“可惜啊可惜,妹妹喜歡文人才子,若是那通曉經書的曹慶也算是能配得上她。”
“住口。”正座上的甄全大聲道,拐杖重重的點在地上,“每個人都有優缺點,何必盯著別人的弱處不放。”
“我的親祖父啊,他是個男人。”甄彩大聲道,“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要說。他是要養家糊口,照顧宓兒的。”說著說著哽咽起來,“我們是想當他自己人,可他也得給我們一個保證,保證能真正照顧好妹妹……想想我家夫君,雖是做生意的,沒什麽才學,可對我好,日子也過的富足。這童家能給什麽,要錢沒錢,要才沒才,能讓人放心嗎?”
一時間,眾人紛紛歎息,為甄宓感到不值。甄牧穩穩地放下茶碗,笑了起來,預計的效果來了,童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這回哪還有臉麵。
對於甄全,自己三兒子死得早,留下這個孫女,他作為祖父是十分疼愛的。平日根本不會把話說得太重,此時她哭得像個淚人,心裏怎麽都硬不起來。
甄牧忽然起身,朝著童虎道:“小虎,我們甄家都是實誠人,”他拍著胸脯,“二弟讓人陷害,兩個侄子都在外麵,小宓她孤苦無依,我們總希望她嫁個好點的,這個你得理解。你說說你們家,一直去當鋪變賣祖宗的家當,也沒幾個錢了,今後靠什麽過日子?”
童虎低頭看著食案,一側的甄宓靜靜地盯著他,今天家裏人確實過分了。
“這茶有點苦。”童虎道。
“什麽?”甄牧以為自己聽錯了,其他人也是疑惑的表情。
“哦。”童虎笑著抬起頭,“雖然苦,還是有點甘甜,好茶,好茶。”
“瘋了麽……”洛梅小聲道,覺得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如果是自己早跑了。
甄宓白了她一眼,她意識到不該多嘴。
“有句話叫憶苦思甜,沒有苦哪來的甜。”童虎笑道。
“怎麽能這樣說話,難道非要一直過苦日子,分明歪理。”甄彩已經不客氣了。
“這位姐姐你搞錯了,我的意思是,隻有一起過了苦日子,將來過上好日子才會明白什麽是幸福。如果什麽達官貴人的後代,他們生下來就無憂無慮,酒足飯飽,和自己的妻妾就算說說笑笑,也不會知道什麽是幸福,因為他們的快樂來得太簡單,彼此不會珍惜的。”
他繼續道:“對他們來說,所有的價值僅僅是權錢,除此之外一旦落難,沒有了感情的基礎,沒有夫妻間的幸福,大多隻顧自己。”
“話是不錯,可你將來能做什麽?”甄牧問。
童虎點點頭:“賺點錢,把日子過得殷實再說。”他盯著甄彩,“就當效仿令夫了。”
可甄彩的夫君也是祖傳的家業,他童家祖上是為官的,根本沒有經商的基礎。
甄彩道:“士工農商,商雖富貴,卻不受重視。你會受到官員、文人的白眼,你還要有經商的頭腦。”
“對。”童虎讚同道。
“說的簡單,做起來難,至少你現在一無所有,口說無憑。”
“姐姐。”甄宓終於開口了,其他人的竊竊私語全部停止,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她。
“知道你最疼我,可這是父親答應的婚事,總是要兌現的。既然童公子有理想抱負,小宓願意相信他。”
說著說著臉孔微紅,視線從甄彩臉上落到地上。這畢竟是她的終身大事,在這樣的場合下說這番話需要足夠的勇氣。原本她或許沒打算開口,可當聽到童虎剛剛的那些話後,覺得頗有道理,在已經有婚約的情況下,也隻有選擇去相信他。
甄彩已經不知該怎麽說了,歎了口氣。
甄牧環顧四周,這些親族的人好像沒想過要發言,有些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些覺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爭下去已經沒有意義。
他便道:“好,那總該有個期限吧。”
童虎起身,朝著眾人拱手:“在下不才,令諸位長輩擔憂了。借今天的機會許個諾言,一年內做出成績,給宓兒一個保障。”
甄宓聽得抿著嘴,“宓兒”這兩字是極為親密的,非親近之人怎麽能如此稱呼?可對方到底是未婚夫,是有這個資格的。想到這裏,對於一年後這個未婚夫能做出什麽事情,還是很期待的。
“好,大丈夫言出必行。”甄全慨然道。
甄牧似笑非笑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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