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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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林如海從皇宮回來,已是黃昏時分, 匆匆換了身衣裳, 便去蘭亭軒看女兒。
黛玉正和幾個丫鬟在海棠樹下坐著說笑,見父親過來, 起身行了禮, 相攜進了屋子說話。知道林如海父母說私房話的時候不喜歡外人在場,奉上茶後丫鬟們便自覺的退下, 屋子裏隻留父女二人。
“爹爹,怎的這早晚才回來,聖上可說了周航哥哥的事?”
林如海撚須道“還叫周航哥哥呢, 以後可該改口了。”
“真的?”黛玉睜大了眼,很是興奮的樣子, “聖上何時發詔書,給周航哥哥上玉牒?”
雖然她和周航都不是很在意皇子的身份,但黛玉覺得周航至少的有個合法的身份。何況周航自小沒有父親,一定吃了很多苦,他嘴上說的滿不在乎, 其實心裏很在乎, 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口是心非, 心裏還是很想要個父親的也未可知。
平心而論,若是有人把爹爹和她強行分開,她會跟那人拚命。
“哪有那麽快,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 你以為太上皇陛下會隨隨便便認一個不知是哪裏冒出來的孫子?滿朝文武會認同一個憑空多出來的皇子?”
“那要多久?”
“順利的話,約莫一個月左右。”
“不會出什麽變故吧?”
“不會,聖上都籌劃好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黛玉笑笑,也不問具體什麽籌劃。她想,既是聖上計劃好的,必然已經是十分精密了,天子乃是天下至尊,手下自然是能人齊聚、謀臣如雲,多的是給他出主意之人。她一個女孩家,沒那麽多的見識,便是問了,也沒什麽助益的。萬一說漏嘴被什麽人聽到,反倒不好。她看重的隻是結果不是麽,至於過程如何,自然有人操心,便不需她費神了。
父女倆說了許久的話,紫鵑過來問晚飯擺在何處。
林如海道“就擺在蘭亭軒的小廳裏,告訴廚房不必費事,以清淡為主。”
紫鵑道了一聲“是”,躬身退出去吩咐廚房裏的人了。
不多時,便有幾個粗使的丫鬟抬著一個小方桌、桌椅等去小廳安設。大約又過了一刻鍾左右,十幾個丫鬟捧著食盒、端著漱盂等從月洞門魚貫而出,去小廳擺了飯。一切收拾停當,慧兒才去請林如海、林黛玉去用飯。
黛玉往桌子上一看,多是自己喜歡吃的菜。廚師都是從揚州成帶來的,很知道家裏主子的口味。林如海、林黛玉父女都不是尚口欲之人,尤其不喜歡大葷大油,加上林如海特意吩咐過不可過於油膩,所以廚師做的都是清淡的。
看著女兒滿足的眼神,林如海不由笑了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清炒山藥放進嘴裏。
見動了筷子,黛玉抿了抿嘴,也提筷子夾了山藥。
山藥入口清脆,帶著些米醋的馨香,還有些微微的甜意,十分可口。黛玉吃得眉眼彎彎,嘴角微翹,一臉享受的樣子,林如海心裏暖暖的,也覺得今天的飯菜愈加香甜。他抄起筷子,夾了滿滿一塊子的青菜,塞進嘴裏,大口的吃著。
黛玉眯著眼回味夠了山藥的香味,睜開眼,正要在夾一塊,還沒行動,便有一塊白白嫩嫩,帶著濃濃湯汁的山藥躺在了她麵前的小碟子裏。
黛玉抬眼,正對上林如海含笑寵溺的眼眸。
林如海微微挑眉,示意女兒快吃。
“爹爹?”
