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 1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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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此為防盜章, 訂閱不滿50的小天使要48小時後才能看哦~小貓吃飽了又睡, 嘴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林黛玉心裏還十分記掛著給小貓報仇之事,總要弄清楚是誰幹的,要不然她吃不下飯也睡不安穩。
林黛玉天資聰穎,對什麽都看得通透,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什麽能打動她的心。來賈府這麽久, 見慣了勾心鬥角, 她從來都是以旁觀者的態度,冷豔看著, 並不牽涉其中。身邊丫鬟雖多,卻無一個交心之人。有時心內傷感鬱結,實在難以自我紓解, 也沒有人傾訴, 唯有做成詩念給鸚鵡聽。鸚鵡聽多了,好歹能學幾句舌, 聽見自己的詩文通過鸚鵡之口誦出, 便似得了知音一般, 稍解空虛無聊之感。
自養了這小貓, 心裏好似有了依托和陪伴。胖胖有靈性的很,雖是一隻小貓,卻比一般的人都聰明,似乎總能猜到她心裏想什麽,會逗她笑, 會惹她生氣,會在她傷感陪她一起對月凝眉。
她很久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有了伴兒的感覺,小貓就像她的親人一樣,小貓受一點傷,就好比是疼在她身上。
便是不為著自個兒,為著小貓,也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糊弄過去。
可身邊能用的人不多,除了王嬤嬤,也就是紫鵑、雪雁二人。
雪雁是她從揚州帶來,父親精挑細選的,自是信得過。紫鵑雖然是賈府的家生女兒,自跟了她也是忠心耿耿,比雪雁另多出一分機敏,況她打小兒在賈府長大,與許多丫鬟都十分相熟,或許能多打聽出些信息也未可知。說起打聽消息這件事吧,隻要人信得過,自然越多人打聽越好。你認識這個人,我認識那個人,這人知道這個消息,那人知道那個消息。兩邊綜合一下,往往就能推斷出大概。
本著能多打探一點便多打探一點的態度,林黛玉便叫來王嬤嬤、紫鵑、雪雁三人,讓她們分別去打聽。不出所料,遇著林黛玉房裏的人,眾人對小貓的事都是一樣的口徑,說是小貓撓了寶二爺就跑了,再之後的事就不知道了。顯然是有人封鎖消息,而且是下了死命令。能有這麽大勢力,讓這麽多下人忌憚的,賈府沒有幾個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對此,林黛玉嗤之以鼻。
首先,胖胖很聽話,基本上不會亂跑。其次,就算胖胖跑了,那麽多下人難道都攔不住?就算是攔不住,難道不知道盡快打發人告訴她,還等著她去問?
擺明了是為賈寶玉推脫。
不管紮銀針這事是不是跟賈寶玉幹的,小貓是他帶走的,林黛玉已經把他怪上了。還堂堂公府少爺呢,一點擔當都沒有,累的胖胖受這麽大委屈,他跑的連個人影兒也不見。原還以為他與這府裏別的男人不同,是個心地善良、言出必行有擔當之人,如今才知道往日竟看錯了他。他與那些酒囊飯袋,也不過是一丘之貉,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可惡!
