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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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養了一隻貓!
從大理寺公堂出來, 黛玉、周航便去了一個叫“高升”的茶樓 。因名稱寓意好,茶樓很受科考士子的歡迎,一樓大廳聚集了很多穿儒衫的讀書人,正自品茶論詩。
小二引黛玉、周航上了二樓雅間, 殷勤的擦幹淨桌子,問吃什麽茶。
周航一瞅黛玉“想吃什麽茶?”
黛玉理了理身上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蹙眉,略有幾分苦惱的道“我一時想不起來, 你做主罷。”
周航便回頭吩咐小二“兩碗君山銀針,再挑好的點心、果品幾樣,用攢盒攢了送來。”言畢,將一塊五兩重的銀錠子拍在桌子上。
小二的眼睛裏便放出光來, 忙伸手取過袖了, 諂笑道“二位公子稍候, 這就送來。”於是小跑著邁著輕快的腳步躬身退下。
黛玉便將方才在街上買的一個黃楊木的梳子拿在手裏把玩,一麵說“沒想到大理寺卿竟如此年輕儒雅, 瞧著也不過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就做到這樣的高位。之前的大理寺卿上次小夏出事的時候見過, 總也有四五十歲罷。”
周航道“你說的那位已升了禮部侍郎。新任大理寺卿少有神童之稱,二十歲便中了探花, 留任翰林院。後又外放,曆任知府、知州、參政、按察使, 年紀雖小, 資曆不淺。且他為官政績顯著, 常常造福一方,如今二十九歲升大理寺卿,倒也在情理之中。”
黛玉將梳子一頭抵在桌子上,一頭按於指尖,轉了一圈,道“這麽說,他倒是個出色之人了。”
周航笑道“應該說是少部分既有天分又很努力之人,自然也算的上出色。”他挑眉,“怎麽,你對他有興趣?”
黛玉瞪他一眼“不過是瞧他頭腦清晰斷案明決,白問幾句罷了,你做什麽說這樣的話!”
她將梳子握與手中,緊緊攥著,指尖略略發白,顯然是有些動氣,周航方自有些懊悔,不該在一個從小受禮教教導的姑娘家麵前說什麽你對一個男人感興趣的話,雖然自己覺得沒什麽,但總是不合時宜。
他拍拍黛玉的手,將梳子取出,抿了抿唇,道“原是我說話冒失,你一向氣量寬宏,別放在心上好不好?氣多傷身。”
“誰生氣了?我才沒有你想的那樣小氣。”黛玉說著便向周航要被他拿走的梳子,“給我!”
周航將手往後一撤,黛玉撲了個空兒,沒搶到,氣呼呼的瞪著眼。周航笑著看她“不過是個黃楊木的梳子,什麽好東西,你還真當寶了?”
黛玉也笑了“雖隻是十文銅錢買的,但我瞧著喜歡,覺得比那些象牙、檀木、玉石等絢麗華彩的都好。”
周航把梳子遞給黛玉,道“黃楊木雖不值錢,但那賣梳子老婆婆的手工很好。雖隻是十文錢的木梳,也打磨的根根光滑。我已仔細看過了,一根毛刺都沒有,不會傷了頭皮,你喜歡用著便是。”
黛玉怔怔的看他“原來你搶我梳子是為這個?”
“不然呢?”周航挑眉,黛玉便笑了。
小二殷勤的擺上茶水、點心,周航問黛玉“還想去哪玩?”
黛玉眯起眼睛,苦惱的皺了皺眉頭,道“這會子想不起來,先吃茶水點心罷,歇一會兒再說。”
周航道“好。”
二人便一邊吃茶一邊透過窗戶看樓下大廳裏的文人鬥詩,倒也頗有意趣。過了約莫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進來一個長挑身材,穿寶藍撒花緞麵圓領袍的男子,黛玉一拍周航的胳膊,指給他看。
“他怎麽來了?”周航微一側頭,略帶疑惑。
黛玉單手托腮,看著已走到大廳裏的那人,問周航“這大理寺卿叫什麽來著?”
“趙儒禮。”
“他可認得你?”黛玉又問。
周航想了想,說“近幾年他一直外放,才做京官不久。上朝的時候隻遠遠的見過一兩次,該是不認得的。”
黛玉笑了笑說“還以為他要在公堂上坐一天呢,竟然還有空來這裏。”說話間趙儒禮已隨著小二款款的來到二樓,隔壁雅間很快響起一片寒暄、恭維之聲。
周航身子往前傾了傾,與黛玉離得更近,壓低了聲音道“看來是他同鄉的舉子湊在一塊宴請他,天下望族就那麽些,既是同鄉,又同是讀書的鄉紳,多少也有些關聯。他又是其中翹楚,曾高中探花,如今身居高位,前途無量,那些舉子奉他為前輩,極盡奉承抬舉,也在情理之中。”
黛玉突然說“怎麽他也來了?”
“誰?”周航順著黛玉的眼神看去,卻是賈璉擎著一把折扇跨過門檻,身後跟著兩個小廝,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生的眉清目秀。周航笑道“原來是他!”
