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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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宸開的院門就見院子外麵停了一輛樸實的馬車,門前立著一中年男子腆著肚子含笑站在那兒,“不請自來,狀元郎不會介意吧?”,季宸一眼就認出他來自是搖頭請他入內上座。
縣令撫了下他濃密的胡須笑眯眯的應了,又扭頭吩咐身後的小廝,“來升,去將馬車上老爺我準備的賀儀拿下來!”
見他沒有自稱本官,季宸眸子閃了閃,淡淡笑道:“大人真是太客氣了…”
“哎,叫什麽大人啊,太生分了!鄙人姓胡名耀宗,我比你年長,當的起你一聲大哥吧!往後我就叫你季老弟,如何?”胡縣令揮手打斷季宸的話,自來熟的一錘定音道。
季宸見他眼神清明,想起前世關於他的事兒,知道他除了懼內為人比較油滑外,品行倒還算是端正可以一交便微微頷首,“胡大哥!”
“季老弟,如此就對了!”胡縣令拍著季宸肩膀笑嗬嗬道。
白玉兒站在院子裏悄悄往外瞅了眼,發現來人不是別人確是縣令大人,見他們不過一盞茶功夫竟稱兄道弟起來,讓她無比感慨這男人之間的友情來的竟是比男女之情要快。
趁著他們還沒進來,她順著院牆跟兒靈巧的跑進廚房去把縣令來的事兒告訴了龐氏她們,誰想龐氏卻驚呼道:“縣令大人怎麽突然來了?咱們是不是得出去行禮啊?”
秦氏也在一旁連連點頭道:“是呀,那咱們趕緊洗個手出去!”
季薇隻看著白玉兒想聽她如何說,她也不知為何總覺得玉兒妹妹會有主意的。
其實白玉兒也不知出去是該行大禮還是怎麽的,但想著方才那縣令說的話,她立馬有了主意,既然胡縣令與季宸是兄弟,那季宸的家屬就當是見平常親戚那樣就好。再說如今季也是個從六品的官,似乎比縣令的正七品還高那麽一級呢,而她們又都是他親屬,那也沒必要行大禮了吧。
如此一想,白玉兒便把她自個兒的想法告訴了龐氏她們。
果然她們出去打了招呼後,白玉兒明顯看到胡縣令目露滿意之色,想來她們這麽做剛好合了他心意了。
待龐氏她們下去,他虛指著白玉兒的背影,曖昧的衝季宸擠眼兒,“季老弟,你是個有福氣的啊!”
白玉兒暗地裏翻個白眼兒,卻做一副害羞的樣子倉皇的跑下去,隱隱聽得背後傳來那胡縣令爽朗的笑聲,還有季宸磁性的聲音,“…她人比較害羞,……胡大哥別見怪…”斷斷續續的傳入耳裏。
她心道這季宸還真能瞎掰!
待季勳回來得知縣令來訪,更是激動的不行,午飯的時候自是把酒言歡,個個都喝的很是盡興。隻是上了馬車後,那小廝看著癱倒在榻上的人擔憂道:“老爺,你喝成這樣不怕回去後夫人罵你!”
胡縣令胡子一抖,睜著醉醺醺的眼睛喝道:“她敢!”
小廝從馬車夾層裏取了杯子,麻利兒的提起爐子上溫著的茶壺倒了杯水灌進他嘴裏,又細心的給他擦擦唇上還有胡子上的水漬,小聲嘀咕道:“也不知誰天天睡書房來的…”
回應他的卻是胡縣令的呼嚕聲,小廝暗歎一聲從暗閣裏拿出一條薄毯搭在他身上,同情的看著他。
…………………
白玉兒自那日從季家回去後,就沒再見過季宸,倒是季薇期間來了趟說是她大哥最近都忙著應酬,幾乎天微亮就走了到天擦黑才回來,她也是許久沒與他好好說上一句話了,還說她大哥人都累的憔悴了不少。
白玉兒本來心裏還是有些怨氣的,覺得他這麽長時間不來也沒說送個信過來,如今聽得季薇這麽說,又忍不住心疼他,想到什麽丟下句“薇姐姐,你等等”人邊疾步離了屋子。
須臾白玉姐再回來時,手裏捧著個木頭罐子,遞給季薇解釋道:“薇姐姐,這裏邊是我自己弄得些花茶,你把它帶回去給宸哥哥,讓他有空時泡著喝!”
這花茶大都是梨花,菊花烘幹後裝在一塊兒,雖無甚大用但總能換個口味不是。
季薇看著手裏的罐子,不禁很是佩服她大哥,想起她大哥回來這些日子都沒給玉兒妹妹送個信兒什麽的,想來玉兒妹妹應該很生氣的吧。所以她逮著她大哥還沒出門時便把顧慮跟他說了,她大哥隻沉吟一會兒便交代她這麽說,“若是玉兒妹妹問起我,你就說我累的人都瘦了!”
果然這麽一說玉兒妹妹就不生氣了,還拿東西送給大哥。
送走季薇後又過的兩日,白玉兒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秦蘭子母女三人便暗暗警惕起來,她們來做什麽,莫非這元佩雪還打著要嫁給大哥的主意?
