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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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揚州大大小小的鹽商無數,大致可分為窩商、雲商、場商、總商四類, 其中總商的實力最為雄厚, 與官府的來往也最為密切。
    這些總商個個家境殷實,財產少說也在百萬以上。自古權、勢二字分不開, 有了錢, 這些大富之家便想尋求些政治上的優待,因此多和官府有些來往。每逢國庫空虛又有重大的花費, 比如軍費、賑災、朝廷的重大工程等銀錢無從著落時,鹽商們便紛紛慷慨解囊,朝廷投桃報李往往授以官銜爵位。雖然隻是個虛職, 但大小也是個官兒,總算是脫了商人的籍, 子孫後代可以科考可以做官,比起尋常商賈之家也算是莫大的榮耀了。
    要知道士農工商,商人可是排在最末的,一旦入了商籍,在社會中難免受些歧視。就算再有錢, 一些華貴衣服首飾也是不能上身的, 其子孫後代也不能讀書考科舉進入仕途。
    而那些被授予官職爵位的大商之家, 也就是所謂的皇商則不然, 雖說還是商人,但他們已脫了商籍,屬於士之一族,便也沒有那些限製了。
    隻是, 雖然掛上了“皇”字,歸根結底卻仍是蠅營狗苟的商人,那些正經世家高門還是看不上這樣的人家的。
    因著亦官亦商這層關係,每到發放鹽引之時,官府往往委托總商代為征收鹽課銀子。
    揚州城的總商有四家,分別是高家、秦家、吳家、楚家。這送珍珠的高家便是揚州鹽商之首,實力在四大總商之中也是首屈一指。雖然知府大人也姓高,但這二高卻並非同族。高家現今掌家的是高老爺,如今年已七十有餘,聽說是臥病在床已經好幾個月了,他的幾個兒孫為誰來繼承家產的問題都得臉紅脖子粗,誰都不肯想讓,頗有分崩離析的苗頭。
    送珍珠的這位是高家的二爺高崇光,年四十有餘,是高老爺的嫡出之子,為人輕浮、不學無術,是個標準的膏粱紈絝之徒。他上頭還有一個庶出的哥哥高崇財,才幹跟高老爺雖然不能同日而語,但比起胸無點墨隻知流連煙花酒巷的二爺來說算是能幹的了。
    高老爺病重期間,高家的鹽場便是這位大爺在盯著。
    雖說是嫡庶有別,按照正常的宗法製度,家業該由嫡子繼承,庶子隻能分一部分的財產出去自立門戶。但到手的甜頭,哪個肯放?即使名不正言不順,被一些正人君子指著鼻子罵,高崇財還是不舍得放開到手的權利。高崇光打小被高太太嬌生慣養長大,養成了暴躁易怒目中無人的性子,自以為是嫡子,從來便不將這位庶兄放在眼裏。
    就這樣,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肯吃虧,一來二去,高家就熱鬧了起來。
    揚州城大小鹽商無數,但總商隻有這四家。高老爺又是個手腕強硬的,以往仗著自己家的權勢,將其餘三家總商都不放在眼裏,極盡打壓之能事,總商們沒有好日子過,那些小鹽商們更是沒有出頭之日。
    如今眼看高老爺不行了,其子孫個個昏聵無能,高家已現沒落的景象,其餘三家早動了心思,想取而代之,一些新崛起實力雄厚的散商也都起了爭一爭總商名額的心思。
    讓哪家做總商哪家做散商,雖與各家的財產勢力密切相關,但歸根結底起決定作用的還是鹽政衙門。
    畢竟,沒有鹽政衙門的首肯,他們鬥得再激烈再澎湃也是枉然。
    因此,最近這些大大小小的鹽商們都想走走林如海的路子,便是走不了林如海的路子的也是想盡辦法走走林如海手下人的路子。林如海總管江南鹽政,一句話就能讓一個殷富之家再上一層樓,哪怕隻是在林如海那露個麵留個名,讓他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在鹽運上都能有許多好處。
    放下珍珠盒子,林如海不由搖頭笑了笑,高家這兩兄弟真是,該說他們蠢呢還是少根筋呢。這個時候他們兩個聯合在一起都未必能保住高家的地位呢,這兩人不但不聯合,還偏要自己先鬧的你死我活,這不是上趕著把自己的破綻露出來給人戳嗎?
