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離開拉斯維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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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的引擎聲對於秦漢兩人是一曲代表著希望的舒緩歡樂頌,那現在螺旋槳最高轉速的聲音就是電音歡樂頌《listen to the beethoven》那最激烈"gao chao"的篇章。
快些。
快些。
再快些!
秦漢心裏這麽帶著焦急地呼喊。
塞斯納172在秦漢內心的呼喚下沿著跑道中央筆直地向前移動,飛機的振動通過機身傳導到坐在駕駛位的秦漢,支撐機身的輪子滾過雪水融化的跑道地麵,速度越來越快。
這一刻的跑道看上去像沒有盡頭一樣漫長,跑道上滑行的每一秒秦漢都覺得是一個世紀。
嘭!
左邊舷窗下的機艙金屬門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塞斯納172受力瞬間就向右偏轉,秦漢左腳下踩方向舵踏板,小天鷹機頭重新撥正位置。
左側機門赫然一個穿著暴露的女複生者。
已經死去的女人正一隻手抓著左翼的金屬支架,用右拳猛錘艙門,銳化感知到金屬的微微形變和血肉模糊的拳頭露出的白森森指關節。
秦漢不由自主看向窗外這個野獸一般瘋狂地複生者,那生前塗在嘴唇上的紫色口紅顯得萬分猙獰。
飛行和航海速度一節相當於1.8公裏每小時,空速表的指針已經指向30節,這意味著她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普通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
複生者在這整個晚上展現出來的強大爆發力與速度讓秦漢震驚。
“給我手槍。”
銳化早已捕捉到銀色手槍的彈匣已經一空。
嘭!
秦漢還沒接過手槍,又是一個撞擊從右側襲來。
一個爆發力同樣驚人的複生者甩開同類,抓住右側機翼下的金屬支撐架,用力地用肩膀撞擊這架塞納斯172。
在如此驚險的時刻不說慌亂,他已經應接不暇。
祝幼儀左手托住最後一個彈匣,向上一拍裝入格洛克中,鎮定地將手槍遞給秦漢。
拿出一直帶著的另一把槍,她伸出窗外瞄準複生者的頭部。
女孩對自己的射擊精度很有信心,也深諳對複生者的頭部射擊的必要性。
空速表上的指針依舊順時針轉動著,在風門全開的最大推力下已經達到了40節的速度,兩側的寒風從打開的窗灌進機艙,吹動兩人黑色的頭發不住搖擺。
祝幼儀白嫩的手指扣動了在舷窗外的扳機,一連串憤怒的子彈咆哮著撞擊著這個複生者臉上。
右邊的複生者被轟殺落地,連帶著絆倒後方一排低聲嘶吼狂暴追擊的複生者。
就在右側的槍聲響起的同時,秦漢也接過祝幼儀遞來的黑色格洛克。
但不等他開槍,前方沒給任何準備的就出現了跑道的盡頭。
跑道之後是布滿低矮灌木的沙漠。
而駛出跑道就意味著進入高低不平的沙漠,很大可能還會撞上各種障礙。
絡腮胡說速度到55節就可以起飛,秦漢看了一眼標有airspeed的空速表,指針此時已經快指向60節了。
起飛的空速多10%將會增加起飛距離21%,衝下跑道加上複生者的幹擾已浪費不少跑道長度。
就是現在!