“喜歡就多吃點。”
“嗯……爹爹也吃。”
黛玉也給林如海夾了一塊。
一旁的丫鬟眼觀鼻鼻觀心,盯著自己的鞋尖兒不吭聲。林家的規矩一向是食不言寢不語的,為了姑娘,老爺竟然破戒了。擱到以前,真是不敢想象……
飯後,父女二人又說了會兒話,林如海才離開。
月明星稀,秋風和暢,樹影落在地上,斑斑駁駁,隨著嘩嘩的風吹樹葉聲來回搖動。開了窗戶,黛玉站在窗邊,盯著斜掛在西方天空的一彎峨眉月,看那月亮旁邊最亮的一顆星星。這顆星星從前她從未見過,自然腦子裏所有的星宿名字都對不上號。
可恐怕就是周航所說的,那種不常光臨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的星宿。噢對了,宇宙中數已億計數之不盡的星辰,有的日日都能看見,有的幾年才能見一次,更有數十年上百年都難得見上一次的。
黛玉想,不知這個星宿是幾年就能看到一次的,還是要再等幾十年甚或上百年才能在邂逅。
想著這個星星這麽亮,這麽大,卻連個名字都沒有,也甚為可惜。倒不如自己給他取個名兒,以後見了周航,也好說給周航聽。說不定幾十年後,二人還能現在一起看這顆星星呢。
卻叫個什麽好呢,世人喜歡以五行或天幹地支或遠古神、怪命名,像什麽金星、木星、水星、庚子星、朱雀星、牛郎星……
她若也如此,則未免落了俗套。
突然,黛玉的腦海裏響起了才讀過的一首詩。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
此乃《詩經·秦風》裏的一首。蒹葭者,蘆葦也,是初生還沒有長穗的蘆葦。
不如,就用蒹葭二字吧,黛玉想,初生還沒有長穗的蘆葦,正是欣欣向榮生命力旺盛的時刻,可巧那顆星星也是很亮,給人的感覺充滿了生命力,正如詩中的蒹葭一般。
就這麽定了。
月初的月亮,隻在太陽落下去天剛黑的那一會兒看得見。不多時,便銷聲匿跡了,那個新命名的蒹葭星尚在,黛玉樂看了好久,跟個傻子似的樂了半天。直到一陣冷風吹來,凍得她瑟縮了一下身子。
一個老媽媽從耳房裏探頭出來,道“起風了,姑娘放下窗子吧。現在是秋天了,秋天的夜風看起來無害,卻最厲害了,著了風,明兒起來要流鼻涕的!”
黛玉道“媽媽睡吧,我知道的。”
說著留戀的盯了蒹葭星幾秒,才關上窗子,順便對著窗子撇了撇嘴。
暗道,這些老媽媽們,就是管的寬,年紀大了,還喜歡絮絮叨叨,不聽吧,她們會說個沒完。她倒不是怕她們,就是不喜歡有人在耳邊聒噪。不過,這些老媽媽們也沒有什麽壞心眼兒,不過是怕萬一自己凍病了,她們落不是。
誰也不容易,所以,一般情況下,黛玉都會體諒一二。
除非是,有些下人做的太過了。比如吃裏扒外,比如腹內藏奸害人的。
看不成星星,黛玉便盤腿在床上修煉,將功法運行了兩個周天,看看時辰,已經到了亥時三刻,便將被子一扯,歪在床上睡了。
正做著美夢,黛玉被一陣天旋地轉的震動給晃醒了。
是地動!
一個鯉魚打挺,猛的坐了起來,卻見周航正直愣愣的看著她,整個人怔怔的。黛玉還是有基本的理智和邏輯的,大眼將周圍一掃,很快她就意識到不是什麽地動,她和周航正在空間裏。
可是……
空間怎麽會突然劇烈的搖晃?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航哥哥,怎麽了,空間怎的晃得如此,不是要坍塌了吧?”
黛玉搖著周航的手問。
周航整個人都是懵逼的,直到黛玉晃他,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td,這什麽破空間,沒事還來個八級地震啊!想著,已經問候了空間祖宗十八代。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若真像黛玉說的那樣,再在空間帶下去可就危險了。
想著,周航便一拉黛玉,出了空間。
一出一進都是周航主導,黛玉都沒有絲毫的準備,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剛想問什麽,發現自己的手裏還死死的攥著周航的袖子,不由低呼一聲,忙鬆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頭頂傳來一聲門笑,黛玉更加羞愧,想到這家夥竟敢笑自己,心裏就一陣火。反正最狼狽的樣子都被周航看到了,她有些自暴自棄的想,再多一些也不算什麽了。
“不準笑!”抬起頭,黛玉努力露出凶狠的樣子。
她想象的凶狠的樣子,對周航來說不僅沒有絲毫的威懾,反倒讓他覺得莫名的可愛。
不過,周航倒識相的住了嘴,憋到內傷也不肯再笑。
黛玉甚為滿意,故作大方的一擺手,表示方才跋扈囂張的某人跟自己沒關係。
“你做了什麽?”她問。
“我剛進去,什麽還沒來得及做呢。”周航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也很無奈。
這話聽起來像是惡霸少爺敲昏了良家婦女搶回家,女子醒來之後問的問題,周航的回答也是惡霸少爺被問後的標準答案。黛玉覺得有些別扭,不過這會子她急著想弄明白空間究竟是怎麽回事,也顧不上糾結於此。
“那……空間怎麽會突然晃動?”
