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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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周航放大了聲音, “看見活死人就砍頭, 一個人製不住便兩個、三個合力,活死人並不可怕, 也是有弱點的,他們的頭部便是弱點。大家隻要找準目標將頭砍下, 活死人便如一具死屍一般, 不能再活動!可都聽清楚了?!”
    眾人都道“聽清楚了!”
    黛玉一麵又掏出一些符籙, 說“因符籙有限, 所以不可能每個人都有, 我這裏如今隻有四五百張。”於是交給一個將軍,命其發下去,又道“若是碰見活死人, 有符籙的先上,沒有的便兩三個人合作,隻要大家配合, 一定能取得勝利!”
    將士們對黛玉有一種近乎神祇般的崇拜, 聽她這麽說,便陡然信心倍增。
    又整肅一下軍容, 才繼續出發。剛走不一會, 便見前方升起陣陣濃煙, 翻滾著隨著狂風似乎要飄上雲端。看方位和距離,正是從前麵荒山間飄出來的, 眾人便都知道前方已經打起來, 之所以未聽到廝殺之聲, 乃是離得太遠的緣故。
    在開闊的草地上便是這樣,一眼望出去的距離很遠,有時能達到十幾裏甚或幾十裏。雖然視覺上荒山似乎離得很近,伸手便能夠到,其實還遠得很,至少也在十裏地開外。五裏的距離,已經足夠屏蔽掉很多聲音,即使前方廝殺聲震天也早隨風飄散。
    於是加快行軍速度。
    朔風呼呼的吹,草原上的生物似乎都隱匿了,既沒有嚎叫的狼群,也沒有亂竄的野兔,唯有大軍急行軍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彼時已近黃昏,夕陽落下去暈紅半邊天,餘暉落在草地上,落在玄衣玄甲的騎兵和步兵的甲胄上,映出淡紅色的色彩來。
    黛玉看著那淡紅的色彩,不知為何想到血,想到激戰過後的戰場,以及那被鮮血染紅又幹了之後深紫色的土地。
    鮮血是刺目的紅,讓人覺得壓抑和痛苦。
    有時現實便是這般的無奈,為了多數人的利益不得不犧牲少數人,或是為了自己人的利益而不得不犧牲旁的人。這恐怕便是航哥哥說過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罷,她想。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但——
    對方要傷害她的人,她在乎的,甚至是她的至親,她當然也不能手軟。
    約兩刻鍾之後,便到了荒山。在此之前便已聽見震耳欲聾的廝殺聲,陸陸續續有敗退而逃的己方士兵跑來。士兵們看見黛玉如同看見救世的菩薩一般,跪下磕頭,一邊訴說車場戰爭的起源。
    據他們所說,敵人的進攻是在正煮飯的時候,之前無任何征兆,也沒有消息說姑墨軍已經到了。士兵們在寒風中裹緊身上的衣裳圍著火堆等吃飯的功夫,突然從四麵八方燃起熊熊大火,接著便是數不清的活死人在刀林箭雨中爬上山,見人就又廝又咬,將士們驚慌之下四散奔逃。活死人便大肆殺人搞破壞,許多輜重都被付之一炬,謝將軍精心布置的弩陣也都被拆散。
    說到最後,個別兵士眼圈已經紅了“小的參軍八年,不說身經百戰,也是見過世麵的,這樣的場景還是第一次見。慘啊……許多兄弟們腸子都給扒出來吃了,血流的到處都是,到處是鮮紅一片,到處是被啃咬的殘缺不全的手臂、腿……”
    說到最後嗚咽以致於嚎啕,其餘士兵也都一副被嚇破了膽的樣子。
    很多都哭了,哽咽著說“這哪裏是戰場,簡直是人間煉獄……”
    黛玉焦急的道“你別隻顧著哭,前方戰事如何了?”
