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我兒子。”

    一陣女人淒厲的哭喊聲從人群背後傳了過來，眾人自覺的分開通道，一個女人撲了過來，她便是韓忠和韓小妹的母親韓嫂。

    韓嫂雖然隻有三十來歲，但是由於過度操勞，看上去卻有四十多歲了。

    韓忠連忙爬了起來，趙大海隻是想教訓教訓他，並沒有下死手，所以雖然看著鼻青臉腫，但是並沒受多重的傷。

    “娘，我沒事。”

    “忠兒，你就知道惹禍，快給趙二哥賠禮道歉。”

    韓氏夫婦膽小怕事，平常最怕惹人。

    韓小妹在旁邊撅著小嘴，不忿的辯駁道：“是他先罵哥哥，哥哥才咬的他……”

    韓嫂伸手就要打女兒，嚇得韓小妹又大哭了起來，韓嫂的手便打不下去了。

    趙大山在旁邊裝作大度的說道：“算了，我弟弟剛才也有出言不遜的地方，剛才就算兩清了吧。”

    雙方受的傷害明顯不對等，韓忠的腦袋已經腫成了豬頭，但是他知道現在也不可能討到便宜，雖然眼睛裏噴火也無可奈何。

    趙凡發覺自己又一次被無視了，他剛才都主動喊出了想收這個韓忠為徒的話，但是似乎也沒人拿那句話當回事兒。

    又特麽放了一個屁麽？

    “那個……我說……要想學打人，就拜我為師吧，我教你最上乘的武功。”

    雖然他的自由搏擊對這個時代來說的確是最上乘的武功，但感覺自己這個姿勢，說話實在沒什麽底氣。

    眾莊戶麵麵相覷，這次倒沒人笑了。

    有個三十來歲的中年莊戶歎了口氣說道：“忠兒，你身體單薄，的確不適合練武，不如就留在少爺身邊做個小廝，也未嚐不是一條出路。”

    當小廝每個月的月錢一兩半，比之那毫無希望的選莊丁有前途的多。

    趙凡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老子是要收徒，不是收小廝。

    韓忠倔強的把脖子一扭，大聲說道：“不，我要拜訪名師，練好本事，選上莊丁，等夠了年歲就去投軍，衛國殺敵、馬革裹屍……”

    他雙眼被揍的烏黑，眼皮腫的隻能睜開一條縫兒，卻在那兒大談保家衛國，樣子很是滑稽。

    話還沒說完，韓嫂在他腿彎用力一踹，那單薄的身軀不由自主的跪在了趙凡麵。

    “就知道胡說八道，少爺的小廝豈是誰都能當的？既然他肯收你，你還不趕緊謝恩？”韓嫂心裏一陣激動，假如兒子也能在趙府謀得一份差事，再加上她的月錢，將來這日子就好過多了。

    誰想韓忠卻不領情，直挺挺的跪著大聲說道：“娘，兒子想選莊丁，即使今年選不上，以後也還有機會，兒子想賺錢養家，讓您不用那麽辛苦，讓爹和小妹過上好日子。”

    韓嫂知道兒子的孝心，看著他那青腫的雙眼，眼淚簌簌流了下來。

    趙凡撓了撓腦袋，不解的問小柔道：“我剛才說的是收徒弟還是找小廝？”

    他都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

    小柔甕聲甕氣的笑道：“您說的是收徒弟，不過……”

    “閉嘴”

    趙凡知道她準沒好話，指著跪在地下的韓忠道：“聽見沒有，你拜我為師也不影響你選莊丁，我教你足以橫行……趙家莊。”

    中年莊戶也指著韓忠說道：“忠兒聽見沒有，跟著少爺就可以橫行趙家莊，還不快謝恩。”

    他的意思很明顯，有趙大少爺庇護，自然可以橫行趙家莊，莊丁還用選麽？隻是大少爺一句話的事兒而已。

    還練什麽功啊！

    眾人此時都羨慕起韓忠的好運氣來，隻要能傍上趙大少，還做莊丁幹嘛？隨便從他手裏漏點兒銀子出來就比莊丁強多了。

    沒想到韓忠卻是一根筋，大聲說道：“不！我要憑自己的本事吃飯，絕不靠這種關係。”