時間如小溪緩流,瞧著似乎是毫無波瀾,卻在不知不覺間流逝。
轉眼已過去三日,周航小貓的傷口結了痂,不似先前那般疼,卻癢的厲害。不止傷口癢,傷口周圍也癢。用周航的話說,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癢的。林黛玉唯恐他傷著自己,時刻看著。周航自己也知道身上癢是傷口在好轉,不能撓,得忍者。
但人清醒時有理智,睡著的時候卻往往控製自個兒的手,呃,不,是爪子。
連續兩次撓破皮後,林黛玉隻得用細綢子將其四隻小爪子裹住,自己親手縫製一個小衣裳給他穿上。
小衣裳也是用上好的細綢製成,繡著幾朵淡雅的梅花。為了穿的時候好穿,不至於碰到小貓的傷口,小衣裳並未像一般貓狗的衣服那樣,將四肢也囊括進去,隻是剪裁稱長方形的一個布條,綴上兩排盤扣,護住胸背,圖個方便罷了。
每日小貓睡覺的時候,林黛玉便把衣裳給他穿上,盤扣扣好,便是他睡夢中無意抓撓,也不至於抓破傷口。
林黛玉每日愁眉苦臉、努力追查凶手的事,看得周航也很著急。
想告訴林黛玉賈寶玉、王氏及周瑞家的的變態虐待行為,奈何作為一隻貓,空長了一副嘴巴一個嗓子,卻沒法說話,便是說出來也隻是喵喵的叫聲,林妹妹根本聽不懂,也是無濟於事。
他倒是可以寫字告訴林妹妹。
林妹妹雖然是女孩家,但是頗喜文墨,屋裏筆墨紙硯樣樣俱全。小爪子沾上墨汁,像踩梅花那樣寫上幾個字,雖然受了傷,對他來說也並不太難。可是那樣做太過妖異,不知道林妹妹的小心髒受不受得了。萬一再被別人看見,搞不好會被當成妖怪燒了。林妹妹他是相信的,可是他不相信別人啊!這個別人的範圍很廣泛,包括處林妹妹之外的所有人。
何況林妹妹屋裏隨時都有丫鬟伺候著,也很難找到時機實施這個計劃。
又過了兩天,賈寶玉覺得林黛玉應該已經消氣,聽說小貓的傷上過藥恢複的也很樂觀,自覺林黛玉更沒有生自己氣的理由了。遂從族學回來,給賈老太君請過安,便往林黛玉屋裏去。
王氏托人花大價錢買了頂好的傷藥給賈寶玉用,加上小貓才滿月,小爪子很小,臉上那幾道傷看著很是猙獰嚇人,其實並不是特別眼中,都很淺,隻破了一層皮。至如今,已經差不多痊愈,隻有淺淺的幾道淡粉色的印記,賈寶玉又生的白白淨淨女孩一般,不仔細看絕對是一丁點兒也看不出來。
剛到門口便被雪雁攔住。
“寶二爺,我們姑娘說,男女有別,您不便進去。”
“林妹妹何時也學上了外麵那套?怪沒意思的。”賈寶玉撇撇嘴,很是不屑,推開雪雁,邊走邊說“我跟林妹妹打小一塊長大,同起同臥,自然與外人不同,你這丫頭休再聒噪!”
說著便要掀簾子進去,被雪雁一把拽住,向房裏喊了一句“嬤嬤,寶二爺要硬闖進去!”
賈寶玉剛探頭進去,卻一頭撞在一個老婆子身上,正要罵上一句“不知死活的東西!”抬眼一看,是林黛玉的奶娘王嬤嬤。想起林妹妹平時聽敬重這老婆子的,時常有好東西特意留些給她吃,自己得罪她不好。遂把眉頭一皺,話鋒一轉,問“嬤嬤,林妹妹在裏麵嗎,我去瞧瞧她!”
王嬤嬤知道是賈寶玉帶小貓出去,弄了一身傷回來,對他也早攢了一肚子氣。隻是她是下人,平日不好發作,今日逮著機會,自然不會留麵子。她身子大大咧咧往門口一站,擋住去路,伸手一推,將賈寶玉推了出去。
在蜜罐中金尊玉貴長大的賈寶玉,空有一副少年的身材,卻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誇張一點說一陣風都能吹到,一般大小的女孩力氣都比他大些。被孔武有力的王嬤嬤一推,踉蹌幾下,差點沒站住帥哥屁股蹲兒。跟他的麝月嚇得白了臉,忙上前扶住。因賈寶玉深得老太君寵愛,連帶著他身邊的丫鬟比別的也有體麵些,聽慣了奉承話個個都是牙尖嘴利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麝月見賈寶玉被一個老嬤嬤差點推倒,登時氣得火冒三尺,不由倒豎了娥眉,指著王嬤嬤便罵。無非是說她沒規矩,仗著是嬤嬤,又是林姑娘的奶娘,比旁人有體麵些,就不把小爺放在眼裏。
“嬤嬤好生給我們寶二爺陪個不是,我也不嚷的讓眾人都知道。殊不知老太太最討厭這些仗勢欺人的奶媽子們,若傳到老太太耳裏,嬤嬤可吃不了兜著走!”
