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 1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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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此為防盜章, 訂閱不滿50的小天使要48小時後才能看哦~九爺雖不知隻這瞬間功夫, 林如海已思緒萬千,卻也知道他顧慮什麽。
“如海你一向自在灑脫,不似那些讀死了書的,很不把那些條條框框放在眼裏,不然也不會打小將女娃子做男子教養,怎麽竟日竟如此扭捏?一點子小事你倒思前想後, 卻有幾分迂腐, 倒不像你了。”
說完便拿眼盯著林如海。
林如海見他說出此話,顯然明白自己那些“蒲柳之姿、笨拙不識禮數”的話不過是推脫之辭, 為的便是不讓他見黛玉罷了。今被其當麵道破,再說些自謙自毀之話未免顯得虛偽,不由拱了拱手, 實實在在施了一禮, 索性也不繞彎子,把話挑明了說。
“九爺明鑒, 倒不為別的, 閨閣女子不便與外男相見, 恐有不好之傳言。下官半世隻得此女, 雖不如別家的孩子生得齊整,下官心裏卻是愛得很,自然要為她考慮的長遠。先前因為下官的失察已經讓她受了不少委屈,下官早已暗暗發誓,以後定護她周全, 不讓她受委屈,那些不好的名聲更不敢讓她沾染絲毫。”
說完又是重重一揖,“九爺恕罪,下官不敢冒險。”
一席話說完,那位九爺倒笑了。
“如海啊如海,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林如海微微愣了愣,倒“這話如何講?”
“世人有七出五不娶,七出且不說,單說說這五不娶。逆家子不取,亂家子不取,世有刑人不取,世有惡疾不取,喪婦長子不取。令愛幼年喪母,你又未有繼室,乃喪婦長女是也,一般人家多多少少有些忌諱,便是旁人羨於你家權勢主動攀附求婚,心裏未必就沒有芥蒂,到時候終究是委屈了令愛。當初你之所以送令愛去京城投靠外祖,除了揚州形勢波譎難以預測外,恐怕還有委托外祖母教導為日後打算之意。”
一席話說得林如海變了顏色,連退幾步,跌坐在圈椅上。
此話正擊其痛處,喪母長女便一定教養不足不堪求娶麽?最開始說這些話的人也太武斷太無情了些,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出這些話自然不費什麽力氣,卻不知葬送了多少妙齡女孩的終身,他們的家人豈不心疼?他縱然知道女兒千好萬好又如何,奈何世人迂腐,難保別人不會議論?前番揚州知府暗示有意要為長子求娶黛玉,何嚐不是如九爺所說是看上他林家的權勢財產,如此富貴眼勢力心之家黛玉過去必然不會如意,因此他隻做聽不懂,實則委實看不上這一家。
難道為了黛玉真就續娶一良家女子做繼室不可?
如今他年近半百,身子又不好,早無風月之心,真娶了來豈非害了人好好一個姑娘家?倒是聽說有不少人續室娶的是喪夫寡婦或是被休棄的婦女,但那都是貧寒之家平頭百姓,真是一個宦官世家娶那樣一個女子還不被人指著笑掉大牙,屆時沾親帶故的男孩女孩恐怕都會成為世家大戶的笑柄,何來談婚論嫁?因而,此法是萬萬不可行。
正思緒間,隻聽九爺又道“我倒有個兩全之法。”
林如海見他輕搖折扇,唇角含笑,如沐春風般的緩緩道來
“我倒不是無緣無故就要見你女兒。實則小時候我曾抱過她一回,雖則彼時那女娃娃不過一兩歲的年紀,但粉妝玉琢,戴著珍珠攢頂的小帽,穿著大紅對襟羽紗襖兒,一雙笑靨,巴著我的脖子叫叔叔,委實可人疼的緊。當時我便說要認了當幹女兒,可巧邊疆戰亂倉促之下匆匆辭別,此事也便擱淺,今兒我可是來兌現諾言來了。恰好我身邊尚有兩個宮裏出來的嬤嬤,當年都曾在太後身邊做過女官,很有幾分體麵,便贈予令愛做個教養嬤嬤,也算個定親禮,豈不兩全?”