那日元宵燈會回來後,秦氏已當著白鴻文兄妹倆的麵把秦蘭子有意讓元佩雪嫁過來來的話說了,不等白鴻文說話白玉兒頭一個搖頭表示不行。
迎著秦氏疑惑的目光,白玉兒便把晚上發生的事兒一字不落的說與她聽了。
秦氏聽罷久久沒有言語,她實在不知雪姐兒看著那麽乖巧的孩子會這麽做。她雖是喜歡那元佩雪,但與自個兒兒子比起來,當然是兒子親了,當下她便失望的感慨道:“哎,雪姐兒看著這麽乖巧的孩子,怎麽做了如此糊塗的事兒!”
默了會兒秦氏又突然道:“這讓娘如何與你們大姨說呢?”
她跟秦蘭子好不容易才解開心結,她可不想再與她關係弄僵,頭疼的看著眼前一直未說話的長子。
白鴻文對那元佩雪本就沒甚好感,如今這樣更好還免了他一頓口舌。再說了元佩雪這麽做想必大姨心裏怕是也很樂意呢!當下便道:“娘,你放心!大姨日後是不會再提這事兒的。”
“啥?為什麽啊?”秦氏很是不解。
白玉兒與白鴻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他們的娘啊,把大姨想的太好了。兩人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道:“因為那魏公子家比咱們家有權勢啊!”
“文兒,玉兒,你們怎麽能這麽說你大姨?她不是那種人…”秦氏很是生氣的頭一回衝兄妹倆發了脾氣,隻話說到一半她便自個就說不下去了,看著眼前的長子幺女,想來他們打心底都不喜這個大姨吧,如此麵色不由變換不停。
一時屋子便靜了下來。
知道秦氏一時肯定很難相信,兩人便也默默的不出聲等著她自己想明白。大約一炷香後,秦氏幹澀的聲音低沉道:“你們大姨也是不容易!文兒,玉兒,你倆不要記恨她好嗎?”
看著秦氏眼裏近乎哀求的神色,兩人均點頭應下。但白玉兒卻在想,前提是大姨別想算計他們家,她自是不會與她計較,若是她仍打著他們家主意,那她也不會手軟。
“玉兒妹妹,想什麽呢?”元佩雪輕柔的問道。
“啊,我隻在想雪表姐你頭上這傷…”白玉兒回神卻是虛指著她額頭目露擔憂道。
從元佩雪下馬車,白玉兒便看見她頭上纏著一圈白布,使她本就小巧的臉蛋兒看起來更加小了,倒顯得一雙眼睛格外大了,叫人瞧上去格外憐惜她。
元佩雪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一點兒小傷死不了…”
“什麽死不死的,啊呸!雪姐兒,可不能再說這喪氣話,再過兩個月你可是要嫁進知州大人家的!”
走在前頭的秦蘭子回頭衝地上狠狠呸了幾下,似要把那些晦氣都吐出去,眼睛卻不時往秦氏那兒看,不乏炫耀之意。
然而秦氏卻是沒聽到,隻走在前頭領路。依著她說,給那什麽魏公子做妾有什麽好,還不如尋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多好。隻是想到秦蘭子一向心氣兒高,大抵是不願聽她這麽說吧!
因秦蘭子這話,秦氏心裏更是不舒坦,招待起她來也就沒上回熱情,隻斟了茶水放在桌子上,便坐在杌子上皺眉看著元佩雪頭上的傷,脫口問道:“雪姐兒這傷怎麽弄的?好好的竟傷了頭?”若是留了疤該如何?這句話她想了想又咽下去,覺得不大吉利。
秦蘭子沒看到秦氏露出豔羨之色,心裏也不得勁兒,聽她問這個又立刻口若懸河道:“還能怎麽弄的,在魏府門前撞的。”
一句話如打在秦氏母女二人心頭上的驚濤駭浪,她們都目露驚色的看著秦蘭子,又看看臉色蒼白的元佩雪,白玉兒心思一動隱隱有個猜想,便更是佩服的看著她。
秦氏大驚,“啥,怎麽會在魏府門前撞的?”
秦蘭子嫌棄的看一眼咋咋呼呼的秦氏,不緊不慢的啜了口茶水才慢悠悠道:“嘖嘖,苦肉計唄!虧的咱們雪姐兒聰明,想到這個方法,趕在那三公子娶親那日,當著那麽多人麵一頭撞在那石獅子上。哎呦,你別說,當時看著雪姐兒頭上那麽大個口子,那血呦嘩嘩的流可是嚇壞了我。不過,也虧的雪姐兒肯下力氣,使得看熱鬧的群眾都議論紛紛,都說要給咱雪姐兒討個說法。很快魏府的夫人便出來了,我也就順勢把元宵燈會那日的事兒說了!”
秦蘭子一副驕傲自得的樣子讓白玉兒不敢苟同,有這樣的娘還真是不知該說什麽好。她同情的看一眼元佩雪,見她眸子微黯似沒有心願得逞的開心模樣,她不禁有些納悶兒的想這雪表姐莫非又後悔了?
不待她想個明白,卻是元佩雪柔柔的衝秦氏她們道:“小姨,娘,我與玉兒表妹出去說說話!”
看著白玉兒扶著元佩雪出了門,元佩妍目露迷茫之色。她不明白姐姐為何一定要嫁給那個魏公子呢?還不惜弄傷自己!
院子裏,元佩雪直直的看了白玉兒半響,才幽幽道:“玉兒表妹,你可知我自打見你第一眼起就很嫉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