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春日雅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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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難道不知,胡濂將軍私擅鍛造兵器,已經因謀逆之罪,被關押大理寺了嗎?

    柳笙腦海裏一直回旋著歡喜的這句話,待她回過神來之時,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盛憲大殿門口。

    她看到裏麵一襲白衣的男子倚靠在珊瑚塌上,手裏拿著一捧書卷看著。

    見到柳笙,蘇頤放下書卷,抬起頭。

    “阿笙?”

    她怔怔地踏進殿內,又一言不發地走過去坐在蘇頤的旁邊。

    “你怎麽來了?屋外天冷怎麽也不多添一件衣裳。”他將搭在塌上的一件長衫披在她的身上,又接著說道,“剛才宮人來傳話,桃花釀已經送來王府了,阿笙可要喝一盞?我命人端過來。”

    說著蘇頤拂袖一揮,便欲傳喚宮人。柳笙轉頭望著他,怔怔開口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胡濂被關押大理寺一事了?”

    蘇頤將抬起的手放下,她看著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無聲地默認。

    “為什麽不告訴我?”她想起落英山之時,她問起蘇頤胡濂的消息,他告訴她,他全然未知。

    “朝堂之事,你還是不要參與為好。”

    朝堂之上波譎雲詭,明爭暗鬥,她雖不懂朝政之事,卻也知道謀逆是何等大罪。現在胡濂被關押在大理寺候審,定罪之後等待胡濂的隻會是株連九族的萬劫不複之地。

    柳笙不敢相信,落英山頂,他救了她,轉眼他便成了謀犯。

    “他因何謀逆?”柳笙問道。

    蘇頤淡然道:“大理寺卿梁大人奉旨搜查胡濂的馬車,在馬車上的鐵箱子裏搜查到了不少的兵甲輜重,刀槍劍戟。”

    馬車,鐵箱?

    那日落英山遇襲,確是有一輛馬車和幾箱子用鐵鏈封著的鐵箱。那些行刺的黑衣人皆緊緊護著那些箱子,原來那些箱子裏麵都是兵器嗎?

    可是怎的這些東西,成了胡濂謀逆的定罪之物!

    柳笙急急說道:“這些東西並非胡濂的,而是那些行刺我們的黑衣人。我看到了那些黑衣人運了這些箱子行程匆匆,而胡濂他更是為了救我和孤臨才牽扯其中。”

    “那些刀槍劍戟皆是由赤鐵所鍛造,陵央之國,能產出赤礦的隻有榆州一地而已。”蘇頤抬起眼眸,說道,“榆州,是胡濂的故鄉,是他父親管轄之地。阿笙覺得,又有誰可以用赤礦鍛造出那些兵器呢?”

    “我可以為胡濂證明,這件事其中一定有什麽我們還沒有看到的,真的需要仔細斟酌。”

    “阿笙能怎麽做呢?”蘇頤的目光攫奪住她,將她的無力的神情看在眼裏,“你可有力量為胡濂證明?”

    “難道就這樣埋沒事情的真相,讓一個無辜的人因莫須有的罪名而白白送死嗎?”

    “他們隻相信眼睛看到的。”

    柳笙在廣袖的手慢慢捏緊,無論她說什麽,蘇頤都不會相信。也確是如蘇頤所說的那樣,她想要幫助胡濂,可是卻什麽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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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當時自己攔住胡濂的馬車,求他援手相救,他也不會遇到那些黑衣人,不會接觸到那些箱子裏的兵器輜重,更不會因此受到牢獄之災,甚至是萬劫不複。

    一切因她而起,她又怎能獨善其身。

    蘇頤隨意地坐在軟座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那雙幽深的眼睛眯了眯。

    他柔聲道:“別再為不相幹的事情憂心了,你且好好休息,三日之後,便是春日宴了。聖上於陵央宮設宴,款待狄國使臣,你需隨我一同進宮赴宴。天子之宴,怠慢不得。”

    “春日宴?”春日宴席設陵央宮,那不是皇城嗎?來到陵央至此,她從未踏進過這深宮,也沒有見到過當今聖上,當今聖上權握天下,自然是這陵央最尊貴的人。

    柳笙一想,既然是聖上設宴,接待狄國的使臣,想必春日宴上那些王孫貴胄都會一一出席。

    若是見到梁大人,向他道明一二,也許此事仍有轉圜的餘地。

    “大理寺梁大人是否也會赴宴?”她問道。

    蘇頤不置可否,望著她微微歎息,緩緩道:“阿笙,別做無用之事。”