這麽大嗓門,還說不嚷呢,這是唯恐老太太聽不見吧。
估計過不了一會兒,怕是滿府裏都知道了。
王嬤嬤忍不住翻個白眼,道“你便去告訴老太太罷,我為的是我們姑娘的名聲。說到天邊也沒有十幾歲的小爺往姑娘屋裏闖,嬤嬤顧全禮法攔著,還有不對的道理?”正經懂禮儀知規矩的家族,都是男女七歲不同席,像賈寶玉這樣十二三歲還終日在內帷廝混的,不止他自己會被世家大族嘲笑,對家中女孩們的名聲也很不好。
林黛玉在屋裏聽見,氣的了不得。隔著窗子叫道“嬤嬤跟她費什麽話,盡快去告訴老太太為是。”
正吵鬧著,賈老太君聽到這邊的動靜,已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走來。
看著鬥雞眼一般對峙的賈寶玉和王嬤嬤,賈母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是氣的。不難想象裏麵林丫頭必定又哭的淚人一般,更加頭疼了。瞅一眼見了哥兒姐兒鬧別扭不僅不勸和,還煽風點火的王嬤嬤,暗罵老東西,一點兒眼色都沒有!
換了旁的婆子,她早打上幾十大板攆出了。可這王嬤嬤是林家的人,打揚州城跟著林丫頭來的,多少得給林家留幾分麵子,要不然以後不好見身居高位的女婿。
剜了王嬤嬤一眼,賈老太君一手抓住賈寶玉,拉著他便往屋子裏走。
既然賈母都袒護成這樣了,明擺著不問緣由拿身份壓人,王嬤嬤等人自然也不好再攔。
林黛玉心裏還十分記掛著給小貓報仇之事,總要弄清楚是誰幹的,要不然她吃不下飯也睡不安穩。
林黛玉天資聰穎,對什麽都看得通透,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什麽能打動她的心。來賈府這麽久,見慣了勾心鬥角,她從來都是以旁觀者的態度,冷豔看著,並不牽涉其中。身邊丫鬟雖多,卻無一個交心之人。有時心內傷感鬱結,實在難以自我紓解,也沒有人傾訴,唯有做成詩念給鸚鵡聽。鸚鵡聽多了,好歹能學幾句舌,聽見自己的詩文通過鸚鵡之口誦出,便似得了知音一般,稍解空虛無聊之感。
自養了這小貓,心裏好似有了依托和陪伴。胖胖有靈性的很,雖是一隻小貓,卻比一般的人都聰明,似乎總能猜到她心裏想什麽,會逗她笑,會惹她生氣,會在她傷感陪她一起對月凝眉。
她很久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有了伴兒的感覺,小貓就像她的親人一樣,小貓受一點傷,就好比是疼在她身上。
便是不為著自個兒,為著小貓,也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糊弄過去。
可身邊能用的人不多,除了王嬤嬤,也就是紫鵑、雪雁二人。
雪雁是她從揚州帶來,父親精挑細選的,自是信得過。紫鵑雖然是賈府的家生女兒,自跟了她也是忠心耿耿,比雪雁另多出一分機敏,況她打小兒在賈府長大,與許多丫鬟都十分相熟,或許能多打聽出些信息也未可知。說起打聽消息這件事吧,隻要人信得過,自然越多人打聽越好。你認識這個人,我認識那個人,這人知道這個消息,那人知道那個消息。兩邊綜合一下,往往就能推斷出大概。
本著能多打探一點便多打探一點的態度,林黛玉便叫來王嬤嬤、紫鵑、雪雁三人,讓她們分別去打聽。不出所料,遇著林黛玉房裏的人,眾人對小貓的事都是一樣的口徑,說是小貓撓了寶二爺就跑了,再之後的事就不知道了。顯然是有人封鎖消息,而且是下了死命令。能有這麽大勢力,讓這麽多下人忌憚的,賈府沒有幾個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對此,林黛玉嗤之以鼻。
首先,胖胖很聽話,基本上不會亂跑。其次,就算胖胖跑了,那麽多下人難道都攔不住?就算是攔不住,難道不知道盡快打發人告訴她,還等著她去問?