收回槍,此前從未飛行過的秦漢直接將駕駛搖杆往後拉。
塞斯納172的鼻尖在控製下開始上翹。
前輪離地。
在這激烈緊張中時刻中的萬分之一秒,秦漢重又經曆了那一切都停滯,時間變得無比粘稠的感覺:
在這停頓的一幀畫麵裏,天鷹的機頭剛抬升不久,三點起落架的前輪已經高高離開地麵停在空中,而後方的兩個輪子才剛剛離開跑道30公分,還帶著滴滴融化的雪水。
給足油門的螺旋槳在絞割空氣;左翼下一個小小的空速管正在收集數據給儀表;機尾的升降舵保持向上抬起的姿勢。
這是世間萬物都凝滯的時刻。
在這樣的時刻裏,不需要知道馬格努斯效應與伯努利定律。
銳化已經將塞斯納172起飛的一切真實細節呈現在腦海裏——正迎角的機翼正分開快速經過的空氣產生不同的壓力區,機翼下方低壓區產生了一股向上的升力托著兩側的機翼。
這個由人類製造,能飛上天的鋼鐵機器的一切結構和運作都像活動中的肌肉血管與神經一樣動態呈現在秦漢的意識裏。
凝滯的時刻一瞬而過。
引擎的隆隆聲、風灌進機艙的寒冷、機身的血腥味、手中的駕駛操控拉杆的真實觸感重又回來,所有這些感知編織匯總而成的是一種飛行的體驗。
這是什麽樣的一種體驗。
擺脫地心引力的束縛。
飛翔。
這種純粹是任何其他的地麵交通工具都無法帶給人類的。
隨著機頭在升降舵的作用下保持穩定上翹,塞斯納172以固定的迎角爬升,地麵開始遠離。
但這架天鷹的爬升才剛剛開始,就有一股力突然出現在機身下方,拉的機身向下一墜,同時秦漢就發現飛機左傾得厲害,
銳化看到了秦漢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一群追逐而來的複生者中竟然有一個雙腿爆發強大的彈跳力,高高躍起抓住了三角起落架的右後輪。
與此同時,來自左舷窗外的女複生者的威脅也依然沒有解決,女複生者在飛機爬升中正在往上拉自己差點滑落的身體。
秦漢迅速控製駕駛拉杆向右,飛機開始慢慢地向右側傾斜,等到整個機身逐漸水平之後秦漢將駕駛拉杆轉動正,但是飛機依然在向右一點點地傾斜偏離水平的姿態,秦漢立刻又把駕駛手杆向左轉。
標有vsi的垂直速度儀表盤正顯示飛機的垂直上升速度不穩定的變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低速的飛機就特意設計反應慢一些,操控飛機並不像遊戲裏那樣駕駛手杆往右機身就立刻往右。
祝幼儀焦急地看著秦漢與這不穩定飛行的小飛機,而這架四座活塞單螺旋槳小飛機就這樣左右傾斜,兩邊的機翼上下不穩定地左右搖擺。
在這個時候,那個掛在左側金屬小支架的女性複生者已經拉身體到靠近艙門。
“沒子彈了。”
祝幼儀最後一個彈夾已經給了秦漢。
秦漢右手握住駕駛杆,左手握著裝有最後子彈的手槍伸出窗外,盡力在搖晃的飛機中瞄準陰魂不撒的複生者。
砰。
砰。
砰。
在塞斯納172漸漸減小的搖晃中,秦漢射出數發子彈。
女性複生者的上衣白襯衫和黑色絲襪都被打出幾個血窟窿,但這仿佛激怒了她,複生者竟然猛撲上來,一張血盆大口咬在秦漢手裏最後一把格洛克上。
秦漢猛扣扳機射出剩下的子彈,但是因為特殊的角度這些子彈都從臉頰與喉嚨射出,沒有擊中脊柱。
複生者嘴上巨大的力道通過槍管傳到秦漢手上,就在他兩難之時,從天鷹右側刮來一陣不小的側風。
這突然的刮來的側風吹得飛機向左傾斜,女性複生者在某一瞬間重心隨之不穩。
而就在這一瞬間裏,秦漢捕捉到了那詭異的腦"bo bo"動終於有了某種熟悉的變化。
依葫蘆畫瓢,他通過操縱駕駛拉杆將塞斯納172向左下傾斜。
女性複生者因此依然無法探入機艙。
而在那熟悉的波動變化出現的時刻,秦漢緊握的拳頭狠狠砸在她那慘白的額頭上。
這座活塞式螺旋槳飛機的左翼一時一輕。
解決了女性複生者,秦漢沒有忘記機腹下依然還吊著一個怪物。
保持著70knots左右的速度爬升,他偶爾直覺般地控製升降舵將機頭微微再放下,以此提升因為大迎角而慢慢下降的速度。
alt儀表的細長指針順時針轉動,顯示海拔不斷在提高。
就在爬升到此刻這一高度,秦漢雙手把駕駛拉杆向裏推。
機尾的升降舵向下,機尾獲得了向上的推力壓著機頭向下。塞斯納172也因此在空中畫出一個圓弧,然後以負迎角向下俯衝。
空速表的指針隨著俯衝急劇地順時針旋轉,飛機的速度節節攀升。
重心的不穩與來自生物本能的恐懼讓那詭異的腦波頻率出現波動,就像秦漢見過無數次的能量低點模式一樣。
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時間點,秦漢猛烈地釋放儲箭排成一條直線攻擊,複生者那牢不可破的意識似乎有些許的鬆動,那抓住起落架的手似乎沒有那麽用力了。
就是這個時機!