“這,這……”林如海愣了愣,眉頭蹙的老高,半晌突然展眉一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隻是,小女高攀了。”這位爺一向快人快語,最不喜官場中迂回曲折的說話藝術。深知其性子的林如海自然也是言語爽利的答應著,並未謙讓推辭,心裏卻委實的感激。
九爺身份尊貴,十分得上皇和當今聖上疼愛,有他護著,黛玉吃不了虧。
何況有了宮裏的嬤嬤教養,還是曾在太後身邊的女官,黛玉在教養上也便無人能挑出什麽刺。況且他年近半百,身子一年不如一年,雖然暗暗下定決心好生調養,定要看著黛玉成家才能撒手。奈何世事無常,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睡夢中也常常不能安生,唯恐一朝撒手人寰留黛玉孤苦伶仃一個人無人照料,不知會落到何種境地?屆時,便是林家有百萬家財又如何,她一介女子,不能承繼宗姚,隻得分一部分財產作為嫁妝,再有賈府那樣的親戚惦記、打劫,落到黛玉手裏的能有幾分?
有了九爺的幫扶,便是真到了那一日,黛玉也算有個依靠。
九爺哈哈大笑道“是我討了便宜,白得一個好女兒。”說著便斜覷一眼,挑眉道“如此,可該讓我見見幹女兒了吧?”
“該見,自然該見!”說著林如海便打發下人去叫黛玉。
林黛玉莫名其妙的換了身簇新衣裳至廳上見客,一路上思緒白回千轉,暗道雖不知這九爺是何方神聖,但他終究是男客,論理兒不該我見,不知為何爹爹倒要叫我過去?一麵走一麵想,想到最後也便釋然了。既然他是爹爹的故交,也便是我的叔伯輩,既是爹爹要我去見,我便去見見又何妨,橫豎爹爹不會害我便是。
想著,不由略略加快了腳步。
江南的冬天比北方暖和些,楊柳吐芽也早,沿著一條蜿蜒鵝卵石小徑一路走去,兩邊楊柳吐綠,迎春花也開的絢爛,陣陣暖風襲來,黛玉突覺日子過得比想象中還要快些。突然腳下一沉,黛玉低頭一看,一隻棕色小毛球正扒拉著她新換上的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往上爬。貓兒腿小爪子更小,又恐傷著黛玉不敢伸出小尖爪使勁兒抓,卻用小肉墊抱著黛玉的腿往上攀,爬一步退兩步,爬了半天還在黛玉腳邊沒上去,那動作跟人爬樹時的窘態差不離。
到最後,索性也不爬了,自怨自艾的往地上一蹲,攤著爪子,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黛玉求抱抱。
原本安排小貓在房裏等她,見到小貓不聽話追來有些生氣的黛玉,見他這般倒憋不住先笑了。
“喵~”
周航一甩尾巴,扭過頭,一副本喵生氣了的表情,耳朵卻直直的豎立,微微朝後方傾斜,還一顫一顫的聽聲兒。站在他屁股後麵的林黛玉硬是從那傲嬌的背影中看出幾分委屈來,原想不理他,好好殺殺他的性子,免得有事沒事鬧脾氣,奈何理智上雖如此決斷,心頭卻極為不忍。終究還是走過去,抱起小貓,在頭頂一摸,道“胖胖,今日來的是貴客,你要跟著我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切記聽話些,不許亂叫,沒我的允許更不許亂跑,免得驚擾貴客。”
“喵喵~”化身小貓的周航趁機蹭了蹭,軟了身子,埋首在黛玉胸口。
這九爺不知是什麽來頭,一幹貓小弟都查不出其身份。詭異的是對方一來就要見黛玉,古代可是講究男女大防的,便是自己家的成年長輩見未出閣女孩子都不是那麽隨意,何況外人?他可不放心黛玉一個人去。
見是一個男子闖進來,周航的第一反應是,跳下去,齜牙咧嘴伸爪子。
什麽狗屁男人,出現在林妹妹麵前都該撓!