擺明了是為賈寶玉推脫。
不管紮銀針這事是不是跟賈寶玉幹的,小貓是他帶走的,林黛玉已經把他怪上了。還堂堂公府少爺呢,一點擔當都沒有,累的胖胖受這麽大委屈,他跑的連個人影兒也不見。原還以為他與這府裏別的男人不同,是個心地善良、言出必行有擔當之人,如今才知道往日竟看錯了他。他與那些酒囊飯袋,也不過是一丘之貉,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可惡!
時間如小溪緩流,瞧著似乎是毫無波瀾,卻在不知不覺間流逝。
轉眼已過去三日,周航小貓的傷口結了痂,不似先前那般疼,卻癢的厲害。不止傷口癢,傷口周圍也癢。用周航的話說,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癢的。林黛玉唯恐他傷著自己,時刻看著。周航自己也知道身上癢是傷口在好轉,不能撓,得忍者。
但人清醒時有理智,睡著的時候卻往往控製自個兒的手,呃,不,是爪子。
連續兩次撓破皮後,林黛玉隻得用細綢子將其四隻小爪子裹住,自己親手縫製一個小衣裳給他穿上。
小衣裳也是用上好的細綢製成,繡著幾朵淡雅的梅花。為了穿的時候好穿,不至於碰到小貓的傷口,小衣裳並未像一般貓狗的衣服那樣,將四肢也囊括進去,隻是剪裁稱長方形的一個布條,綴上兩排盤扣,護住胸背,圖個方便罷了。
每日小貓睡覺的時候,林黛玉便把衣裳給他穿上,盤扣扣好,便是他睡夢中無意抓撓,也不至於抓破傷口。
林黛玉每日愁眉苦臉、努力追查凶手的事,看得周航也很著急。
想告訴林黛玉賈寶玉、王氏及周瑞家的的變態虐待行為,奈何作為一隻貓,空長了一副嘴巴一個嗓子,卻沒法說話,便是說出來也隻是喵喵的叫聲,林妹妹根本聽不懂,也是無濟於事。
他倒是可以寫字告訴林妹妹。
林妹妹雖然是女孩家,但是頗喜文墨,屋裏筆墨紙硯樣樣俱全。小爪子沾上墨汁,像踩梅花那樣寫上幾個字,雖然受了傷,對他來說也並不太難。可是那樣做太過妖異,不知道林妹妹的小心髒受不受得了。萬一再被別人看見,搞不好會被當成妖怪燒了。林妹妹他是相信的,可是他不相信別人啊!這個別人的範圍很廣泛,包括處林妹妹之外的所有人。
何況林妹妹屋裏隨時都有丫鬟伺候著,也很難找到時機實施這個計劃。
又過了兩天,賈寶玉覺得林黛玉應該已經消氣,聽說小貓的傷上過藥恢複的也很樂觀,自覺林黛玉更沒有生自己氣的理由了。遂從族學回來,給賈老太君請過安,便往林黛玉屋裏去。
王氏托人花大價錢買了頂好的傷藥給賈寶玉用,加上小貓才滿月,小爪子很小,臉上那幾道傷看著很是猙獰嚇人,其實並不是特別眼中,都很淺,隻破了一層皮。至如今,已經差不多痊愈,隻有淺淺的幾道淡粉色的印記,賈寶玉又生的白白淨淨女孩一般,不仔細看絕對是一丁點兒也看不出來。
剛到門口便被雪雁攔住。
“寶二爺,我們姑娘說,男女有別,您不便進去。”
“林妹妹何時也學上了外麵那套?怪沒意思的。”賈寶玉撇撇嘴,很是不屑,推開雪雁,邊走邊說“我跟林妹妹打小一塊長大,同起同臥,自然與外人不同,你這丫頭休再聒噪!”
