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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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賈赦回頭,搖搖手中折扇, 笑, “呦,老二啊!怎麽, 今兒倒有興致來此小酌兩口?”
    賈政從馬車上下來,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兄長,小弟有事要與你商議, 不知兄長……”
    不等他說完,賈赦一擺手,大大咧咧的道“我約了人吃酒, 老二,既然你來了, 便進去一塊喝幾盅罷。”正說著從酒樓裏跑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郎,麵如傅粉,唇紅齒白,生得十分清秀。那小郎一徑兒跑到賈赦跟前,打了個拱, “賈老爺, 可把您盼來了。我們老爺恭候多時, 早望眼欲穿了, 這不,看見您過來巴巴的派了奴才來請!”
    賈赦看了那小廝一眼,“還是這麽油腔滑調!”小廝便笑嘻嘻湊上來,說了許多湊趣的玩笑話。賈赦也滿臉笑意, 摸出一個荷包裳他,又問“其他老爺可都到了?”
    那小子笑嘻嘻的接過,謝了賞,說“都到了,單等著賈老爺您呢。”
    賈赦回頭看了賈政一眼,“二弟也一塊喝一杯吧。”
    那小郎早看到賈赦身旁站了一位官人老爺,因沒見過,不知是什麽身份,也不敢貿然見禮。此刻聽賈赦呼其二弟,他家主人跟賈赦是常來往的,知道賈赦還有一個同胞兄弟賈政。此刻賈赦既稱呼其二弟,便也知道是賈政無疑了,立刻笑嗬嗬的湊上去施禮,笑道“奴才不知是賈二老爺嘉臨,多有失禮,還請老爺見諒。”
    說著便一個勁兒的將賈政往裏讓。
    賈政身邊的小廝都是穩重木訥的,何曾見過如此涎皮笑臉油腔滑調的小子。滿心不自在,手腳都快不知道怎麽放了。雖知自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但眼見賈赦已經背著手攜兩個小廝頗為悠閑的上樓,想起曹主事告訴他的那些事。賈政心內雖十分不樂,隻得強自按捺下拂袖而去的衝動,耐著性子跟上去。
    雅間裏坐了四五個錦服華袍留著美髯的官人老爺,賈政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幾人說說笑笑聊聊哪家的小廝俊俏哪個府邸的丫鬟貌美,哪個戲班子唱的好,誰誰誰又新得了幾件好古董,哪個府邸又發生了什麽新聞等事。
    賈政隻是聽,一句話也插不上,賈赦倒是左右逢源,十分如魚得水。
    賈政覺得有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怎麽都不自在。似在工部衙門那種成為別人笑話的感覺始終伴隨著他,真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不知過了多久,賈赦出來更衣,賈政瞅準機會也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來,將賈赦拉至一僻靜處,道“兄長,你來往的怎麽都是這等酒囊飯袋之徒,竟是早斷了的好,免得老太太知道又生氣!
    賈赦一聽這話,便十分不樂,挑眉回道“我自然比不得你,老太太的寶貝,朝廷的棟梁之才,閑了也隻是同清客相公們吃茶讀書下棋做文章。我是俗人,隻知飲酒作樂,但我不虧心,不像有些人說得多麽冠冕堂皇好像全世界就他一個人高風亮節似的,至於做的事麽,真不像是人能做的出來的。”
    “兄長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賈政黑青著臉問。
    賈赦道“我就是說世上有這麽一種人,最是令人不齒,我沒什麽意思,也沒說二弟你,你可不要硬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
    這話說的就有些不雅了。
    光是聽聽,賈政便覺得汙了自己的耳朵,對賈赦更是嫌棄又嫌棄,若非今日有求於人,他此刻定然拂袖而去。
    賈政忍了又忍,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想到今日本是找賈赦商議如何解決禦史彈劾之事的,惹怒賈赦對他沒好處,便是再難,也少不得咽下這口窩囊氣。
    都這樣了賈政都沒翻臉,賈赦甚是驚奇。想了想,他便明白了,他這二弟今日怕是有求於他。這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家夥不是一向仗著老太太的疼愛,不把他這個大哥放在眼裏麽?
    “二弟啊,你找哥哥可是有事?”想著,賈赦不由放軟了態度,想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見賈赦話音軟了,賈政臉上終於擠出一抹笑,好幾次欲言又止,斟酌了半日方叫了一聲“大哥”,又皺眉想了想說“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卻是生老病死受盡苦難……”
    聽到這麽一番開頭,賈赦差點噴笑。
    感情他醞釀這麽久,就是為留給他講人生大道理?
