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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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家的,你可回來了。”聽到門響,丁氏急急的迎了上去,慘白的月光下,一張大餅臉卻是有著不正常的潮紅。

    “嗯。”徐慶應了一聲,又往身後看了一眼,確信沒人跟過來,這才長出一口氣,返身栓好院門,和丁氏疾步往房間裏而去。

    “怎麽樣?”剛一進房間,丁氏忙遞上一杯茶——

    從聽說縣太爺親自帶了人前往清河溝,徐氏就如坐針氈。

    總覺得那些衙差隨時都能上門……

    再不想很快便聽到一個驚天好消息,說是清河溝那裏有半座山塌了,差點兒把溝都給填平了。

    丁氏目瞪口呆之餘,更是冒出一個無法遏製的念頭,難不成就是老天爺也想讓傅家死絕不成?不然,如何會有這樣的好事發生!

    徐慶接過水一飲而盡,跳動的燭光下,是如何也掩不住的狂喜之情:

    “死了不少人……天色晚了,打聽不出具體消息……可回來的活人裏,也沒瞧見傅家的人……”

    “十有八九,是死了!”

    說道“死”字時,徐慶的眼睛亮的嚇人。

    自己可是一直等到城門口的人散的幹淨了,才離開的。即便沒親眼見到傅家父子的屍體,可但凡活著的人卻是全都見著了,裏麵絕沒有傅家人。

    “啊呀!”丁氏一下捂住了嘴,“這可怎麽好!傅家弟妹可是就要生產了,得了這個不幸的消息,這要是有個萬一,那可就是一屍兩命啊……”

    嘴裏說著,臉上卻是如何也掩不住的笑意。

    “誰?”徐慶卻忽然起身,猛地推開窗戶。

    “爹,是我。”女孩子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徐慶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卻是女兒徐月娥,皺了下眉頭: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這就去睡。”徐月娥應了一聲,卻是開心的在院子裏轉了個圈,這才一蹦三跳的回了房——

    啊呀呀,真是太好了!以後那幾間鋪子就全是自家的了!看傅月明那個臭丫頭還敢不敢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頤指氣使!

    第二日一早,徐慶和丁氏就起了個大早,商量了一番,索性托人往廬山書院捎信,讓兒子徐雲祥回來一趟——

    傅家父子倆真是死絕了,那麽多鋪子,可有得忙呢。

    心不在焉的擺上膳,兩口子剛準備動筷子,迎麵就碰見了張嫂。和前兒個過來時哭哭啼啼不同,張嫂今兒個卻是滿麵紅光,身上還穿了件靛藍色的嶄新的比甲。

    “這一大早的,張嫂過來可是有事?”丁氏蹙了下眉頭,下意識的往張嫂身後看了眼。

    “啊呀,徐大掌櫃的也在家啊。還真讓三娘子說著了!天大的事啊!你們兩口子怕是還不知道吧,傅家啊,出人命了!”張嫂誇張的大呼小叫著。

    “你聽誰說的?”徐慶臉上的肥肉猛一哆嗦。丁氏更是直接打翻了盤子。

    “棺材鋪的王喜明啊。”張嫂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啊呀呀,你們是不知道啊,昨兒個晚上可是拉回來好幾十具屍首呢……王喜明那老小子算是發了……”

    看徐慶臉色不耐,忙又回歸正題:

    “我這不是出來尋我那當家的嗎,就瞧見王喜明正讓人往外拉一具上好的棺木……我就多嘴問了一句,結果你猜怎麽著,他竟然說,那是傅家過去人定的!”

    “咱們平陽縣滿打滿算可不就一個傅家?我這人是個心腸軟的,他傅家不仁,我不能不義不是?我這一聽啊,趕緊就往傅家跑,結果他們家的門關的結結實實的,隔著門縫我就瞧見,他們家院裏可不是丟了好些沾血的衣裳……嚇得我啊!可不就一轉頭就往你們家來了!”

    “我去看看。”聽張嫂這樣說,徐慶哪裏還坐得住,拔腿就往外跑。

    “我那兄弟家出了這樣的事,我就不多留張嫂了。”丁氏更是中氣十足,聲音不是一般的響亮,邊說還邊裝模作樣的在臉上抹了一把,“你說說這一家人怎麽就那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命苦呢……聽我那苦命的姑婆說,傅家從前可也是大戶人家,你說說怎麽就落到了斷子絕孫的地步呢……”

    後邊的張嫂撇了撇嘴,也忙忙的跟著起身——傅家娘子這會兒肚子裏可還揣著個呢,娃還沒生出來呢,三娘子就知道人家斷子絕孫了?!