說著便要掀簾子進去,被雪雁一把拽住,向房裏喊了一句“嬤嬤,寶二爺要硬闖進去!”
賈寶玉剛探頭進去,卻一頭撞在一個老婆子身上,正要罵上一句“不知死活的東西!”抬眼一看,是林黛玉的奶娘王嬤嬤。想起林妹妹平時聽敬重這老婆子的,時常有好東西特意留些給她吃,自己得罪她不好。遂把眉頭一皺,話鋒一轉,問“嬤嬤,林妹妹在裏麵嗎,我去瞧瞧她!”
王嬤嬤知道是賈寶玉帶小貓出去,弄了一身傷回來,對他也早攢了一肚子氣。隻是她是下人,平日不好發作,今日逮著機會,自然不會留麵子。她身子大大咧咧往門口一站,擋住去路,伸手一推,將賈寶玉推了出去。
在蜜罐中金尊玉貴長大的賈寶玉,空有一副少年的身材,卻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誇張一點說一陣風都能吹到,一般大小的女孩力氣都比他大些。被孔武有力的王嬤嬤一推,踉蹌幾下,差點沒站住帥哥屁股蹲兒。跟他的麝月嚇得白了臉,忙上前扶住。因賈寶玉深得老太君寵愛,連帶著他身邊的丫鬟比別的也有體麵些,聽慣了奉承話個個都是牙尖嘴利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麝月見賈寶玉被一個老嬤嬤差點推倒,登時氣得火冒三尺,不由倒豎了娥眉,指著王嬤嬤便罵。無非是說她沒規矩,仗著是嬤嬤,又是林姑娘的奶娘,比旁人有體麵些,就不把小爺放在眼裏。
“嬤嬤好生給我們寶二爺陪個不是,我也不嚷的讓眾人都知道。殊不知老太太最討厭這些仗勢欺人的奶媽子們,若傳到老太太耳裏,嬤嬤可吃不了兜著走!”
這麽大嗓門,還說不嚷呢,這是唯恐老太太聽不見吧。
估計過不了一會兒,怕是滿府裏都知道了。
王嬤嬤忍不住翻個白眼,道“你便去告訴老太太罷,我為的是我們姑娘的名聲。說到天邊也沒有十幾歲的小爺往姑娘屋裏闖,嬤嬤顧全禮法攔著,還有不對的道理?”正經懂禮儀知規矩的家族,都是男女七歲不同席,像賈寶玉這樣十二三歲還終日在內帷廝混的,不止他自己會被世家大族嘲笑,對家中女孩們的名聲也很不好。
林黛玉在屋裏聽見,氣的了不得。隔著窗子叫道“嬤嬤跟她費什麽話,盡快去告訴老太太為是。”
正吵鬧著,賈老太君聽到這邊的動靜,已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走來。
看著鬥雞眼一般對峙的賈寶玉和王嬤嬤,賈母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是氣的。不難想象裏麵林丫頭必定又哭的淚人一般,更加頭疼了。瞅一眼見了哥兒姐兒鬧別扭不僅不勸和,還煽風點火的王嬤嬤,暗罵老東西,一點兒眼色都沒有!
