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說我愛你

    背風的山坳處，林子裏生了火，喬月佳趕到時卻發現沒有人影。

    她將謝蒽柔放下，越想著眉頭皺得越深。

    “還是來晚了一步。”

    她縱身跳到樹上，撥開枝葉，視線中驛館已經是一片火海。她想過結局，卻沒想到要以這麽慘烈的方式來結束。

    再回到謝蒽柔身邊，她心裏著實替她難過，明日一早醒來，要怎麽麵對這個結局。

    “誰？”

    當她察覺背後有異樣時，冰冷的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不敢相信，卻不得不接受事實。

    “你想殺了我？”

    背後的人沒說話，喬月佳感覺脖子上的劍已經收了，鬆了一口氣回過頭，不是郗夜雲又是誰？

    她見過冷漠的郗夜雲，見過殺敵不眨眼的郗夜雲，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被情困擾而糾結得清瘦的郗夜雲。

    “火是我放的。”

    喬月佳急得瞪眼：“你傻了嗎？你已經殺了蒽柔的爹，你現在又要燒死她的家人，你是希望她永遠都不要原諒你嗎？”

    郗夜雲冷冷的移開目光，看到昏睡在地上的謝蒽柔，雖然她親眼看到喬月佳帶走了她，親眼看到，仍是驚喜。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夜雲，你……”

    回應喬月佳的郗夜雲的劍。

    “喬月佳，請注意你的身份。本公主說過，永遠不會原諒延誤軍情的人。你，更不配做我的朋友。”

    喬月佳下意識握緊拳頭，這麽多年了，她以為郗夜雲縱然仍有氣，也還能和她和平的說上幾句話。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公主，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那三千將士的命，我還。”

    喬月佳果斷抽刀，從肩膀上劃下，一條長長的傷口直達腹部，頓時鮮血湧出，染紅了青色衣衫。

    郗夜雲卻是麵不改色，看著她咬牙痛苦的撐著，看著她的血流到地上。

    喬月佳腿軟的跪到地上，努力抬頭，那一身藍色衣衫的女子，仿若離她越來越遠。她就這樣望著她，腦海裏全是她們曾經並肩的畫麵，不知不覺竟笑了。

    “在我還不知道你心裏早就藏了一個人的時候，我傻傻的陪你長大。夜雲，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因為延誤軍情枉顧三千將士的性命，好，我認下了這個罪。可是夜雲，你阻止不了我對你的情感。我努力立功努力做好一切就是為了有一天有足夠的資格與你高高在上的你站在一起。”

    喬月佳支撐不住趴到地上，仍是倔強的抬頭，從下往上，她眼中的她好似更加高大，離她又遠了很長很長的距離。

    “夜雲，哪怕你不愛聽，我也要告訴你，我愛你，即便死去，也無怨無悔。”

    已經沒有不甘，喬月佳閉上了雙眼。能在活著的時候親口對她說這句話，現在死去也值了。

    林子很安靜，安靜得讓郗夜雲手心冒汗。

    她收了劍，將目光從喬月佳身上收了回來，依舊是麵不改色。在她的心裏，喬月佳的死是無法安慰在她心裏對三千將士枉死的疼痛。

    她抱起昏睡的謝蒽柔，失而複得終於讓她的眼中有了期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驛館的火燒得很大，驛兵們根本救不過來，隻能任由大火燒了大半夜，天亮一看，整個驛館已經麵目全非。

    關押謝家的兩間庫房，什麽都沒有再剩下。

    ……

    太陽剛出來時郗夜雲就醒了，她慶幸昨晚不是夢，此時此刻她的懷裏仍然躺著熟睡的謝蒽柔。

    這樣就好，哪怕她殺了她爹，也還有贖罪的機會。

    九兒，你不會離開我，也不能離開我……

    房門被推開，郗夜頭也沒抬，目光仍盯著懷中的女人，似乎怎麽都看不夠。

    “公主，已經按您的咐吩，將謝家老小在暫時安頓好。”

    郗夜雲點點頭，讓芷霞和青霞下去休息。她自己心裏鬆了一口氣，她能為謝蒽柔做的也隻有保護她的家人，這大概也是她唯一贖罪的機會。

    謝蒽柔醒來時正對上一雙溫柔的眼，是她所熟悉的。她恍惚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爹死了，夢到全家人也被發配。

    “夜雲。”她抬手摸到她的臉，有些冷。她皺了皺眉，眼裏的喜悅在變大。“我夢到，夢到你殺了我爹，然後我們全家人都被關了起來。嚇死我了夜雲，還好，還好我醒來就看到你。”

    郗夜雲的心一痛，下意識收攏雙臂抱緊她。

    她要怎麽接她的話，又怎麽才能讓她繼續把這個夢做下去？

    九兒，不要醒來！

    “夜雲，為什麽我的心那麽痛？”眼淚順著她的臉滑下，越來越多。

    “九兒，乖，再睡一覺，再睡一覺醒來我什麽都告訴你。”