    “謝……謝將軍還在帶親兵抵擋,不過……”
    “不過什麽?”黛玉問。
    “怕是也抵擋不了多久。軍師……”
    那人還要說什麽,黛玉早已轉過身,跟李域、周航商量什麽。片刻後,她上馬,其餘將軍也跟著上馬,一個校尉一揮手上來幾十人給那些逃兵重新發放了武器甲胄等,令其後麵跟著。那些人多有驚懼而不敢回去的,黛玉在馬上回頭道“願意重回戰場者可將功折罪,不願再為朝廷效力甘當逃兵者即刻斬首!”
    既從了軍,便沒有膽小的資格,當逃兵自然是可恥的,便是砍了也不為過。
    “斬首”二字雖然簡潔,卻算得上是最有威懾力的語言了,於是所有人都重新拿上武器,瑟縮著不敢瞧黛玉的臉色。
    黛玉卻顧不上他們,因為接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
    趕到的時候戰事果然慘烈,就連謝安雄身上都受了大大小小十幾處傷,胸口還插著兩根被折斷的羽箭,鮮紅的血從傷口中流出,足以致命。謝安雄將長長的蛇矛杵在地上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七八個也是滿身鮮血的士兵站在他身邊,受傷的身體很艱難的擺出防禦的架勢。麵具道人就站在謝安雄的對麵,似是說著什麽……
    麵具道人看見黛玉,便從高坡上轉頭,足尖輕點掠了下來。
    黛玉、周航合力與他對了幾招,進階之後他們二人功力大增,麵具道人對付一個尚且困難,何況是兩人,不多時便落了下風。然而他看黛玉、周航的眼神更為熱切了,言語中也透漏出很好奇二人修為大增的原因。他猜測他們定是用了什麽對修為很有利的天材地寶,倒也不算什麽大錯,畢竟靈泉水也算天材地寶的一種。
    麵具道人很覬覦二人練功所用的天材地寶,不過覬覦也沒用,因為很快他便敗了,敗的還很慘,受了重傷逃走。
    “小娃娃們,不要太得意,我還會再找你們的!”
    走之前他留了這麽一句話,周航幾乎要噴笑。
    這讓他想起曾經風靡21世紀某動畫片裏灰太狼的那句“我還會再回來的!”
    黛玉雖然好奇他為何突然笑,卻也顧不上問,麵具道人雖然逃了,但戰場上活死人還在肆掠,許多士兵正被扒著咬。謝安雄已站立不住,搖搖晃晃即將倒下,黛玉一腳踢走路上的幾隻活死人,辟出一條道快速走過去,在他著地之前將人扶住。
    “軍師!”親兵都很熱切的叫,眼神也如看見救世的菩薩。
    彼時一陣不太明顯的笛音傳來,活死人便都放下嘴裏撕咬著的人,往一個方向走了。若是放任這些邪物逃走,以後還不知他們要傷害多少人,黛玉咬著嘴唇凝眉思索,突然,她鬆開被咬的有些發紅的下唇,問親兵“可有麻繩?”
    親兵被問的一愣,下意識的問了句“什麽?”
    說完才發覺自己方才似乎聽見了,卻又有點不敢相信,下意識的便問“這個時候要麻繩做什麽?”
    黛玉看他一眼,略有些急躁的道“你隻說有還是沒有,我自有用處。”
    那親兵立刻道“有,有!我記得紮帳篷的時候剩了不少,軍師此刻便要麽?”
    “要,此刻便要!”黛玉焦急的眉尖壓低了許多,“快去拿,越快越好!”
    親兵忙去拿帳篷,黛玉便湊在周航耳邊低語一番,周航很讚同的點點頭,說“還是你有辦法,就這麽辦!”一麵說,一麵掏出隨後懈怠的水壺,給謝安雄灌了幾口水,將他交給一個親兵,“好好照顧你們謝將軍,放心,他不會死的!”
    另一個親兵已經拿著一大捆麻繩走來,黛玉站起來,不等他遞,一手搶過他手中的麻繩便上了馬,周航緊隨其後。
    李域匆匆跑過來,隻看到他們疾馳而去之後的揚塵隨風飛起。
    “軍師,公子!你們幹什麽去?”
