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 1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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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此為防盜章, 訂閱不滿50的小天使要48小時後才能看哦~賈府真他媽不是人啊, 收了咱家的銀錢還作踐咱們姑娘……
    黛玉進賈府已有三年,莫說雞毛蒜皮的小委屈,光是讓人聽罷咬牙切齒的大冤屈便有數十件。王嬤嬤見了林原便訴說了許多不平,又拉著林原家的一邊哭訴一邊抱怨,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都挑出來說了說,更別說最近的這幾件事。林原家的自然也跟著一塊灑了不少眼淚, 提著賈府幾個人罵個痛快後又添油加醋教育兒子一番, 耳提麵命令其一件件都記下,還必須背的滾瓜爛熟, 到揚州說給老爺聽,好叫老爺知道姑娘受了多少委屈。
    路上走了大半個月,林迪早將腹稿打了好幾遍, 此刻看見林如海便聲淚俱下, 大小事件形容的繪聲繪色。,把寄居賈府的林黛玉說的比小白菜都可憐。
    林如海越聽越悲痛, 書信未閱, 已經兩眼一黑險些暈倒, 心下大慟, 五髒六腑都似絞在一處似的。
    “老爺,您且放寬心。”身邊伺候的,名叫李峰的老管事忙上前一步,扶住林如海,攙至一圈椅旁坐下, 才回頭瞪李迪一眼,責備道“沒看老爺病著,還這麽冒冒失失口不擇言,小王八崽子,還不快閉上你那張嘴!”
    林迪抬眼一看,果見林如海麵色白如紙,很是憔悴的樣子,心下十分懊惱,跪在地上碰頭,說不知老爺抱恙,慚愧異常,請老爺責罰。他這些話倒非虛言。原就是對賈府的行徑太過氣憤,為姑娘的遭遇而不平,憋了一路,好容易見到老爺,他又年輕,不懂得察言觀色,自然是沒看出來老爺林如海有病在身,隻顧著將姑娘的委屈訴說,才疏忽了。
    林如海已是老淚縱橫,坐在圈椅上喘氣,手扶著椅背,精瘦的指背浮起凸出的關節骨骼,昭示著主人的憤怒。見林迪說著說著停下來,不耐的瞧著椅子旁的桌案,命他接著說,不把姑娘受得委屈說完不許停。
    剛進來時儼然林迪是一頭滿懷不忿的初生牛犢,一心想著把姑娘受得委屈說出來,好叫老爺懲治那無情無義的賈家,最不濟把姑娘接回來,別再在賈府裏受苦。因此,並未主意林如海的臉色,此刻知道林如海尚在病中,又被管事嗬斥一句,心中早懊惱不已,哪裏還敢再說那些不愉快之事?
    無奈林如海立逼著他說,沒辦法隻得撿些不重要的說過,末了還補上一句
    “姑娘在賈府也不全是不愉快之事,聽說他們府裏的四姑娘便與姑娘相處不錯。王嬤嬤說伺候的人也都盡心,雪雁姑娘大些也懂事了,會伺候姑娘了;賈府老太君賜下的一個叫紫鵑的姑娘也很好,伺候姑娘很周到。前些日子姑娘撿了一隻棕色的小奶貓,十分鍾愛,親自照料了好些日子,日日抱著賞花遊玩,倒比往日多些笑容,身子竟也大好了。”
    聽罷這話林如海更悲痛了,滿府上上下下幾百人,隻有一個四姑娘與女兒相處不錯,剩下那些豈不全是對女兒不好或者不肯跟女兒來往的?那女兒得多孤獨多寂寞多委屈啊!怪不得見到一隻小貓稀罕成這樣,還不都是被逼的,隻能養隻貓聊做安慰……
    不行,越想越覺得女兒委屈可憐,林如海當即便扶著管事的手要起身安排車馬並盤費等事。從京城到揚州,走水路最快也最舒適,可時值冬日,運河結冰,行不得船,隻好乘車。想起車馬顛簸,女兒生來便有不足之症,比旁的女孩子嬌弱些,京城距揚州千裏迢迢,正常人還能顛出病來呢,黛玉如何受得了?不免又是一陣鬱結。
    轉念一想,揚州城近日來了一位貴人,他那輛馬車外表看著不起眼,內中卻十分豪華舒適,且不說其內裝飾、鋪的用的等物,關鍵那輛車子乃是當朝第一名匠親手製作,精妙絕倫,天下間隻此一輛,再無二家。他有幸見識過一次,車廂裏鋪的是狐裘,四壁設有巧妙機關,還有放東西和冰盆碳火的暗格,冬暖夏涼,無論坐或躺都很舒服。而且,行駛時無一絲一毫顛簸,放杯水都不會灑,速度又快,真是再合適不過!