    外麵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幾株白玉蘭雪白的花瓣上淌著水珠,枝頭不時翠鳥清啼。

    這春是愈發深了。

    蘇頤斜睨了一眼身側低垂著眼簾的女子,若有所思,眸色深如幽潭。

    三日。不過朝夕之間。

    這三日中,她本想去看望孤臨,但孤臨卻在回到王府之後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竟不知去了何處,問過蘇頤,他也隻告訴她孤臨正在清靜之所療傷,讓她不必憂思。

    今日,已是赴宴之日。

    柳笙坐在鏡前,棠紅正為她仔細梳妝,又綰了一個精致的發髻。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臉上那道傷疤已經恢複了很多,隻是仍有淡淡的疤痕未消。她拿起一枚玉蘭花靨鈿,細細地貼在臉頰之上,遮住了那道疤痕。

    清雅的靨鈿襯得妝容清新淡雅,添了些許嫵媚又不失端莊得體。

    柳笙微微歎了一口氣,她來到這裏已近兩月,這兩個月所在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至,讓她自顧不暇,多想一覺睡醒起來還是在那條弄堂,她依舊過著平凡的生活。

    然而,她這兩個月來依舊沒有任何關於蘇楨的線索。

    找不到蘇楨,又談何回去呢。

    她咬了咬牙,等解決完胡濂的事情,她就和蘇頤辭行,去江南找蘇楨。

    若是胡濂因她而死,即使她回到了上海,也隻會每天噩夢連連,難以心安。

    柳笙見到蘇頤的時候,讓她挪不開視線,他一身玄衣綬帶,身後的青絲皆被整齊地束在發冠之中。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蘇頤穿朝服的樣子。

    她看慣了他平日裏白衣長衫的翩翩公子模樣,如今身著一身嚴肅的玄衣,更有一種倨傲和軒昂之態。

    當他們到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達陵央宮之時,已是夜幕低垂。

    這宮裏已經開始熱絡起來,上上下下為今日的春日宴忙活著。

    她與蘇頤並排走在青石板路上,不時有宮女內侍走過,朝他們欠身揖禮。這道路兩側是高聳入天的朱紅色的宮牆,這道城牆,應該是宮裏很多人想要逾越而過的吧。

    柳笙隻覺得這條路格外幽深,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她望了一眼旁邊款步而行蘇頤,不由跟緊了他的腳步。她心中總有一種錯覺,仿佛走失在這深宮之中,便再也回不去了。

    待來到設宴的大殿之時,已是華燈初上,笙歌四起。

    大殿上一片金碧輝煌,青燈照著精致的宮壁,四壁上雕著細密騰龍祥雲紋路。

    他們二人剛剛入席,便有不少人前來與蘇頤揖禮談笑,談話間也不過是些換湯不換藥的恭維之話。這些人柳笙一個也不認識,隻得默默跟在蘇頤身旁,不時對向她揖禮的人報以一笑。

    柳笙想要找到梁大人,但是大殿之中人數眾多,她更是不知道從何找起。

    正當她焦慮著,一個白須劍目的老者上來到蘇頤麵前,恭敬禮到,蘇頤也回了半禮。

    隻聽見蘇頤笑著說道:“梁大人。”

    柳笙倏地睜大眼睛,她此行要找的梁敞就在她的麵前。梁敞與蘇頤聊得熱絡,柳笙卻在一旁焦躁不安。

    她猶豫著該如何開口,這時內侍尖細的嗓音響起。

    “聖上駕到——”

    席間眾人皆離席跪拜。

    柳笙跪在地上偷偷抬頭看了一眼,隻見來人一襲明黃,身上繡著團團五爪龍紋。隱在十二旒之後的麵容已顯蒼老之態,灰白的發絲整齊地束著。

    這人,便是權傾天下的聖上了。

    “諸卿免禮。”

    這時眾人才一一起身入席,梁敞也回到了自己的席座,柳笙遙遙而望,如今聖上端坐席上,這下就更難又機會向梁大人開口了。

    皇帝的第一杯酒,便盡了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那人正是狄國的使臣,趙祿安。

    此時的柳笙不知道,這趙祿安,後來讓她走上了一條與現在完全不同的路。

    皇帝與趙祿安二人互相敬了酒,又客套地互相恭維了許久。

    不一會兒,皇帝傳了歌舞聲樂,便有一行舞姬拂著水袖,扭著纖腰盈盈而舞。滿堂絲竹弦樂,齊齊交奏。

    柳笙心不在焉地坐在席上,期間蘇頤與她聊了幾句,但心思全在對麵的梁敞身上,蘇頤為她夾的一些玲瓏小點心,她也一口沒吃。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她看見梁敞不知因為何事,一人離了席走出了殿外,她見狀未與蘇頤說明便急忙也跟出了大殿。

    她跑了幾步跟上梁敞。

    “梁大人請留步。”

    作者有話要說:  再過兩章左右會有一個小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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