黛玉卻是怔怔的,愣了片刻,滿臉孺慕,眼中早蓄起淚水。
“爹爹……”她失神喊了一聲。
納尼!這是……林如海?不是說林如海年近半百、病入膏肓嗎,為毛,為毛看起來還是這般豐神俊朗、儒雅不凡?雖然鬢邊已現銀絲,但耐不住人家底子好,臉長的周正俊俏,身材也不錯,又是一身長袍錦衣,瘦雖瘦些,卻是俊雅風流滿身書香之氣。
怪不得能生出林妹妹這般超凡脫俗的女兒,原來林如海也是大帥哥一枚。
得知真相的周航迅速刹車,彼時他的兩隻前爪已經伸出去,此刻少不得再收回來了。但因情急之下收回來的結果就是急速後撤的時候一個不甚,沒站穩,整個身子在地上翻了個滾兒。
黛玉一心都在林如海身上,未曾注意周航的動靜,雪雁卻是看得分明,不由“呀”的輕呼一聲。原本圓滾滾的小貓凶神惡煞似的撲過去,分明是要與人拚命的架勢,卻在姑娘喊出爹爹的瞬間像是聽懂了似的,迅速收回鋒利的小爪子。怪不得都說姑娘養的小貓有靈性呢,果然與旁的大有不同。好笑就好笑在小貓究竟是小貓,隻知伸爪子,不知收的時候要控製好力度,倒把自己摔了一跤,還在地上滾了一圈,毛茸茸的一團,爬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甩甩尾巴搖搖頭,故作鎮定,好似剛剛摔跤的不是他一樣,真是怎麽看怎麽可愛。
哎呀不行,忍不住要笑出來了!
她這一喊,不止黛玉,整個屋子裏的人都看見了。
成為焦點的某貓捂臉,雪雁你不出聲沒人把你當啞巴,這下好了,爺的臉麵……
“胖胖,摔疼沒?”黛玉唯恐小貓摔傷,也顧不得林如海在場,忙蹲下抱起小貓,檢查一遍,見沒什麽外傷,才遞給一旁的丫鬟囑咐小心照顧,又向林如海道“爹爹莫見怪,胖胖雖然調皮些,卻懂事的很,且極通人性,他並非有意冒犯爹爹,隻是護主心切把爹爹當成壞人罷了。”
林如海早知黛玉養了一隻小貓,十分寵愛,今日一見,知必是這隻無疑。
如此澄澈靈動的漆黑貓瞳,他還是第一次見,難怪女兒愛如珍寶。剛進來,看見一隻小貓凶神惡煞的撲過來,伸著鋒利的爪牙,眼中滿是威懾,他心下倒真是一驚。雖小貓很小,隻比巴掌大一點,料也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但眼中的堅定讓人心驚。
這麽小的貓就知道護主,林如海點點頭,很是滿意。
林如海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女兒盼回來,原想著親自至渡口接女兒回家,不想今日偏偏有公務纏身,推拖不得,隻得仔細打發了人來接,安排好住處。雖是妥妥帖帖,但仍是放心不下,緊趕慢趕處理完公務得知黛玉已經下船住進別院,便飯也顧不得吃,騎了馬便往城外趕,一心想早一點見到女兒。一路上思緒紛雜,想到女兒在賈府受的苦,又是悔恨又是心疼,暗道以後定要加倍的對女兒好,把她失去疼愛都補回來。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似有萬千話語要對女兒說。
誰成想,真到了別院,卻有些近鄉情怯。