“這個……我也很想知道呢。”
黛玉歎口氣“給我說一下你進空間前前後後的事,越詳細越好。”
“是!”周航敬了個二十一世紀華國的標準軍禮,咧嘴一笑,而後專心致誌的回憶起來。
“其實我送小人給你捎信兒的時候,便已決定晚上過來了,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他滔滔不絕,先說了自己如何艱辛的甩掉了身邊跟著的兩個,噢,不,現在是四個暗衛了。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甩掉四個暗衛,飛簷走壁來到林府,根據小人的提示才找到林黛玉的院子,看到黛玉安然的睡顏,才覺得這一夜的辛苦沒有白費。
黛玉皺皺眉,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說“你怎麽也越來越??鋁耍?饒切├下杪杳腔櫃?搿u廡┢痰娑際÷裕?苯鈾抵氐悖?
“鋪墊有助於理解真相……”周航嘟囔一句。
其實他說這麽多,就是想讓黛玉知道他過來一趟的艱辛,順便刷刷好感,沒想到,反被黛玉噎了一句“聒噪”,他也不敢再??鋁耍??偶?降乃擔?拔業攪酥?螅?茨闥?牛?桓掖蛉牛?橢苯喲?憬?占淞恕!?
“你進空間前,可有什麽異常?就是……有沒有做什麽從前進空間之前沒有做過的事……”
周航認真想了想“這倒沒有。”
“你仔細想想。”黛玉催他?
半天周航撓著頭,很苦惱的樣子,“仔細想過了沒有。”
“沒有便算了,也許未必是壞事呢。”
“此話怎講?”
“空間連接的是你我的識海,這會子你可覺得有何不適?”
“沒有。”
“我也沒有。”黛玉道。
“這倒有些道理……”周航道。
“所以……周航哥哥,沒關係的。”即使空間沒了也沒關係,修真功法是刻在識海裏的,沒了空間,不過是修煉的慢一點而已。至於爹爹,以後也可以讓他試試自己的功法,能修行最好,不能修行的話,等她和周航修為高了,也可以給他煉些延年益壽的丹藥吃。
“對了!”周航突然一拍桌子,黛玉忙擺著手,讓他小聲一點,別驚動了耳房的下人。
但是已經晚了,已經有一個老媽媽披著衣裳出來了。
慧兒聽到動靜也從房裏出來,問黛玉怎麽回事,可是摔著了?
黛玉忙道“沒事,我做噩夢,踢了一下床,已經回過神了,你們都睡去吧。”
慧兒又問“姑娘可要吃茶?奴婢給你倒去。”
黛玉道“不必了。”
催著眾人都去睡了,才低聲問周航,“可是想起什麽了?”
周航點頭,“我來的時候,你懷裏還抱著那塊羊脂玉雕刻的貓呢。我知道是你親自畫了圖,交給揚州城的工匠雕刻的。我離開揚州的時候還未曾雕好,我看它雕的十分動人,就一塊帶進空間,打算好好把玩把玩,誰知剛到空間那塊玉便不見了。當時我隻顧著想空間為什麽劇烈晃動,倒把這件事忘了。”
“這麽說……空間的晃動或許和這塊玉有關。”
周航也覺得很是,二人一商量,打算再進空間探個究竟。
晃動已經比先前小了很多,空間變了個大樣,可以是是翻天覆地,林黛玉和周航都驚訝了。空間升級了,原來稀疏的低矮樹木,已經長成參天的密林;原來綿延的小山,也變得層層疊疊,猶如從未有生命踏足的原始山野;原來的小木屋也變成了一座廣廈,上下三層,十分宏偉。
“玉兒妹妹……果然……果然是好事啊!”周航張了半天嘴,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不等黛玉回答,拉著人便走。
“走,看看房子裏麵變成什麽樣了!”
被拉著跑了幾步,黛玉突然想起什麽,“那塊玉……”
“先別管玉了,先去看看房子裏有什麽好東西!”
