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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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男人叫薛森。

    是個不得誌的十八線演員,因為形象問題,基本上沒接過什麽讓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三十郎當歲了,還是個打醬油的小配角。

    他雖然不得誌,但很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認識很多圈內的導演和製片,雖說拿不到什麽大角色,但小角色還是沒問題的。

    薛森本來是個異性戀,上學的時候也談過幾個女朋友,在娛樂圈混得久了,不免也對那些鮮嫩嫩的小鮮肉動了念頭。這些年,他借著手裏的人脈,騙過好幾個剛入圈什麽都不懂的小鮮肉。

    每次都是新鮮勁兒一過,就把人甩了。

    半年前,他在幫著副導演聯係群演的時候,遇見了時笑。

    時笑長了一張特別顯嫩的娃娃臉,雖然已經二十出頭了,看起來卻像個十八九歲的大學生一樣,一雙眼睛又懵懂又純真,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兔子一樣。

    薛森心裏不禁有點兒癢。

    所以當天手工後,他就指揮著幾個群演將時笑堵在了漆黑的小巷子裏,讓群演們裝作劫匪把他嚇得哭唧唧,然後他再像個英雄一樣從天而降……英雄救美。

    時笑果然對他感激得不行,從那以後,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麵,對他薛大哥長薛大哥短地叫,一有空就跑到他家去幫他收拾房子、洗衣服、做家務,幾乎都做了愛心盒飯帶去劇組給他。

    薛森還從來沒享受過這種賢妻良母式的小戀人,覺得挺新鮮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兩個人都已經認識快半年了,他也明示暗示了好幾次了,每次時笑都紅著臉說他還沒準備好,再等等吧。

    一來二去,薛森就有點兒不耐煩了,不過時笑是他這些年交過的最可人的一個小男朋友,他雖然不耐煩,還是勉強按捺了下去。

    可就在前些天,薛森帶著時笑參加了一個大佬的生日晚宴,帶著時笑四處拉關係、敬酒的時候,遇見了紀欒。

    紀欒是娛樂圈首屈一指的大佬,名下的欒宇娛一不二的人物,和薛森說了三五句話,目光卻一直在時笑臉上打轉。

    當天晚上,紀欒就讓助理聯係了薛森,說他看上時笑了。

    問他願不願意把人讓給他,如果他答應,他投資的新劇的男二,就是他的了。

    薛森長相雖然擱在一般人裏算出挑的,可是擱在帥哥如雲的娛樂圈,就有點兒不夠看了。所以雖然他認識的導演、製片不少,卻一直接不到什麽有分量的角色,已經三十三歲了,還在十八線徘徊。

    如果一兩年之內起不來,他這輩子恐怕也就這樣了。

    所以薛森隻猶豫了一晚上,就幹脆利落地把時笑賣了。

    就在昨天晚上,薛森帶著時笑參加了紀欒的飯局,將時笑借故灌醉之後,親手送進了紀欒的房間。

    可是今兒一大早,他就聽說時笑出事了,說是掙紮的時候後腦勺磕在床頭櫃上,一下子就過去了。

    薛森心裏咯噔一下,有點兒愧疚,又有點兒可惜,心想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先把人給辦了。

    可是快中午的時候,他又聽說時笑沒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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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薛森有點兒慌了。

    他不知道時笑還有沒有印象,有點兒害怕時笑把他昨天幹過的醜事抖露出去,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演戲的時候也老cut,被導演罵了一頓,傍晚一收工,就打車去了時笑住的醫院。

    認識半年,時笑是什麽人,薛森再清楚不過。

    那就是個單純的小兔子,而且對他有種盲目的崇拜和信賴,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先發製人。

    以時笑的性格,說不定他跪下認個錯、甩個鍋,態度誠懇一點,表現得痛苦一點,時笑說不定真的會原諒他。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時笑竟然連認都不肯認他了。

    小兔子還是那個小兔子,可是看著他的眼神卻像看著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目光沒有一絲波動,聲音也很平靜:“你誰啊?”