    就是那位貴人不太好說話,想借他的寶貝可不容易。
    唉,為了女兒,豁去麵子不要罷了!
    想著,林如海便起身要走。由於體弱,剛站起來不免晃了晃。
    管事嚇得忙扶住勸“老爺息怒,且看過姑娘書信再說。”
    他一提這茬兒,林如海才想起來還有書信未看,雖即刻命林迪將書信呈上。
    書信是林黛玉親手所書,字體娟秀,文采斐然。黛玉之聰明靈秀,他打小看在眼裏,便是十個男人也不及其一的。如今雖然才十歲,行文比一個秀才也不差。整個家書猶如一篇優美文章,對在賈府所受委屈隻一兩筆帶過,倒是長篇大書想家鄉想父親的情感,還談及小時候的一些趣事。雖無十分悲戚的字眼,行文之中卻透著一股子憂傷,令人動容。
    看罷,林如海既欣慰又生氣。
    欣慰的是黛玉聰明懂事,雖離家三年,對自己這個父親仍是十分眷戀。
    氣的嘛!
    既氣賈府作踐女兒黛玉,更氣自己所托非人,害女兒白受幾年委屈。人說母子連心,推及父女也不例外,血脈相連的至親,即使遠在天南海北彼此間的牽掛卻是斬不斷理還亂。想起近日夢中所見,定是女兒往日的形態。可恨自己還隻當她在外祖家有外祖母疼愛,有舅表姊妹相伴,自然事事遂心比跟著自己強百倍千倍,他錯了。他以為有林家深厚的根基在那擺著,有自己撐腰,有每年送去的大額銀兩作為後盾,他們若是稍明事理,便會待女兒如上賓。
    誰料,他還是太看得起賈家了!
    沒想到,賈府竟是那樣的一家子,上上下下幾百口,竟沒一個有眼光頭腦的!
    所謂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日難,真是委屈了黛玉……
    當初之所以送黛玉京城,除了家中無女性長輩教導外,原還有避禍之意。鹽官曆來是肥缺,爭鬥自然厲害。三年前正值朝廷新舊交替的關鍵時期,光是應付官場之事便已經手忙腳亂,唯恐一時疏忽殃及內宅,為女兒的安全考慮,林如海才不得不忍痛下此決心。
    如今,形勢已經有所改觀,林如海有信心護女兒周全。
    想起女兒正在日日盼著自己派車馬去接,便一刻也等不得。當下便命人備轎子更衣,去貴人所在的梅園。管事擔心林如海的身體,說今兒外頭有風,再三的勸他別出去。
    “老爺,實在有要緊之事,奴才親自去梅園把那位爺請來如何?”