    黛玉並未回頭,隻是擺擺手道“不能讓那些邪物逃回去!”
    “唉!”李域伸手似乎想抓什麽,可人已走遠,又哪裏抓得到。他想牽過自己的馬,也跟上去,想到黛玉和太子的本事,自己便是跟上去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會添亂。對,自己……幫不上忙,自己……配不上她。隻有太子,同她一般擁有神秘的力量,可以與她並肩作戰,與她手牽著手在亂軍之中臨危不懼。
    他們是……多麽般配的一對啊。
    從前,他還覺得太子配不上她,覺得不夠尊重她。現在他明白了,二人之間的情誼,已經遠超未婚夫婦,甚至遠超許多所謂琴瑟和鳴的夫妻。這些日子他看得分明,他們看著彼此,眼裏也隻映得上彼此的影子。他們相互信任,也相互尊重,以前的那些所謂偏見,也不過是自己見識淺薄的一些無畏看法罷了。
    “你們小心些……”
    他忍不住又說了一句,聲音卻是極小極小,他甚至狐疑自己有沒有說出聲,還隻是在心裏默念了一句。然而,這句話之後,他似乎看見黛玉回頭衝他一笑。
    是錯覺麽?
    他想。
    她不可能聽見的!
    他抿抿嘴,心裏有些失落,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從今,以往的那些遐想和奢望都該放放了,他想。愛,有時不一定要說出口,也不一定要修成正果,尤其是對一個有緣而無分的,更該克製。
    他決定以後隻默默的守護她,默默的祝福她,哪怕隻能以兄長的身份。
    便是隻做兄長,也沒什麽不好。
    看她幸福,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黛玉在馬上將麻繩扔給周航,二人說了句什麽,便疾速分頭往活死人的方向跑去。汗血馬的速度很快,不大會二人便勒馬回頭,看著密密麻麻的活死人迎麵跑來。周航看向黛玉,二人中間隔了大約有十餘丈的距離,分列道路兩頭。
    他大喊一聲“接著!”,抓住一頭用力一抖,便將整根麻繩甩開,另一頭往對麵那飛去。黛玉眼明手快,略一側身,便將繩頭抓在手裏,回頭挑眉向周航,後者向她豎起一根大拇指。
    “行麽?”周航問。
    黛玉深吸一口氣,道“行動罷!”
    於是二人一人抓著繩子的一端,縱馬疾速馳去。兩邊是低矮的荒山,中間是一條十餘丈寬的路,繩子足夠將整條道路攔住。活死人還在往前湧,絲毫沒有感到威脅,直到黛玉、周航扯著麻繩到了跟前,還在往前,於是紛紛被速度很快的的繩子絆倒。先是前麵的,再是後來的,活死人沒有思維,自然也意識不到威脅,隻是機械的聽著命令,因此前麵的倒下,後麵的便踩著前麵的屍體往前湧,然後再被絆倒,如是循環。
    短短的片刻之間,已經幾乎堆成一座屍山。
    這個時候笛音消失了,但已經來不及撤退,因為所有的活死人都倒下了。
    活死人的身子遠沒有正常人類靈活,倒下便很難起來,尤其還是一摞壓一摞,上麵的掙紮下麵的也掙紮,最終的結果便是哪個都爬不起來。
    黛玉、周航已經扯著繩子穿到活死人後麵,回頭看著堆在一起蠕動的一坨,周航忍不住皺著眉頭道“好惡心……”
    黛玉“是有些。”
    分給將士們許多之後,他們身上的符籙已經所剩無幾,好在活死人已聚集在一起,便是不用符籙也能解決。
    “航哥哥,還要用坑麽?”黛玉問。
    周航抬眼一看,摸了摸下巴說“不要罷,這條路我們回去還要走的。”
    “好。”黛玉抿唇道。
    於是二人商量,由周航化成巨貓噴火將這些活死人全燒了,黛玉為其打掩護。於是眾人便隻看見前方飛沙走石刮起一陣狂風,接著似乎是著了火,飄出很難聞的腐臭的焦味,濃煙滾滾打著旋兒直往天上飄。
    期間麵具道人想來阻止,也被周航噴了一股火。他本已身受重傷,這一燒更不得了,估計一年半載沒本事再未來作惡了。
    濃煙熏得人睜不開眼睛,好長一段時間過後,才漸漸平靜下來。
    睜眼一看,前方幹幹淨淨的,活死人沒有了,就連地上一些碎石子也沒有了。
    隻有國師和公子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宛如天神。
    眾將士都愣住了,好半天才不約而同的跪下叩拜,嘴裏多嘀嘀咕咕的叫著什麽。仔細聽,有念佛的,有叫活神仙的……
    好半天才有人後知後覺的道“對了,那些活死人哪裏去了?”