黛玉隻得跟他一起往房子裏去,而且她也是十分好奇房子裏有什麽。二人進到房子裏,仿佛進到了一個神仙洞府,裏麵什麽都有,有字畫,有書籍,還有許多遊記,是空間第一代主人遊記各地的見聞,還有修煉的心得。
對了,還有一個煉丹房,一些煉丹的器械。煉丹爐就跟電視上演西遊記裏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差不多,總之,一切看起來很高大上。有一個藏經閣,看介紹裏麵放的是從古至今最好深的武功和修真方法。可惜,設著禁製,以他和黛玉如今的功力,是進不去的。
二人在房子裏逛了一圈,這才一塊去找不知道散落在哪裏羊脂玉雕刻。
找了許久,最後才在靈泉湖泊裏找到袖珍版的羊脂玉雕刻。
沒錯,就是袖珍版的。
整整小了一圈,原來足有半尺來長,現在隻有大約四五厘米,再穿個繩兒,都可以直接掛脖子上了。但確實是那個玉刻無疑,仍是栩栩如生,隻不過整個小了一圈。不,是幾圈,就像有人拿著紗布將角角落落都非常均勻的磨掉了。
伸手將玉刻撈起來,黛玉有些哭笑不得。
搜羅了從前看過的隨身空間的信息,周航道“估計是空間吸收了這塊羊脂玉的靈力升級了,然後,羊脂玉便成了這樣……”
“呃……這樣也好。”黛玉道,“可以打個絡子,給你佩戴在身上。”
她隨身帶著羊脂玉簪子,周航戴著貓形的玉佩,似乎也不錯。
“好吧。”周航將玉揣在自己懷裏,打算以後都不帶著進空間了。沒辦法,空間是個大胃王,那麽大的一塊玉,轉眼就剩個玉佩了。再在空間放下去,估計連影子都沒有了。
雖然那麽一大塊玉就這麽沒有了,但黛玉和周航都覺得很值。
至少,他們發現了玉可以讓空間升級,不是麽?
為了驗證猜想是否屬實,黛玉出空間將自己屋裏所有的玉都取了來,放到靈泉裏。幾番試驗,最後得出結論,空間確實能吸收玉中的靈力。品相越好的玉石,對空間的好處越大,但空間升級並不是隻有玉石就夠了,應該還需什麽契機。
至於究竟是什麽契機,目前還不知道。
二人從房子裏翻出一本空間使用手冊,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
空間會根據綁定主人的情況和修為,合理的進行升級。隻有在達到升級條件的時候,才需要大量的玉石靈力,平常便是帶玉石進入空間,也是不會被吸收的。
若沒有足夠的玉石注入,空間也會自己積蓄靈力,達到條件的時候會自動進行升級,隻是會慢很多,或許一年,或許幾年,也可能是幾十上百年,不一而足。
還真是坑爹的空間,周航想。
黛玉卻是暗自點頭,暗道,怪不得至少我也常帶著玉器進入空間,也沒見被吸收。既然有空間使用手冊這種書,為什麽不一開始就拿出來,還要空間升級了才能看到?若不是周航誤打誤撞將羊脂玉的雕刻拿進來,這空間還不知道得幾年才能升級呢。
義父送的羊脂玉成色品相都是上好的,而且那麽大一塊,才會這麽快就促成了空間的升級。
二人興奮之下也顧不上修煉了,光是逛逛這裏瞅瞅那裏,時間便已過去了許久。從空間裏出來,看看時辰,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就該天亮了。周航催黛玉去睡覺,自己一邊整理衣裳一邊道,“吃過早飯我來接你,去王府逛逛?”
“義父還好麽?”
“好的很!就是老在我麵前念叨你,說想你了,要接你過去住幾天。院子都收拾好了,就是你過生日的時候,他找人雕刻下來送給你的那個小院。我說你剛來,不放心父親,一定不肯過去住的。他不信,還說什麽生父是父,義父也是父,不能厚此薄彼。”
“他是這樣說的?”黛玉問。
“一句不假!”周航斬釘截鐵,抿抿唇,又小聲道,“你不想去也沒關係,我可以搬到林府來住。”
“胡說!這跟揚州的時候可不一樣,你搬過來,以何身份呢。”
“以林大人學生的什麽啊。”
“說的輕巧,聖上也不會同意的。”
“他管得著!”
