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袖姑娘，你趕緊拉我一把呀！我快撐不住了！”莫寧他腳尖站在一樓二樓之間凸起的一條磚棱上，雙手緊緊摳著窗欞，一張白淨的小臉掙得通紅。

    扶袖見他這危險的姿勢趕緊把他拉了上來，結果腳下沒站穩，兩人雙雙摔在了地上。她被他壓到了傷口，忍不住痛呼出聲，隨即又緊緊住了嘴，生怕招來了別人。不然她那頓打可是白挨了。

    整個撲在扶袖身上的莫寧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絕美臉龐嚇得心跳都漏了三分，扶袖漠然地把臉轉過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掌痕。

    莫寧卻以為是唐突了她，手忙腳亂地站起身來，一個勁兒地道歉。

    扶袖無奈地把手伸給他，這人還能不能再遲鈍一些，“你不拉我起來嗎？小莫先生。”

    “啊？啊，哦！”莫寧握住那隻纖細的手將她拉了起來，之後又是一陣手足無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看。

    “你不是要去趕考嗎，怎的又回來了？”扶袖無視他的窘迫，自己則緩緩走到門前，用後背抵住了門。她這麽做，一來是擔心外麵會有人闖進來，直接上門栓會顯得太過刻意，顯然會引起不打自招的誤會，二來她是真的沒有力氣好好站著了，隻能找這麽個可以支撐的地方。

    莫寧神經大條，哪裏能看得出來扶袖的這些心思，隻是有些不意思地說道：“我那些書還落在這裏，想取回來再走。可我在樓下的牆角裏看見那些書了，怕他們發現了找你麻煩，有點不放心想來看看你。”

    你個傻子啊！扶袖在心裏默默說著，既然知道我有麻煩了，你這會兒找過來我豈不是會更麻煩，還好他沒在鴇母走之前敲窗子，不然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那現在你看也看了，我很好，趕緊走吧！”扶袖真是急得恨不得把他給踢出去，可心裏卻是暖的。

    “真的沒事？他們沒有追究那書的來曆？”莫寧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扶袖苦笑，漫不經心地應著，“是啊是啊，沒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阿袖姑娘，你一定……”

    莫寧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門外的敲門聲給截斷了，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扶袖，卻看見她臉色蒼白，漂亮的眸子裏盛滿了恐懼……

    ——

    “等會兒你去衣櫃裏藏好，無論聽見什麽看見什麽都不要出來，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好不好？”扶袖盡量掩飾自己的慌亂，隻是攏在身後的手不住地在發抖，幸好看沒看見，幸好他什麽也不懂。

    “發生什麽事了？”縱使遲鈍如莫寧，這個時候他也能看出些端倪，心中愈發不安起來。

    “叫你去就去啊！你要是不想害我，就乖乖去藏好，算我求求你了，小莫先生。”扶袖低聲吼著，似乎又有點怕嚇著他了，最後隻能扯出一個笑容，帶著嬌嗔去請求他。

    莫寧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連忙鑽進衣櫃裏藏好。

    扶袖見沒有什麽差錯了，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不是鴇母，而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那人體型肥胖，厚實的手掌放在肚子前搓著，似乎有些窘迫。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扶袖不記得她見過這個人了，當即也鬆了一口氣，笑道：“不知這位老爺找奴家何事？”

    “嘿嘿嘿，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來感謝感謝小娘子。”那人見扶袖一臉迷茫，又解釋道，“你不認得我啦！我是那個商隊的領頭啊，我姓張，叫張順。”

    扶袖一聽是那商隊的，放下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可是這張臉依舊陌生，在記憶力搜尋了半天，無果。

    “原來是張老板啊！”扶袖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手臂下意識地擋住了張順想要挺進房間內的肥胖身軀。

    “小娘子咱有話進去說，這話被你家媽媽聽見可算不得好事。”張順握住了扶袖那蓮藕般的玉臂，生滿橫肉的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來。

    扶袖心中忌憚，卻也知道這樣在門口說話會引人耳目，隻得放他進來。

    張順一進門就往衣櫃的方麵走去，扶袖的心猛然提起，但他走了兩步又停住了腳，鼻子嗅了嗅，道：“真香啊！”

    聽他這麽一說，卿鑾才注意到屋內有一股陌生的香味。這味道似乎是……似乎是莫寧進來後才有的，相同的味道，第一次見到莫寧時似乎也聞到過。

    “你知道這是什麽味道嗎？”張順露出得意而又貪婪的笑，“這是曼陀羅花的味道啊，一箱就是價值連城。”

    扶袖突然醒悟過來，原來在這箱子裏動手腳的根本就是那個商隊自己，跟莫寧沒有半點關係。莫寧隻是運氣太差，碰巧鑽進了放過香料的箱子，這才身上沾染了味道。而那兩個箱子原本就是空的，裏麵的東西早就被人挪走了。

    “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來感謝你了吧，你當時沒有開箱驗貨是吧？你是不是在猜我為什麽會知道你一定不會驗貨呢？對了，你那個小情郎呢？剛才我還聽到他的聲音呢！”張順故意做出東張西望的模樣，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衣櫃。

    原來他早就知道莫寧藏在箱子裏，還故意不揭穿，就是等著他們來給他背鍋。他走私違禁香料本來就是要被官府查辦的，並且他還私吞香料以謀取錢財，他也料定了她不會把莫寧招出去，所以這個罪名她不背也得背了。

    扶袖不動聲色地挪到莫寧藏身的櫃子前，迅速將一根發簪插進櫃門上的把手，將那櫃子徹底封住。

    “你就不怕我去上報官府？”扶袖緊緊地握住了手，嘴唇微微顫抖著。

    “哈？你倒是去啊，一個婊子說的話，誰信？反正我是不信的。”張順攤了攤手，仿佛看笑話似的看著扶袖，“反倒是你那個小情郎，嘖嘖嘖，真是可疑的很呐！身無分文，又看上了窯子裏的妓女，想給她贖身又有沒錢，他看見了價值連城的曼陀羅香料會不心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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