    “你懂什麽,須得我親自去才行。”就這還不知那位爺肯不肯給麵子呢。
    “可是,您的身子……”管事苦著臉,都快哭了。
    “我還死不了!咳咳……”剛說完,便止不住的咳了幾聲。
    ——
    榮府舊花園,黛玉房內。
    眼見天氣不錯,林黛玉在窗下繡了會子荷包,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便放下針線,歪在小榻上看書。周航縮成一團窩在黛玉懷裏,不多時便打起了小呼嚕。人一旦忙就來,就不免覺得光陰易逝。
    不知不覺已過去大半個時辰,黛玉放下書,才覺得脖子有些酸疼。
    可巧這時小貓也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似乎還處於似醒未醒的掙紮中,眨巴幾下,又閉上了,然後又睜開,伸出兩隻小前爪抹抹臉,喵喵叫了一聲,睜著大眼睛呆氣十足,萌的黛玉星星眼。
    林黛玉好笑的點點小貓鼻子,捏了捏毛茸茸的耳朵,小貓似乎是下意識的伸出長長的小舌舔舔手指,往人懷裏膩了膩。
    紫鵑見姑娘醒了,趕著換上一碗熱茶,雪雁捧來一個什錦攢心盒子,揭開來放的是點心、幹果、蜜餞等物。林黛玉端起蓋碗呷幾口茶,挑一兩樣可口的點心嚐了嚐。見小貓盯著點心眼睛眨也不眨,便拈起一塊玫瑰糕喂小貓吃了半塊,又喂了些水。
    一人一貓吃飽喝足,黛玉看看外麵出著大太陽,便打算出去轉轉。
    剛站起身——
    “叮”的一聲清脆響聲,一人一貓四道目光同時射向地麵。
    地上赫然躺著那塊青玉,原來是小貓叼倆把玩,睡著了玉便落在黛玉裙子上。黛玉不知道,一起身,便帶著玉摔在地上,好在沒摔碎。
    林黛玉忙撿起來仔細瞧瞧,也沒有磕碰或是裂紋。
    “胖胖,你又把這塊青玉叼出來,你笨手笨腳的,萬一摔碎了你又後悔的!”
    黛玉一邊說一邊徑直走到自己妝奩旁,找一錦盒裝好。尋思著是不是要弄把小鎖鎖上才好,省得胖胖沒事便把它弄出來。對這塊玉小貓喜歡的緊,天天抱在懷裏含在嘴裏,睡覺都得枕在枕頭下,為此林黛玉還憂心了一陣,萬一這塊玉是誰丟的,人家找來怎麽辦,換個人家吧,胖胖定然不依,不給吧,情理上又說不過去。
    最後林黛玉也想通了,橫豎不過是這府裏的人,誰要是來找,自己大不了多花幾倍的錢買回來,想來那人定然沒有不依的。
    突然有一天,小貓告訴她那塊玉是他的。
    林黛玉整個懵掉了。
    小貓有一塊玉?怎麽來的,從哪來的?
    周航扒拉著林黛玉的手一字一字寫道我打小就有。
    黛玉滿臉驚訝“胖胖,難道你也是銜玉而生?”
    有賈寶玉一個銜玉而生的人還不夠,難道還有一隻銜與而生的貓?這個世界也太過玄妙……
    周航懵逼臉林妹妹你的想象力真可以!這麽大塊玉,我銜得下麽???
    至太上皇花甲聖壽之時,前太子已年過不惑,因縱情享樂壞了根本,早已沉屙難治。彼時眾皇子王爺見太上皇對太子不滿,也是明爭暗鬥,東宮之位岌岌可危。眼見太上皇仍是身強體壯精神頭十足,諸兄弟個個磨刀霍霍,前太子不由越發著了急,唯恐做一輩子太子無緣大位,加上東宮屬官的挑唆,一時豬油蒙了心,發狠想逼宮篡位,失敗而被圈禁。
    經此一事,太上皇心灰意冷,徹查諸皇子宗室,廢黜的廢黜,降爵的降爵,唯有楚王安分守己不結黨不營私不賣官鬻爵一心一意埋頭做事,年邁的帝王歎了一口氣,第二天就發詔書立了楚王為太子。
    一晃三年過去,深受打擊的太上皇身子越發沉重,漸漸無力朝事。皇帝看著尊貴,高高在上,一言九鼎,其實是個勞累活,不說別的,光是每日早朝加上各地奏疏,便忙得你暈頭轉向。除非皇帝是個昏君,萬事不理,可太上皇並非昏君。奏疏可讓太子代為處理,早朝卻是必須皇帝本人到場的,他身子實在太差,上個早朝跟要他半條命似的。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太上皇遂決定退位安享晚年。
    聞得聖上禦口金言,內侍遂躬身趨步走上台階,跪下呈上密報。李昭接在手裏,扣掉封口的火漆,從信封抽出一疊類似奏疏又非奏疏的折疊紙張,卻是暗衛專用的秘疏。從頭至尾看了一遍,臉上一會子笑意盈盈,一會子又是怒氣騰騰。
    看得一旁的內侍心情也跟著瞬息萬變。
    “魏興安,你說……這世上有鬼怪麽?”
