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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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姷做了個很長的噩夢,夢見真相被查了出來,夢見官兵來府中捉她。

    “趙漾”林姷喊著趙漾的名字醒了過來,她的額頭上都是汗珠,裏裳也全濕透了,嘴唇慘白,隻驚恐的睜著眼睛。

    坐在床沿的高煥也被她嚇到了。

    林姷一把抓過高煥的胳膊,聲音嘶啞,顫抖地說:“趙漾呢?官府可抓到他了!他可認罪了?他可認罪?”

    高煥看她一副恐懼脆弱的樣子,眼睛溫柔了下來,說:“你不用害怕,趙漾已經被處死了。”

    處死了。

    林姷鬆了一口氣,接著整個人軟綿綿的癱軟了下去,眼中連剛剛那一點恐懼都沒有了,像是個沒有魂的死人。

    高煥將藥碗給她,說:“都結束了”

    林姷接過藥,望著棕色的湯藥遲遲都沒有喝,幹裂的嘴唇微微蠕動,她忽然抬起頭來問他:“趙漾他認罪了?”

    高煥說:“他起初不肯認,不過最後還是伏法了。”

    林姷問:“他可說了什麽?”

    高煥道:“肖兒是你殺了”林姷臉色瞬間大變,好似五雷轟頂。

    高煥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變化,又淡淡地說:“這種荒唐的話沒有人會信,他也是真被逼急了。”

    林姷抬頭審視地看著他,見他麵色如常,看起來隻是單純的與她就事論事,她眼中殺意方才消退,動了動嘴角將湯藥一飲而盡,轉話題道:“他曾私吞的林家金銀,可追討回來了?”

    高煥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得去問李風。”說著拿著空藥碗離開了。

    林姷歎了口氣,一直懸在她頭上的那把劍終於消失了,她和趙漾的事,她殺死肖兒的事,以及她以前殺死的那個華雁的事,都隨著趙漾的死而埋入黃土,再無人知。

    奴婢莘兒回來,林姷便命莘兒幫自己梳洗打扮,而後她便去見了李風。

    李風見林姷臉色還不好,說道:“姑娘身體未養好還是留在屋裏多修養的好。”

    林姷說:“這次我一病昏睡數日,全都有勞你了,現在趙漾伏法,府中掌事一職空缺,等到父親回來,我便與他提及,讓你擔任這一職位。”

    李風顯然非常高興,說:“都是我的分內之事,大人臨走前特意叮囑,讓我管好府中上下,現在出了這樣子的事,我也有失職之處。”

    林姷笑了笑說:“這是趙漾的過錯,與你何幹”莘兒扶她坐下,她若有若無地提到:“對了,這趙漾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為何要殺了肖兒啊?”

    李風麵露愁色,說:“這趙漾的嘴也是夠硬的,到最後也咬定自己沒有殺人,宛城府的手段姑娘你想必也聽過,真不是人捱的,我最後見他那時,他都沒人樣了。”

    林姷不免心有餘悸,道:“既然如此,那又是如何定的罪?”

    李風說:“這還都虧了高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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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姷糊塗了,道:“高煥?”

    李風說:“就是柴房那小子,趙漾埋屍那天叫高煥那小子看到了,有了人證,也有殺人動機,趙漾最後也就伏法了,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林姷卻早已僵硬在原地,神魂俱散。

    “姑娘?”李風擔憂地叫她:“姑娘沒事吧,身體還沒養好還是多休息好。”

    林姷眼睛輕眨了眨,仍有些幹澀,她忽然問了李風一個問題:“高煥和趙漾可見過麵?”

    李風沒想到她會這麽一個奇怪的問題,卻也沒有生疑,回答:“見了,不過……”

    “不過什麽?”