    謝蒽柔不安的扭動，奈何被郗夜雲抱緊在懷中，她什麽也做不了。腦海裏被一些記憶衝擊，謝家的人全部被關進牢裏，她被全家責罵，然後全家人被發配北境。她終知道，她沒有做夢。

    “夜雲，你告訴我，我爹是不是死了？”

    郗夜雲閉上眼，終於還是要麵臨這個問題。可她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

    兩人個就這樣擁抱著，答案在彼此的心裏越來越清晰。

    冰涼的淚水把衣服打濕一片，郗夜雲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她。她早就猜到的，她不會原諒她。無論是出於任何原因。

    “九兒……”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赤王，為了守護皇室血脈，守衛整個贏月國。你是護國將軍，你有千萬個理由斬殺任何對赤王，對皇室，對整個贏月國造成危害的人。夜雲，我從來沒有哪一天像現在這樣理解過你。”

    “夜雲，我一直也是這樣期許的。我愛的夜雲是個有擔當，有謀略的大將軍。我心裏特別高興。以前，我真的是特別特別希望自己能早一點長大，就能夠早一點和你在一起。因為我知道你也是這樣想的，我不想讓你等我太久我。”

    “夜雲，我愛你。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確定，這樣深刻。即使要用我的命去換，我也願意。”

    謝蒽柔這些話，若是放在平時能讓郗夜雲高興得三天三夜都睡不著。可是放在現在，她覺得自己的懷抱已經裝不下這個嬌小的女子。

    這就是她必須要承受的結果嗎？

    謝蒽柔再次掙紮，離開她的懷抱，坐直了身體看著對麵的人。郗夜雲握緊拳頭，悔恨不已。

    “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以，我們就這樣吧。隻是九兒心裏很痛苦，人生有無數分開的理由，為什麽我和你卻是以這樣的悲劇？我父親要殺赤王，要毀掉贏月國，是他的錯，是整個謝家的錯。跟皇室比起來，謝家微不足道。我理解你。謝家也會理解你。”

    “九兒……”郗夜雲伸手想要抓住謝蒽柔，謝蒽柔已經跳下床。

    “身為罪臣之後，我接受皇室的裁決。隻是身為一個父親的女兒，我已經做不到再愛你。夜雲，此生我們就這樣吧。我的路和你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交集。就這樣了……”

    謝蒽柔當真沒了任何留戀，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這對郗夜雲而言，無疑又是一次打擊。她要走，要脫離她，怎麽能？

    “謝蒽柔！”

    謝蒽柔聽到聲音，一回頭便看到郗夜雲飛過來，提著她的肩膀將她推倒在門上。有悔有恨，也有無可奈何，總之她是痛到了極點。

    “誰讓你走了？我同意了嗎？我讓你走了嗎？”

    謝蒽柔不說話了，她不知道還要說什麽，睜大雙眼迎視著對麵爆躁的女人。十多年，她還是第一看到她發這麽大的脾氣。

    不過，一切都晚了。

    郗夜雲紅了眼，看著怔怔沒有反應的女人，這是她嗬護在心尖上的女人，她不讓任何人傷害的女人，此生卻是自己傷她最深。

    “你真的要走，要丟下我不管了嗎？”她不想掉眼淚，不想讓最愛的女人看到她的軟弱。

    謝蒽柔想要別過頭，被她強行掰正看著她。

    “九兒我告訴你，我連娶你的聘禮都備好了，我們的新房就定在我的別院，你說過你最喜歡那裏，青青的草，五顏色六色的花，還有別院旁的醉湖，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在那裏度過這一輩子，所以你不能走。”

    謝蒽柔無力的垂下頭，眼淚大顆大顆掉到衣服上。

    “夜雲，回不去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是罪臣之後，你殺了我爹，我們之間橫著殺父之仇。”

    “不。”

    郗夜雲的拳頭砸到門上，就這樣結束她怎麽甘心……

    “九兒，如果我說我把你的家人都救了，她們會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你還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什麽都不要，不要當公主，不要當護國將軍，不要做皇帝的女兒，我隻要做個平凡的人，好不好？”

    “我的家人……”

    “她們不用去北境，你相信我，她們以後會過得很好，這些夠不夠贖我殺你爹的恨？”

    郗夜雲小心翼翼的看她，生怕她會給自己否定的答案。

    她一直覺得謝蒽柔在恩寵中長大，內心一定足夠柔軟。可還是低估了她失去父親，家破至此給她帶來的衝擊有多大。痛有多少，心裏的怨就有多少。

    從她搖頭中，郗夜雲看到了她的怨，和她的絕決。

    她始終不信，謝蒽柔就這樣狠心的把她從生命中剔除。

    這些日子她不知道多少次沉浸在悲傷裏，這個結果不是沒有想到。可是想過多少次又如何，直正等到了她還是接受不了。

    “九兒，你再考慮考慮，我帶你去看你的家人。等見到她們你再得新給我答案，好不好？”

    郗夜雲把門打開，正要帶她離開，卻見滿身是血的青霞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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