“你又這樣!”黛玉跺著腳。周航忙呸了兩聲,笑道“我也就在你麵前說的硬氣,在他麵前,我就是個孝順的兒子,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他舉起手做發誓狀,“我保證!”
黛玉“噗嗤”一笑,催他,“別貧嘴了,快走吧,趕天亮還能睡上一會子。”
周航這才曲神身化成一隻小貓,從門邊兒鑽了出去。臨走又提醒黛玉一遍,吃了早飯換好出門的衣裳,等他開接。黛玉想的卻是,若一早就換見客的衣裳,就跟提前聽到信兒似的,丫頭們要起疑的。
這日一早,賈府也派人來接了。。雖然今日要去拜見義父,不能往賈府去,但若是大房的人,黛玉還會請進府裏好生招待一番,解釋清楚,免得誤會。可偏偏來的是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這是個口蜜腹劍見風使舵的主兒,周航當時在賈府被虐待,也有她的手筆。黛玉便不大待見她,門也沒讓進,就命門房告訴她,今兒要去靖王府拜見義父,王府的人已經在等著了。讓她先回去,明天,即使他賈府不派人開接,她也是要去的。
周瑞家的眼睜睜的看著黛玉乘著馬車被王府的人接走了,為首的是一個白馬銀鞍的少年。身上銀甲閃閃,腰間配著一把寶劍,年紀雖不大,卻是滿臉肅殺,兩邊十幾個執刀的侍衛,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
周瑞家的沒敢上前質問,等黛玉一行人走出老遠,才呸呸了幾聲,滿臉不屑,“一個病秧子神氣什麽神氣!”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更多的是酸意。不就是一個沒了娘的毛丫頭麽,半年多前寄居在賈府的時候還任自己搓扁揉圓呢,這才半年多的功夫,不知怎樣巴上王爺,神氣就不一樣了。
哼,什麽好的,她家大姑娘還馬上要當娘娘呢!
她這一係列的動作,自然被林家的門房看在眼裏,紛紛對其側目而視。
周瑞家的也覺得聽沒有意思的,罵罵咧咧的帶著眾媳婦回去了。見了賈母和二太太王氏,不免添油加醋一番,將林家的人如何跋扈目中無人,自己如何受委屈,都誇大了好幾倍。
王氏的臉色很不好看,賈母的臉色比她還不好。
賈母將拐杖敲得鏗鏗作響,語氣滿是責備“我說什麽來著!黛玉那丫頭是個有福的,你們偏不信,還要作踐她。如今倒好,作踐的她不想進咱們家,不想認我這個外祖母就好了!”
王氏低著頭,一句也不好吭。
賈母直把她罵的狗血噴頭,最後指著她道“滾!你給我滾!”撫掌大哭,“這是家門不幸啊……娶了你這個不知事的媳婦!寵的寶玉不肯讀書也就罷了,還非要撮合他跟一個商戶之女,你是要毀了他才罷是吧……”
王氏滿心憤怒滿心委屈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劈裏啪啦將屋裏的東西砸的稀爛。
都委屈!難道她就不委屈麽?原本在榮禧堂住的好好的,大老爺非要把他們趕出去,老爺一句話也沒有,整天就知道跟一幫子酸文人們寫詩寫詩寫詩。寫他娘的什麽狗屁!她真想指著他罵到他臉上。可是她能嗎?不能!繞是這樣老爺還十天半個月的不進一回她的房間呢,整日跟小妾們鬼混。
尤其是那個狐媚子趙姨娘,勾的老爺看都不看她一眼。
外人都道榮國府二老爺如何端方正直,如何的謙恭厚道,隻有她知道那些所謂的端方正直、謙恭厚道都是裝出來的。關上門,他跟趙姨娘什麽下流的都玩。那狐媚子也是,為了討好老爺,什麽都肯做,比狗都不如。
這還是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在外麵還不知道有多少。她管家的時候在榮國府各處安插的都有耳目,可自從大房掌了權,原來的那些耳目不是倒戈便是被拔出了,已經所剩無幾。
是!她是刷耍了一些手段,害了一些人,甚至……甚至手上還有幾條人命。可誰讓那些人惹了她?人活在世上,哪個不耍手段,哪個不害人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是為了自保,為了自己的孩子,神佛體諒她的一片赤誠的母愛,想必也是不會怪罪的。