    大家才如夢初醒,都恍然的四顧。
    繼而看向黛玉、周航,眼帶詢問,都十分好奇的樣子。
    周航彈掉自己袖子上殘留的一點煙灰,掃一眼眾人“燒了……”
    “燒了?”一人機械的重複一句 。
    “我似乎是……看見老虎噴火了……”一個人茫然的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議的道。
    “我也看見了。”有一個人說,接著好多人都說看到老虎噴火。大家這才明白原來軍師的老虎不止看起來威猛,還擁有超凡的本領,可以稱之為“神獸”了。
    老虎和貓本就有七八分相像,何況又離得遠,飛沙走石又是大風又是煙霧,難怪眾人會將巨貓看成老虎。
    黛玉笑笑,也不解釋,這個誤會正合她意。
    她之所以做掩護,為的便是讓大家看不到周航變成巨貓的樣子而已。
    李域這個時候已匆匆趕來,跳下馬背便快走扒開眾人走過來,先將眼珠在黛玉、周航身上一輪,焦急的道“怎麽,你們未曾受傷吧?”
    黛玉搖搖頭,周航卻是直接上前攬了李域的肩膀,哥倆好的道“你瞧,都解決了。”
    黛玉又上前一步,問“謝將軍如何了?”
    李域道“箭拔出來了,血也止住了,隻是還未醒,軍醫說沒有生命危險。”
    黛玉又問前方戰事如何,李域告訴她不死軍撤退以後,我方又占領了有利地形。姑墨軍隊比預想的早到了幾個時辰,在荒山西邊五裏開外的一個河邊安營紮寨,此次進攻姑墨軍出兵不多,大部分是麵具妖道的不死軍。本來已取得絕對的優勢,但已方援軍一到,尤其是黛玉、周航出手以後,不死軍全軍磨滅,進攻的姑墨軍亦嚴重受挫,俘獲不少,還有些逃回自己的營地了。但因姑墨軍本身出動之人便不多,所以整體傷亡並不大,這一戰並未傷其根本。
    黛玉、周航聽完,不約而同的想,隻要還占據有利地形,優勢便還在自己這。
    “我軍傷亡如何?”周航問。
    “謝將軍帶來的一萬人如今還不足五千,其中傷員也不少。損失的有些是陣亡,有些是打散了尚未回營。”
    陣亡的不算,打散的隻要活著,還能回來一部分。
    黛玉抿唇,屈指算來,加上自己帶來的一萬人,少說還有一萬五千人,對付不足兩萬的姑墨軍,應該問題不大。她和周航先去看了謝安雄,又喂他些靈泉水,然後又去看望其他傷員,不著痕跡的在傷員用所用水缸裏加些靈泉水,然後便是重新布置兵力,損壞的輜重等重新整理,能用的用,不能用的派人去修。
    將士們的效率很高,一個時辰後弩陣便又布置起來,被破壞的防禦工事也重新修好。
    晚飯後不久謝安雄便醒了,身子自然是很虛弱,卻也能說話。
    黛玉、周航去瞧他。
    他掙紮著身子坐起來,十分誠懇的表達自己的感激,說若不是他們及時趕到,自己便全軍覆沒,命也沒了。他把黛玉、周航奉為救命恩人,不僅僅救了他,還救了整個大軍。