    “萬歲爺……”被稱作魏興安,也即方才呈密報的內侍一臉便秘樣,憋了半天才說,“應該是有的吧……”
    李昭歎口氣,盯著魏興安看了一會子,看得他都忍不住抬胳膊擦額上的冷汗了,才抿抿唇,放下手中秘疏,微微眯眼,似感歎似回味的道“若是真有便好了……”
    昨晚,他又做了那個夢。夢到在一仙霧繚繞之處,他思了念了十六年的女子將一仙童般白胖乖覺的小娃娃放在他懷裏,說昭,照顧好我們兒子。然後便連一個回眸都沒有,伴著羽衣彩帶消失在繚繞霧氣中。伸手去抓,明明抓住了一段衣袋,卻轉瞬間化作萬千光點消失不見。
    紅兒,紅兒……
    他一遍遍的呼喊,他想告訴紅兒,他錯了,他後悔了,如果可以選擇,他不會再去爭什麽皇位,隻守著她,浪跡天涯也好隱居山林也罷,都聽她的。
    可是喊破了嗓子也不見紅兒回來。
    低頭一看,白白胖胖的小仙童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棕色的小貓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他,跟小娃娃一樣乖覺惹人疼愛。而小貓的模樣,恰與那日宮外街道偶遇的小貓無二。
    若是偶爾一次做個怪夢也便罷了,可短短不到二十天時間,他已經做了三次同樣的夢,便是巧合也說不過去。
    原本當日回宮,李昭已經派人打聽過,偶遇車隊是揚州巡鹽禦史府接姑娘回家,隨行仆婦說小貓是她們姐兒養的。雖然他很喜歡那隻小貓,但已經是有主的了,他堂堂九五之尊,總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搶東西,雖略有遺憾,隻好放過此事不提。誰料當天晚上便做了那個怪夢,醒來隻是搖頭一笑,暗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除了更加思念夢中的女子,倒並未多想。
    人都是多疑的,更何況皇帝。
    接連又做了兩次同樣的夢,李昭便是想不多想也沒辦法。
    難道那隻小貓有什麽來曆不成?難道慧兒托夢給朕?
    因此今日醒來,他便一刻也等不得,立刻讓人去查小貓的來曆。皇室暗衛的能力不是蓋得,這一查自然查到賈府,何時出現,何時被林黛玉收養,遭過什麽罪,受過什麽苦等等一係列的方方麵麵,極盡詳盡之能事。順便又查出了賈府貪汙受賄、官官相護、包攬訴訟、重利盤剝等十數種不法之事,都一項一項羅列的十分清晰。
    看到密保中小貓日常逗人之舉動,李昭不免好笑,再看到小貓受過的苦遭過的罪,加上賈府重重不法之行為,又忍不住生氣。
    所以在魏興安看來便是聖人老爺一會子笑一會子怒,喜怒無常了。
    眼見主子陷入沉思,魏興安識趣兒的悄悄換上一碗熱茶,微微退後一步,默默侍立一邊,整個過程一點子聲音都沒發出來。
    李昭一拳不輕不重捶在案上,茶碗晃了兩晃,魏興安的身子也跟著抖了兩抖。
    “哼,這些目無王法的世家也該懲治懲治了,越發不知天高地厚!”
    再說黛玉,行了兩日船終於到了揚州城外的一個小鎮,眼見已經到了傍晚,天黑之前是進不了城了。李峰派人請示黛玉,是停下歇息一晚明早進城,還是不做停留直接星夜進城。黛玉剛聽完丫頭匯報,還沒說話,便聽外頭高喊了一聲“是巡鹽禦史林府的船嗎?”
