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難得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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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寧安一句“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振聾發聵。有人麵色赧然,臊紅了臉,有人表情憤懣,內心不大服氣。
這些權貴子弟平日裏受盡了吹捧,眠花宿柳,聽的都是奉承話兒,今次被一個女人這般嘲諷,倒是有點掛不住臉兒了。
相府的許二公子沉思片刻,深深看了趙寧安一眼,微低了頭,施了一禮,謙謹地說道:“趙二小姐一語驚醒夢中人,許某受教了。”
相府出來的公子,是見慣了大場麵的,自然有這個氣度。
相府嫡長子仕途坦蕩,頗得聖上寵信,這個嫡次子,想來也是不差了。
趙寧安對相府許二公子的觀感好上了幾分,溫婉地回了一聲:“許公子客氣,既無其他事由,寧安就先行告退了。”
話音微轉,趙寧安笑著對沈嫣然說道:“也祝願嫣然公主和駙馬爺,早生貴子,長長久久。”
趙寧安笑容燦爛,看似毫無芥蒂。嫣然公主的臉色,瞬時便僵了僵。
場中的公子哥兒們還沉浸在方才的赧然中,直到趙寧安起身告退,眾人都麵麵相覷,相互沉默著,未曾有人應聲。
而本該說些場麵話的項子墨,則在趙寧安說話的時候兒便一直緊緊盯著她了,項子墨眸中若有若無的劃過一絲探究,素來風流多情的桃花眼,都正經了幾分。
這樣的目光,趙寧安自然察覺到了,隻是她佯裝不知,並未理會罷了,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招人說閑話。
那些流言蜚語,她自己自然是不在乎,可安永侯府和錦梁王府,還是要臉麵的。
就在場中一片安靜之時,一直不曾有什麽作態的沈玦突然站起身來,繃著臉道:“等等,我送你。”
一句話,如同石破天驚,眾人齊刷刷地看向沈玦。
沈玦依然麵無表情,眾人卻覺著他周身的氣質順和了不少。
趙寧安看他一眼,彎了彎眼睛,笑著應道:“好啊,前幾日世子殿下送我的那隻隼,最近乖覺了些,正好可以去我安永侯府看看。”
“嗯,你喜歡就好。”沈玦緊繃著臉,抿了抿唇,徑直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有意,沈玦臨走之前,冷冷掃了項子墨一眼,這一眼,如同封喉的利刃,寸寸見血。
直到這時,項子墨才猛然間回了神,僵著身體站得筆直,移開了對趙寧安的探究目光。
霎時間,他訕訕一笑,擦了擦額角冷汗,又恢複成了先前那副趨炎附勢的小人嘴臉。
沈玦唇角勾了勾,一貫刻板的麵色突然間鮮活了起來,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犀利的眸光,像是看透了項子墨隱藏的諸多心思,又像是不屑於深究一個小人物的喜怒哀樂一般,輕描淡寫。
這場宴會終究是冷了場。
眼看著沈玦和趙寧安離去,眾人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沈玦這麽風塵仆仆地趕過來,整個宴會都不曾說幾句話,怕不是,專程為趙二小姐來的吧。
眾人心思急轉,琢磨著這其中意思,都暗自想著,從今日起,對安永侯府那邊和對趙二小姐的態度,可得注意了。
最起碼,趙二小姐那“傾國勿娶”的名頭,是萬萬不可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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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目送趙寧安離去,項子墨將手中折扇扔在桌上,一語不發。
嫣然公主憤憤地拉了他一下,小聲罵道:“人都走了,你看什麽看?莫非,你還對那小賤人存著什麽心思?”
項子墨一改往日裏的溫潤,目光陰鷙地掃她一眼。
嫣然公主呆呆地鬆了手,愣是沒說出話來。
相府的許二公子拍了拍項子墨,輕聲道:“這趙二小姐不簡單,沈玦更不好惹,六皇子如今正到關鍵的時候,項兄莫要自誤。”
項子墨神情閃過一絲不耐,旋即笑了笑,神情自若道:“多謝許兄提醒,項某自然分得清孰輕孰重。”
再說另一邊,趙寧安和沈玦出了侯府,一路朝著官道行去,官道上的紅燈籠迎風揚著,煞是好看。
錦梁王府的轎攆並不奢華,卻異常的平穩舒服。
趙寧安撩開簾子往外看了看,街道上綠瓦紅牆,車馬粼粼,京都之繁華,可見一斑。
冷風順著車窗灌進來,車上的鈴鐺叮鈴作響,趙寧安的領口灌了風,頭發也吹起了幾縷。
沈玦看在眼裏,伸手將簾子放了下來,說道:“外麵風大,小心著涼。”
明明是關切的話兒,由他說來,卻像是平淡如同白水,不起波瀾。
趙寧安直勾勾看著他,突然笑了下,慢悠悠地說道:“沈玦。”
“嗯?”沈玦不明所以地抬了眼。
“戶部左侍郎的孫女馮秀瑛是當朝出了名的才女,人又生得貌美。方才,人家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公然示愛,你當真不動心?”