林如海幾乎是腦袋一片空白的在丫鬟們的簇擁下進到黛玉的屋子,看到女兒,鬼使神差的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強壓下奪眶而出的眼淚,林如海的臉上幾分欣喜幾分苦澀,見到女兒自是欣喜,但看到一別三年有餘的寶貝女兒瘦削的臉龐,便不由想起她寄人籬下的淒苦,心裏十分不好受。直至黛玉紅著眼圈喊了一聲“爹爹”,林如海方如夢初醒,心內不覺也一陣酸澀。
父女二人都是滿府衷腸,都不知道怎麽訴說。出了個小貓的插曲,倒緩和了傷感氣氛,父女倆順勢談了幾句小貓的事,到底是父女連心,很快便有說不完的話問不完的事。
提起在賈府的生活,林黛玉隻撿歡快的說,受過的委屈一概不提,免得林如海聽罷再添傷感。林如海如何不知女兒的心思?往常每次黛玉來信都是報喜不報憂。
“孩子,好孩子……”他伸手拍了拍黛玉的肩膀,喃喃道。
怪他,都怪他,若非他輕信於人,相信賈母信中拳拳愛護外孫女之心,覺得賈府會善待黛玉,也不會累她寄人籬下處處小心翼翼。想起往年收到京城來信,都是說黛玉如何和表姊妹們如何讀書如何相處,如何一塊賞花遊玩做女紅,唉,也怪自己大意,竟然沒有派人查探一二。
林如海宦海沉浮多年,心機謀略自是不差。可能也是因為林家向來人丁單薄家風清正的緣故,府裏沒什麽陰私事,自小父母親人們都是相親相愛。他縱有再深的計謀,也總是用在外麵,從不對家人親戚使。往日嫡妻賈敏在時,林如海常聽她說母親極疼她,甚至兩位兄長且靠後,又聽其說起賈府諸事,都是賈母如何疼愛小輩的話,料想黛玉此去吃不了虧,誰料想……
想著林如海歎口氣,滿臉疼惜的盯著黛玉,“玉兒,這一路可累壞了吧,需要的時候,我自會叫你。”
林黛玉搖搖頭,“爹爹派去的人很周到,一路上吃的用的住的都是頂好的,還有我坐的那輛馬車,又大又寬敞又暖和,一點不顛簸,比坐十六人抬的大轎子還舒適呢。所以女兒並不覺得累,倒是爹爹公務繁忙又為我操心,星夜疾馳而來,想是累壞了。”
說著便要給林如海磕頭請安,林如海連道免了免了,黛玉道“女兒遠去三年,不能承歡膝下日日問安伺候,已是不孝。如今好容易見到爹爹,再不許我磕頭,我心裏更加不安了。”
說著便跪下拜了幾拜,問了林如海的身子,又命丫鬟捧出前些日子給父親做的大毛衣裳並幾個鞋襪荷包,一一指給林如海看,又親自服侍他穿起來瞧過。林如海略顯憔悴的臉上滿是笑意,穿上黛玉親手縫製的大氅一陣暖意,又命下人將其餘衣裳鞋襪都妥善收好,父女二人屏退眾人坐下敘話。
周航也被紫鵑抱著去了廂房。
因不樂意與黛玉分開,周航瞅個機會跳下來,一溜煙跑進屋子,在黛玉腿邊蹭來蹭去。
黛玉好笑的抱起小貓,嘟著嘴拽拽他微微翹起的尾巴尖,道“胖胖,你又調皮,你想讓我抱也行,老老實實坐好,不準動來動去叫來叫去打擾我和爹爹說話。”
追過來的紫鵑見此情景,停下腳步,侍立一旁。
周航抬頭“喵”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黛玉好笑的給他順順毛,看向紫鵑,“累了一天,你去歇一會子罷。”
聞言,紫鵑躬身告退,林如海笑道“這小貓,倒真是頗有靈性,這麽小的一團,凶起來倒挺能唬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虎崽子呢。”
周航撇過頭,埋首在林黛玉小腹處,留個毛茸茸的屁股蹲兒給林如海。
林如海也不在意,又問“方才那丫頭便是嶽母給你的,叫紫鵑的那個?”