    立刻便有跟隨的小廝高喊回話,一來一回喊了幾聲才知。原來對麵正是林如海派來接黛玉的人,已經渡口等了兩日,見今日來了兩艘大船,離得遠看不清船頭站著之人的樣貌,卻能遠遠看見船隻之豪華,非一般富貴之家用得起的,後麵跟著的那隻船上還停放著一輛馬車,料想便是林家的船隻,因此遠遠看見便喊了一聲。
    不多時,船靠岸,一個林如海派來的仆婦進來給黛玉行了禮,便道“姑娘,老爺前兩日派人過來時已經安排下住處。老奴臨走前老爺一再囑咐,說若是姑娘到的時候天色還早直接進城也無礙,若是天色晚了,務必歇息一晚再進城。雖說父女多年未見,十分思念,恨不能立刻見麵,但姑娘的身子要緊,沒得為趕這一點子路再累壞姑娘,便是老爺見了也心疼。”
    黛玉站著聽完,笑道“既然是父親吩咐,便歇一晚再走,勞煩媽媽跑一趟。”說著便命雪雁賞她一個荷包。
    那老媽媽接了荷包,卻並未退下,隻是盯著林黛玉看,看得林黛玉懷中的小貓都有些炸毛的征兆了。林黛玉第一時間感受到周航的變化,忙摸摸小貓的頭安撫,一邊看那仆婦“這位媽媽還有事麽?”
    那仆婦“哎呦”一拊掌,曲了曲身子,笑著告罪道“姑娘恕罪,姑娘走了這幾年倒是出落的越發標誌了,比那畫上的仙子還要美上幾分,老奴一看見姑娘便舍不得離眼,冒犯姑娘了,真是該死!”
    黛玉見這老媽媽雖略顯粗鄙,倒有幾分直率可愛之處,也不惱,掩著嘴給雪雁使眼色。
    雪雁會意,便拉那仆婦出去,一邊玩笑道“媽媽,你辦完你的事該走了,我們還要伺候姑娘下船呢。”
    下處是一個極雅致的別院,黛玉住在花園旁的一個小院子。院子雖小五髒俱全,進門是一個屏障,屏障邊植幾竿翠竹,繞過屏障一個小巧花園映入簾中,開滿了顏色各異的水仙花,有小池塘、假山、小河,還有一塊草地,幾隻仙鶴在池邊飲水,草地上是嬉戲追逐的兩隻小鹿,一條羊腸小徑盡頭是一個月亮門,邊上潔白粉牆上鏤刻著各種造型的窗子,架子上掛著鸚鵡、畫眉等雀鳥,穿過月亮門迎麵五間正房,方是住處。
    黛玉留心細看,處處皆精巧,雖不比榮府之雕梁畫棟、華貴軒俊,卻有清雅秀美之韻味,更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黛玉方安頓好,用過晚飯,正要抱著小貓玩一會,卻聽得外麵一陣嚷,正要派丫鬟問問是怎麽回事。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迎麵進來一個錦衣玉袍的俊雅男子。
    “你是說……是你前世的祖傳之物?”想起小貓曾說他有前世記憶的話,林黛玉靈機一動,問道。
    “喵~”小貓叫了一聲,點著頭跳到黛玉膝上,扭著尾巴賣萌。
    可是,林黛玉又疑惑了。前世的東西,又不是落地時帶來的,怎麽會出現在這?