趙寧安笑意盈盈,仿若純粹就是好奇地問了一聲。
沈玦眉梢緊了緊,麵色愈發冷硬了。
沉默一瞬,他才悶悶說道:“我隻鍾情於你一人。”
沈玦目光灼灼,趙寧安突然間覺得極其不自在,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起來,這樣的感覺,先前倒是未曾有過。
趙寧安摸著手腕間的玉玦,好看的鳳眼彎了彎,笑著說道:“俏話兒都是說的好聽,你若沒有這樣的心思,又怎麽會專程來參加驍勇侯府的這種宴會?”
沈玦皺著眉頭,臉色緊繃。他抿了抿唇,生硬道:“我怕你吃虧。”
嫣然公主身為皇室庶女,血統不純,本就惹得眾人瞧不上。諸位皇室的皇子公主們自持身份,都未曾參加喜宴,沈玦自然也沒有參加的必要。
他素來不喜這樣的宴會,本是不打算來的。
隻是恰巧宴會開始的時候,沈炳丘正苦口婆心地勸說他,說趙寧安紅顏禍水,心思不正,王府的權柄不能旁落。
沈炳丘一時順嘴,提到了趙寧安曾為項子墨傷心落水的事。沈玦冷不丁就想到了這場宴會。
沈玦生怕趙寧安在喜宴上受了委屈,瞬間便坐不住了,匆匆趕了過來。
直至趙寧安要走,他才一並離了場。
沈玦說完這話,又補充道:“驍勇侯府近日裏不太平,項子墨也非你所見隻是文弱書生。這段時間,朝堂結黨營私,聖上很是不喜。”
沈玦頓了下,意味深長道:“驍勇侯府不是善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以後,你離項子墨遠一點。”
沈玦說的隱晦,趙寧安卻聽得明白。
聖上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卻容不下自家孩兒這般算計,驍勇侯府許是和哪個皇子有些勾當,成了出頭鳥。
估摸著,這京都,快要變天了。
錦梁王府簡在帝心,知道這樣的事情不難,可這等隱秘事情,沈玦隨口便告訴了自己,趙寧安心裏還是生起了幾分愉悅。
現下再看沈玦這張臉,明明麵無表情,刻板無趣,趙寧安卻覺得賞心悅目。
趙寧安愉快地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勾,柔聲喊道:“沈玦?”
“嗯?”沈玦應了一聲,神情認真。
“你一本正經的樣子真好看。”趙寧安笑著說道,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
沈玦不作聲了,麵色卻繃的更加厲害。
“說來也奇怪,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你”,趙寧安輕聲嘀咕一聲,笑了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遙遠的,我都要記不清了。”
沈玦深深看了她一眼,並未答話兒,隻眼底藏著極晦澀的捉摸不透的心思。
轎攆外,逐漸熱鬧了起來,已是到了京都最繁華的街道上。
駕車的小廝突然停了下來,喊道:“世子殿下,咱們在京都的商鋪總店快要到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沈玦看了趙寧安一眼,說道:“我和爺爺商量過了,京都的商鋪,封地上的所有財政,以後都歸你管。前麵就是京都的總鋪了,要去看看嗎?”
趙寧安前些天落水,在安永侯府養了好一陣子身子,極少出門,聽聞沈玦這話兒,倒有了去街道上轉轉的心思,隨即點了點頭。
下了轎攆,街道上各種聲音傳入了耳朵。
這條街是京都最繁華的街道,兩邊茶樓酒館林立,一眼望過去,前麵有一家裝飾大氣的當鋪,占據了這條街最好的地段。
街道拐角等不起眼的小地方,有各種擺攤的小商販,一個不惑之年的老翁,手中挑著數十串糖葫蘆叫賣,身邊聚著許多吵嚷著要吃糖葫蘆的小娃娃。
趙寧安走到這裏的時候多看了兩眼。
上一世,她身在宮闈,極少能出城。對於市井小販做出的糖葫蘆,倒是真的喜歡。
趙寧安也隻是看了看,便朝著錦梁王府的商鋪總店走去。
沈玦倒是誠心將這裏的生意交給她,待到了鋪裏,便將一眾人叫來,認真介紹給了趙寧安。
鋪子的掌櫃是個機靈人,沈玦並未多說,便明白了過來,主動把近段時間的賬簿帶來給趙寧安看了看。
這架勢,儼然是把趙寧安當女主子看了。
沈玦叫來一個夥計吩咐了聲,這個夥計立馬出了鋪子。
趙寧安沒聽清沈玦說了什麽,隻是不大一會兒工夫,便見這夥計手裏提著兩串糖葫蘆走了過來。
沈玦木著臉,將兩串糖葫蘆都遞給了趙寧安。
趙寧安眉眼帶笑,大大方方地接了過來,心裏,倏忽間暖融融的。
沈玦這份心思,她喜歡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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