    那些鹽商們哪個不是血尖了腦袋想鑽到總商的行列,有了這個大好機會還能放過?都不想自己吃虧,但最終的結果就是高家傾覆,失去在揚州城的統領地位。
    高家這兩兄弟林如海雖然接觸不多,但也知道些,都是不堪大用之人。兩淮鹽業發達,大小鹽商無數,朝廷不可能一一去規範引導,而需要一個媒介從中協調,總商充當的便是朝廷與鹽商們之間的一個橋梁。
    這個橋梁至關重要,直接關係到國計民生;太強不行,若總商太強,官府把控不住反受其掣肘;太弱也不行,若總商太弱,此消彼長,散商就會勢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太貪更不行,總商貪得無厭,便會肆意提高鹽價,鹽價上漲,最終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而現在的情況便是,一旦高老爺沒了,高家沒有能撐得起門楣的子弟,這根橋梁就顯得太弱,而且高家這兩兄弟也太貪了。
    對於鹽商們的明爭暗鬥,林如海看在眼裏,心裏也在思量,聖上把這麽重要的事務交給他,他總要處理妥當才是。
    “爹爹,我不過是過個生日,高家送了這麽一盒珍珠,是不是太隆重了?”
    黛玉有些忐忑的問,“雖然年節的時候這些人送禮比這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但爹爹也說了,兩壽三節所收的禮物不算受賄,況且已經寫密奏稟報了聖上,又將年禮所得盡數捐給了國庫,所以沒關係。但如今不過是我過一個十二歲的生日,我算什麽,不過是一個毛丫頭罷了,這些人也是這麽的大手筆弄得滿城風雨的,我心裏就有些惶恐了。百姓知道,豈不說爹爹的?
    林如海擺擺手,道“無妨,禮尚往來,以後有機會再送回去罷了。”說著他心內暗想,怕是用不了多久高家老大的禮物估計也該送來了。誰知過了不一會兒,果然有人來報,說高家又送禮了,這次是高家大爺。
    黛玉瞥了林如海一眼,盯著他嘟了嘟嘴,無奈的攤攤手。
    林如海便知其不耐煩應酬這些,這些商人們沒事就喜歡送禮,往常沒有明目的時候他們還要找一些亂七八糟的名頭送東送西,何況這次還是女兒的生日,怕是滿揚州城大大小小的鹽商們都要挨個送一遍,到時候還不把人煩死。
    因此,他叫來李峰媳婦吩咐道“再有人來送禮,你帶幾個人收了,匯總了賬單送來給姑娘過目便是,不必一個個的都來回姑娘。若是什麽貓兒狗兒的都來回一遍,姑娘隻處理這些便累壞了,還怎麽將養身子?”
    李峰媳婦忙躬身道“是是,老奴記下了,是老奴疏忽了,害得姑娘勞累,還是老爺想的周到。怪不得老奴瞧著姑娘這些日子氣色好了不少,人也胖了,誰要是有這麽個疼愛自己的父親,不都得吃胖麽?”
    這話說的林如海的挺開心,他撚著胡子笑,認認真真的瞧了瞧黛玉
    “是胖了些,關鍵是氣色不錯,江南的水土養人啊!”
    這麽一說,房內眾仆婦丫鬟不免也都看向黛玉,看得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把頭一扭,嘟著嘴道“爹爹!”林如海越發笑得見牙不見眼,黛玉微微一哼,看向眾丫鬟“就知道看姑娘我的笑話,還不都下去!”這一嘟嘴一蹙眉一嗔一哼,很有些鬧小情緒的嬌俏樣子,萌的周航一臉血,就差撲上去在那粉撲撲的桃腮上啃一口了。
    林如海嗬嗬笑,丫鬟們也都抿著嘴兒退下了。
    “喵~”周航叫了一聲,跳到黛玉膝蓋上,耳朵尖兒蹭蹭黛玉的手背。後者便伸手一撈,將小貓放好,一手拖著毛茸茸小屁屁,一手伸開,用手心揉了揉小腦袋。
    小貓扒著林黛玉的衣裳往上爬,終於還是爬到對方的肩膀上,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在那肖想已久的粉嫩臉頰上舔了舔。
    黛玉瞪了小貓一眼,倒沒十分生氣,隻是眼神略帶警告。
    收斂點,再鬧我就真生氣了!
    周航縮縮脖子,盯著那微微噘著……粉嘟嘟的兩瓣櫻唇,眼底是赤果果的掙紮,要能在那上麵也親一下,怕是比做神仙都快活……
    半晌,他將頭一歪,討好的蹭蹭又蹭蹭,妥協了。
    林妹妹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一人一貓旁若無人的眼神交流,看得林如海心內又酸澀又欣慰。酸澀的是女兒這麽親密無間的舉動給了一隻小貓,而不是自己這個父親,多少讓他有點吃醋;欣慰的是,雖然女兒有些孤高自傲,但好在還有一個小生命能走進她心裏,多少也是一種安慰。
    怪就怪他當初將女兒送去京城,讓她受了那麽多苦,也錯過了她最重要的成長過程,在女兒最困難的時候不是自己這個父親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聽她敘說心事,唉,活該被這隻小貓頂替!
    黛玉抱著小貓逗了一會兒,親自捧茶伺候林如海喝了,因問“爹爹身子如何,近日可覺得輕快了麽?”
    林如海說她氣色好了,其實她也覺得林如海氣色好了不然,臉頰越發紅潤,看著也有精氣神兒了,想必是靈泉水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