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寒說完這句話，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尤其以瀾劍山莊的弟子心中的驚駭更甚。

    淩霜客心中暗凜：這小子怎麽可能會波瀾水劍？他到底是在說大話，還是真的會？

    淩雲霞卻忽然想起剛剛自己被素麵童子挾製，江小寒正是射出了一枚鵝卵石，讓自己使出了一招“逆水流波”，才化解了當時的險情。那種手法，比自己使出這招還要困難。難道江小寒真的就看自己使了一遍劍法，就已經學會了？

    江小寒腦海中回憶著淩雲霞所使的劍法。三年前，他就可以幻化出別人的內功勁力。如今幻勁已練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想要掌握這門劍法，也並不是難事。

    雖然不知道劍訣，和嶽峙功的心法，發揮不出波瀾水劍的全部威力。但憑著劍招中的變化，也許可以與淩霜客一戰。

    淩霜客沉住心神，冷冷地說道：“裝模作樣！”

    話音剛落，長劍閃動。淩霜客一招刺來，出手便是氣勢凜然。淩雲霞心中一緊，生怕江小寒招架不住。

    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忽地聽見“叮”地一聲脆響。睜眼看時，江小寒手中短劍已然擋住了淩霜客的長劍。而應對的招數，正是波瀾水劍中的一招“流觴曲水”。

    他果然看一遍就學會了！淩雲霞心中一陣自豪歡喜，雙頰也不由得有些發燙。

    淩霜客心中驚駭更甚於先前。江小寒所使的這招“流觴曲水”，正是劍法中專用於纏鬥的招式。江小寒使出來，並無一絲破綻，仿佛已經學過多年一般。

    淩霜客心中既疑惑又震驚，手上劍招卻是絲毫不停。眾人隻聽“叮叮叮”連聲脆響，兩人眨眼間連交十餘招。

    波瀾水劍從流水中悟出，劍意也會流轉不定、變化多端。兩人身法都是絕高，十餘招下來，旁人看得眼花繚亂，不由得暗暗讚歎。

    瀾劍山莊上下，更是連連驚呼。不僅是莊主的劍法讓他們嘖嘖稱歎，就連江小寒所使的劍法，也讓他們大為吃驚。雖然不敢明說出來，但顯然很是欽佩。

    淩霜客忽地後撤一步，長劍斜向下指。他一頓，江小寒也不追擊，距離他七八步站定。

    淩霜客皺眉問道：“你真的隻是看了一遍我兒使劍，便學會了這套劍法？”

    “不然呢？”江小寒淡淡一笑。

    淩霜客與他交手一番，見江小寒劍法宛然，氣勢不遜於自己，不由得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聽了江小寒的話，他不禁點頭：“江小寒，你悟性超出常人。若是你能走正道，定然是一代豪俠！”

    江小寒早就對這種說辭十分不屑，聞言輕哼一聲：“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你怎知你的道就是對的，我的就是錯的？淩莊主，何必廢話？出招吧！”

    淩霜客伸手撫了撫胡須，朗聲笑道：“江小寒，你雖然學到了劍招，卻不會我淩家的嶽峙功。再鬥百招，你定然要棄劍認輸！”

    旁觀眾人低聲喝彩。淩霜客如此自信，顯然是已經找出了江小寒的破綻。不過，他們同時也為江小寒震驚。淩霜客這等高手，也要到百招之後，才能戰勝江小寒。而江小寒還是用的淩家的劍法，本身就占了劣勢，更證明江小寒的功夫高到何種地步。

    江小寒心知淩霜客所言不假。他沒有嶽峙功輔佐劍招，隻能用浮沉勁、滴水勁代替。這兩道勁力也是從流水中悟出，與波瀾水劍劍意相通。

    但剛不可久，柔不可守。波瀾水劍偏柔，嶽峙功則剛。剛柔並濟，威力無窮。而自己的浮沉勁、滴水勁也偏柔，終究是不可能勝過淩霜客的。

    江小寒蹙眉沉思半晌，忽然醒悟，臉上浮現淡淡笑容，朗聲說道：“淩莊主，我有位好朋友，是個刀客。他的刀法並不複雜，也沒有什麽花巧。但他將刀視作了自己的生命，刀法使出來，與他心意相通，自然威力大增……”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知道江小寒說這番話是什麽意思。隻有商清泉、肖光炎兩人猜到江小寒說的這個刀客，必然就是冷麵刀客蕭冷。那是玄脈七星君級別的人物，刀法自然舉世無雙。

    江小寒接著說道：“刀劍與人相通，這些兵刃在有些人手中，隻是一件殺人的利器。可在有些人手中，卻是自己的另一個化身。用劍，並不在於劍法如何，而在於用劍的人！”

    淩霜客也是用劍的行家，浸淫劍法幾十載，知道江小寒所說很有道理。但在這種場合，讓江小寒說了這番道理，反倒好像是在教導自己一般。

    他忍不住冷哼一聲，道：“大言不慚！江小寒，你口齒伶俐，卻是坐而論道，紙上談兵罷了！”

    周圍眾人大多悟性平平，起初都覺得江小寒說的很玄妙。聽了淩霜客的冷斥，立刻醒悟過來，便對江小寒很是不屑一顧。

    唯獨淩雲霞一時有些癡了。她回想起白日江小寒那番論劍之語，若有所悟。江小寒雖然沒有教她一招一式，但所說的都是劍法的意境至理。淩雲霞欠缺的，正是這一層登堂入奧的道理。

    她一時忘了場上了情形，忘了身周旁人，仿佛置身水墨畫中，以往所練劍招，一一浮現眼前。她的眸子越來越亮，最後忍不住脫口說道：“我明白了！”

    她的兩個哥哥從小就知道這個妹妹有幾分癡，被她突然的話嚇了一跳，但也沒有深究。

    江小寒聞聲，轉頭衝淩雲霞一笑。全場上百人，恐怕也隻有淩雲霞一人是自己的知音。

    江小寒接著說道：“淩莊主鑽研劍道幾十年，恐怕明白的道理比我多得多。莊主性子沉穩淩厲，劍招自然也是氣象萬千，鋒芒畢露。我卻比較隨性，隨遇而安，所使出來的劍法，自然也隨心所欲。俗話說水無常形，波瀾水劍妙就妙在變化多端。無論什麽人使出來，都可以發揮其威力。隻不過，莊主沉穩有餘，機變不足。在下的劍招似乎更貼合水劍的意境。所以，這一陣，我未必會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