    他的堅持令趙凡暗暗讚賞，這小子總算不想靠拍馬屁吃飯，孺子可教也。

    “你既然已經跪在老子麵前，就算老子徒弟了，隻剩一個月的時間，假如你不能靠自己的本事選上莊丁，那老子……你就碰死在老子麵前。”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掩嘴偷笑，韓忠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年，身材又是如此單薄，如果不是靠趙大少的關係，光憑他自己的本事甭說打得過大山大海兄弟，就連小柔那胖丫頭恐怕也打不過啊。

    這是要玩兒死人的節奏啊。

    中年莊戶躬身施禮道：“少爺既然已經收了忠兒，就請少爺賜名吧。”

    在封建王朝，貧家子弟入了大戶人家按例是要由主家賜名的，例如星爺在《唐伯虎點秋香》裏被賜的９５２７和華安便是如此。

    趙凡哪會取名字，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突然蹦出了汪夫子的形象，於是隨口問道：“忠兒，你還有什麽夢想？”

    既然他這個名師已經收下了高徒，輩分自然高了起來，所以連稱呼都改了。

    韓忠直挺挺的跪著，瞪著熊貓眼大聲喊道：“大丈夫當誌在四方，立不世之功。”

    眾人哄堂大笑，倒是那中年莊戶喝彩道：“還是忠兒有誌氣，少爺不妨為他取一‘世’字，改名韓世忠如何？”

    韓世忠？趙凡差點兒從小柔的懷裏摔下來。

    “可有人給你算過命，說你將來大富大貴？”

    韓忠瞪大了眼睛奇道：“你怎麽知道？前些天有個喝的醉醺醺的老道攔住我，非要給我卜上一卦，還說我將來會位列三公，我把他打了一頓。”

    沒跑了，就是他。

    原來這位就是將來與嶽飛齊名的中興四將之一韓世忠，未來的南宋韓太尉。

    據正史記載，韓世忠在十四歲那年在街上碰上位活神仙給他算命“君當大貴，位列三公。”

    三公是司徒、司馬、司空，自古以來的朝中頂級三大佬，這樣祝福的話誰不愛聽，況且以後韓少年真的名留青史，成為國之柱臣，一點都沒亂講。

    可是韓少年一聽之後突然暴怒，把那老騙子當街撂倒，打的遍體鱗傷。

    ……丫的敢當麵罵俺！俺是誰？邊遠山區的一個農家混混，居然三公，我打到你阿公都不認識你！

    趙凡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收這麽一個前途遠大的徒弟，頓時有種撿到寶的感覺，不過更有名的好像是這個徒弟將來的夫人，那位擂鼓戰金山的名妓梁紅玉。

    那位傳奇女子雖然出身於京口營妓（即由各州縣官府管理的官妓），但是在後來的戰爭中，協助韓世忠激戰黃天蕩，困住完顏宗弼（金兀術）４８天之久，是位不折不扣的民族女英雄，比那些飽讀詩書的文人士大夫投降派要高尚的多。

    隻是梁紅玉的父兄好像都是武將，在平定方臘的戰役中貽誤戰機，戰敗獲罪被殺，她才淪為營妓的，以後若是見到了，為了自己的大徒弟也決不能讓她淪落風塵。

    ……

    一下午好睡，到了傍晚，韓小妹來了，竟然沒提送飯的盒子，她的大眼睛有些紅腫，默默的爬上床來，伸出小拳頭給趙凡捶腿錘肩。

    “你幹什麽？誰讓你這麽幹的？”趙凡抓住她的小皮錘，沒好氣的笑道。

    韓小妹小嘴一扁，眼淚再也止不住，“少爺，求您不要收哥哥做徒弟好不好？小妹就這一個哥哥，不想讓他去碰死啊。”

    “聽娘說，求求您就可以把哥哥逐出師門，小妹給您捶腿，求您把哥哥逐出師門吧。”

    說著小拳頭又開始捶腿了。

    趙凡徹底無語，好像老子是靠坑蒙拐騙才收到徒弟是的，為了求破門出師還要來賄賂自己。

    老子有那麽不堪麽？

    好像……有哦。

    老子好像說過如果韓世忠打不贏就讓他碰死，怎麽看都像要坑死他的節奏。

    他拉住韓小妹的小手柔聲說道：“你不知道，其實趙哥哥是個很厲害的人，等我把你哥哥練好了，到時候你感激我還來不及呢。”

    韓小妹跳下床，扁著小嘴哭道：“你……你是個壞人，小妹再也不來給你送飯了。”

    說著跳下床，邁開小短腿兒就跑了出去。

    趙凡無奈的笑了笑，對小柔說道：“明天一早抱我出去，我開始指點徒弟練武。”（WWW.101novel.com）