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6章 七個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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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宇沒有徹底聽明白權允兒的意思。
    於是權允兒就舉了一個韓宇很熟悉的例子來進行解釋。
    “就像是《殺了我,治愈我》裏麵,男主角每一個副人格的名字都有其含義所在一樣。分裂出來一個副人格不是那麽隨隨便便的事情,他們從頭到尾,都可以說是來源於主人格自身的記憶。”
    “比如說《殺了我,治愈我》裏麵的第二副人格,申世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的名字其實就取自於男主角小時候用來燒地下室的那個火柴盒對吧?在男主角的記憶中,這個火柴盒就象征著他對於暴力的父親的抗爭,所以申世期這個人格既代表了暴力,也代表了叛逆。”
    “也就是說,副人格的組成成分,基本上都來自於主人格的創造。這就好像是一個作家在寫小說,主人格的記憶就是那位作家,根據記憶,這位‘作家’寫出了一個個‘角色的設定’,這就是那些誕生的副人格。”
    “作家總是喜歡在作品中添加自身的經曆,尤其是人物身上,他們總是希望能夠體現出一點自己的‘痕跡’,其實這就是我所說的‘影射’。”
    “‘影射’,實際上就是主人格過去的經曆在副人格身上的體現。”
    “根據眾多案例表明,副人格身上的‘影射’,都與主人格,也就是身體真正的主人,他自身的某些痛苦經曆有關,大部分情況下,這種痛苦的經曆就是造成他人格分裂的原因。”
    話說著,見韓宇已經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權允兒就抿抿嘴唇,語氣隱隱有些小心起來:“在我看來,韓先生你記憶中穿越前的家庭情況,也許就是對於你自身過去經曆的一個很好的‘影射’。”
    聽到權允兒這麽說,韓宇就抬頭看向了她,神色依舊的深沉與默然,但眼神中的情緒卻純粹了許多,隻餘下不少單純的疑惑。
    他很想知道,權允兒會給他一個什麽樣的說明。
    “我認為,韓先生你那份所謂穿越前的記憶,有一部分的情況應該是真實,就來源於你自身。比如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韓先生你小時候的確是父母早逝,你是被人領養的孩子,對吧?”
    聽得出權允兒這話中的謹慎,韓宇也渾不介意地點點頭,道:“沒錯,在這裏,我的確是被人領養的孩子。可這樣一來,和權醫生你所說的就不一樣了吧?畢竟,我記得沒錯的話,我是在母親去世後不久就被我養父領養的,我在這裏的童年雖然開頭不太美好,後麵卻也收獲了幸福。這和我穿越前的記憶截然不同。在那個時候,我隻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寄居在親戚家中,成年後就獨自一人生活,見慣了白眼和冷漠,在那段記憶裏,我從小到大的記憶幾乎都是一片灰白的顏色。”
    沒想到,權允兒聽了他的話以後卻欣然頷首,道:“正是因此,所以我才認為,這有可能就是韓先生你自身經曆的‘影射’。”
    見韓宇下意識皺了皺眉,不解地看著自己,權允兒就耐心地解釋了起來:“不知道韓先生你還記不記得,在之前,我們就曾猜測過韓先生你之所以會變成人格分裂的理由?那時候我們對此絲毫沒有頭緒,不過今天,我倒是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什麽猜測?”
    “我認為,韓先生你記憶中的父母,以及你小時候父母去世後,親人都離開你身邊的情況,確實都源自於你自己真實的記憶,但是在此之後的記憶,雖然也是一種‘影射’,但我認為,那應該是你個人精神世界的一種具象化。”
    韓宇抬起手,用指頭敲了敲自己的額角,就對權允兒說道:“權醫生你能再具體地說明一下嗎?”
    “我這個人比較嘴笨,沒有提前經過準備的話,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有點聽不懂我說的話。”
    權允兒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旋即便繼續開口道:“我的意思就是,韓先生你還記得我之前所說那個‘夢’的比喻嗎?我們平時不是有很多人都喜歡解夢嗎?認為在夢裏麵發生的事情,都代表著一定的象征意義。在我看來,韓先生你的那段記憶,也是如此。”
    說完,權允兒站了起來,走到一旁去,把一個移動白板給拉了過來,半彎下身子,用黑色的油性筆在上麵寫寫畫畫起來,給韓宇做起了示意。
    “來,韓先生你看。”
    油性筆被權允兒拿在手裏,用黑色的筆頭指著上麵她剛寫出來的幾個詞:“‘孤獨’、‘隔絕’、‘冷漠’、‘空白’,以及……‘生病’、‘學習’、‘渴望’。”
    權允兒放下筆,轉過身來對上了韓宇的視線,雙眸看起來相當明亮,“關於這七個詞,韓先生你能聯想到什麽?”
    韓宇眯起雙眼,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我看來,這七個詞完全可以構成一個……很可憐的故事。”
    權允兒沒有賣關子,不等韓宇開口回答,她就率先說出了答案。
    “有一個孤獨的人,他認為自己和這個世界是完全隔絕開來的,他認為世上的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冷漠,所以他自己一個人生活。可是人就是群居性的動物,一個人的生活是沒辦法擁有色彩的,特別是……他還封閉著自己,不願意和外界去溝通、交流。於是他的生活是那樣的蒼白。在他的記憶中,他的經曆之所以一片空白,不是因為他本身過得單調,而是他自己認為……自己過去的經曆,本身就沒有什麽精彩之處。”
    默默聽到這裏,韓宇總算聽懂了權允兒的意思。
    他抬起雙手揉了揉臉頰,才做了個深呼吸,看向權允兒,說道:“所以權醫生你是認為,我穿越前的那些記憶,其實都是我自身虛構出來的,是我對於自己過去經曆的一種反映嗎?”