黛玉拜過父親之後,她身邊的丫鬟也都按著等兒一撥一撥給林如海磕頭。林如海趁機挨個打量了一番,雪雁一去多年,雖然出落得越發像個大姑娘,然大段未變,林如海一眼便認了出來,果如先前派人查探的一般,越發會照顧人了。至於紫鵑,麵上雖溫柔敦厚,林如海卻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她可是賈府的家生女兒,此次雖隨黛玉回揚州,然其父母家人都尚在賈府。
“正是她。”黛玉素來聰慧,見林如海皺著眉,略有沉思,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遂道“爹爹不知道,紫鵑雖然是賈府的家生女兒,但她自跟了我,便一心為我考慮,往日我受了委屈或是遭了冷落,自己不好言語,倒是紫鵑處處為我打抱不平。我雖不似爹爹目光如炬,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還是看得明白的。臨走前,大舅舅為我要來了紫鵑一家的賣身契,雖然紫鵑的父母尚在賈府,賣身契卻在女兒手裏,紫鵑也在女兒麵前發誓,要跟女兒一輩子。”
說著便將近來大舅舅大舅母如何照料之事一一告訴林如海。
這點倒出乎林如海意料。他原當大內兄賈赦乃是膏粱輕薄之徒,不堪大用,卻不料他竟是有肝膽有正氣之人。倒是嫡妻頻頻誇讚的二房個個冷血薄情,置弱女於不顧。
既然紫鵑一家的賣身契已經在黛玉手上,林如海便沒了顧慮,放下此事不提。
知道林如海辦完公事便馬不停蹄趕來,黛玉心下十分不忍,忙吩咐下人另置一桌飯菜伺候林如海吃下,見林如海麵露疲色,鬢邊已有斑白銀絲,且咳嗽尚未痊愈,越發自責。
“好孩子,聽說你快到了,為父天天都覺得日子有盼頭,這幾日精神好了不少,風寒也差不多痊愈了,隻偶爾咳幾聲,並無大礙。”
黛玉擦擦眼角,道“雖如此說,爹爹累了一天,晚上又趕來看我,萬一累病了,讓女兒如何安心?不是女兒多嘴,爹爹以後竟是好好保養身體為是,萬不可再像今日這般,為了女兒而不顧自己的身子,乘著黑夜寒風就騎馬出城。”
雖然被女兒數落了,林如海卻覺得滿心愉悅。
“玉兒說的是,為父以後一定好好保養身子。我還得活的長長久久,給我們玉兒撐腰呢。”
黛玉被他一句話說的破涕為笑,過了一會才問“爹爹怎麽找的這處別院,倒是十分雅致,比咱們在揚州的家也不差什麽。我在京城呆了三年,也見了京城幾處不錯的園子,雖然個個華麗軒俊雕梁畫棟,卻都不如江南的園子有意境有韻味,像在詩中畫中一般。”
“哦?玉兒還記得咱們在揚州的府邸?”
“怎麽不記得?”黛玉仰起頭,眉眼中滿是歡快,“我記得咱們家裏也有一個極精致的園子,小橋、流水、假山、樓閣盡有,種著翠竹、蘭花、木槿、茶花、梅、菊等花草,還有一個極大的錦鯉池,娘親不許我一個人去錦鯉池邊玩,小時候我最喜歡纏著爹爹帶我去喂金魚。對了,咱們家也養了幾隻仙鶴,紅頂白羽,煞是惹人喜愛。正院的廊下掛了一溜鸚鵡架子,爹爹最喜歡其中的一隻綠毛鸚哥,常常念詩文給他聽,哪隻鸚哥倒聰明,竟然能記得大半。”
說到最後,挑眉看著林如海“爹爹,我說的可對也不對?”
