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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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簾子掀開,就見車廂裏一個女子手腳被縛嘴裏塞著帕子,蓬鬆著淩亂的頭發微微蜷縮在角落裏。她看見有人進來,抬起她紅腫的臉待看清來人後,本是警惕的麵色立刻嗚嗚的扭動著身軀變得很是激動。

    季薇一愣,沒想馬車裏還真有個女子,不由對白玉兒更是佩服,覺得她跟她大哥還真是絕配,一猜一個準。

    見白玉兒蹲在那兒在幫女子解繩子,她忙走過去,拿開女子嘴裏的帕子隨手扔在一旁,好奇的問道:“這位姑娘,你怎麽會被那兩個壞人綁起來的?”

    姑娘許是被人說到痛處,一雙美眸溢出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如今腫的不甚美感的臉上滑落,嘴裏發出嗚嗚咽咽的零碎如貓叫的哭聲,因她的抑製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著甚是可憐。

    季薇一愣衝白玉兒聳聳肩訕訕道:“玉兒妹妹,我可不是故意惹她哭的!”

    再說她也沒說什麽啊?誰能想到那姑娘這麽愛哭呢,早知道她就不問了。

    白玉兒嗔她一眼,扶著那姑娘的肩膀柔聲勸道:“心蕊姐姐,你還能起來嗎?咱們得趕緊離開這兒!”

    一句心蕊姐姐叫的那姑娘哭的更傷心了,白玉兒隻能無奈的再次勸道:“心蕊姐姐,現在不是哭的時候,那兩個壞人還在外麵呢,說不定啥時就醒過來了。”

    “是呀是呀,心蕊姑娘!快別哭了,咱們快走吧!”季薇見白玉兒叫這姑娘心蕊姐姐,隻是不知她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姐姐,她怎麽不知道呢?不行,得空一定要好好問問玉兒妹妹。

    心蕊聽她們這麽說後,也知道她們說的對,隻是她控製不住自己,一想到三爺冷漠的臉,竟任由太太處置她,她心裏就拔涼拔涼的。枉她一直以為她在三爺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原來也是跟其他女人一樣,都是可有可無的。

    她抹抹眼淚哽咽的嗯了聲,估計是蜷縮的久了,雙腿有些不聽使喚身子晃晃悠悠的,隻得在白玉兒和季薇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停一下”,心蕊嘶啞著聲音道,“我的賣身契還在那兩人身上!”

    不待她動作,季薇已是鬆開她胳膊道:“得,心蕊姑娘你別動!我去幫你拿!”

    知道自己如今腿腳不便利,心蕊也不推辭,倚在白玉兒肩頭靜靜等著。

    須臾,季薇揚揚手裏的紙笑道:“找著了!”

    待她走近,把賣身契遞給心蕊時,白玉兒見上頭寫著三個紅通通的大字,賣身契,竟是與她前世拍戲時見過的那些大同小異沒甚差別。

    三人都是女子本就生的柔弱,再加上還有一個腿腳不快的就更是慢了。就在她們擔心壞人會追上來時,一輛牛車駛了過來。

    趕車的是個大伯,見她們三人走的很是艱難,便熱心的邀請她們坐車說捎帶她們一程。

    這可真是打著瞌睡遇到枕頭,白玉兒她們自不會嫌棄牛車簡陋髒亂,如今逃命要緊哪裏還計較這個。

    三人進了城門便下了馬車,白玉兒便主張心蕊去她家,季薇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隻因她爹也在家,若是突然帶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回去,他肯定又會有話說。

    如今他們父女的關係已是惡劣到極點,若不是季勳顧慮著季宸,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平日對季薇要麽就是哼哼,要麽就是漠視。好在季薇已經習慣了,並沒有怎麽難過,隻是偶爾會有些心酸罷了。

    秦氏見著心蕊自然要問,白玉兒便隨口找了個借口,說心蕊是是大戶人家的姨娘,因正房太太不容她就把她發賣了。

    秦氏聽後唏噓不已,對心蕊的遭遇很是同情,一揮手豪爽道:“那就留下!”

    待白玉兒她們離開後,秦氏心事重重的坐在石凳上,幽幽歎道:她就說嘛,這妾哪兒這麽好當,還不是人家正房太太一句話說賣就賣?想到雪姐兒,秦氏更是坐立不安,思來想去決定去元家一趟,就算改變不了雪姐兒給人做妾的命,也能給她提個醒,讓她日後注意著些。

    當白玉兒得知秦氏的想法後,隻沉吟了會兒便嬌聲道:“那娘您早去早回!”

    她了解娘的性子,如今既然知道了心蕊的事兒後,肯定會擔心元佩雪,若是不讓她走這一趟怕是她晚上都睡不好。那還不如讓她去,即便改變不了什麽,她也算是盡力了,至於以後會如何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等屋子隻剩下她們三人時,季薇又迫不及待的問起心蕊她是哪裏人是怎麽被那兩個人販子抓的。

    季薇不知心蕊的事兒,白玉兒卻是知道的。她方要阻止,心蕊卻自己慢慢說了起來。

    從她絮絮叨叨的講述中,白玉兒她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輕輕歎一聲,這還真是跟她與秦氏說的差不多,隻是她沒說是哪家府邸而已。

    季薇同情的看著心蕊同仇敵愾道:“心蕊姑娘,那三少奶奶太可恨了,竟為了一件衣服就把你賣了,心腸怎麽如此惡毒!”