    彼時大帳裏隻有周航、黛玉以及李域,謝安雄便痛哭流涕的說“太子殿下,臣有罪,臣有負聖上和元帥的重托,臣……”說著便又要掙紮著跪下。
    謝安雄曾為京城左衛大將軍,見過周航,知道他的身份。
    周航便上前一步,將人按住,道“將軍不必過於自責,荒山突然出現大量不死軍,這是誰也未曾料到之事,怪不得將軍。何況將軍已經盡了全力,幾乎搭上性命,可謂勞苦功高,將軍之忠心高節,委實令人佩服,我定會稟告父皇。”
    謝安雄十分慚愧,說“若非殿下和軍師及時趕到,臣這條命便擱在這了。”
    接下來的兩日姑墨軍時有侵犯,卻都是小股兵力試探性的騷擾,並無大的入侵。黛玉派魚丸前去姑墨軍營打聽,回來說姑墨王和王後產生了分歧。
    國王覺得勞師救援榮國不太劃算,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不說,自己還得不到什麽實在的好處。壞處倒是有不少,一則得罪一個自己惹不起的大國;二則既是打仗便會有損傷,這次帶的是最精悍的親衛,萬一損傷過大,容易引起政權震蕩,畢竟國內還有幾個虎視眈眈的大臣。
    而王後呢,自然是想救自己的母國。
    這也是為自己考慮。她之所以在姑墨能得到僅次於國王的權利,便是因為有一個強大的母國撐腰。萬一榮國覆亡,她在姑墨的日子便不如現在這般好過了。
    國王和王後產生了意見分歧,底下人自然也分成兩派。
    既已分派,人心自然無法合一,戰鬥力也便下降。至於究竟下降至什麽地步,須得親自試一試。
    這日用過早飯,周航、黛玉便帶李域、肖晨宇,並幾員猛將及五十名騎兵出發,目的地是姑墨軍營,欲一探究竟。走到距離姑墨軍營三裏地的地方,命騎兵埋伏好,留下一位將軍指揮,隻帶李域、肖晨宇和三員大將上前。加上黛玉、周航一共七人,皆是駿馬良弓,手握強矛,滿臉凶狠肅殺的樣子。
    走到距大營還有一公裏的地方,便見營外有不少巡邏兵,卻都懶懶散散精神不濟的樣子,連他們靠近了都未曾察覺。
    周航回頭看黛玉,又看眾人,笑道“如此渙散的軍紀,焉有不敗之理?”
    眾人不由都笑了笑。
    周航又道“大家可怕麽?”
    眾人都搖頭,其中一人道“有軍師可和公子在,別說闖大營了,便是刀山火海,有什麽怕的?”
    黛玉看了那人一眼,抿了抿唇沒說話。
    周航也看他一眼,挑眉道“我和軍師又不是神仙,打起來可未必顧得上你們。我們隻有七個人,對方可是千軍萬馬,也不怕?”
    那人頭搖得似撥浪鼓“男子漢大丈夫,既從了軍,便不懼生死,有何怕的!”
    周航道“好,將軍有氣魄!”
    於是眾人驅馬上前,周航執長弓,隔著幾百米的距離一箭射中一個巡邏兵的腦袋,大喝一聲“姑墨的小子們,爺爺來也!”
