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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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翌日,他們到地裏為豆藤們澆水施肥,村民們的熱切關懷且按下不表,太煩人。
幸得有希爾斯坐鎮,臉色一沉,所有人退避三舍。
拔掉雜草,檢查是否長蟲子,兌肥水一壟壟地澆灌過去,實打實幹下來絕不是輕省活。
希爾斯幫忙,兩人才趕在午飯時間結束活計。
後來周家管事的來了,選了十戶人家種甜豆。
甜豆喜歡他們南方秋冬的氣候,這邊最冷也冷不到哪裏去,正是最適合它們生長的時候。
梅姨考慮再三,決定現在就開始讓村民試著種植。甜豆生長周期短,或許還趕得及在春節時送上達官貴人們的餐桌。
田小森不能置身事外,常常要去幫忙指導,當然這也是算工錢的。
幸而周家的老把式很給力,結合田小森地裏的經驗,總結了一套更合適本地的栽種甜豆的方法。
隨著甜豆順利發芽,田小森才算稍微空閑些。
“阿希,你想不想出去玩一玩?”這天晚上兩人各自洗了熱水澡,早早上床歇著,希爾斯平躺閉目養神,田小森趴著托著下巴,繃著正直的臉很認真地在思考。
希爾斯緩聲道:“你想去哪裏?”
田小森忽地側臉趴到了自己交疊的小臂上,有點泄氣道:“想不出來。”
“嗬。”
“哎,你還笑。”田小森漸漸習慣隻聞其聲不見其笑。
他偷偷抓了一縷希爾斯的長發在手上撫摸,“明天就是冬至了,阿婆還在的時候我們年年‘做冬’”,怕希爾斯不懂,他補充道,“‘做冬’就是慶祝冬至的意思。”
“我們這兒的說法是冬至比過年還大,要好好慶祝的。”可是阿婆去世後,田小森就顧不上了。
希爾斯側過身來,他背對燈光,田小森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卻清晰捕捉到他醇厚低沉的嗓音,“我們做冬。”
田小森憋不住悄悄笑了,“行啊,明天我們做籺,籺也是我們這兒的年節食品。”
“嗯。”
“吃完去鎮上玩?每年冬至的晚上,清潭鎮都有燈會!”
“好。”
“不知道燈會什麽樣呢。”田小森從來沒去過,因為小時候窮,後來阿婆病了,再後來阿婆不在了,他幾乎忘記了還有這回事,剛剛才想起來。
“阿希,你說全——部的燈,”田小森盤腿坐起來,雙臂劃了個大圈,“全都點亮了,是不是就比星星還亮了?”他目光變得悠遠,進入了自己的想象的美景。
希爾斯無聲愉悅,抬手捏了一下小尖耳,“去看就知道了。”
“好,到時候我給你買一盞花燈。”小尖耳羞窘著認真道。
“我期待著。”
第二天起床,田小森果然早早就開工了。
上次買的糯米粉還剩不少,他去屠戶那兒買了新鮮的豬肉,去相熟的村民家買了葛薯和韭菜。心心念念著傍晚去看燈會,他打算一切從簡。
葛薯兩掌大,皮黃肉白,爽脆甜,搭配香氣濃鬱的韭菜,再加上豬肉,簡簡單單也能飽滿濃鬱,吃了還想吃。
糯米粉揉好,他一個個地揪下來,搓一搓再用木棍擀成圓形。步驟跟北方的餃子很像。
大康地大物博,幅員遼闊,很多類似的吃食換個地方就有不同的名號,本質都是一樣的——好吃。
這就是東方人最大的共性之一。畢竟老話說了,民以食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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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斯又在旁邊抱臂觀看,以前站在廚房門,現在直接挨著田小森。
田小森幹得賣力,回頭問他:“要不要試試。”
希爾斯站直身體,“你教我。”
然後簸箕上整齊劃一的雞冠籺上突兀地多出了幾隻四不像,其貌之醜陋,堪稱匪夷所思。
田小森特別不明白,同樣的步驟,手把手地交,為什麽做出來這種怪模怪樣的東西。
希爾斯知道田小森愛惜糧食,主動舉起雙手,淡淡道:“你繼續。”
“嗯……”田小森還蠻想跟希爾斯一起做的。
希爾斯想了想,“或者我幫你揪麵團。”他也就能做這個了。
田小森點點頭,這就滿足了。
他們先是煮了吃了一些,吃完在地裏繞了兩圈,也去別人的地裏走了走,回來又煎著吃了些。
煎過的糯米麵皮微微帶了點焦,金黃色咬下就有細微的哢擦聲,裏麵還是軟糯噴香的,沒被湯水稀釋過的餡料滋味能濃厚,層次極為豐富。
兩人飽餐一頓,簡單擦洗了一下,便乘著沒那麽耀目的陽光來到了村頭。
看來去逛燈會的人還不少,相鄰村子的驢車牛車都聚集了。
車頭處都懸掛了燈籠,分別寫了各村的名字。
田小森拉著希爾斯的袖子上了水洞村的驢車。
認識不認識地都簡單地打了個招呼。
大康不設宵禁,是以夜市繁榮。不過偏遠的地方生意人氣不那麽旺,畢竟從村裏到鎮上挺費時間,所以清潭鎮尋常時候願意經營到大晚上的商家很少。
這種大節慶是例外。
夕陽西沉時他們正好到了鎮上的門樓前。
