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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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傳翼隻抱拳衝秦王拱了拱手,“父王安好”,至於年側妃他連個眼風都沒給,便轉身往左手邊走去坐在秦盛下首。

    雖是習慣了這周傳翼對她的無視,但當著白家人麵年側妃還是麵皮僵了片刻,媚眼兒裏冷光乍現,暗惱對方太過放肆,畢竟怎麽說她也算是他長輩。隻秦王都沒說什麽,她也隻得梗著脖子咽下這不甘。

    待周傳衡與年妙蕪行過禮後,年側妃輕抬柔荑,美眸裏閃爍著柔光笑道:“行了,去坐吧!”

    便有丫鬟領著他們二人落座。

    見他們坐定,年側妃一臉嫌棄的感歎,“這兩個孩子就是太守規矩,屋子裏都是自己人還這麽多禮!”

    一聽便知道年側妃這是故意說給秦王聽得,意在指出周傳翼對長輩的不敬。白玉兒悄悄往對麵掃了眼,發現那世子爺正把玩著一個碧色清透水頭極好的玲瓏寶塔,似發現有人看他,待看清是何人後,他英氣的眉梢一挑,眨眨邪魅的眸子,微微嘟唇。

    白玉兒隻覺的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真是一個大男人做這表情太娘了。便瞬間移開視線,看著地上的毯子上絢麗的花兒。

    白鴻文從坐下後,便一直有意無意的往秦氏她們那邊看,這使得年妙蕪一顆芳心砰砰亂跳又羞又喜,原來他也是喜愛她的。她不時嬌羞的往白鴻文那瞟一眼。這被坐在白鴻文下首的周傳衡看個正著,他往對麵看了一眼後眸子精光乍現。

    秦王不知是沒聽出她話中的意思還是懶得理會,反正秦王沒有接她的話茬。氣氛就這麽尷尬下來,年側妃也是個能屈能伸的,她不再糾結方才的事兒,指著年妙蕪衝秦氏笑道:“這是本妃娘家侄女,蕪姐兒!”,手指一轉虛指著周傳衡道:“這是府裏的二公子,衡哥兒!”

    秦氏便連連誇他們都是人中龍鳳。年側妃也沒指望她一個村姑能說出啥大道理來,黛眉一挑笑了笑。

    秦王見人都齊了,便命人上茶點。須臾便有一個嘴角有一粒美人痣的丫鬟領著兩個小丫鬟來上茶。

    輪到秦氏這裏時,其中一個十二左右的小丫鬟手中一抖,托盤便往秦氏頭上撒,這變故太快,白鴻文反應過來便彈起來朝對麵跑。白玉兒呆怔過後則探手把那丫鬟推了把,試圖使茶盞落不到秦氏頭上。

    然就在這千金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如風般卷過來,哐當一聲,碎了一地的瓷片,濺起了零星的水漬彈在他的衣擺上,豔麗的地毯濕噠噠的散落著茶葉。

    白鴻文提著的心落下,白玉兒抱著臉色煞白的秦氏安撫。無人看到秦盛擋住茶盞的那隻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秦氏驚怕過後,眼尖的看到秦盛通紅的手背,她顧不得此時廳裏還有王爺他們,她拂開白玉兒跳起來心疼的捧著秦盛燙的起了水泡的手,“疼嗎?”

    看著她眸子裏閃過的擔憂,秦盛很是受用,本是被開水燙過刺辣辣疼的手背也沒了感覺。他擺手道:“無事!”

    他連比這厲害多得刀傷都挺過來了,更何況這個。

    在丫鬟端著茶點出來時,秦王本是氣態神閑的靜靜看著,在托盤打翻時他還在想那秦氏是不是真的如二弟說的那樣善良單純他待會兒就知道了。當秦盛衝出去,秦氏驚呼時,他才驚覺事情已變。

    不是說好的溫水嗎,怎麽會把二弟燙傷?秦王麵色大變,不顧儀態的衝到秦盛旁邊,待看到他手背上已起了偌大的水泡包圍著整個手背,肉眼可見裏麵血絲,他方知事情的不對頭。

    揚聲喝道:“周伯,去乾慶街找卜太醫過來!”

    又朝角落裏站的丫鬟吼道:“沒眼色的東西,還不趕緊打涼水過來!”一通吩咐下去,秦王才沉聲問道:“二弟,怎麽樣?”

    聲音透著濃濃的關心,秦盛擺手道:“沒事兒!大老爺們的皮糙肉厚,過幾日就好了!”

    在秦盛攔下那托盤時,年側妃眸子閃過陰翳,又是這個秦盛,要不然她今兒就把那村姑毀了容貌。可想到待會兒秦王的責難,她眉頭一挑便朝那小丫鬟怒道:“大膽奴才,笨手笨腳的,怎麽做事的?來人!把她給我拉下去,杖斃!”