小孩子記性差,黛玉走的時候才六歲多,又在京城繁華之地過幾年,林如海還道她早將家中的布局擺設忘了大半,誰曾想她竟是記得清清楚楚,喜道“玉兒說的果然絲毫不差。”
黛玉摸摸不安分在她膝上打滾的小貓,笑著仰起頭,“爹爹,你還沒說這別院……”
不等她說完,林如海笑道“這原是我一個舊友的園子,他舉家在京城為官,這好好的一個園子未免荒廢了。兩年前,舊友來信,說在京城安定下了,以後恐怕不會再回此地,托我將這處別院賣了。我見此別院極為雅致,若賣與一些土豪鄉紳,未免糟蹋了,便索性多出一分的價錢,自己買下。此處距咱們一處田莊不過二三裏路,倒也方便。”
黛玉恍然“原來竟是咱們自家的別院。”
二人又說了一會子話,黛玉便催林如海盡快下去休息,明早還得趕路進城,她怕林如海的身子吃不消。
林如海好不容易見到女兒,倒是不忍那麽快別離,轉念一想,女兒已經回來了,以後見麵的日子多的是,倒也不在乎這一時。想到此刻也不由暗下決心,以後定要好好保養身體,起碼要給女兒找一個不錯的人家,尋一個一心一意待他的夫君,看著她成婚生子方能安心離去。
否則,留下黛玉弱女子一個,無依無靠,便是做鬼他也安心不下啊!
想著,便起身離去,臨走囑咐黛玉也早點休息。
賈老太君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心裏很有些看不上那隻小貓,卻並未十分明顯的表現出來,麵上全是慈祥的笑,親切的拉著敘了許多話,大概意思就是
林丫頭,你又同寶玉拌嘴兒了不是?你們倆都是我最喜歡的玉兒,又是從小的情分,沒得為一點子小事鬧成這樣子。我也不問是什麽原因了,寶玉是男孩子,又是哥哥,原該大度些,讓寶玉給你陪個不是,這事就揭過去了。以後寶玉要是還敢給你氣受的話,你就來找我,我替你出氣,保證不讓你受委屈。
說的滿臉懇切,不知道還以為黛玉是她親孫女,賈寶玉是別家的呢。
林黛玉嘴上說著“多謝外祖母體恤”的話,心裏卻有萬分的委屈。每次都是這樣,說是給她做主,說是多麽疼她,其實每次都是站在賈寶玉的那邊,明明是賈寶玉的錯,還弄得像是她理虧一般。讓賈寶玉大度些,讓賈寶玉讓著她,不就是換著花樣說她任性胡鬧麽?便是外祖母不是這個意思,傳到別人耳朵裏也是這個意思了!
以往,每次她跟賈寶玉有了矛盾,都是這樣。
不然,她林黛玉尖刻小性兒的傳言是怎麽來的?
外祖母最疼的永遠是賈寶玉,對自己或許有幾分真心,但不可排除也有利用的成分。她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外母族,而是整個賈府的老太君,賈寶玉才是她的命根子,她理想中賈府的希望和繼承人,鳳凰蛋兒一般!跟他相比,自己頂多跟四春一樣,是一個可以利用可以犧牲可以用來掙榮耀的女孩。
四春起碼是賈府正兒八經的小姐,身份尊貴,下人們還不敢輕看。她呢,客居於此,誰拿她當個正經主子來看的?整日聽的都是風言風語。
也許,當初就不該來賈府。
想著,林黛玉便提出要挪出去和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一起住的話。
走,一時半刻怕是不好走,賈府肯定不會派人送她回去。想回去隻有一個辦法,寫信讓父親派人來接。但是揚州距京城千裏之遙,送一封信少說得個把月。來回折騰一趟,加上準備車馬舟船的時間,少說兩三個月過去了。這期間,她肯定還得在賈府住著。小貓被賈寶玉帶累傷了一次,林黛玉可不想再出現第二次。除了加倍囑咐丫鬟婆子看好外,還得徹底杜絕賈寶玉。