驢車等在門樓附近,有的人稍微走一走,就趕著夜深前回村,有的人則願意在鎮上找個住處,好好玩上一晚。
過了農忙,進入冬季,夜晚變長,大家不那麽忙碌了,一晚半晚的時間大家夥都願意耗上一耗。
田小森麵上不顯,實際上很有點小緊張。
門樓進去就是一條筆直的街道,叫東陽街,是其中一個坊市所在。
許多商鋪攤子都點起了燈籠,高低錯落,顏色繽紛,仿若火樹銀花開滿了道旁。
漫步其中人聲絡繹不絕,人人的臉上都是喜悅的,燈光營造了一個曖昧朦朧夢境。
希爾斯反手握住了田小森的手,不是手腕,而是真正的手指交錯,借著微光的掩飾,隨路欣賞燈景。
他們看到了一個有趣的小攤。
別人的燈大多紙糊,這家卻用的是竹筒,還刻了字,點亮燈盞就能清晰看到透光的字。
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又不是元宵燈會,很少人用這種姻緣相關的句子。
田小森瞄了希爾斯一眼,他應該看不懂這兩句話的。
於是他開口要買,攤主收了錢,打量兩人一番,光線幽微看不清臉以外的地方,更別提他們垂了些發。
反正收錢說吉祥話,攤主祝福他們,“祝二位一如竹燈所言,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同氣連枝,長長久久。”
田小森開心了,回道:“謝謝。”
正當他準備向希爾斯展示竹燈時,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田小森趔趄了幾步,那人不道歉還匆匆跑走了。
希爾斯眸色一冷,隨手抓起攤子旁邊的麻繩,誰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看不清他怎麽動作,跑走的人猛地摔倒在地,驚起周圍一片驚呼。
希爾斯控製的麻繩正緊緊束縛在那個男人的脖子上。
他們快步上前,希爾斯直接從男人的衣襟裏掏出了田小森的錢袋,還帶出了好幾個荷包。
“咦,我的荷包怎麽在他身上?!”
丟了荷包的人聞聲而來,找回自己的失物。
希爾斯收緊手指,田小森覆上他的手背,“阿希,我看到那邊有好玩的,我們過去吧。”
希爾斯停頓片刻,才甩開了麻繩,“嗯,我們過去。”
小插曲就此揭過。
田小森興致勃勃地跑到一個舉高的草把子前,仰頭看著那一串串紅晶晶的果子。
“這就是冰糖葫蘆嗎?”
希爾斯指尖微動,那邊還躺著的男人來不及發出叫聲就暈了過去,兩邊的手腕和肩膀都脫臼了。
希爾斯長得高,輕而易舉拔下幾串果子,交給田小森。
“冰糖葫蘆是什麽?”他們邊走邊吃,希爾斯吃了一顆,問田小森。
田小森吮著第一顆外麵的冰糖,抽出果串時發出啵的一聲,“就是在山楂之類的果子串成串,外頭裹上麥芽糖冰糖啥的。”
田小森繼續上下吮那顆糖球,很快糖衣吃完了,裏頭的山楂酸甜可口。
希爾斯安靜地注視這他。
田小森接著吃下一顆,這會兒不吮了,直接啃,糖衣脆生生地碎在嘴裏,與酸甜的山楂混在一起,更好吃了。
“我隻在阿婆給的書上看過,還沒真正見過。”田小森說,“都是北方的東西,也不知怎麽運過來的,我們這兒不下雪,又不會特別冷,它卻不會融化。做它的人應該很有本事。”
“嗯。”希爾斯摘下他嘴邊的糖碎,把自己那串喂到他嘴邊。
“你不吃嗎?”田小森有點不好意思。
希爾斯視線不錯地道:“我喜歡看你吃。”
“那好吧,我不跟你客氣。”
他們沿著街道走到盡頭,拐了兩個彎,眼前出現河岸。
這條河不大,很悠長,涓涓蔓延至月亮之下的邊界。
這裏的樹不如村裏多,視野頗為開闊,深藍的天幕閃爍的星子,意境很開闊。
冬至是不放燈船的,所以河岸邊沒什麽人。
長長的岸邊,就田小森手中的小竹燈泛著金黃的豆光。
兩人很默契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直到燈火燃盡,希爾斯又牽起田小森的手。
田小森倏地在大石上站了起來,攀著希爾斯的肩膀,用自己的耳尖去蹭蹭對方的耳尖。
就像不久前他們在田邊那樣。
他們不曾有過真正的親吻,甚至隻停留在牽手的階段。
但他們有一個別人無法效仿和懂得的小默契。
他們的尖耳朵,那裏很敏感,也很可愛。
嗯,阿希的大尖耳朵很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有讀者寶寶說,感覺希爾斯和田小森不像一個世界的人。
嗯,他們確實不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時空的,乃至種族都不同,所以他們需要相處、了解乃至慢慢磨合。
如此截然不同的兩人,注定會摩擦出小火花,這也是加深他們羈絆的過程,倒是不會有什麽哭死寶寶的大虐情節的,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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