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沒說話，白心妍就當他承認了。
    她雙手在風衣兜裏，很沒形象地扇動下擺，似笑似歎：“瑩瑩的走向，我並不是特別清楚，可能是她比較小，等她出力的時候，陛下已經厭倦了這樣的遊戲……但從陛下和你的交流看，似乎也沒有減損太多。我也想過，瑩瑩可能是特殊的，但這念頭本身就極其危險。”
    羅南懷疑，白心妍向他心裏頭埋釘子，也可能她的這番言語本就是武皇陛下“惡趣味遊戲”的一部分。
    所以，羅南不動聲色，隻是點點頭。
    這時正好有電話打了進來，羅南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
    “密契書帶了嗎？”
    “帶了帶了，而且是品質最好的。話說你別一通電話就問密契書好不好，搞得我和快遞員似的，多傷感情！”
    羅南簡單回應：“尚鼎大廈一樓大會議室。”
    說罷，掛斷電話。
    白心妍聽出了電話那頭的人員身份：“血妖？”
    說著，白心妍視線再次投向光影和灰霧之上那遊動的“幽靈”，做了個簡單推理：“是要讓他上‘密契書’？”
    羅南嗯了聲。
    白心妍低低一笑：“拘魂的卡牌師……可我記得，‘密契書’是專門為‘超凡牌組’準備的吧？羅先生您主動為王鈺提檔？”
    “王鈺的影響力，應該比超凡牌組上一半人都更強些。當然我更多還是看重他的血統，嗯，給予他這個血統和天賦能力的命運。”羅南說著，也笑起來，看向白心妍，“另外，王鈺不是想做跨界試驗嗎？他要參與進來，也要有相應覺悟……不用勞煩陛下了，你可以直接給他說，他這張牌，我是準備打出去的。”
    白心妍挑眉：“真要和他溝通嗎？考慮合作？”
    “我說過了，是讓他鄭重考慮自己的結局……沒什麽選擇性，但要有些心理準備。”
    “唔，他現在和你沒法比，不過還是有些傲氣的，這話肯定不愛聽。”有些話，白心妍淩晨的時候說過了，如今仍不妨多說兩句，“他放出參加試驗的消息，不是非要走羅先生你這條路，而是看你的態度，對比李維，看誰的更好接受。他這段時間搞小動作，多半是李維給出了他不太想接受的條件，所以在猶豫、試探，羅先生你做得太狠，會讓他決定徹底倒向李維一方。”
    “現在不是嗎？就事論事，目前通向‘新位麵’的路有三條，李維算是掌握一條，在‘十三區’；我剛找到一條，可其中李維也摻了一份；公正教團……通過我才算掌握一條。不太計較細節，勉強算1條半對1條半。事實上，誰也攔不住誰，但也別想繞過這兩邊。”
    羅南又在灰霧與光影交織的背景中點了幾下，正是三處“往生之門”所在。
    至於白心妍能否看懂，他才不關心。
    “這種情況下，王鈺隻有兩條路可選。隻是，李維拿他當探寶犬；我呢，對他和白毫的所作所為很不滿。不管他選哪條，想要獲得充分的利益，他絕對想多了。”
    白心妍好像才剛理解：“如果不足以獲得這邊足夠利益乃至尊重，以抵消跳反的代價，他絕不會選擇這邊，還是要找李維……所以，你還是要他死，死得其用。”
    未等羅南回應，會議室大門被推開，血妖大咧咧走進來。時已深秋，他一身單衣，還光著半截胳膊，一副從南半球趕過來相會的熱誠模樣。
    “羅先生您的跨洲快遞到了，另外我帶了個貴客……呦，黑心美人兒在呢？咱們見麵的時候，好像現場人都差不多。
    血妖一通言語，不給其他人插話的空當，要的就是先彰顯自家存在感。
    說話間，他和身邊的“貴客”沿著會議室中間過道逐階下來。
    白心妍先轉過去，欠身致意：“血妖先生，萬教官。”
    羅南也起身相迎。
    與血妖同來的是萬流花，密契之眼的第一大師範，享譽全球的武技大師，也是現版本超凡牌組的“紅心8”。
    自從“翡翠之光號事件”後，羅南與她再未碰麵，不過日常電話、信息和郵件交流還是比較頻繁的。密契之眼的“趨勢線”全球監控通報，一直都是由萬流花親自發過來，還經常征詢羅南的意見。
    萬流花個頭不高，短發削薄，五官明豔，性情則頗是爽朗。她走到近前，便主動向羅南伸手：“好久不見。當初的精神小夥，現在已經主宰億萬人命運的神明了，我嘴臭，希望不要記仇……”
    “哪有。”羅南也是一笑，伸手交握。
    旁邊血妖就不來這一套了，隻是提起手裏的皮箱：“密契書送到，話說這都是第三波了。真當這玩意兒是毛紡廠裏出來的，沒看這次萬大師範親自護送過來，實在是有些肉疼了！”
    萬流花瞥他一眼，半點不客氣：“信口開河，招災惹禍，回頭你早晚死在這上麵。”
    轉臉就笑對羅南：“隻羅先生這些用度，‘密契書’還是能供應上的。我到夏城來，還是‘新位麵’的事……尊主這段時間便常講，若不能將‘新位麵’等因素充分考慮在內，幾十年的‘趨勢線’研究，早晚要淪為笑話。他如何唉聲歎氣我不管，不過若能辦好這件事，算來我基本可以解約，恢複自由身了。”
    血妖以眼還眼：“這話聽上去像插旗啊。”
    萬流花毫不在意，隻笑道：“所以，才要先到羅先生這裏拜碼頭。”
    麵對萬流花這樣的爽快人，羅南也不繞圈子：“關於‘新位麵’探索，現階段暫不考慮超凡種級別的人員，但很快就會有一些情報共享。正如密契尊主的‘趨勢線’通報，也是麵向大家的，範圍或許還要更廣。”
    血妖將皮箱扔在旁邊椅子上：“既然很快了，還耽擱什麽，現在就講講唄。”
    “太麻煩了，費嘴皮子。”
    羅南也很坦蕩，伸手拎起皮箱，徑直打開，檢視裏麵如黑布般的“密契書”，直接裁了一段下來，然後就投向灰霧與光影交織的虛無畫板。
    兩位超凡種的視線，這才投向那邊，也都看到了上麵盤繞的“幽靈”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