住在老太太院子裏,與賈寶玉離得太近,想要徹底斷絕來往不太現實。老太太雖然老了,但是耳力很好,這邊有一點動靜她在房裏就聽得到。她是見不得賈寶玉受一點委屈的,到時候還不是該怎樣怎樣,自己鬧得太狠反倒被人說沒教養。
原本知禮之家,便是男女分開教養,親兄妹也要講個男女有別的。
當初之所以會跟賈母、賈寶玉住在同一院裏,乃因剛來時賈府未曾收拾院落,她又一心記著母親說過“外祖母家與別處不同”的話,隻想小心謹慎莫出什麽差錯給人嗤笑了去,餘下的,隻憑她們安排。外祖母說了讓她跟外祖母住的話,她也就聽了,原本說過了殘冬便另外安排房舍挪出去。那時她剛沒了母親,外祖母又是那般的憐愛,一時不忍分離,又想著橫豎都還小,左右也隻是權宜之法罷了。
誰曾想這一托就托了三年,期間她曾委婉提過幾次,都被外祖母巧妙轉移了話題。眼見著越來越大,寶玉都十三歲了,還是這麽著。
不能再拖下去了,林黛玉想。
倒是搬出去跟舅表姊妹們一起住的好,既好施為,又全了禮儀。
賈母還隻當林黛玉是賭氣,拉了她的手勸,說實在不解氣,讓賈寶玉認真給她陪個不是,作揖下跪都行,隻要能給她解氣。
誰料林黛玉這次是鐵了心,任她怎麽說都不行。
“外祖母若是疼我,便讓我挪出去跟姐妹們一起住。”
這期間,賈寶玉還一直想往林黛玉跟前兒湊,動手動腳的,好幾次都想去拽林黛玉的胳膊,幸虧王嬤嬤時刻擋著才沒讓他得逞。林黛玉越發動了氣,索性也不顧麵子裏子,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什麽賈府沒規矩,賈寶玉不知禮法,壞了姑娘們的名聲等積鬱多時的話都一吐為快。雖然顧及賈母的麵子,說的很委婉,但是在場的人,除了賈寶玉那別致特殊一般人理解不了的腦回路,其他人都聽懂了。
作為眾星捧月的老封君,賈母自老國公去世後便在寧榮二府奠定非凡地位,很多年沒有被人這麽下過麵子。當下便拉了臉
“姑娘既說我們府裏玷汙了你的名聲,索性離了這的好!”
說完,便拉著賈寶玉賭氣往外走。
還一連歎了好幾句“真是白疼這孽障了!白疼這孽障了!”
滿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跟去勸,賈母氣的渾身亂顫,又不好發作,隻好把氣往下人身上發,隨手指了兩人要打板子。親眼看著讓人拉到院子裏行刑,一邊連叫狠狠的打、不許留情,還一邊罵瞎了眼不識抬舉、給你幾分體麵你就拿喬之類的話。
典型的指桑罵槐,林黛玉氣的眼淚珠子般落下,俏臉通紅,哽咽說不出話。
挨打的婆子丫鬟都覺得冤,老婆子大約是五六十歲的年紀,便是小廝放水,板子落在身上也有些吃不消。她見過賈母年輕時候的行為做派,知道是個心狠麵硬的,也不敢求饒。雖然賈母如今不管事,也好多年沒打過人了,但其年輕時的威懾仍是讓婆子記憶猶新。她打人還有一個規矩,不許喊叫,喊一聲便多加一板子,因此婆子不敢喊叫。那個小丫鬟不知道,喊了幾嗓子,多挨了幾個冤枉板子。
餘下的誰還敢再說什麽,賈母一走,便也都跟著走了,唯恐落了不是。
挨打的丫鬟婆子被人抬下去救治了。
轉瞬間除了黛玉、周航,屋裏隻餘王嬤嬤、雪雁、紫鵑三人。
那些走了的丫鬟婆子有賈母屋裏的,也有林黛玉屋裏的,跟林黛玉少說有三四年,平日裏倒會花言巧語表忠心,沒想到一旦遇著事,立馬便轉身對別人搖尾乞憐去了,一點不帶留戀。雪雁、紫鵑是林黛玉從揚州帶來的,紫鵑卻是賈府的家生女兒。林黛玉氣的落淚,目光在房間裏一掃,便盯著她道“你如何不走呢?”