    這挑釁可謂是很囂張。
    姑墨大營的守衛們聽不懂中原話,卻不妨礙他們迅速拿起武器做出戰鬥姿勢,而且高喊著什麽,不多時有人上前將那名頭部中箭的巡邏兵搬走,有一個將軍模樣之人帶著大量騎兵衝出來。
    估計他們雖然不知道黛玉、周航等人的身份,但從他們服飾上判斷出二人身份不凡,至少也是個將軍,所以倒是出動了不少人。有步兵有騎兵,保守估計有五百左右。
    周航迅速拉滿弓,尖銳的羽箭一支接著一支,每一支射出去,都有一個姑墨兵倒下,李域、肖晨宇等也都引弓而射,箭法也都不錯。在場幾人,最輕鬆的倒要數黛玉,她愜意的騎在馬上,悠閑的看著隊友射箭,若有漏網之魚便發射幾根水箭將其解決。
    七人神鬼莫測的戰鬥力很令姑墨兵恐懼。
    人都有懼死之心,那些姑墨並先還往前衝,看到前麵的人一波接一波的倒下之後,便無人肯再上前,饒是將軍在後麵一刀一個逃兵的砍,仍是阻止不了人往後退。
    直到周航、李域等身上所帶的羽箭用完,才勒轉馬頭回去,姑墨軍象征性的追了幾百步,遇到伏兵之後便退了回去。
    “痛快!”一個將軍豪爽的大笑,“老子好久沒打過這麽痛快的仗了!”
    姑墨兵先前隻有五六百,後來又湧上來不少,估計有幾千人。幾千人被他們七個人打的畏畏縮縮,沒一個敢上前,屍體都堆了一地,真是從未有過的痛快。
    其餘將軍大約也都是這個想法,豪爽的大笑,言語之中對姑墨兵很是不屑。
    “你小子,箭法很有長進嘛!”周航笑著在肖晨宇肩膀上擂了一拳,力道當然不大,就是朋友間玩笑的那種。
    肖晨宇抬起下巴,笑道“那是,這大半年的軍營也不是白混的。”
    說完嘿嘿笑,還不忘恭維“公子的箭法才是大有長進。”
    周航正打算再跟他玩笑兩句,抬眼下意識的去找黛玉,卻見她緩緩的信馬而行,在自己前方五六米的位置,抿著唇,臉上看不出悲喜。於是也就顧不上肖晨宇,一夾馬肚子往黛玉那跑去。
    “怎麽,不高興啊?”與黛玉並轡,他勾著頭去看她的臉。
    黛玉搖搖頭,說“沒有。”
    “那怎麽繃著臉?”他眉頭微微蹙了蹙,仍是盯著她的眼。
    “就是覺得有些無聊,有些……不知道怎麽說。”
    “怎麽你打了勝仗反倒不高興,有什麽無聊的,什麽不好說,都告訴我唄。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咱們兩個還分什麽彼此麽?”
    似乎是抿唇抿的太久,有些幹,黛玉伸出小半截丁香舌在唇上一舔,露出兩顆白玉般的牙齒,微微咬著下唇。忽然她一夾馬肚子,頃刻間便跑了幾十步,然後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周航追上。
    周航也確實追了上去,二人並轡緩緩的走。
    一個將軍也想追上去,被肖晨宇攔住,那將軍是個暴脾氣,登時便瞪了眼。
    肖晨宇道“軍師和公子似乎有話要說,我們這會子過去,豈不是太沒眼色了?倒不如就在後麵慢慢的跟著……”
    那將軍才恍然的道“噢……多謝肖將軍提醒,我這腦子,竟連這也看不出來!”說著在自己頭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極是懊惱的樣子。
    李域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指節一根根分明。
    他抬眼看看二人的背影,便將視線轉開。
    黛玉、周航對視著,眼裏隻有彼此,可不知道背後這些人的動作,即使知道也不會在意。二人緩緩的走,周航抬眼瞧瞧黛玉,黛玉也瞧瞧他,二人都笑了。
    過了一會,周航問“我們殺了很多人,你是不是心裏不好受?”
    黛玉搖了搖頭,道“我們不殺他們,他們便會殺我們的人。本來就是敵對的雙方,有什麽好受不好受的。跟麵具道人打的時候,打勝了,我倒是高興的,畢竟他也算是我們旗鼓相當的對手。跟那些人打,便是勝了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便如碾死一隻螞蟻,難道還要為此慶賀麽?”