    顯然,賈政並非是要說什麽人生哲理。賈赦也是深知這一點,因此倒不著急,挑眉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卻沒想到接下來的話讓他更是頭疼,怪不得都說文人掉書袋子,隻能用一個字形容呢,酸!
    賈政先是引經據典吟了許多“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之類歌頌父母之愛子女,以及為人父母不易的詩句。然後又說自己雖然年已半百,卻還要為家裏的幾個孩子操心。像賈寶玉、賈環、元春、探春等人,雖然他不能時時陪在他們身邊,卻時時關注,孩子們有一點不好的地方他都吃不下睡不著,孩子們病一場他都得白幾根頭發。
    總之就是將天下父母都說得個個嘔心瀝血,個個為了子女恨不得去死。
    這樣的父母是有很多,這點賈赦承認。但事有例外,有愛子愛女如命的父母,也有為了自己吃飽穿暖賣兒賣女的父母,更有自私的父母、貪婪的父母、偏心的父母。
    賈政說了那麽多,就是為了引出賈母撫育他們兄弟多麽多麽不容易。好容易養大了兒子,孫子也有了,還不該好生享享福?大哥你身為長子好意思把老太太趕出榮府去住逼仄的舊日花園子?
    賈赦真是開了眼了,他第一次見到有人為了說一件事繞這麽大一圈的。
    賈赦輕咳一聲“二弟,飯可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何時說要將母親趕出去了?”
    “難道不是你讓周禦史彈劾我枉顧禮法,霸占著榮府不放的?”
    “噢……原來是此事……”賈赦歎了一句。
    “真是你幹的?!”賈政瞪大了眼,滿臉不可置信。
    賈赦盯著賈政仔細看了看,看得賈政眼珠子都快崩出眼眶了,方噗嗤一笑,道“不是我幹的,我也不知是誰幹的。怎麽,周禦史真要彈劾你?你聽誰說的?”賈赦還想說你也知道舊花園子狹□□仄,你怎麽不自己去住呢?老子是要趕你走,又不是要趕老太太。
    還沒來得及說,便見賈政紅著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他一路凶神惡煞的出了酒樓,在門檻處絆了一下,差點跌倒,忍不住不顧形象啐了一口。跟賈政的小廝何曾見他如此失態,忍不住就要笑,卻又不敢笑,個個緊緊抿著唇臉麵扭曲。賈政看見不禁更加怒從心頭而來,一腳踢在身旁一個小廝心口處,大罵“狗奴才,老爺的笑話也敢看,給臉不要臉!”
    這一腳踢得極重,小廝當場吐了一口血,捂著胸口疼的滿地打滾,哎呦哎呦喊痛。
    賈政命道“狗奴才們,還不堵了嘴拉走,由著他嚎喪呢!”
    其餘幾個小廝早嚇得臉色都白了,聞言,忙七手八腳的拉起那小廝,扶的扶,堵嘴的堵嘴,拉著走了。
    樓上一個花白胡須的男子搖了搖頭,道“恩侯兄,你這哥哥的脾氣可不小呦!”
    另一人道“恩侯兄,也就是你好性,換了我早把這不知孝悌的畜生攆出去了,還由著他霸占榮國府多年。別忘了,你可是襲爵的長房,如今就住在他口中所謂逼仄狹小的舊院子裏。”
    其餘幾人也都個個義憤填膺,很為賈赦鳴不平。
    且說賈政回到榮府,滿心怒氣的往王氏院裏去,勢要好好發作一番,出出怨氣!若非這無知蠢婦天天閑著無聊挑撥事端,二房何至於落到此種田地?
    賈政一路風馳電掣的走,嚴令不許人通報,下人丫頭們自然不敢不聽。一直走到王氏房裏,王氏正歪在炕上閉目養神,賈寶玉也在,正和兩個小丫頭圍著熏籠調製胭脂膏子。
    賈政見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搶上前,一把躲過賈寶玉手中的胭脂盒子,狠狠摔他臉上。
    賈寶玉“哎喲”一聲,捂著猩紅的臉不敢吭聲。王氏忙起身勸“老爺別生氣,寶玉還小,隻是淘氣些,並沒有做什麽出格之事,千萬別再打他了,讓老太太知道,豈不心疼?”