卻說周航接了黛玉,便徑往靖王府來。
周瑞媳婦等人他雖然看到了,卻將人蔑視了個徹底,看都沒看她們一下。對於不相幹的人,他沒有關注的興致。一路上他頻頻往馬車那看。瞧瞧掐訣指揮著小人往馬車裏去,他現在已經能給小人施加隱身的法術,即使是在人潮熙熙的大街上也不用被發現。
雖然不能傳什麽話,但隻是看著小人在麵前蹦蹦跳跳,二人也玩的不亦樂乎。
不知不覺就到了靖王府,周航引著馬車從側門入。一般的王、公之府都有正門、兩邊的側門以及側門旁邊的角門,共五個門組成。正門一般都不開,除非聖上、聖旨駕臨,或是家裏有什麽大事,比如娶婦、嫁女、出喪等。一般情況下家裏的主子或是重要的客人都是走側門,角門一般是給下人或是身份不高的賓客走的。
賈府也是五門俱全,方麵黛玉第一次進賈府卻是角門。
才進了垂花門,李旭已帶著王妃和自己的獨子等著了。不等丫鬟掀簾子,他大笑著上前,掀開簾子,扶黛玉出來。黛玉沒想到還有外男在場,唬的頭也不敢抬,李旭笑道“無妨,那是你哥哥,不算外男的。”
黛玉這才知道,年前那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便是義父的獨子了,忙前行禮,口稱“見過兄長”
那人不僅長得斯文,說出的話也是溫文儒雅“妹妹不必多禮!”說著從身上解下一塊玉佩,“初見妹妹,不曾備得薄禮,些小之物妹妹莫嫌淺薄。”
黛玉不好意思的結接過,恭恭敬敬行了禮。
王妃卻意味深長的看了兒子一眼,抿抿唇,沒說什麽。
李旭尤其爽朗的一笑,指著兒子“這小子叫李域,十八歲了。你別看他外邊生的一文弱樣,其實肚子裏全是壞水,氣死人不償命!從今以後這小子就是你哥哥了,你可別跟他客氣,像親兄妹一般才好,有什麽棘手的麻煩事,比如誰得罪了你,你一個女孩家自然是不好下黑手的,盡管告訴你哥哥,他要是不給你出氣,你來告訴我,看我怎麽教訓他!”
話雖粗糙,拳拳關愛之心卻讓黛玉忍不住紅了眼圈。
除了爹爹,除了周航,義父可算是第三疼自己的了。
她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好好孝敬義父,像孝敬爹爹一樣。
李旭卻吃了一驚“怎麽,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哭了?可是有人欺負了你,告訴義父!哼,我李旭的女兒也敢欺負,我……”
話還沒說完,王妃拉住他道“王爺,玉兒是高興的……”
李旭仔細一想,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不由笑道“這都要哭一場,以後還不得以淚洗麵啊!”
言下之意,以後比這感動的還多著呢,都要哭,還哭不玩呢。
黛玉聽了這話道笑了,一邊抹淚一邊笑,很是滑稽。
李旭道“笑了好笑了好,笑一笑十年少!”
李域調侃一句“父王,您這是哪裏聽來的下裏巴人的村言俚語?還不快咽在肚子裏!妹妹可是秀外慧中的大家閨秀,您可別把人教壞了。”
“滾滾滾!”李旭瞪他一眼,“我跟你妹妹說話,你插什麽嘴。妹妹你也見過了,還不去讀你的書去,別在這礙眼了!”
李域躬身道了聲“是”,有看向黛玉,打了個千兒,“妹妹,為兄告退了。”
黛玉躬身還禮。
周航一句話都沒有插上,跟鬱悶的現在一旁。直到李域走了,他心情才好一點,可惜王妃由牽著黛玉走了,他隻能和李旭一起遠遠的跟在後麵。二人一言一語的說話,聲音放的很低,前麵的人聽不到。
“小航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
周航不想看笑咪嘻嘻看熱鬧的某人,悶著頭往前走。
“?g,你走慢些。”李旭伸手拉他,“皇叔我老胳膊老腿的跟不上!”
周航無聲的歎口氣。
“你別歎氣啊,我說的是真的。”某人掐著指頭算,“我乖女兒還有四個多月才滿十二呢?”
“我知道!”周航咬牙切齒,“不勞皇叔費心!”