換了旁的婆子,她早打上幾十大板攆出了。可這王嬤嬤是林家的人,打揚州城跟著林丫頭來的,多少得給林家留幾分麵子,要不然以後不好見身居高位的女婿。
剜了王嬤嬤一眼,賈老太君一手抓住賈寶玉,拉著他便往屋子裏走。
既然賈母都袒護成這樣了,明擺著不問緣由拿身份壓人,王嬤嬤等人自然也不好再攔。
在賈府呆了兩三年年,她見慣了有些小丫頭子們因為很小的事或者僅僅因主子看著不順眼,便被打了板子發賣出去。聽得下人們議論,凡是攆出去的,多半沒有好下場,不是羞憤跳井或上吊自盡,便是被賣進了妓院。有些勾欄專愛挑那些世家大族府裏攆出來丫頭,掛上牌子說是哪位哪位貴人老爺寵愛過的,價錢能比一般的風塵女子翻上幾番。
畢竟這世上不是誰都能爬上高位的,金字塔頂就那麽些人,嫖了這些從公門侯府裏出來的女子,還可勉強自我安慰一番,圖個精神上的勝利。
身份高又如何,還不是跟老子用同一個女人?
甚至,身份不如他們又如何,老子還不是鞭打虐待了貴人老爺們用過的女人!
便是僥幸逃過以上兩個命運,也沒人敢娶的,這輩子也算完了。
雪雁嚇得失了神,唯恐自己被攆出去,連這些都是賈府的做派,林黛玉自始至終別說攆人了,連打一下都沒有的事也忘了,一心想著這次在劫難逃了。
殊不知林黛玉心地太善良,從來不曾苛待下人。如何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攆人?
“我跟著姑娘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打小的情分上,好歹求姑娘開恩吧。”雪雁還是碰頭,哭著說。
林黛玉忙扶她起來,說“快別這樣,又沒說要攆你走。我知道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寶玉是主子,你是丫頭,他硬要帶走胖胖,你攔不住也情有可原。說起來,我也有做的不周全之處。我該提前告訴你的,無論是誰,用什麽手段,哪怕是拚著得罪這賈府的正經主子也不許任何人帶走胖胖。可我偏偏又忘了跟你說,你見寶玉那樣強硬,怒目瞪眼的,自然不敢十分阻攔。打今兒起,你就記住,還有你們——”
說著黛玉拿眼一掃眾丫鬟婆子,眉頭微蹙,眸子微沉,透出一股堅毅的強硬“你們也都聽著,以後別管是誰,哪怕是寶金寶銀寶皇帝,也都不許他靠近胖胖半步!誰若是把這話當成耳旁風,別怪我林黛玉到時候不講情麵!”
說完,複又把眼盯著雪雁“這次便罷了,我也不重罰於你。隻罰白天掃院子,晚上給胖胖誦經祈福,直到胖胖身上的傷痊愈為止,你可服氣?”
“服氣,服氣,多謝姑娘開恩。”雪雁碰頭道。
她滿心以為自己這次再逃不脫的,沒想到隻是掃院子誦經,滿心歡喜。
說著林黛玉又看向一眾小丫鬟,她們也都是跟雪雁一塊守著小貓的,沒得罰了雪雁不罰她們的道理。於是,便將跟雪雁說的話,照例跟她們說了一遍。小丫鬟有心裏服氣的,也有不服氣的,但見著突然爆發出滿身威儀的林姐兒,才知道不愧是官家小姐,生來就帶著貴氣,平日還隻當是個沒剛性兒的,原來看錯了,自然不敢有絲毫反駁,都諾諾應下。
滿屋子的丫鬟,除紫鵑外,都領了罰。
林黛玉看了雪雁碰地碰的流血的額頭,有些不忍,對她說“快下去擦些藥罷,明兒開始掃院子。”又向眾丫鬟“我再提醒你們一句,別以為這次饒了你們,便沒事了,若再有失誤的話,兩罪並罰,到時不許喊冤枉二字。”
雪雁和眾人都道不敢再犯了。
林黛玉住在賈老太君的院裏,掃院子自然也是這個院子。出了屋子,王嬤嬤便照黛玉的吩咐跟灑掃院落的幾個粗使丫鬟婆子說了,讓她們不用勞累,這些日子院落灑掃的事交給雪雁她們了。那些人樂得清閑,自然無有不願意的,橫豎林黛玉發話,她們也有的推脫,便是老太太問起,也可說是林姑娘吩咐的。
賈老太君的院子人來人往,每日小輩們來請安,有頭有臉的仆婦們過來奉承討好。用不了一天時間,全府上下都得知道林姑娘為了一隻貓罰丫頭們掃院子的事。
之所以這麽做,並非是空穴來風,那也是有計議的。
林黛玉就是讓整個榮國府的人都知道,她林黛玉為了一個貓鬧得多麽轟轟烈烈,誰作踐她的貓就跟作踐她一樣,別想輕易揭過,林家的姑娘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小貓熟睡片刻,疼醒了哼哼,林黛玉憐惜的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喂些肉糜,用小錦被蓋好,又上了一遍藥。見小貓漸漸睡安穩了,才帶人去了賈寶玉的屋子。賈寶玉不在,隻有大丫鬟襲人帶著麝月熏一件賈寶玉慣常穿的撒花長袍。見林黛玉進來忙笑著迎上來,又是客套又是讓茶,一時噓寒問暖,一時又誇黛玉的衣裳好看,熱情的讓林黛玉懷疑今兒自己是不是長了一張寶玉臉。
除了寶玉,還從沒見過她們兩個對誰這麽熱情過!