    李風道:“我隻是想起一件奇怪的事,趙漾是在蔡縣被抓的,剛回宛城的時候一夜之間忽然就啞了。”

    “啞了?”林姷不敢置信,這簡直巧合的可怕。

    李風說:“雖然是啞了,但還有筆,那家夥也是夠陰毒的,他最後招認,竟然在紙上寫是姑娘你殺的肖兒,你說他是不是心裏有魔。”

    林姷沉默不語。

    李風說:“他被發現中飽私囊這事還是由姑娘而起,他一定是恨姑娘,不過最後竟然還這樣構陷姑娘,真不知是傻了還是瘋了。”

    林姷起身說:“罷了,他已被誅,肖兒的冤也洗了,逝者已矣,活著的還要往前看,況且父親也快要回來了,家裏的事比起朝廷上的事都是小事,不能讓父親再因此而分心。”

    “姑娘說的是”李風起身送她。

    ……

    高煥正在劈柴,汗水沿著脖子往下淌,他揮著斧頭,遠遠的就看見了林姷,他心裏已知她為何而來,放下了斧頭,站在原地平靜的等她走近。

    林姷走到他麵前,淡淡地說了一句:“同我進來”

    高煥便遂在她身後進到屋去。

    一進屋,林姷轉身便問:“你難道沒有話想對我講?”

    高煥道:“想講的話不知從何講起,不如你想知道什麽,就問我什麽。”

    林姷逼近他,抬起頭,鼻尖幾乎要觸到他的鼻尖:“你真看見了趙漾在後山埋屍?”

    高煥看著她陰狠的眼睛,忽一笑,道:“當然,否則,你以為我在做偽證?”

    林姷微抬下巴,嘴唇幾乎要觸到他的唇上,她冷聲說:“為什麽?”

    高煥推開了她,走到一旁的木柴堆上坐下,用匕首削著木頭,道:“第一次,你放我離開林家,第二次,你用千珍草為我續命,現在我還清了。”他嘲諷的笑了笑,道:“今天我說肖兒是你殺的時,你對我也起了殺心吧?”

    林姷沒有說話。

    高煥扔下匕首,抬頭看著她說:“就像你現在懷中揣著匕首來見我一樣。”

    林姷微?br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18迤鵒嗣紀貳?br />

    高煥嘲諷地笑道:“我自小便長在兵器堆裏,你在剛認字讀書的年紀時,我就已經開始拿刀殺人了。”

    林姷把懷裏的匕首抽出來扔在了他的腳邊說:“我這樣在你眼中很可笑吧?”

    這回換高煥沉默了。

    俄頃,他道:“林姷,有時殺人隻是最下策。”

    林姷垂下了眼簾,她的胸口發窒。

    高煥說:“你今日就算想真要殺我,我也不會殺你,但也不會讓你傷到我一分一毫。”

    過了許久,林姷開口,喑啞地道:“你第一次殺人是什麽時候?”

    高煥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問他這個問題,他皺了皺眉頭,說:“六歲”

    “殺的是什麽人?”

    高煥把匕首插在泥地裏,冷冰冰地說:“戰俘,一個受了重傷的戰俘,十五六的年紀,是我父親捉回來的。”

    “為什麽要殺他?”

    高煥垂下眼簾,說:“沒有原因,就像是某種必須的儀式,要想上戰場就必須要殺人,無論是弱小的還是強大的,但凡是敵人,都不能存有仁慈懦弱之心。”

    林姷說:“這是你的想法?”

    “是我父親教給我們的。”

    林姷說:“那你呢?可也是這樣認為的?”

    高煥低下頭,手臂搭在膝蓋上,沉默了良久,道:“我不知道”

    這個少年的血是熱的,心是善良的,這樣的人注定會活的煎熬痛苦。

    林姷輕輕歎了口氣。

    高煥說:“林姷,我總有一天會離開林家,你可以跟我走。”

    林姷笑了笑說:“即便我今天對你起了殺心?即便你對我一無所知?也敢將我帶在身邊?”

    高煥也笑了,道:“我說過的話永遠都做數。”

    林姷準備離開,忽然間又想起了什麽,麵色凜然地問道:“趙漾一夜之間變成了啞巴,這也是你做的?”

    高煥一怔,麵色也沉了下來,道:“不是我”

    林姷臉色變得很難看。

    ……

    莘兒剛剛取了飯菜來,眉開眼笑地對矮案前看書的林姷道:“小姐開飯了。”

    林姷便過去吃飯,是煨牛尾湯和蒸餅,還有兩塊燜魚肉,她剛在魚肉上下了一箸,想起事來,問莘兒道:“對了,今日是幾號。”

    “六月十八”

    林姷的筷子紮進了鮮嫩的魚肉裏,聲音卻異常平靜,道:“父親那邊到了哪裏?”

    莘兒略做思考,道:“新野吧,李風說若是明日不下大雨,後天大人就能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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