    周航解釋說他也不知道,突然就出現了,可能上天感應到他的靈魂所在,又送來這塊玉吧。
    林黛玉微微點頭,似乎也隻有這種解釋比較合理。
    早知道她的胖胖定然不簡單,沒想到竟如此特殊,投胎後能記得前世便也罷了,貼身之物竟然也能突然出現在今生。賈寶玉隻是落地時銜了一塊玉,前世什麽的一點不記得,眾人還都道他是有大來曆將來必定有大作為的,跟胖胖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摸摸小貓的頭,捏捏毛茸茸的耳朵,林黛玉暗道,以後還真得收好這塊玉,千萬不能摔了蹭了,說不得這塊玉跟胖胖的命運息息相關呢。
    想著,林黛玉有叮囑小貓一番,警告他以後不要隨意把玉佩拿出來玩,萬一不小心摔了後悔莫及。周航自然是滿口答應,不止答應,還拍著胸脯做了保證。打滾賣萌逗得林黛玉大笑一場,將訓誡之話忘到九霄雲外,隻顧拽著尾巴跟小貓玩鬧。
    玩累了周航便跳到林黛玉腿上,仰麵躺著,四隻爪子扒拉黛玉的手,求撫摸求安慰。
    林黛玉一手將小貓抱在懷裏,一手有一下沒一下揉著已經長滿毛發的肚皮。她的力道極輕極輕,似有若無,簡直是世間最溫柔的撫摸,周航舒服的眯起眼,小爪子一晃一晃,尾巴輕柔的左右甩來甩去。林黛玉撈起小尾巴瞧了瞧,比剛撿來時粗壯了不少,尾巴尖的一抹白色毛發越發顯眼,猶如棕色大地上突然閃現的一點亮光,點綴的恰到好處,十分醒目漂亮。
    聽嬤嬤說,胖胖是隻小公貓,以後會越長越強壯漂亮。
    就是不知道前世的胖胖……
    想著,不由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該不該問。猶豫半天,還是問了。
    乍然被問及性別問題,還是一個古代的大家閨秀問的。周航愣了愣,盤算著要不要實話實說,要是換了別人,他才不糾結呢,該怎樣就怎樣,小爺怕你啊!可這是林妹妹啊,林妹妹是打小受貴族教養的古代淑女,古代講究男女大防,講究禮法,講究名聲貞潔,便是一個爹媽生的親兄妹年紀大些還要避嫌呢。他要說自己前世是個漢子,漢子漢子漢子!林妹妹會不會打今兒起就不理他了?
    衡量一番,周航覺得有這種可能性,而且還很大。
    他冒不起這個險——
    所以,周航慫了。在林黛玉說若是男的就點點頭,若是女的就眨眨眼的時候,某貓很沒骨氣的眨了眨眼。
    捂臉……
    “太好了,胖胖,我們以後就是好姐妹了!”林黛玉顯然很高興很興奮。
    周航“……”好姐妹,好姐妹,好姐妹!
    欲哭無淚,他是個爺們好不好,這是不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他的鬱悶情緒,林黛玉絲毫不知,還一心覺得小貓一會一變的表情很可愛,扒開死死捂臉的兩隻小毛爪子,貼上去蹭蹭臉。小貓的毛發養的很好,油光發亮,十分順滑,林黛玉的臉一貼上去便覺得軟軟滑滑的很舒服,忍不住在頭頂毛發旺盛之處使勁兒蹭蹭,又蹭蹭。小貓伸出舌頭舔她鼻尖,被舔的癢她便躲,小貓不肯放過,巴著她的手湊上去追著舔。一人一貓玩起了你躲我追的遊戲,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一陣笑聲傳來。
    “林妹妹好有興致!”話音未落,已走進來五六個穿紅著綠的女子。
    林黛玉抬頭一看,笑道“我還道是誰呢,原來是璉二嫂子和三妹妹,難得難得,快請進來坐吃茶。”說著便起身讓座,又命丫鬟捧上熱茶。至於跟著來的幾個丫鬟,早被雪雁拉下去說話吃茶了。
    寒暄幾句,王熙鳳便拐著彎的說老太太想外孫女兒了,又說老太太這幾日胃口也不好,山珍海味擺滿桌子就是吃不下去,還常常念叨屋裏太空蕩,沒個生氣兒,不若林丫頭在的時候。
    林黛玉心知王熙鳳是想讓她主動提出來仍擺回榮府住去,但她好容易出來,豈會再回去,沒的白折騰呢。好在王熙鳳並未直說,黛玉便不接口這事,隻說些關懷之話,托王熙鳳像外祖母問好,說自己一有空就去請安。又道她雖隻身在京,揚州家中卻有老父健在,身為子女不能膝下侍候已是不孝,豈能逢年過節連個衣服鞋襪都不做了送去?她入秋時便開始動手為父親做冬裝,奈何病了幾場,到現在還未完工,再耽擱下去年前就做不成了。因這幾日趕進度,所以往榮府正院跑的少了些。
    你用孝道壓我,我便用孝道壓回去,難道賈府不許林家姑娘盡孝不成?