反常即為妖!
果然在林黛玉問賈寶玉何在的時候,二人都支支吾吾說賈寶玉上學去了。
如果喵美男在,定會翻個白眼,暗罵一句闖了禍就溜的比兔子還快,果然是賈娘炮的一貫作風!後來金釧不就是這麽被帶累死的?
襲人麝月兩個倒也不傻,知道林黛玉這麽氣勢洶洶來定是問那隻貓的事。料也躲不過,便拐彎抹角的幫賈寶玉推卸責任,說那小貓野得狠,寶二爺好心好意待它,它不僅不領情還抓了寶二爺的臉,寶二爺疼的厲害,才一個沒抱住讓小貓跑了。而且跑的飛快,幾個人都跟不上,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說不定是鑽到哪處荊棘叢裏蹭了一身傷,跟寶二爺一點關係也沒有。
林黛玉氣結,冷哼一聲道“你們府裏的荊棘叢也跟別處兩樣,還帶著銀針呢!”
一句話說的襲人滿臉通紅,恨沒地縫兒鑽去,一時情急,竟連這麽重要的一件事也混忘了。
麝月嘴皮子比襲人快些,便道“我勸姑娘一句,林姑娘聽了別生氣。論理兒,姑娘也不該養那外頭撿的野貓,貓這畜生本就凶殘,何況還是野的!哪裏養的熟?白費心力罷了。就拿我們寶二爺來說,因著是姑娘養的,他愛屋及烏,對那畜生多好。饒是這樣,還動不動就上爪子呢。就今兒還被那畜生在臉上撓了一爪子,都破了相了,太太看見心疼的了不得。寶二爺為著姑娘,遮遮掩掩的不敢讓老太太知道,唉,若老太太見了,還不知疼的怎麽樣呢。”
這是拿外祖母壓她呢。
聽得麝月一口一個畜生的,林黛玉眉頭緊蹙,把眼一瞥,冷笑道“有些人,整日裝的人模狗樣,說起來,竟連畜生也不如呢!”
言畢,知道在這裏問不出什麽,便轉身帶著人走了。
徒留襲人麝月兩個,氣的臉紅脖子粗。
真相究竟如何呢?
原來,雪雁一走,賈寶玉便抱著小貓到了王夫人院裏,見蓮花池子裏滿池子的水,一時玩心突起。命人將小貓的兩隻前腿兒綁在一起,兩隻後腿也綁在一起,放在荷花池子裏,想看看四肢都被束縛的情況下小貓會不會被淹死。一連試驗了好幾次,得出結論,小貓四肢被綁著的情況下是會沉底的。一時洋洋自得,覺得是一個了不起的發現,原來貓跟人是一樣一樣的!