    心蕊在季薇說罷,麵色很是怪異的看著她,心道這姑娘心思還真是單純。

    白玉兒暗暗翻個白眼,這哪裏是衣服的問題,分明是那三少奶奶借題發揮想懲治心蕊才找的由頭。

    就在這時聽季薇不滿的哼道:“那三爺也不是個好的,明知道心蕊你是無辜的卻不護著你,任由那母老虎處置你!”

    “三爺可能沒想到三少奶奶會把我發賣了吧!”心蕊說罷,心裏不由湧上錐心的刺痛,眼睛一熱眼淚又滾滾落下來。

    “呀,你別哭啊!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季薇見她又要哭起來頓時一慌,不知所措的看著她道。

    嘴裏卻小聲嘀咕道:“明明那三爺不好還不讓人說…”白玉兒推了她一把,季薇才不甘的閉上嘴,心裏卻不停的在罵三爺和三少奶奶。

    心蕊哭的會兒,突然想起什麽嘴巴張了張想說話時卻打起了嗝,她難為情的捂住嘴對上季薇她們含笑的眸子,她羞澀了會兒顧不得打嗝不打嗝的含糊不清道:“玉兒,嗝…我有話跟你說…嗝…”

    白玉兒遞了茶水給她笑道:“喝了茶再說吧!”

    一杯茶下肚,心蕊感覺好多了,許是哭的久了的緣故,聲音帶著些許暗啞,“玉兒,你可得小心了!那三少奶奶不知為何總要算計你,那日我聽她和三爺爭執,聽的兩句似京城的寧王世子要納你做妾!”

    “啥?寧王世子?他又不認識玉兒妹妹,怎麽突然要納玉兒妹妹呢?”季薇忽的跳起來,難以自信的問道。

    “自然是三少奶奶把玉兒的美貌說給他們聽了!”說罷心蕊睜著泛紅的眼眶擔憂的看著白玉兒,她不知道三少奶奶和白玉兒之間有何仇怨,上回魏府老祖宗過壽那日也是想算計她,還有這回更狠,竟要直接毀了她一生。

    白玉兒眸子閃了閃,她雖不知那寧王世子是何人,但憑著那藍宇晴對她的恨意想來也不會讓她好過的,那麽可見那寧王世子也不是啥好人。

    不等她們問出口,心蕊似知道她們的疑惑便又接著道:“聽說寧王世子風流成性最是喜好美人兒,而且性格暴虐陰晴不定”,不知想到什麽,她身子瑟縮了下接著道:“還有每個進府的美人兒都活不過三月都會被寧王世子折磨死。所以即使世子身份高貴,但隻要想到他狠辣的性子都沒人願意去。”

    “難道就沒人告他嗎?”季薇很是震驚的問道。

    “告?”心蕊嗤笑一聲,“也不是沒人告過,隻寧王世子一句話就堵了別人的嘴!”

    “什麽話?”

    心蕊麵色詭異道:“他說‘那些女人在床上受不住我的勇猛死了,我有什麽辦法?我還沒怪她們不中用呢!’”

    不得不說,這話說的還真是……妙!突然間白玉兒對那寧王世子充滿了好奇,很想看看他到底長的何等模樣,她總有一個直覺,覺得他並不像傳言那樣不堪。

    季薇也是個十五歲大姑娘了,雖不是很懂那話的意思但也羞得滿麵通紅,跺腳罵那寧王世子就是個無賴痞子。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季薇便回去了。待秦氏回來後,白玉兒見她麵色不虞便知道娘肯定受了大姨的氣。要是大舅在就好了,也不知季宸這回叫大舅去京城做什麽,問他也不說。

    是夜,心蕊與白玉兒一間房。因她今日又是擔驚受怕又是哭的,身子雷到極致,躺床上便睡著了。

    等她睡熟後,白玉兒輕輕翻身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到書案前,拿出紙便把今日心蕊說的話都寫在上麵了。

    末了,最後一行又加了一句:季宸,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已是十六日未見了,這隔了多少春秋呢?

    吹了吹,待墨跡幹透後才輕輕封好放到屜子裏,等明日天亮後再送出去。

    思念來的太快,白玉兒不禁想起她與季宸所有的點點滴滴,最後竟叫她看出種種不妥來,原來她竟是一直被他推|倒的。

    她哼笑一聲,喃喃自語道:“總有一日我也要推|倒他一次!”不想日後還真實現了。

    透過窗子仰望著夜色中的天空,弦月彎彎似鐮,繁星點點似燈,耳邊聽著風吹過葉子的簌簌聲,蟲兒不甘寂寞的鳴叫聲,白玉兒輕歎一聲,她已許久沒有失眠過了。

    遠在京城的季宸此時也是坐在燈火通明的院子裏,與對麵的男子遙遙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