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南雲給家教課的學生家長打了個電話，請了一天假。

    這是極罕見的事。

    南雲雖然外表乖巧，待人處事也極溫順無鋒芒，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實際上是個計劃性特別強的人，高度自律，從來不遲到早退、約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拖延或逃避。

    學姐曾經說過她是機器人的腦子。

    因此，學生家長都異常詫異。

    南雲向他們再三解釋過，不是生病了，也不是突然出了意外，隻是有些個人私事。

    饒是如此，好幾個家長仍再三叮囑，如果出了事，一定要和他們說，南雲一個女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辦，他們一定會幫忙的。

    南雲一一謝過。

    他們都是本地社區的熟人，請南雲來指導他們孩子，一來是南雲成績著實好，為獎學金進的省二高，卻每次都考的比本市最好的省一高的第一名高十幾分。

    很多人都說南雲必定是本屆高考的狀元。

    南雲隻是一笑而過。

    她從來不在乎這些東西。

    二來，南雲在這小區一個人生活也有好幾年了。無父無母，一個人靠學校獎學金和打工生活，著實艱難。大家也是想著幫扶一下她的生活。

    南雲也知道這些。

    對他們的關心，她都一一謝過。

    隻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掛了最後一個電話，便換了鞋子，拿了錢，背了一個包，裝了些清水和便當，出了門。在小區轉了幾個彎，她找到了一家小網吧，交了錢，坐到電腦前，搗鼓了起來。

    她要找人。

    在電腦上搗鼓了半個小時後，南雲起身，結賬，出了門，然後直奔公交車站。

    一個小時後，她站在一個高檔小區門口，朝裏望了一眼，裏麵都是獨棟小樓，看得出能住裏麵的家境都不錯。

    再次確認過地點，她看了一下表，就在門口坐了下來。

    十五分鍾後，一個俊俏的黑發少年轉著籃球，連跑帶蹦地跑了出來。他身著一套橙黃相間運動服，身材高大，已有男人的寬厚，但臉上依舊有少年的青澀。

    南雲一下子站了起來。

    “龍城陽。”她盯著那少年，“我找你。”

    龍城陽聽見聲音扭頭，瞪圓了眼睛：“你……”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立刻裝不認識：“你好，請問你是在叫我嗎？不好意思，你可能認錯人了。我不叫龍城陽，我叫童千尋。”

    “龍！城！陽！”

    暴喝在兩人後麵爆開，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快步走了過來：“瞧瞧你，丟三拉四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一改。出門又不帶錢包和手機。真是，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記住。”

    龍城陽：……

    南雲麵無表情。

    龍城陽哭喪著臉：“媽——”

    “叫什麽叫。”那婦人一巴掌呼在自家兒子身上，“今天我和你爸爸都有工作，估計很晚才回來。晚飯你就自己解決吧。”她一轉身，望見了南雲，一愣：“這是？”

    南雲主動彎腰問好：“阿姨好，我是龍城陽同學的同班同學。這次主要是有些學習上事情來找他。”

    頂著張好學生的乖巧臉，南雲深知自己在家長麵前的印象分有多高。

    她也極擅長運用這一點，在多數場合都無往而不利。

    “好好好……”那婦人馬上笑開了，“是同學啊，好好好。難得有個女同學來找我們家城陽，還這麽水靈。”一麵又大巴掌朝腦袋招呼上去，“你這孩子，怎麽待客的，同學來了還不把人帶家裏去坐坐。”

    龍城陽一連挨了兩巴掌，欲哭無淚。

    南雲客氣地推辭道：“不用了，阿姨。我們本來就準備在外麵去的。不用麻煩了。”

    那婦人這才算了，叮囑兒子：“好好招待人家。”

    龍城陽望了眼南雲，憋屈地點頭。

    兩人一起走了。

    龍城陽將鑰匙和錢包放進兜裏，壓低聲音道：“你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

    南雲簡短道：“那天你在櫃台前看菜單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的學生證。”

    學生證？

    他想起來了。

    高考之後，憑著學生證出去玩樣子。可以打折。那天他正好和同學出去玩，半路被紅頭鳥的奪命CAll叫去了，連晚飯都沒趕上，追妖人追得餓得要死，還趕上一家快餐店，就沒忍住……

    他無比悲憤。

    真是一時沒忍住而已。

    龍城陽悲憤不已。

    南雲又道：“我就記住了你的名字和樣子。”

    龍城陽睜大眼。

    南雲又道：“話說，你買了多少張幹脆麵的抽獎卡？錢包裏怎麽那麽厚的一遝？”

    龍城陽臉都綠了：“你連這都看到了！”

    南雲嗯了一聲：“有一百張嗎？”

    龍城陽悲憤道：“一百零七張。”

    南雲搖搖頭，憐憫道：“運氣真差。我小學就集齊了。”天氣太熱了，她順手在門口旁邊的24小時便利超市裏麵拿了一瓶綠茶，打開，又是再來一瓶。

    她熟練地兌了獎，將綠茶遞給龍城陽，精準地吐出二字：“非酋。”

    龍城陽憋屈地拒絕說話。

    南雲又扭開了瓶蓋：“二等獎。”一個電腦。

    她看也沒看，將東西揣進兜裏：“可以給城西的福利院捐台電腦了。”

    龍城陽：目瞪口呆jpg。

    他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舌頭：“你你你你你是歐皇，不，錦鯉嗎？”

    南雲也回答不上來。

    這似乎是天賦，從她十四歲開始。這些年中的東西大大小小都夠她一輩子吃吃喝喝不愁了。不過，不義之財，她拿著心虛，大半都捐出去了。

    她朝他憐憫一笑後，果斷地轉移了話題。

    “龍城陽，”她的臉色一秒嚴肅起來：“我今天來找你是有正事。”

    “不對。”龍城陽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其中的不對，“學生證上沒有我家的地址。你是怎麽知道我家的地址的，還跑到我們家門口蹲著的。還有，你來找我幹什麽？”

    他嘿嘿嘿地笑道：“莫非我那天太帥了，讓你一直癡心不忘，所以千裏苦尋而來。其實嘛，我也是挺開明的，一見鍾情這種事情我也是接受的……”

    南雲打斷他的話道：“先回答第一二個問題。”

    龍城陽盯著她。

    南雲道：“首先，你的學生證上有你的學號和學校，還有你的年齡和照片。從這裏就直接可以推斷出你的年級。然後，我上了你們學校的官網、論壇和貼吧，在其中找到了一條學校市級學生短跑第一二名的表彰，配了你和另外一個男孩子在裏麵。通過照片搜索，找到了另一個人的貼吧號。在他的貼吧發言記錄裏，找到了他的郵箱，得知了他的企鵝號。順著企鵝號過去，在他的說說評論下麵，找到你的企鵝號，年齡學校生日都對的上。你的企鵝號空間設置了權限，所以翻到你的企鵝微博，找到了幾年前你發的微博，其中有好幾條背景都是一樣的。通過搜索引擎找這個地方，排除掉幾個不可能的後，唯一一個在本市的就是這裏。我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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