    “就我個人觀點——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到了這時候,權允兒也不再避諱什麽了。
    她手裏拿著油性筆,衝韓宇指了指白板上那幾個字跡娟秀的單詞,一臉認真地說道:“從韓先生你所謂穿越前的那份記憶中提取出來的這幾個關鍵詞,我認為,它應該很好地反映了你在出車禍以前的精神世界。而這也剛好和韓先生你的情況相符。要不是這樣的心理狀態,韓先生你又怎麽會變成一個多重人格患者?”
    “那麽理由是什麽?”韓宇冷靜地注視著權允兒,“總得有個會讓我變成這樣的理由吧?我在養父家生活的時間不能說多麽幸福,但我個人覺得很滿足,這和權醫生你所說的狀況完全不相符。至少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才能讓我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得蒼白無力,讓我覺得世人都是冷漠的吧?”
    “老實說,這個理由,我目前也不知道。”權允兒卻誠實地搖了搖頭,“畢竟我們現在了解到的信息太少了,我們甚至對韓先生你出國之後的經曆一無所知。不過,我認為……真相很有可能就藏在這後麵三個關鍵詞裏。”
    “後麵三個?”
    順著權允兒筆蓋指向,韓宇的目光落到了白板上後麵的那三個詞上。
    “這後麵的第一個詞是‘生病’,我覺得,韓先生你記憶中那個所謂的遺傳病應該根本就不存在。這應該就是你自身給自己添加的一個‘設定’,是你自身對你的一個‘影射’。”
    “什麽‘影射’?”
    “你認為自己很無能。”
    麵對著韓宇,權允兒麵不改色地輕聲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曾經遇到過一個類似的病人。他有比較嚴重的妄想症症狀,他在現實生活中,總是認為自己是一隻根本沒有力量去反抗人類的蟲子。在他做夢的時候,他經常會夢到自己四肢被綁住,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任人宰割。在我看來,韓先生你口中的那個遺傳病,很可能也是這樣的情況。”
    權允兒手中的筆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白板上的那個詞。
    “也許在過去,韓先生你自己潛意識裏認為自己太弱小了,你覺得自身很沒有力量,所以你在虛構記憶的時候,加上了這麽一種從未出現過的病,讓自己隻能四肢無力地躲在陰暗的房子裏麵,等待著死亡的到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原因讓韓先生你產生這樣的想法,但後麵的兩個詞無異於進一步證實了我的想法。”
    黑色的筆蓋滑到了最後兩個單詞的下方。
    “‘學習’,還有‘渴望’。韓先生你說你在身體無力的情況下,隻能去進行學習,但實際上這並不符合正常邏輯,畢竟對於一個要是真的患有als的人來說,在沒有人照顧的情況下,哪怕是進行閱讀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所以我覺得,‘學習’不一定是真的學習。”
    權允兒拔開筆蓋,在“學習”上瀟灑地畫了個圈,又拉個箭號到旁邊空白的區域,重新寫上了一個詞,最後用蓋好的筆在上麵敲著示意。
    “‘變強大’?”看著權允兒在白板上新寫出來的這個詞,韓宇喃喃念了出來。
    “就是‘變強大’!”
    權允兒拿著筆朝著他一點頭。
    “我覺得,也許所謂進行大量學習的記憶,隻不過是韓先生你過去心裏麵想要變得強大起來的一種體現,或者說‘影射’。因為你覺得你自己太弱小了,所以你想變得強大起來,最後——達成你的某種‘渴望’!”
    權允兒手中的筆一個個點過去,最終,戳在了最後的那個詞上。
    “我記得沒錯的話,韓先生你說自己是希望自己的生命變得‘有價值’起來,所以進行了大量的學習。那麽,我試著想了想,‘有價值’的內在含義,會不會就是代表著韓先生你迫切地想要達成某個目的?畢竟,嫌棄自己弱小的人,肯定有其目的性,也就是說,韓先生你想要自己強大起來,你‘渴望’著,做成某件事。”
    話音落下,權允兒就畫了一個大圈,把這幾個詞一起圈了起來。
    “這就是我對韓先生你腦子裏那份記憶的‘解讀’。站在心理醫生感性豐富的角度來看,我覺得你這份所謂穿越前的記憶,可能就是完全基於你自身真實的記憶與想法構造出來的一個……類似於‘夢境’的東西。你潛意識裏的東西,都體現在了你的‘夢’裏。”
    聽完權允兒這番話,韓宇一語不發地往後靠在了沙發上,雙眼低垂,淡漠的臉上寫滿了沉思之色。
    他會這樣不是沒有理由的。
    如果今天換一個人來聽權允兒的這些話,恐怕有的人會認為權允兒的說法更像是一個想象力豐富的故事,說到底,她是沒有拿出一個讓人反駁不了的實質性證據來,隻是靠一張嘴,空口白牙地去說服。
    可韓宇不同。
    在聽了權允兒的講述之後,他開始聯想到了一些此前他從未聯想過的事情。
    他還記得,林允宇當初是為什麽去了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