    又詢問秦王,“王爺覺的呢?”

    秦王眸光幽深的盯著她,他說好的是溫水,為何變成了開水?是下人的疏忽還是她有意為之?見她眸子無辜的看著她,仿佛真的不知情,他冷笑一聲,待他查出來,無論是誰休想好過!

    兩刻鍾後,卜太醫背著雙手急匆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背著藥箱的隨從,“王爺,病人在何處?”

    待得知是裕郡王後,卜太醫眸子閃過驚訝,他是知道這郡王會功夫的,怎麽就燙了手呢,但他麵上不顯,看了秦盛的傷處後,從藥箱裏拿出他秘製的藥來厚厚的塗在上頭,又拿繃帶給包起來,臨走時交代道:“本官明日在來換藥,不過這期間望郡王不要動這隻傷手,以免紅腫對傷口不利複合!”

    送走卜太醫,秦盛才冷聲道:“王爺,希望你能徹查此事!讓人好好審問那丫鬟!”

    若是這滾開的水灑在英子臉上得多疼,秦盛眉頭一皺,他直覺那丫鬟有問題。

    白鴻文和白玉兒都驚得白了臉,若是沒有大舅擋的那下,娘的臉估計都得毀了。

    秦王麵皮僵住,是他吩咐人這麽做的,可他隻說是溫水,不過想試探那秦氏一二。誰想就有人敢拿他做筏子來害人呢!

    可他若是說了,依著二弟的脾氣不得跟他鬧翻啊!秦王頭一回有啞巴吃黃連的感覺,有口難開啊!

    就在這時,周伯慌張的跑進來,“王爺,不好了!那丫鬟竟因害怕受邢咬舌自盡了!”

    死的好!若不是地方不對,時候不對,秦王真想擊掌大笑。如今那丫鬟一死,他也能跟他二弟有個交代了,不過誰才是幕後黑手,他定會查出來。

    “二弟,那丫鬟既然畏罪自殺了,想來事情確實是她所為!”

    秦盛還待說什麽,秦氏悄悄扯了他一把,她不想讓他因這事兒跟秦王之間有隔閡,反正她也沒事兒,而那丫鬟也死了。這事兒就這麽結了最好。

    秦盛雖覺的委屈了秦氏,但他從不會做秦氏不喜得事兒,便拍拍她的手微微頷首。

    秦王自然把秦氏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對秦氏也多了些好感,他知道若不是她阻止,依著他二弟的性子定是要糾纏一番的。看在她無意幫了他一把的份上,秦王決定成全了二弟的一番心思。

    當然還有一人也是悄悄鬆了口氣,那便是年側妃。她還真怕那裕郡王追究下去最後把她牽扯進去就不好了。對於間接幫了她的秦氏,她隻覺的她性子過於綿軟,是個怕事兒的,心裏很是瞧不起她。

    年側妃柔聲問秦王,“王爺,要不移步到宴廳裏去吧!妾身過來的時候已經使戲班子準備了!”

    秦王也不想在這事發地多呆,便同意了她的提議。

    …………………………………

    宴廳很大,高台上已經搭好了台子。秦王等人一到,便有丫鬟去通知戲班子人了。

    秦盛怕秦氏他們在遭人暗算,便不顧身份坐在她一旁,連秦王瞪過來幾眼也視而不見。他方才那事上已讓步了,如今他隻想坐在這兒守著秦氏他們。

    瞧著女兒促狹的目光,秦氏麵色微紅。她便推了把秦盛讓他坐到秦王那裏去,誰想秦盛舉著那隻包的似粽子樣的手,低低道:“我這右手不得動彈,待會兒莫非英子讓我餓肚子?還是說英子想讓丫鬟代勞?”

    “美得你!”秦氏美眸一瞪也不再趕他過去了。伺候他還是得她親自來。

    秦盛眸子閃過得逞的笑意,餘光瞧見白玉兒正刮著自己臉羞他,他再厚的臉皮也忍不住一紅,真是個人精似的丫頭!

    自然看到這一幕的還有其他人。

    周傳翼玩味兒一笑,真不知她是個什麽樣的姑娘,古靈精怪的,對著自己長輩也敢打趣。若是京城那些名門閨秀,對著長輩哪個不是畢恭畢敬的?

    周傳衡眉梢微動,意味不明的看著那抹嬌俏的笑顏,便又垂眸又成了那個沉默的王府二公子。

    一炷香左右,台子上便響起了鑼鼓聲。很快就有盛裝出來的花臉咿咿呀呀唱起來。

    白玉兒對聽戲沒甚意思,倒是秦氏聽得津津有味兒。她無趣的四處打量,見這宴廳裏處處都顯出富麗堂皇,真不愧是皇親國戚。

    聽得旁邊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這位妹妹,這麽華美的屋子還是頭一回見吧!”