    賈政一腳將王氏踢翻“都是你們縱得他!你看看現在他成什麽樣了,非要縱的他欺君弑父才罷麽!”說著便一疊聲喊人快拿繩子,捆了寶玉重打,打到他知錯認錯為止。
    王氏被踢了一腳五髒六腑都跟著痛,見賈政發狠要打寶玉,隻得跪下勸解。
    賈政怒道“你也不用勸,打完寶玉,還要打你呢!”
    王氏見賈政今時之怒不同往日,她嫁給賈政幾十年,還從未見他生過這麽大的氣,更不曾說過連她也要打的話。看賈政的神色,這話不似作偽。此刻待要讓人去搬老太太救急,賈政已命人封了院門,便是出也出不去。
    正不知如何間,隻聽賈政道“把這兩個丫鬟拖下去,每人重打四十大板攆出去。”他指的正是方才同賈寶玉一塊製胭脂膏子的兩個丫鬟。
    話音剛落,早有兩個婆子拉了這兩個丫鬟出去。
    那兩個女孩子哭的淚人兒一般,哀哀欲絕,隻求老爺開恩饒過這一次,以後再不敢了。賈政眉頭都沒皺一下,隻命快拉下去,一麵又叫自己的小廝,“拿我的馬鞭子來!”
    一時小廝拿來馬鞭子,賈政接過,命眾人都到院子裏候命。待眾人退去,他便一把抓住王夫人的頭發,拽進內室,不顧王氏的掙紮死活剝去她外麵的厚衣裳,隻留貼身單衣,掄起鞭子抽了幾下。抽的王氏身上疼痛,心頭更是委屈,哭哭啼啼的說“我十五歲嫁到你們家,兢兢業業服侍公婆,照顧小姑,相夫教子。我給你養了三個孩子,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想到我都在這把年紀了你還這麽對我。你打我這幾鞭子不當緊,以後我可怎麽做人啊,我不能活了,不能活了呦!”
    說著便起身往牆上撞,一邊喊“哥哥啊,你可要為你苦命的妹子討個公道!”
    聽她提起王子騰,賈政一怔,暗悔自己冒失,情急之下忘了王氏還有王子騰這個大靠山。王子騰現任九省都檢點,位高權重,賈府能維持現有的體麵,多賴此人之功。一時後悔莫及,忙扔下鞭子雙手將王氏攔腰抱住,軟了語氣道“夫人息怒,是為夫錯了,為夫不該受了外人挑唆尋你的不是。”
    王氏滿臉褶子,此刻更是老淚縱橫,苦著一張臉,大張著嘴道“老爺是受了何人挑唆?”
    賈政歎口氣“還不是大哥?”
    王氏的麵目變得猙獰,眼裏透出殺氣,冷哼一聲“果然是他!”
    賈政見事情有緩機,忙順勢編了許多賈赦重傷王氏之話,又賠了許多不是,王氏才消了氣。此刻賈寶玉已被打得嗷嗷大叫,王氏忙推賈政出去,讓他們別打了好生攙賈寶玉進來請醫診治。
    一場鬧劇自此結束。
    不多時賈母聽到動靜,派小丫頭打聽,也知道了此事,不免又將賈政一頓訓斥。賈政順勢稟告了周禦史要彈劾他之事,賈母道“一個小小禦史,就把你嚇得這麽著?哼,我還活著呢,老大他越不過你去!我可是先皇親口禦封的國公夫人,有我在一日,榮國府你且安心住著。”
    賈母雖如此說,賈政終究是不放心,晚間同王氏商議。
    王氏仍記恨著賈政打她之事,此刻有心使些手段擺平此事,好讓賈政知道王家的勢力遠非賈家可比。賈家解決不了的事,交給她王家,管保小菜一碟。如此以來,賈政會更加忌憚於王家的權勢,對她也會客客氣氣。
    不就是個小小的禦史麽,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讓他知道厲害!
    ——
    林黛玉覺得最近林如海有些奇怪,嗯,對她太過關切了些。
    每天盯著她吃飯吃藥且不說,還常常目不轉睛用滿臉愧疚的眼神注視著她,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就比如現在,林如海又荒廢公務,提前下班回家,就為了給她送一籃子新鮮水果。這在以前從未出現過。
    林如海盯著黛玉看,看了半天,重重歎一口氣。
    “女兒,是為父害了你……”
    是為父糊塗,為夫不該送你到賈府去,讓你被奸人謀害中了毒。唉,都怪為父啊,為父怎麽都想不到賈府那幫子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連你一個弱女子都害。早知如此,為父就不做官了,早早的帶著你辭官歸隱,憑著咱林家的碩大家產也能保你一聲衣食無憂。
    又來了!