    “你這麽一說,我倒舉得自己挺淺薄的。”周航摸了摸頭,道 。
    黛玉抬頭,對著周航笑了笑,回頭又看一眼身後的眾人,說“這不過是我無聊的想頭罷了,你別放在心上,也別影響大家的心情。”
    周航很想伸手摸摸黛玉的頭,最好再揉一揉那如花的笑靨,不過這是在外麵,還是眾目睽睽之下,隻得將這種念頭壓抑下來。他也看一眼身後,說“你放心,他們可不會受影響。”
    回去後眾人便聚在一起商議,都覺得姑墨軍隊不足為懼,自己居高臨下衝殺過去,便能一舉將其殲滅,前提是別再有不死軍。
    周航聽了道“放心,不死軍不會再來!”
    麵具道人接連受挫,不死軍也已經被消滅幾千,損失不可謂不大,短時期內他不敢再出動,除非他肯冒孤注一擲的危險。但從他和黛玉掌握的消息來看,麵具道人還有更大的陰謀,不會為了榮國和姑墨孤注一擲的。
    當日下午,周航便以謝安雄的名義給姑墨王寫了一封信。
    是綁在箭上射到王帳上的。
    言辭犀利尖銳,很有些居高臨下盛氣淩人。大概意思是說我們來打榮國,跟你們姑墨有個毛關係,你們帶著大軍來做什麽,識相的就趕緊卷鋪蓋回去,我可以高抬貴手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如若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據說姑墨王看了之後倒沒怎麽樣,王後發一通脾氣,將書信扔在火爐子裏了。
    第二天姑墨大軍既沒有後撤,也沒有進攻。
    然而黛玉、周航不打算再跟他們耗下去。早餐很是豐盛,幾乎每一個鍋灶上都有一塊肉,米飯自然是管夠,粥裏加了靈泉水,可以確保每一個士兵都展現出最好的精神狀態。
    因為飯後便要大規模的進攻了。
    將士們都很亢奮,黛玉周航親自率領五百精銳的騎兵,其餘人分別交給李域、肖晨宇等人,按計劃各自守在自己的位置。
    姑墨軍也已做好應對戰爭的準備。
    一陣鼓聲過後,雙方廝殺在一起。帶頭的是李域,肖晨宇及另一個將軍從兩翼協助。黛玉、周航則是帶領五百騎兵站在山坡上觀察整個戰場的形勢,他們這五百人是精銳中的精銳,千挑萬選出來的,個個騎術精湛且有一身好武藝,自然要用在最關鍵之處。
    黛玉、周航迎風而立,站在最前方,身後便是五百騎兵。
    朔風將戰袍吹得翻飛,黛玉單手摸著腰間的寶劍,指著前方道“我軍居高臨下勢如破竹,這場戰役恐怕不會持續太長時間……”
    周航正要說什麽,突然一個小兵跑來,大叫著什麽。
    周航認得他是謝安雄身邊的親兵,還以為謝安雄出了什麽事,誰知道他跑過來竟是傳話的。
    “公子,謝……謝將軍說——讓您,回……回去。”
    他跑的很急,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好一會才說完。
    周航擺擺手“回去告訴你們謝將軍,說我主意已定,不會回去的。另外,告訴他形勢對我軍很有利,我不會受傷的,讓他不要過於憂心。”這就是身份暴露之後的不便之處,知道他真是身份之人總是顧忌這顧忌那,似乎他一上戰場就必定會受傷讓他們沒法對皇帝老子交代似的。
    那親兵似是得了謝安雄的命令一定要勸周航回去,自然不肯輕易妥協,周航沒空敢跟他扯,便道“你要麽現在回去稟告謝將軍,要麽我命人將你拿下,打完仗再放你。”
    說完看向那親兵,意思兩條路,你選罷。
    親兵自然是選第一條,因為選第二條的話謝將軍更饒不了他。
    “這麽霸道……”黛玉輕聲嘀咕一句。
    周航轉頭看著她“你說什麽?”