    就連薛森這種八麵玲瓏、極其善於揣摩人心的人,也禁不住愣住了:“你……”

    時笑笑了一下:“我失憶了。”

    薛森:“……”

    他盯著時笑看了一會兒,確認他說的是真的。

    否則,以他對時笑的了解,不可能對他這麽冷漠。

    薛森瞬間後悔得不行,心想他怎麽就沒想到先試探一下時笑的態度,之後再表演呢?早知道時笑失憶了,他根本就用不著來這一出啊,反倒顯得他做賊心虛了。

    他腦子飛轉,正想著找個什麽借口把這事兒糊弄過去。

    時笑卻看著他的眼睛,說:“你知道我是怎麽受傷的。”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軟糯,聽起來就沒什麽威懾力,但語氣卻很篤定。

    薛森強笑了一下:“我確實知道一點,不過……”

    以前,隻要薛森說話,時笑就會帶著崇拜的目光一動不動地聽他講,從來不會中途打斷他的話,可是這一次,時笑卻打斷了他的話:“其他人都叫我小時,隻有你叫我笑笑,這說明我們倆的關係很近。你一進來就握著我的手說‘對不起’,這說明我的受傷和你有關……你很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麽。”

    薛森:“……”

    相處這半年,薛森一直感覺時笑是個傻的。

    街頭那些跪地行乞的、一看就是騙人的,時笑每次都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都給出去,薛森勸他的時候,他就笑笑說,萬一是真的呢?

    演龍套和打醬油的小角色,也從來不爭不搶,還常常把他給他弄到的角色讓給別的群演,說某某某家裏媳婦快生小孩兒了,比他更需要錢。

    而且不管是真的假的、離譜不離譜,隻要是薛森說的話,時笑都信。

    薛森以為時笑失憶之後必然會更傻、更好哄,可是怎麽也沒想到,時笑會像個陌生人一樣,條理清晰、一針見血地堵死了他全部圓謊的退路。

    他人生頭一次啞口無言。

    “說吧,”時笑看著他的眼睛,“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紀先生……又是誰?”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的目光太澄澈了,像一泓清泉,完全容不下半點渣滓,薛森情不自禁地避開了他的目光,腦中飛轉,瞬間想出了一個極好的理由。

    “笑笑,我對不起你,”薛森低垂著目光,嘴角的笑容很苦澀,“你猜得沒錯,我們倆之前是……戀人。我們感情很好,可是前些天我帶著你參加一個圈內的晚宴,姓紀的看上了你,要橫刀奪愛。我當然不同意了,嚴詞拒絕了,可是我怎麽也沒想到,姓紀的會那麽卑鄙!”

    說到這兒,他的牙根狠狠地咬在了一起,額上青筋暴突,眼眶瞬間就紅了。

    可以說演技非常好了。

    薛森停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前兩天,紀欒讓王導聯係我,說有個應酬,好機會,讓我帶著你去。我就去了,沒想到姓紀的也在,他讓人把我和你都灌醉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聽說你出了事。”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想奢望著給你拿個角色,帶著你留在那兒應酬,我應該在看到姓紀的時候,就立馬帶著你走人的。”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眼淚從薛森眼中滑落,一滴、兩滴,他漸漸哭得泣不成聲,“笑笑,我知道我現在無論說什麽都遲了。你不肯原諒我,也是應該的。對不起!笑笑,對不起!”

    時笑皺了皺眉,他感覺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邏輯通順,挑不出任何毛病,感情也很真實到位,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覺仿佛有哪裏不對。

    究竟是哪裏不對呢?

    製片人說,紀先生給他預付了半個月的住院費。

    眼前這個自稱他男朋友的、姓薛的家夥,說昨晚姓紀的讓人把他灌醉了,可是……後來他怎麽就死了呢?

    難不成是姓紀的喜歡玩s/m,把他給玩兒死了?

    想到他可能曾經遭受過怎樣的對待,時笑頓時感覺一陣惡心,眼睛瞬間就紅了,聲音也帶上了一絲顫抖:“我……被姓紀的……那個了?”

    “笑笑,你別問了,”薛森再次跪倒在床前,撲過去握住他的手,痛哭道,“你別問了。都是我的錯。笑笑,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會像從前一樣待你,永遠都不會嫌棄你的。”

    薛森含著淚抬起頭來:“笑笑,我愛你。”

    麵對著他真誠的告白,時笑不禁也有些恍惚了,可是心裏還是感覺有哪裏不對。

    就在這個時候,時笑突然看到病房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看起來足足有一米九五以上,幾乎快和病房的門框一般高了。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五官輪廓深邃,麵容英俊不凡,渾身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凜然氣息。

    “胡說八道!死不悔改!”男人抬起眼皮,淡淡撩了他一眼,聲音冰冷而毫無溫度,聽起來很像無機質,“我還沒嫌棄,哪兒輪得到你這個渣滓嫌棄?滾!”

    他說著隔空伸手一抓,薛森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扯拽著,身不由己地後退了好幾步,“砰”地一聲砸在牆上,撞得眼冒金星,半天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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