    她這麽說,倒並非虛言。
    她原就是打算親手做一件氅衣並一套鞋襪給父親送去的,而且確是入秋就開始做了,如今氅衣就差袖口的刺繡尚未繡完,鞋襪也已經做了大半。便是王熙鳳查探也不怕。
    王熙鳳咬咬牙,隨即一笑,拉了林黛玉的手好一通誇讚,嘴裏跟抹了蜜似的,探春也跟著附和。本來林黛玉還想問問王熙鳳有沒有查出來是誰虐待她的小貓呢,雖然她已經知道罪魁禍首是誰,而且這個人就連王熙鳳也不敢得罪,但是態度要有,總不能交代王熙鳳查,事後連問都不問吧。可是被二人這麽舌燦蓮花的誇讚一陣,林黛玉倒不好板著臉問了。
    不多時,二姑娘迎春也來了。
    幾人坐著說了一會子話,氣氛漸漸融洽,王熙鳳便道“榮府花園子裏梅花開的正好,老太太說這兩日置酒席叫大家一塊看戲賞花呢,到時候林妹妹可一定要去!”
    林黛玉有一下沒一下給有點炸毛的小貓順毛,聞言,眼睛一挑,似笑非笑的道“我若偏不去呢?”
    “你若敢不去,我便來這裏拉人!”王熙鳳笑著,想伸手在林黛玉臉上擰一下。當然並不是真擰,就是一種親昵的玩笑,對賈寶玉及三位姑娘們她也常這樣。
    誰料,她這個舉動成功的讓小貓炸毛了!
    對上小貓血紅的眼珠子和鋒利的爪牙,王熙鳳心頭一凜,下意識的收回手,後退一步,心中後怕,暗道這小貓的眼神怎麽越來越嚇人了?
    事實證明,周航的威力還是很大的。
    很快,王熙鳳便帶著一行人告辭而去,臨走還警惕的瞪小貓一眼。
    誰讓二房如今已經傳遍,林姑娘養了一隻野貓,十分凶殘,見人就抓,像一隻惡徒似的,十足一個瘋貓,不知道帶著什麽病呢,若是看見有多遠躲多遠!
    周航衝眾人的背影威脅的伸了伸爪子,回頭滿臉自豪的抬高頭,尾巴直立,朝黛玉喵喵叫。迎春眨了眨眼,有些稀奇的盯著小貓瞧了又瞧,笑道“以前到處聽人說林妹妹養的這隻小貓很凶,我看也不盡然,在林妹妹跟前兒它倒是乖巧的狠,可見這些貓兒狗兒也是有靈性兒的,知道誰對它好。”
    林黛玉笑著在小貓頭上摸摸道“姐姐這話說的極是,說胖胖凶的都是瞎了眼!”
    從前林黛玉同迎春並不是很熟,近日同住在一個抱廈內,低頭不見抬頭見,倒比往日熟識不少。加上她對賈赦的印象有很大的改觀,連帶著對賈赦唯一的女兒迎春也多了幾分親切。人人都說迎春冷漠木訥,黛玉卻知她並非天性如此,其內心比賈府其他人善良許多,隻是柔弱有餘剛性不足,加上打小沒體會過什麽父愛母愛,跟著叔叔嬸子過活,雖是賈府的正經姑娘心內卻有著寄人籬下之感,那種冷漠木訥、與世無爭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假象罷了。
    這些日子回到大房居住,得賈赦許多教導關懷,迎春的性子倒比從前開朗不少。
    二人正說話,賈赦派一個婆子來傳話說
    “老爺的一個故交從海外歸來,帶了許多新鮮物件兒,有西洋燈、西洋鏡、提線木偶、小金表等,還有這麽大這麽大不知叫什麽的水果。老爺說讓兩位姑娘過去,瞧瞧有沒有喜歡的,拿去玩。”
    二人起身聽罷,命婆子先去回話說馬上就來。這裏整好衣飾,攜手披了鬥篷往邢夫人的正院而去。賈赦正倚在炕上把玩一個精致的小手爐。形如小瓜大小,通體金黃,嵌著些許紅綠寶石,雕鏤鏨刻著許多梅花,盈盈不足一握,十分小巧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