    林黛玉無力的放下正繡著快完工的一個荷包,道“爹爹對女兒很好,天底下再沒有爹爹這麽好的父親了,這些話爹爹以後不要說了。”
    “不,你不知道……”林如海滿臉愁苦,“我根本不配做一個父親。”
    “爹爹!”林黛玉皺起眉,“不許爹爹這麽說自己!”
    看著林黛玉,林如海覺得每一刻的時光都是安慰。
    距離神醫診病已過去三日,林如海吃了藥,倒不怎麽咳嗽流鼻涕了,隻是身子還是有些弱,容易累。官場詭譎,左右還隻剩三兩年的壽數,他有心辭官帶著女兒遠離這是非窩,過兩年安生日子。可一想到就此便宜了那謀害自己之人,便十分窩火。因此,官暫時還不能辭,因為一旦辭了官手上沒了權勢,再查是誰心腸這麽歹毒下毒害人就不是那麽方便了,更遑論報仇!
    他的仇可以不報,但女兒的仇則不能不報!
    黛玉身上的毒是近一年內中的,那便是在賈府的時候了。林如海雖不知道究竟是誰下毒,但總歸是賈府之人。他林如海有生之年,便是拚了性命也要查出來究竟是誰害他的黛玉,報仇雪恨不行。
    林黛玉倒是從周航那裏知道是王氏給自己下毒,但她一到揚州,便逢林如海抱恙,怕林如海氣憤擔憂之下影響病情,自然不好告訴他。後來林如海雖好了些,又正趕上年節,忙忙亂亂的也顧不上說。
    年節後林如海又傷風,日日請醫問藥,更是將此事拋之腦後了。
    這一拖便拖到現在,林如海不知道黛玉已經知道自己身中劇毒,自然不好問她。林黛玉呢,則不知道林如海已經知道她中毒之事,一時也不敢說。
    是以,在這件事上,父女二人倒產生了些許誤會。
    這幾日林如海主要做了兩件事。一是將自己年節所收禮物盡數折算成銀票,命人連同請安折子一起送去京城。二便是在命人徹查府邸,並在揚州城明察暗訪,查探到底是誰給自己下了藥。
    此事過去了兩年,當年參與之人多數不是被滅口便是遠走他方,想查出來並不是那麽容易。林如海查了幾日,收效甚微。倒是周航通過貓大軍查出些眉目,正暗自盤算使些什麽手段才能神不住鬼不覺的透露給林如海。
    是夜,黛玉坐在窗下,點了明晃晃幾根蠟燭繡荷包,周航就躺在她膝蓋上無聊的抱著尾巴玩。
    “胖胖,你說義父會喜歡這個荷包嗎?”黛玉突然問。
    荷包繡的是一副傲雪春梅圖,極是精致小巧,每一片花瓣每一簇花蕊都清晰可見,周航看著都喜歡。
    “林妹妹你放心吧,你義父他一定喜歡!”
    “胖胖你又淘氣!”林黛玉一聽,放下荷包去抓小貓的耳朵尖,“說了不許叫妹妹,要叫姐姐的!”
    周航耍賴在林黛玉身上打滾,就是不肯叫姐姐。一人一貓鬧了一會子,黛玉整整衣衫道“快別玩了,蠟燭都燃了一半了,再不抓緊些今天就繡不好了。”
    “繡不好就明天繡唄。”周航仰頭在黛玉手背上蹭了蹭。
    “不行!明天義父就要離開揚州了,今天一定要繡好。”
    說著拿起針線,剛繡了幾針,不妨一時不甚,繡花針紮在手上,黛玉“呀”的一聲,蹙起了一彎如勾眉毛。周航心頭一驚,忙跳起來查看,脖子上戴著的那塊青玉隨著他的動作晃了幾晃,可巧碰在黛玉受傷的指頭上。
    一道白光閃過,一人一貓同時暈倒。
    再醒來,周航心內大驚。
    入目是一望無際漫天的枯黃草地,看得人心中空落落的。
    又穿了???這是周航的第一念頭。
    嗯?自己恢複人身了,真是,太特馬爽了!
    那麽,林妹妹呢?
    左右一看,不遠處躺著一個淺粉色衣裳的少女,不是黛玉卻是哪個?
    爽過之後周航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沒穿衣服,變成人身的後果就是——
    td他是光的,光的,光的!!!!
    老天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