黛玉凝了凝眉,恍然道“差點忘了,璉表哥去年中了舉,也要參加此次恩科的。既如此,自然要來會會這些一同應試的同年。”
令黛玉意外的,賈璉卻走進了趙儒禮所在的雅間。
有人給賈璉做了引薦,論及根基,二人祖籍皆是金陵。趙儒禮對賈璉倒頗為禮遇,寒暄十分謙恭,且對當年寧榮二公的英雄事跡做了充分的讚揚。
黛玉接過周航剝好的核桃仁,放進口裏,說“有些苦澀。”
周航道“別咽,吐出來,正常核桃仁不會苦,苦的是變了質的,吃了不好。”說著隨手抄起桌子上的痰盂遞到黛玉嘴邊,黛玉便就勢吐了,抬眼笑道“勞煩你服侍我了。”
周航端一碗茶給黛玉漱口,一麵道“再說這樣的話,我可生氣了。”
“不說了,以後都不說了。”黛玉笑著搖搖頭,側耳聽了聽,道“隔壁好生熱鬧,已經開始挨個作詩了,我倒要聽聽璉表哥如今的詩文如何?”
眾人都不敢先出頭,一定要趙儒禮作第一首。趙儒禮謙讓一番,推辭不過,隻好作了,自然都是恭維之聲,無一句不好的話。又有幾個人作了,然後才輪到賈璉。
周航將胳膊搭在桌子上,頭向前伸著,湊在黛玉跟前兒悄聲問“我不大懂得詩文,聽不出好壞,賈璉這詩作的如何?”
黛玉道“比之從前,自然是雲泥之別,但比趙儒禮還差許多。”
周航笑道“趙儒禮可是探花出身,詩文自然是出類拔萃的。對比賈璉從前的行徑,能到如此地步,已實屬不易。”
黛玉點頭表示讚同。茶吃過了,詩文也聽完了,黛玉尚未想出接下來的行程,周航道“東宮照你的意思新修了荷花池,建了池上涼亭回廊,你還未曾瞧過,這會子天色尚早,正好去看看,若有不滿意之處,也好及時整改。”
黛玉皺眉“我以什麽身份去呢?”
“就說是我的朋友,誰還敢攔著你不成?”說著周航以叫了小二結賬,拉了黛玉下樓。心裏想著接下來的事,有些莫名的興奮,腳下不由得便快了些。剛出大門,冷不防迎麵撞上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周航下意識的拉著黛玉躲開,那孩子便一頭栽在地上,哎呦一聲大哭起來,抬起頭額上清了一塊,抱住周航的腿叫賠他的北宋修內司官窯瓷瓶。
周航忍不住從鼻子裏發出“嗤”的一笑,這是遇上碰瓷的了。
他跟黛玉好好的走著,雖然腳步比往日快些,但絕沒到慌不擇路的地步。是這個孩子硬往他身上撞,還說提盒裏是北宋官窯的瓷器,被他和黛玉撞碎了。哼,他修行多年,會聽不出是瓷器摔碎,還是原本就是碎瓷器的區別?
黛玉顯然也是心知肚明,她冷冷的瞥一眼那孩子,正要說什麽,從人群裏衝出兩撥人,張牙舞爪的要動粗,黛玉手中的折扇一甩,衝在最前方的粗壯漢子便被甩出去了幾米遠,剩下的人嚇得不敢上前,弓著身子做出可防禦可進攻的姿勢,警惕的盯著黛玉。
為首的滿臉橫肉的莽漢強作凶惡,露出流氓習氣,道“那孩子是我的小廝,他手裏拿的是北宋修內司官窯的瓷瓶,價值二百兩,我剛從古董鋪子買的,讓小廝送回家去,還沒到半路就被你們撞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損壞了我的瓷瓶,就得賠償!”
周航微一勾唇,嘴角的笑什麽溫和,然而暗沉的眸子已冷若冰霜,“你打算讓我們賠你二百兩銀子了?”他越是動怒,看起來便越是雲淡風輕。黛玉卻明白,他這個樣子是極怒了,這群人要倒黴了。
橫肉莽漢卻渾然不知,見周航麵上尤自帶笑,心內反而大喜,原以為今兒碰到個難啃的骨頭,定會費一番口舌功夫,誰承想對方竟如此上道,開口就問是不是要賠二百兩銀子,這下看來有戲,便堆起滿臉橫肉道“兩位公子都是體麵人,我就賣二位一個麵子,權當交個朋友。這樣吧,不用多,兩位公子若肯出一百五十兩,這事就算了,全當我今兒出門沒看黃曆,倒黴折了五十兩。”
周航在指尖積蓄起真氣,正要動手教訓,隻聽得一道清朗的聲音從身後穿來。
“這就是那個碎掉的宋代官窯?”趙儒禮伸腳提了提地上的瓷器。
橫肉莽漢一瞪眼“跟你有什麽關係,走開走開!”
趙儒禮挑眉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說這堆碎瓷片值二百兩銀子,誰知道這瓷器是真是假,若是當朝仿製的呢。那你不是訛詐嗎?這事可是要見官的。”
圍觀的百姓紛紛表示讚同,橫肉莽漢為表青白,隻好同意他查看。
趙儒禮一麵看一麵問“這提盒裏裝的是什麽?”
橫肉莽漢不耐煩的道“是一個宋代修內司官窯的瓷瓶,說過好幾次,你沒長耳朵嗎?!”
趙儒禮“一個?”
橫肉莽漢“一個!”
趙儒禮“確定?”
橫肉莽漢“確定!”
趙儒禮嘴角含著溫和的笑意起身,拍了拍手上灰塵。
黛玉、周航對視一眼,都知道這群碰瓷團夥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