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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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眼淚掉下來。
它恨不得能造出雙翅膀來,帶著男人一起飛走。看著夜叉的眼神,就像夜叉看見月的眼神。
夜叉驚異的發現居然能看懂狐狸眼神中隱含的意思,大概是因為受到過見月迫害的原因,對這樣的掙紮似曾相識吧……
“你這隻醜狐狸的腦子裏可不要想太多。”夜叉笑了一聲,怎麽聽怎麽惡意滿滿,“我對他可沒有什麽興趣。”
夜叉對美男子是沒有什麽感想的,他隻是恨不得把見過的所有美男子都捆吧捆吧送到見月麵前去,好讓她早點沉迷新歡忘記了還有夜叉這麽個妖而已。
歌仙兼定,還有眼前這個綠眼睛的家夥,兩個十足的美男子。假若都排在前麵叫見月左擁右抱地消耗精力,他就不必日夜警惕菊花的安危存亡。今天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半妖小鬼都在忙著和歌仙兼定說話,態度上似乎已經有所偏向。
這是個好的發展方向,他應該再幫著在這條道路上努努力,早點把半妖小鬼的腎弄到空!
倒在樹下的金發男人半天都起不來,之前攻擊夜叉的時候他就已經非常虛弱了,被這麽一打更是連抬起手指都很費力。
夜叉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然後用溫熱的手指在他臉上一頓搓撚,把那些髒汙弄掉了大部分。
現在已經可以分辨出來金發男子原本白皙的膚色,他的皮膚似乎很容易發紅,臉上被搓的紅彤彤一片,額頭上有兩隻才生出的鬼角,剛冒出一點點尖,無比稚嫩。他的眼神說不上憤恨,漠然無波,冷寂地如同一口荒廢多年的井。
水是死的,心是死的,沒有一絲屬於人間的鮮活生氣,麵對死亡也沒有可供調遣的恐懼。
畢竟即使是恐懼,那也是鮮活生動的。
夜叉很懷疑他這個死氣沉沉的樣子究竟能不能奪取見月的注意力,過於陰沉的氣質實在辜負了他上好的皮囊。
“笑一個看看。”夜叉毫不客氣地對手下敗將發出命令,盯著他俊美的容貌看。
金發男子無動於衷,依然垮著臉與夜叉對視。
狐狸十分狐疑地看著夜叉,完全沒法相信夜叉之前說過的話。畢竟……這一副要審視姿色的樣子究竟哪裏像對男人毫無興趣啊!
狐狸猛地咬住了夜叉的腳腕,含含糊糊地喊著“被被快跑!”
“認識?”夜叉攥緊狐狸的頸部,又笑了一聲,“也對,人類會去豁出性命相救的隻有夥伴,對於陌生人可沒有那麽好的耐心。”
狐狸和男人之間體現出來的情誼讓夜叉感到討厭,他掐著狐狸在手上晃了晃,“為了他的性命,給本大爺笑吧!”
狐狸喘不上氣,四肢亂蹬,發出嗯嗯嗚嗚地掙紮聲。金發男子艱難地抬了一下手,可想而知地碰不到狐狸一點絨毛,被夜叉輕輕鬆鬆地就躲開了。
“狐之……助……”金發男子的手跌回到地上,費盡力氣咬牙抬手,卻被夜叉一腳踩在了地上。狼狽地看著快要窒息而死的狐之助,男子終於朝著夜叉扯動了嘴角。
笑容勉強到無比僵硬,甚至還不如之前不笑的時候好看,扭曲古怪到令人發笑,夜叉幾乎想放棄這塊不可造之才了。到底覺得他的臉好看,鬆開狐之助拍了下金發男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臉頰。“感謝你的臉吧,本大爺就看著這的份上饒你一命。”
夜叉鬆開手,本來不指望得到什麽有趣的回應,卻出乎意料地發現在這句話落下後,金發男子的眼中驟然流露出絕望和怨憎混雜的神色。恰似死寂的井麵破碎波動,露出底下瘋狂奔湧的暗流。這和歌仙兼定身上所表現出來的單純截然相反,仿佛是落到泥沼中的種苗,在絕望中開出了險惡的花。
夜叉很喜歡這樣的表情,一下捏住了金發男子的臉,“很好,這個表情才真的讓本大爺滿意呢!連話都不說的家夥,未免也太過無趣了!”
狐之助憤怒,“你騙人!你說過對他沒有興趣的,快放開他啊大混蛋!”
“煩死了!”夜叉側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狐狸。“本大爺確實對他沒有那方麵的意思,隻是要把他給有意思的變態而已!”
狐狸:……
別欺負狐狸見識少,隱瞞也是欺騙的一種啊,最後還不是要把別人掰成蚊香!