    “說你——”霸道兩個字還沒說出來,黛玉突然被戰場這某一處吸引過去,“你看那裏,義兄似是頂不住了。”她指的正是李域所在的區域,先前李域帶著幾員猛將和不少騎兵衝殺的十分激烈,所經之處,簡直令敵人聞風喪膽,但衝到西北角的地方,突然湧出一大批的利害騎兵,迅速將李域所帶之人包圍,形勢瞬間就變了。
    “圍住義兄的是姑墨王的親衛,義兄他們不是對手,該咱們出手了!”
    她和周航之所以不一開始就帶人衝殺,而是站在高處觀察,為的便是把握整個戰場的局勢,以便哪裏需要及時調度。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找出姑墨王及王後的位置,帶著小隊精銳人馬衝殺過去來個擒賊先擒王。
    周航重重的點頭,拔出寶劍,大喝一聲“衝——”
    二人帶著騎兵衝殺出去,周航一邊疾馳一邊對黛玉說,“一會子你直接去抓姑墨王夫婦,至於前麵擋道的不用管,交給我就行。”其實他想讓黛玉在後方指揮,不要往那血腥場合去的,但黛玉不同意,隻好作罷。
    “好!”黛玉也是一邊疾馳一邊說。
    他們這五百騎兵不愧是精挑細選出來,個個精悍,一路勢如破竹,在敵軍的陣營中任意穿梭,簡直是如履平地一般,敵人竟不能阻止。到最後敵人見了便害怕,有的竟不敢上前。很快便衝到李域所在的區域,碰上姑墨最精銳的國王親兵,也沒有落於下風。
    姑墨王見勢不妙,已帶著王後倉惶逃跑。
    騎的是稀有的汗血寶馬。
    追的人雖多,卻因胯|下之馬腳力不及汗血馬距離越拉越大。
    黛玉扭頭見姑墨王夫婦跑下一個斜坡,一時不見蹤影,顧不上眼前幾個糾纏的姑墨大將,一轉馬身往前追去。她胯|下的也是汗血馬,加上養在空間多日,饑食空間裏的水果,喝便飲靈泉之水,已頗具靈性,腳力遠超一般的汗血馬。因此一路疾馳,隻見得無數騎兵不斷的往後倒,下了斜坡之後,前方不遠處便是姑墨王、王後,還有兩個親兵。
    兩個親兵發現黛玉,都回身彎弓搭箭射。
    箭又快又準,裹挾著疾風衝黛玉飛來,她一側身躲過一支,另一支卻已倒身前,便是再側身恐怕也躲不過了。
    眼見著羽箭衝著她肩膀而來,她甚至聽到箭頭跟金屬鎧甲清脆的碰撞聲。
    下意識的咬牙,預備生受了這一箭之痛。
    想象中的痛卻沒有來,那箭在撞上鎧甲的一瞬被一支蛇矛輕鬆的挑開了。
    轉過臉,便見周航瞳孔放大的看著她,繼而板起了臉。黛玉忽然有些心虛,她擅作主張追了過來,還差點受了傷,他這會子肯定生氣了。她嘟嘟嘴,有些委屈的看他,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哪裏料到他們會突然射箭嘛。她想,就算是我錯了,你也不可以這麽凶啊……
    “有沒有受傷?”他板著臉問。
    心裏既後怕又很有些氣憤。幸好自己及時趕到了,若是再晚那麽001秒,那箭就穿透鎧甲刺在黛玉肩膀上,利器穿透皮肉的痛她沒體會過,他卻是知道的。這還是其次,萬一那支箭再偏一些,射在要害上呢,這不是要他的命!
    “沒有。”黛玉立刻搖頭。
    “跟在我後麵,不許上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