他早已算了不止一遍,說著加快腳步,故意離李旭幾米遠。李旭也不急著追,在後麵看著周航氣急敗壞的樣子,捂著嘴偷笑。聲音雖小卻如何瞞得過身為修士的周航,氣的後者臉皮紫漲,暗道,若論氣人不航償命的本事,靖王爺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可惜,李旭並不知道周航的腹誹,若是知道的話,估計會欣然笑納甚至謙虛一句“過獎了!”
幾人先去正廳,說了會兒話,李旭便以皇兄詔自己有事的借口,拉著周航走了。他把黛玉委托給王妃照料,囑咐一定要讓黛玉玩的開心,不可委屈了她。
出了府門,卻並沒有往皇宮的方向走,周航的臉色很不好看,質問李旭為什麽撒謊。李旭道他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約定的時間巳時三刻,現在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再晚人家要生氣的。
周航很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你自己去就行了,幹嘛要拉著我?”
“你傻啊,不拉你過來又有什麽用?我都走了,你還能跟王妃和玉兒待下去嗎?外麵會怎麽傳?玉兒可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呢。”
好吧,周航又忽略了古代的禮法森嚴。
“到底是誰找你,讓你急得這麽著?”
“呃……這個……一個朋友,告訴你也沒用,你不認識……”
“說出來我說不定知道呢,你不說我怎麽知道認識不認識。”
李旭找了個借口“沒時間了,我得趕快去了。”
周航想了想“不會是那位桑先生吧?”從前李旭在揚州城的時候,便跟那位桑先生形影不離,來到京城沒見到桑先生,周航還有點奇怪呢。或許最近桑先生不在京城也未可知。
“你知道桑先生?”
“玉兒妹妹告訴過我。”讓你剛才酸我,周航憤憤的想。
“這他都告訴你了……”
問到這裏,周航已經確定,等他的必桑先生無疑了。隻是不知這姓桑的究竟是何人。竟能讓堂堂的靖王爺如此慌慌張張不顧體麵。
卻說黛玉陪著王妃說了一會兒話,王妃又領著她參觀了王府的精致。王妃待黛玉倒十分和善,像個真正的長輩一樣,溫聲細語的說話聲音,讓她想起自己的娘親。午飯是在王妃的偏廳裏用的,十分豐盛。王妃飯後困倦,精神有些不濟,知道她有歇午覺的習慣,黛玉便催著她睡去了。
王妃派人引著黛玉去了翠玉軒歇息。
翠玉軒便是黛玉生日的時候,李旭送禮禮物的那個“翠玉軒”的原型?果然很木雕上的一樣,是個院中院,裏麵假山回廊,池塘溪流俱全,還有一片翠竹,幾棵海棠、梅花,正房的窗子前種著幾株芭蕉,葉子肥肥的,若是夏日,會更加的綠意盎然。在趕上一場小雨,打開窗子,聽雨打芭蕉的聲音,倒不失為一件樂事。
義父說這個院子是為她準備的,雖然經過了幾個月的消化,黛玉還是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王妃正院。
王妃並未午睡,她歪在美人靠上,眯著眼聽一個婆子說著什麽,一個小丫鬟跪在一邊捶腿。
“還是沒有查出來那個叫周航的究竟是什麽身份?”
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野小子,竟讓王爺如此重視,穿的住的都比照著世子的規格來。不,甚至比世子的規格還高,至少自己的兒子,靖王府的世子身上的衣裳也不是每一件都是上好的禦用雲錦。
這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一般的王府雖然有,也少的可憐。別處弄不來,隻能說偶爾皇上或太上皇心情好了賞個一二匹,還得精心的穿著,就怕一不小心扯破了。
她哪裏知道那種雲錦周航還有很多,而且並不是李旭給的,他不想要皇帝硬塞給他的。
“隻查到他在揚州的時候跟著林如海讀書,其他的一概不知,這個人,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似的”婆媳道?
“我不信憑空還能冒出來一個大活人,查,接著查!”
“是!”婆子躬身而退。
王妃眯著眼擰著眉,今兒鈺兒很不對勁兒,王爺命他準備給新妹妹的見麵禮。他準備的不是玉佩,而是一個鐲子。可今兒鈺兒卻說自己不曾備的禮物,反而是解下自己隨身佩戴多年的玉佩給了人,還是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