夜叉解讀到了狐狸的目光含義,笑的前仰後合,從這個小東西的身上找到了愉悅感。“怎麽……想要殺了本大爺嗎?“
金發男子開口喊了狐狸一聲,“狐之助。”
即使夜叉真的騙人又怎麽樣呢,他們都無法進行反抗了。怎樣都無法改變作為羔羊的結局,又何必不顧性命地與其爭辯。
狐之助不說話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沾濕了皮毛。“都怪我沒用……”
狐之助傷心大哭起來,“獵物打不到,照顧不了你,還反過來害了你……”
夜叉才不管狐之助有多傷心,拖著沒力氣動的金發男子往回走,也不搭理狐之助何去何從,是跟是逃隨便它去了。狐之助看著被拖走的金發男子,能跑卻沒跑,哭著跟了上去。
夜叉走了一路,金發男子沉默一路,狐之助則悲哭了一路。
重回見月身邊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夜叉將身披髒布的男人丟在見月腳邊,撩開下擺隨意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
憐香惜玉不是夜叉的美好品德,對女人如此,對於男人更是如此。見月把摔在地上的男人撈起來的時候,他的下頜骨都摔青了一塊。
沒有食物吃的燈籠鬼有些失望,夜叉瞧了眼旁邊一路跟來的狐之助,撈起來轉手丟給歌仙兼定讓把它烤了。狐狸大喊著救命,把燈籠鬼嚇了一跳,“它……它會說話!”
夜叉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你也會說話。”
一個是會說話的燈籠,一個是會說話的狐狸,哪個也沒有更正常一點。
燈籠鬼的燈火更亮了,就如同人類憋紅了臉。“它也會說話!不可以吃!”
狐狸用淚眼汪汪的眼看著燈籠鬼,猛烈地點頭。
見月用一邊袖子捂著口鼻,抵抗忽然變得發臭的空氣,目光發亮地看著男人……腰間的刀。
見月目光第一時間所關注的並非是在破布遮掩下的俊美容顏,這一點多少有點出乎夜叉的意料。夜叉就見她的手伸向了金發男子佩戴在腰間的刀,雪亮刀身被從刀鞘中抽出,在火光下展露著鋒芒。
“好可愛……”見月翹起了嘴角,“真漂亮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金發男子沉默著不說話,仿佛有人從他體內一氣偷走了生機並聲音,以至於他像個幻化失敗的付喪神,無情無感,言語不能。
歌仙看著他的表現,自問被誇獎了會如何反應,想來即使言辭不夠華美,也會感到開懷。假如開口讚美的是主公,那麽無論口中如何表達回饋,心中一定是喜悅十分的。然而這不知道打哪裏來的付喪神,卻似乎一點喜意也沒有,身上反而蒙著一層沉重的陰霾。
很不討喜。
奇怪的是眼前表現的有些陰沉古怪的付喪神竟然令他感到熟悉,歌仙兼定忍不住問他,“你也是付喪神,我們……曾經見過?”
是否曾經相識呢?
歌仙兼定還記得他是戰國時代細川忠興的刀,腦海裏還存在一些許多他本不應該知道的事,比如蛋糕又或者曲奇什麽的……
這種東西細川忠興從來沒有做過,那麽他是從哪裏得知的?如何得知的?
即使如此苦惱,卻無論如何細思都完全沒有印象。甚至於為什麽會落入假芍藥手中,此前都遭遇了什麽,都是完全模糊不清的。
似乎是因為曾經一度被吞噬,他的記憶失落了。
金發的付喪神垂著的頭沒有抬起來,眼皮掀起來一點,是十分令人厭棄的陰沉模樣。“沒有。”
歌仙兼定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麽了,被他這句漠然的沒有一噎,說不出話來。
“現在你們見過了。”見月的目光貼在刀刃上,一寸寸慢慢地挪過了,終於將它歸還鞘中。“他的名字是歌仙兼定,以後你們兩個就是小夥伴了!互相介紹一下?”
“無名之刀。”金發男人連抬眼都不曾,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神光。“沒有什麽好介紹的。”
歌仙的手指攥了攥緊,覺得這個人實在過於難應對。
夜叉指了指狐之助,“他喊過被被。”
狐之助從聽到“夥伴”兩個字後,提著的心就沉了下去,這時候被夜叉指到,支支吾吾地又想勸說。“那個……”
他連通名都不願,強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常聞戰國東瀛眾道蔚然成風,然而狐之助並非年歲已高的老年狐,生的晚了些,對於眾道小姓等事沒有老年狐那種習以為常的淡然。想到被被從此要落入喜好此道的主公之中,就悲從中來難以自已。
然而若能阻止,早在夜叉將他們帶回來前就阻止了。狐之助那個了半天沒那個出什麽東西來,隻有眼淚大顆大顆地掉,最終開口,希望至少仍然能夠陪伴在被被身側。“請……請讓我也做您的寵物吧,我……”
“不要。”見月不假思索地拒絕,“抱歉我果然還是沒辦法接受狐臭。”
狐之助哭的更凶了,“隻是因為流浪,是因為流浪啦!清洗幹淨之後才不會有味道的,毛又蓬鬆又柔軟特別好!”
而且即使流浪它也盡量清洗了啊,什麽臭味,它怎麽都沒有聞到。
“那你們就一起吧,”見月姑且相信了狐之助聲淚俱下的辯白,“被被,還有狐狸?”
“狐之助。”狐之助用爪子蹭了蹭被淚水沾濕的毛,“我叫狐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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