配合精神力攻擊,秦漢猛拉駕駛拉杆,在俯衝中整個飛機突然抬頭,巨大空速帶來的強大升力讓飛機滑出一個u字形。
巨大的慣性把抓著起落架的最後一個複生者摔下飛機。
無法空中借力的野獸重重摔在沙漠一塊巨石上,重力加速度與飛機俯衝的高速將他無比堅固的腦殼按碎在巨石上。
俯衝拉起產生的額外載荷因子也將秦漢與祝幼儀狠狠按在機艙座位上,但在飛機慢慢壓下機頭之後,這不到2g的載荷因子也慢慢消失。
小小的教練機繼續恢複爬升。
在這一過程中,秦漢對於兩人乘坐的塞斯納天鷹的掌控愈發熟悉。
握住操縱手杆向右,銳化感知到機身的慢慢側斜。
隨著駕駛杆向右轉動,兩片副翼也在同時以相反的方向偏擺。左副翼放下,右副翼升起,左翼的升力因此提高,而右翼的升力卻在降低。升力的差異讓這架單引擎小飛機向右傾斜。
6塊儀表盤中左下方的儀表盤上,有著長機翅的白色小飛機也在向側麵傾斜。小飛機圖案下有一個2min的標語,他不理解這個2分鍾具體有什麽含義,但是turn coordination字麵理解就是轉彎協調。
這麽想著,秦漢繼續把控著駕駛杆保持機身的傾斜。
隨著自己保持機身這一穩定的姿勢,儀表上白色小飛機右邊的長機翅指向水平白線下麵的一根白線,而對飛行員最可靠逼真的、標有地平線和飛機的姿態彩色指示儀上,上部的指針指著10°和20°兩條小黑線的正中央。
秦漢不知道在100節的空速下,這代表自己正在以3°每秒的轉向速度完成一個2分鍾360°的標準速率轉彎。
塞斯納天鷹以優雅而穩定的姿態掠過夜空,在涼涼的風中畫出一個半圓,回到機場的上空。
出色的視力透過舷窗看到機場跑道上一群藍色的光點在焦躁地移動,那一群殘暴而破壞性十足的複生者隻能徒勞無功地伸出手臂,對飛行在天上的秦漢兩人發出沒有意義的憤怒嘶吼。
這種憤怒的嘶吼在地麵代表的是猶如實質的恐懼與死亡,但在幾百英尺的上空確是如此的不自量力與可笑。
久違的興奮夾雜著暢快出現在秦漢的心裏,這種同時突破自我與惡劣環境的喜悅是如此的純粹而迷人。
“give me five.”
秦漢轉頭對祝幼儀說,罕見地笑的這麽燦爛,毫無遮攔。
“當然,我勇敢的飛行員。”
逃離險境讓機艙內的氣氛放鬆下來。
祝幼儀回報以一個真切而甜蜜的微笑,她似乎沒有那麽恐高了。
豎起五根手指,她用細嫩右手與秦漢的右手在throttle杆的上方擊掌。
吹進機艙的風帶著女孩的一絲長發拂過兩人擊掌的雙手。
我愛這架小小的教練機。
我愛飛行。
秦漢這麽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