紫鵑臉色煞白,跪下道“我跟了姑娘自然便是姑娘的人,姑娘若不信我,我唯有一頭撞死明誌。”
作勢便要撞柱子,林黛玉忙命王嬤嬤抓住“這是做什麽,我就是氣糊塗了,白問你一句,這你也往心裏去!”
紫鵑跪下哭道“姑娘白冤枉人,還不許人心裏委屈了!”
林黛玉親手扶起她,一邊擦淚一邊,道“好了,我的紫鵑姐姐,我給你賠不是。”
紫鵑是個實心眼,自跟了她,便一心一心服侍她,連賈母賈寶玉等也都拋在腦後。有幾次她還沒起床賈寶玉便想闖進來,都是紫鵑攔下的。她心裏並未懷疑紫鵑,隻是一時氣急才說了那些傷人的話,心裏正自後悔,紫鵑又鬧著要以死明誌,並且不止說說而已,還真敢行動起來,倒嚇得她一驚。
“姑娘這是什麽話?”話未說完,便見床榻上胖胖“喵喵”叫兩聲,尾巴直直的豎著,未見不停的搖啊搖,眼睛半眯,一臉老子很爽老子很興奮的表情,還沒醞釀起情緒便被他這逗樂的樣子弄笑了。
林黛玉也看見了,勉強止住淚,一麵吩咐紫鵑打聽打聽挨打的那個丫鬟和婆子怎麽樣,一麵走過去將小貓抱在懷裏。挨打的兩人畢竟因為自己才被外祖母遷怒的,別的忙幫不上,送些銀錢藥材多少讓她們也好過一些,摸摸毛茸茸的小貓腦袋,林黛玉想。
貓的自愈能力果然比人強狠多,才短短幾天,胖胖身上的傷已經快好了。毛發色澤也很亮,除了結痂的傷口有一點點禿斑外,簡直是毫無瑕疵。
“胖胖,你也覺得我做得對,是麽?”歎口氣,坐在炕上,林黛玉把小貓放在自己腿上,雙手捧著貓腦袋,認真的問。
小貓“喵”一聲,伸出舌頭舔林黛玉的手,小尾巴一邊很歡快蹭來蹭去。
對,何止對,簡直是太對了!離開賈府吧,外麵有廣闊的天地等你去闖!離開賈府吧,林家有萬貫家財等你去揮霍!
林黛玉會心一笑,將小貓抱在懷裏,雙手托著貓屁屁。
小貓拱啊拱拱啊拱,不小心扒開林黛玉的衣裳,瞄到裏麵紅色的肚兜。沒有被毛發遮蓋的肌膚以不可察覺的速度紅了,周航下意識的閉眼,做了一番自我懺悔。
意外,絕逼是百分百的意外!林妹妹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褻瀆你的意思……
想著,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顫抖著睜開眼,又瞄了瞄。
可惜,這一猶豫太耗時,林妹妹已經拉上衣襟遮住了。
小貓紅著臉窩在林黛玉懷裏,羞澀的掰扯小爪子。說起來他上輩子長了十六歲,除了上學便是看書玩遊戲,十四歲之後每年寒暑假還要被老媽壓榨,美其名曰讓他學習管理,其實就是給她打免費工。根本就沒有時間跟女生發展點什麽同學之外的感情,更別說拉個小手幹點其他的了。這還是第一次看一個女生的私密部位,雖然慌亂之下並沒有看見什麽,況且林妹妹才十歲,應該還沒發育,可還是忍不住覺得不好意思。
周航捂著臉自我淩亂的時候,林黛玉也是滿心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