襲人見他玩的過分,就勸他說貓是林姑娘的寶貝,別弄病了,林姑娘不依的。
誰料賈寶玉說病死了才好,這樣林妹妹就不會天天抱著隻野貓不理他了。於是又讓麝月拿繩子,拴住小貓的脖子,提著繩子看它在水裏拚命撲騰卻因四肢被縛,便是再有求生欲望,也隻能瞪著兩隻絕望的眼珠子嗆水取樂。
如果稍微細心一點賈寶玉就會發現,當時小貓的眼珠子血紅血紅的,恨不能活活撕了他。可惜他生來“樂天”,從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會招來災禍。小貓被折騰的半死,解開束縛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四肢齊上,跳起來給賈寶玉撓了個大花臉。賈寶玉鬼哭狼嚎叫的殺豬一般,二太太王氏嚇得忙跑出來看,見是一隻小貓,當下便氣得要讓人打死,聞是林黛玉養的,更是五髒六腑都要炸開,僅僅是打死已經不解氣了,命周瑞家的一定要虐待致死。
王氏早年極不喜林黛玉的母親賈敏,連帶著對林黛玉也極為厭惡。
況且林黛玉一來,她的寶貝兒子賈寶玉便像見了仙子一般神魂顛倒,日日往林黛玉跟前兒湊,王氏暗暗咬碎了後槽牙也勸不回來,看見林黛玉心裏便有氣,早忍得心口痛了。
作為王氏的陪房,周瑞家的自然唯王氏馬首是瞻,提起小貓脖子便關屋子裏施暴。
虧得小貓瞅空兒撓了她一爪子,仗著身子小,攢著力氣左衝右突,在眾多弓著身瞪著眼抓他的丫鬟們腳縫兒間僥幸逃脫。出了王夫人的正院便不顧一切,拚了命的往林黛玉屋裏跑。
這些林黛玉還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定然更加心疼。
滿府裏的人,知道這事的不少,隻是都瞞著林黛玉,竟沒一個肯告訴她的。
林黛玉氣衝衝的回到自己屋裏,第一件事便是到自己床邊瞧瞧小貓睡醒沒。
“胖胖,你可真能睡……”摸摸毛茸茸的小腦袋,捏捏爪子上的小肉墊,林黛玉抿抿嘴,喃喃道“能睡好,能睡好……睡著了,便不知道疼了……”
想起胖胖剛來第一天,小小的一團,隻有半個巴掌大。她特意將自己一個黃花梨箱籠破開,用上好的絲綢、絨毯做成貓窩,無奈胖胖死活不肯去窩裏睡,非要到床上與她同睡才罷。人都說小奶貓很膽小,隻有身邊有熟悉的氣味才睡得安穩,林黛玉當時還想,這小家夥,不會把自己當他母親了吧。後來小貓漸漸長大,才慢慢的肯去窩裏睡。
隨著越長越大,小東西越來越調皮,犯了錯就睜著兩隻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你,一副天然呆的萌樣,其實肚子裏全是壞水。你剛饒了他,轉眼他就又搗亂。弄的人又是好笑,又是生氣,又不忍對他發脾氣。
林黛玉最喜歡他仰躺在錦褥上,支著小爪子,眯著眼,耍賴讓撓肚皮的樣子。
真是怎麽看怎麽萌。
可愛的讓人心碎!
這次受傷,小胖貓又故態重萌,沒臉沒皮的賴上了,非去林黛玉床上不行。
這便是當今聖上李昭,年四十二,登基尚不足一年。
“哦?”李昭放下禦筆,眉毛微挑,眸中有幾分喜色,“快呈上來!”
李昭既非嫡又非長,乃是排行第六,封號楚王。原本無緣大位,其長兄三歲便被立為太子,打小聰穎異常,太上皇疼愛有加時常誇讚,親自教以帝王之術,又請各地大儒名士悉心教導,至十二三歲的時候便已學貫古今,頗有謀略在腹,處理國事井井有條。但其出身極為高貴,在太上皇的保護下以稚齡進入朝堂參政,接連解決幾件難纏事,頗受百官讚譽,雖十分有才幹,未免狂妄些。久而久之,便得罪了許多人,後受佞臣引誘漸漸沉迷聲色與太上皇越走越遠,矛盾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