    白玉兒扭頭見是年側妃的侄女,年妙蕪笑容滿麵的正看著她。嬌俏的瓜子臉上雖是笑意盈盈,但白玉兒卻從她眸子裏看到了鄙夷。她立刻止了與她聊天的興致,隻衝她淡淡笑了笑。

    年妙蕪本是想從白玉兒那兒打聽白鴻文的事兒,誰知討了個無趣,她撇嘴小聲嘀咕,“鄉巴佬!”

    再看白玉兒那張如花似玉的麵容也越發覺的礙眼,還不如去看白公子。

    白玉兒自然聽到了那聲嘀咕,隻做不知罷了。她不想惹事,便將目光移向高台處。

    中午的飯菜很是豐盛,吃過飯秦盛便送了秦氏三人回家。秦王跟著年側妃來到她的院子,揮手把下人都敢了下去,質問道:“年氏,那水的事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秦王要隨她回院子,年側妃便猜到原因了,她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王爺,妾身真的不知道啊!妾身照您當時的吩咐說的,您也是聽到的啊!”

    見秦王麵色有所鬆動,她心裏有了數,更是坦然地說道:“至於溫水有何成了開水,妾身真的不知道啊!”

    秦王彎腰抬起她精致的下巴,盯著她一雙勾人的眸子,片刻才鬆手哼道:“最好如此!”

    便甩袖離開了。

    年側妃一下癱在地上,在無方才在秦王麵前的精神氣兒,“來人!”

    一個俏麗丫鬟應聲而入,她方要扶起年側妃,卻聽她擺手道:“知情的人可都處理了?”

    丫鬟點頭道:“回王妃話,都處理幹淨了。”

    年側妃在無後顧之憂,想到秦氏的美貌她就嫉妒,她冷哼道:“可惜了,沒能叫那村姑破相!”

    “毒婦!果然是你!”秦王大步進來,提起年側妃的頭發反手就是兩巴掌,“啪”“啪”,也驚醒了呆愣中的年側妃,她沒想到已經走了的秦王會去而複返。

    丫鬟見了怒氣騰騰的秦王,慘白著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和那秦氏有何仇?嗯?竟不惜要毀了人家容貌?”秦王一把推開年側妃,她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又跌倒在地,精致的發髻也散亂,頭上的寶石簪子也不知去向。丫鬟忙爬到她跟前,哭喊著:“王妃,您怎麽樣啊?王妃!”

    年側妃隻覺的渾身都火辣辣的疼,想著秦王問的話,是呀她為何要毀了那秦氏容貌?

    說來那秦氏與她確實沒甚仇怨。在秦王與她說讓她幫忙考察那村姑時,她才得知今日要來的竟是裕郡王喜歡的人。她心裏立馬不平衡了。她一個村姑還是一個寡婦憑什麽能嫁給裕郡王做正妻?而她堂堂蘭州首富的嫡女卻隻能做妾,而且還是得不到夫君寵愛的妾。

    她便起了毀了她的心思。她就不信沒了容貌,那裕郡王還會不會娶她!

    秦王見她麵色變個不停,他不耐煩在這裏耗著,沉沉的看著年側妃吩咐道:“周伯,傳話下去,從今日起年側妃身子不適要安心修養,不宜在理家就交給林庶妃掌管!還有不許人來打擾年側妃修養!”

    秦王的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把年側妃砸暈了頭,她想過他會震怒,卻從沒想過他會這麽狠心。

    “王爺!”年側妃淒厲的哭喊。

    秦王置之不理,拂袖而去。

    本來他走出去又突然想起忘了跟年側妃說去白家提親的事兒還有二弟聘禮的事兒。沒想到竟聽到這個,如今他已是不屑與她說了。

    年側妃麵如死灰的癱倒在地上。秦王他好狠的心,不僅禁了她足,還收了她的掌家權,怎麽可以這樣對她!她眸子裏透著濃濃的不甘和憤恨。

    “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王爺”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丫鬟嗚嗚的哭泣聲,還有外麵傳來的驚慌失措的驚叫聲。

    黔淞院

    周傳翼翹著二郎腿躺在榻上假寐。

    侍衛一臉怪異的走近來,把芷蘭院的事兒聲音平淡的說罷後,又麵無表情的站在了一旁。

    他心裏確是震驚的,方才世子讓他派人盯著芷蘭院那邊說有大事大生,他便半信半疑的去了。誰想竟聽到這個,把持王.府十餘年的年側妃竟然被秦王趕下馬了。

    周傳翼冷哼一聲,“那邊的事兒往後不必在盯了,自有人對付她!”

    那個林庶妃如今得了勢,肯定會把從前在年側妃手底下受的屈辱討回來。

    翻身下榻,“走,去貓兒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