    嘴裏卻道:

    “啊呀呀,三娘子,等等我,也是主仆一場,我也去送傅老爺最後一程……”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傅家這會兒不定亂成什麽樣子呢,這樣的好機會可是不能錯過。

    太過激動,徐慶和丁氏連車都忘了坐,一路小跑著就往傅家趕。待得到了傅家門外,早已累的氣喘籲籲。

    兩人趴在門外,果然隱約聽見有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傳來,頓時心下大定。

    當下徐慶直接推門就往裏進,丁氏則拿了辣椒麵往眼上一抹,就開始放開嗓子嚎:

    “我那苦命的兄弟、苦命的侄子啊……”

    可隻唱了前半句,下一刻卻是直接傻眼——

    院子裏的石凳上正坐著一個人,分明就是兩人認定已經死了的是傅月廷。

    雖然神情憔悴無比,腿上也上了夾板,傅月廷卻是明明白白還活著!

    趕緊把剩下的哭嚎咽回去,把個丁氏好險沒噎死:

    “月,月廷?你沒死?!”

    話一出口,立時意識到自己怕是失言了,頓時就有些訕訕。

    “你們就那麽想讓我死?”傅月廷神情依舊死氣沉沉,說出的話卻讓徐慶兩口子心驚肉跳。

    “你這是什麽話!”被說中心事的徐慶頓時有些心虛,有些狐疑傅月廷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視線在院子裏逡巡片刻,卻是在一包沾滿血的衣衫上定了下——

    那襲青袍分明就是傅昭最喜歡穿的。轉而強自壓下激動的心情,歎了口氣:

    “罷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再如何不成器,你也是昭兄弟唯一的兒子……你既是有傷,就先去房間裏歇著,這辦喪事可不比其他,忌諱多著呢……你一個小毛孩子如何應付得過來?”

    說著不待傅月廷反應,上前強“扶”起人來就往房間裏送——

    這小子倒是命大,竟然沒死。隻傅昭既是沒了,一個小兔崽子,還不是任自己揉搓?

    待得喪事上正好借他的腿傷了,讓兒子徐雲翔充當孝子捧盆打碗。然後再順理成章接掌鋪子,等這小子腿徹底好了,事情也應該處置的差不多了。

    “啊呀呀,徐掌櫃您這是做什麽?”李大娘正好端了藥碗過來,一眼瞧見徐慶拽著傅月廷時粗魯的樣子,登時嚇了一跳,忙不迭上前,想要攔住徐慶。

    張嫂正好一腳跨進來,一眼瞧見李大娘,隻覺舊仇新恨一起湧上心頭,冷笑一聲,上前伸手照著李大娘的臉上就撓了一下:

    “下賤胚子、奴才秧子罷了,就敢忤逆徐大爺了!”

    李大娘猝不及防,手裏的藥碗登時打翻,臉上也被張嫂撓了個血檁子。又疼又怒之下,禁不住破口大罵:

    “你們這群天殺的,想要幹什麽!打量哪個不知道嗎!不是靠著傅老爺,你們徐家這會兒說不定還在拉棍子要飯呢,怎麽就敢強盜似的這麽著跑到老爺家大鬧?明知道少爺傷了腿,你們還這般拉扯他,是誠心不想讓少爺好啊……”

    李大娘這麽一嚷嚷,徐慶先就變了臉——

    動靜這麽大,外麵人聽見了,可不得要戳自己脊梁骨。

    旁邊丁氏也想到這一點,忙從地上拾了塊破布,就想去塞李大娘的嘴巴,嘴裏還低聲詛咒著:

    “什麽阿物,真是給臉不要臉,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現在,趕緊收拾你的行李滾,傅家可用不起你這樣臉大的奴才!”

    一片吵嚷間,書房的門忽然被拉開,傅昭踉蹌著從房間裏衝了出來,一眼瞧見院子裏的亂象,卻是顧不得詢問,徑直衝著傅月廷道:

    “廷哥兒,你妹妹呢?她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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